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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弱楓已經完全搞不清這些人的關係，輕嘆一聲，拒絕再想下去，甚至不想聽旁邊兩人的交談。

「我還是希望沒有機會比較好。」

「當然，一直到大王星軍隊被擊敗，咱們都是合作關係。仍由真組長負責與關組長單線聯繫。」

「哦，程序還好，聽上去真像是人類，這都是科技釋放出來的惡魔，史良筆做過許多錯事，但有一件不算錯，那就是禁止融合人自由行動，他們的自由，就是普通人類的不自由……」

「是程序，與鬼魂也差不多。」

枚忘真向前走出幾步，保持距離，不肯讓手環歸還，「他進入伺服器了？」

陸林北恰好醒來，他還跟從前一樣，反應比一般人要劇烈得多，深呼吸數次，倒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嘴裏發出強行壓抑的哼哼聲。

「梁叔叔……不夠堅決。」苗弱楓嘆息道，扭頭望向窗外，「那麼就是這樣了，史良筆會佔據太空站，從上方向趙王星的光業農場發起進攻，咱們所有人只能坐以待斃，等著電力耗盡——現在囤積電池還來得及嗎？」

苗弱楓走過來，看一會關竹前，又看一會陸林北，最後道：「他們會死在裏面，我是被伺服器送出來的，因為我有我父親的許可權，所以伺服器救我一命，他們兩個沒有，只能被困在裏面，永遠。」

「應該不會。」陸林北又轉向關竹前，伸出手來，「謝謝關組長的幫助，不是你及時伸出援手，我可能已經成為農星文的一部分，這是比死亡還要悲慘的結局。我會記和*圖*書得，我欠你一次救命之恩。」

「唉，天堂市的命運這麼不順嗎？遭受的摧殘還不夠嗎？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

「她自有理由。所以你沒有看到她？」

「戰爭進行這麼久，很多人已經囤積大量電池，苗小姐不必擔心，至少你需要的電池總是足夠的。」

「那是身軀對你的警示，讓你不要再進去。怎麼樣？成功了嗎？」

「咱們現在是合作夥伴，理應互相信任、互相幫忙。這裏既然沒什麼事情，我要回去與甲子星人匯合，共同商議應對辦法。咱們今後還是合作關係嗎？」

「非常抱歉，這是我們的錯，請告訴我裏面的狀況。」

「不用，他自己會好。」枚忘真有經驗，看到陸林北蘇醒，她大大地鬆了口氣。

苗弱楓最先醒來，一臉的驚慌，深吸幾口氣，第一句話就說：「你們又騙我，說什麼很安全，我差點死在裏面！」

「我知道，出了一點意外。裏面什麼狀況？陸林北和關竹前呢？」

苗弱楓搖搖頭，「咱們成功了嗎？是不是已經奪得地空飛船？史良筆一定驚訝極了。」

「許可權只會讓伺服器服從你的命令，不能讓它主動救你。」

關竹前笑著告辭。

苗弱楓悄悄躲在另兩人身後，原本對陸林北有一點興趣，現在完全斷絕了這個念頭，但是還剩一點關心，小聲道：「不需要咱們做點什麼嗎？」

陸林北緩緩搖頭，「我與關組長一同進入伺服器，也獲得了許可權，但是地空飛船拒絕接受來自伺服器的指令——史良筆wｗw.ｈeｔｕboｏk•ｃｏｍ.ｃｏm比我預料得要堅決，他將第一光業的全部許可權都給取消了。」

「那你為什麼會受我脅迫呢？」

苗弱楓終於注意到坐在地上的關竹前，「她也進去了？哦，她是融合人，可是之前為什麼不進去呢？非要等陸林北出現。」

枚忘真充耳不聞，終於下定決心，摘下關竹前的手環，後退幾步，「或許你能聽到我說話，讓老北出來，至少讓他與我……與苗小姐通話，我會一直後退，直到身份晶元失去作用。」

枚忘真苦笑道：「一切還都在未知狀態，咱們得想辦法讓陸林北……和關竹前清醒過來。」

「你們應該提醒我一聲，我能接受意外，但我不能接受虛假的承諾，你們的做法好像當我是個小孩子，用幾句話就想哄我進入險地。」

苗弱楓指望不上，枚忘真重新站到關竹前面前，心中猶豫不決：農星文大概沒那麼容易被刪除，伺服器里的陷阱看樣子仍然存在，可是苗弱楓為什麼能出來？老北為什麼沒有出來？關竹前在裏面究竟在做什麼？現在殺死她，會不會影響到老北的安危？

苗弱楓氣哼哼地盯著枚忘真，十秒鐘后回答道：「裏面……我也說不清，我們到了伺服器門口，通過了身份驗證，然後一塊進入一間奇怪的屋子裡，陸林北說我們被困住了，他試圖闖出去，結果房子不停地變換，一會大一會小，弄得我頭昏腦漲。我當時想，要壞事，傳言都說陸林北是網路戰的高手，連他也破解不了的陷阱，必然十分強大，m.hetubook.com.com我們有可能會死在裏面。我不想死，至少不想要這種死法，我聽說身心分離的人，身軀會慢慢死亡、慢慢腐爛……」

這些問題枚忘真一個也回答不了。

「先與翟王星人匯合，然後，可能要離開天堂市。」

「好。」關竹前向枚忘真笑道：「咱們之間的合作將會越來越順暢。」

苗弱楓恢復一些體力，努力站起身，再也不想進入數字世界，「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出來了，房子變來變去，突然間我就回到自己的身軀里……」苗弱楓一愣，「這是真實世界吧？我不會還在裏面，你和周圍的場景全是虛擬的產物……」

陸林北又向枚忘真道：「要想辦法通知翟王星人和獨立軍，最好不要聚集，尤其不要在天堂市聚集，然後想辦法應對即將到來的激光攻擊。」

苗弱楓微微一笑。

枚忘真已經退到門口，關竹前突然睜開雙眼，來不及深呼吸，直接道：「停下，陸林北……」她必須吸進一些空氣，雖是融合人，在現實世界里，她仍然受到物理規則的束縛，「他很快就會出來，再過大概三十秒鐘。」

「他的話總是半真半假，讓你開槍是真，拿走身份晶元只是陪襯，用來分散你的注意力。」

「你見到關竹前了？」枚忘真再次打斷她。

「謹慎的做法。」陸林北贊道，他的晶元里沒有任何多餘信息，無需毀掉。

枚忘真已經默默地扔掉身份晶元。

關竹前恢復常態比普通人要快，站起身，笑道：「我是融合人，不需要身份晶元就能進入數字世界ｗｗw•hetuｂook•cｏｍ•com，你拿走它對我沒有影響。」

苗弱楓嚇了一跳，立刻結束通話，「他是……鬼魂嗎？」

「好吧。」苗弱楓不太情願地扔掉身份晶元，想了一會，又將包里的幾樣東西拿出來擲在地上，然後用腳踩碎，「裏面的信息不能泄露給外人。」

苗弱楓想了一會，甚至試著跳了一下，然後笑道：「是真實的，雖然數字世界更自由一些，但我寧願生活在真實世界里，至少在這裏萬物都遵守規則，而數字世界里，看似獲得自由，其實總有人比你更自由，於是自由變成虛幻……」

「嗯，前一個簡單，后一個……慢慢想辦法吧，大王星不會太快發起進攻吧？」

「你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嗎？」

「咱們還剩一線希望，仍有一個小隊在向地空飛船發起網路入侵，我在伺服器里察覺到了，而且——在我退出的時候，他們沒有完全失敗。」

三個人只能步行，陸林北將自己的手環扔掉，然後向苗弱楓道：「為了避免被追蹤，所有晶元都要扔掉。」

「我可沒有辦法，而且我絕對不會再進去，死也不進去。」

枚忘真稍一猶豫，向前兩步，將手環物歸原主。

苗弱楓開口道：「不可能吧？在趙王星上，第一光業擁有最高等級的許可權，史良筆怎麼可以取消比他更高的許可權？」

關竹前向苗弱楓道：「再見，苗小姐，以後若有機會，你也會對我改變看法。」

還沒怎樣，苗弱楓已經生出寄人籬下的悲傷感，「你們要帶我去哪？」

「嗯。」枚忘真不打算為剛才的行為道歉。

可她必和-圖-書須立刻做出決定。

又走出一段距離，陸林北開口道：「關竹前想要殺死我，奪取地空飛船失敗之後，她改變了主意。」

「結束吧，與你通話的不是好人，甚至不能算是人。」

「我不想讓你產生誤解，而不是擔心身份晶元，如果你還是不信，將它毀掉吧。」

「他與梁形幻一同簽署法令，宣布進入軍事緊急狀態，暫時給予史良筆最高許可權。」

樓外的兩輪車已經無影無蹤，很可能被那些洗掠者拆成零件。

「那就是我感化了……有通話，網路恢復了嗎？我的晶元已經切斷通訊功能了啊？」苗弱楓困惑地戴上耳機，聽了幾句，神情更加困惑，向枚忘真道：「是找你的，請我傳句話，說『你已經失去最後的機會』，這是什麼意思？」

陸林北抬頭望向天空，尋找早已飛出大氣層的地空飛船。

「可是……」

「農星文說……」

「你在對她說話嗎？」苗弱楓自從清醒之後，覺得每一件事都那麼難以理解，恍惚間再度陷入困惑狀態，分不清虛幻，然後她想起有些藝術家朋友稱這種感覺為「迷失」，心情又變好一些。

「果然如此。」枚忘真毫不意外，農星文雖然是個騙子，卻不是滿嘴謊話，對關竹前的描述絕不會錯，「人人都想要地空飛船和太空站，她也不能例外。」

「我們會做新的，晶元暫時不會緊缺。」

「你是怎麼出來的？」枚忘真必須打斷她。

過了將近五分鐘，陸林北終於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掙扎站起，搖晃兩下，臉上擠出微笑，「有些事情永遠也習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