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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鎮靜劑、造夢機、記憶強化器、備用「大腦」……消費類電子產品種類繁多，戰爭摧毀很多產業，它們卻逆市而起，賣得越來越火，這一趨勢早在一年前就已出現，緩慢上升，沒有出現特別陡峭的曲線。

陸林北將楊廣漢的狀況以及自己的推測大致說了一遍，最後道：「我應該早就想到這一點，他對苗小姐使用過同樣的手段，可我竟然忽略了，以為那只是針對特定人物的特殊手段。」

「大家都這麼叫它，對緩和情緒特別有幫助，我需要這東西，特別需要，我不明白……」楊廣漢抬起右手在喉部抓撓兩下，像是非常口渴，隨即看向陸林北，有些兇惡地說：「你要賠我一個，立刻。」

「很好，咱們可以商量正事了。」

枚忘真對此並不意外，「關組長果然還是關組長，所以她與宣傳委合作，其實是自願充當誘餌，將宣傳委帶入陷阱。現在你擔心什麼？」

「我不確定。」陸林北收起笑容，「但我推論大王星應該使用網路手段，因為宣傳委擁有多套備用伺服器，摧毀指揮中心只是殺傷一些人員，並毀掉一兩套設備，對代碼並無影響。」

「不需要繼續隱瞞了？」

「農星文。」

「農星文，他特別在意『平衡』，好讓戰爭一直進行下去，可他現在的所作所為，似乎是要打破平衡，這讓我非常不安。」

「農星文的手段越來越強大，甚至很少需要他親自出面。」

「對，我一直好奇，宣傳委的程序顯然已經失效，關竹前的三名融合人躲在太空站的伺服器里，你的程序在做什麼？」

一提到這個名字，枚忘真和*圖*書的神情立刻為之一變，坐下之後問道：「他又鬧事了？」

「失敗了？」枚忘真略顯失望，她對陸林北的程序抱有極大的期望。

楊廣漢終於告辭，陸林北睡意全無，回到裡間查看資料。

「嗯，東西你藏好了？」

「不算失敗，我確實向太空站送去一條病毒程序，它被刪除了，但是不重要，因為它是備用，主程序的入侵計劃早就實現，目標不是太空站，而是宣傳委的伺服器。」

「因為它確實很有效果。」楊廣漢喃喃道。

「我還是沒明白，這些電子小玩意兒就算有『毒』，一時半會也不至於影響大局吧？」

「如果被人找出來，算我白當這些年的調查員，會立刻辭職謝罪。」

楊廣漢頹然坐下，剛剛產生的信心轉眼間消失無蹤，呆了許久之後，他說：「我想你說的沒錯，可我還是沒辦法打起精神，陸少校，告訴我一句實話，獨立軍究竟打算怎麼處置我？」

怪不得網路上沒有農星文的蹤影，原來他已經轉移戰場。

沮喪重新回到楊廣漢體內，他將頭埋進雙手，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可我是誰？我是大名鼎鼎的楊廣漢，什麼風雨沒經過？什麼危險沒遇到過？獨立軍不是最狠的，他們需要我的人脈，好，給他們，在這個過程中，我會結交更多朋友，這麼多年來，我就是這樣走過來的，好比陸少校，咱們做過敵人，但是大多數時候是朋友，對不對？」

「沒錯，殺死代碼的最佳手段，是另一堆代碼。所以整個計劃就是獨立軍先發起進攻，大王星反擊，然後你再反擊，而且你和_圖_書們的想法全都一樣，都是趁虛而入，對吧？」

枚忘真又一次打量他，「你不會也中了農星文的『毒』吧？」

「它不是鎮靜劑，是欺騙劑，農星文發明的玩意兒，用來刺|激人類的情緒，對融合人尤其有效。」

「你確定大王星也會使用網路手段，而不是用激光直接摧毀宣傳委的指揮中心？」

外面傳來聲響，那是來上班的調查員，陸林北沒有在意，繼續道：「早在大王星人向太空站撤退之前，我就得到情報，說史良筆對宣傳委制定了一項反擊計劃，卻一直沒有執行。等到宣傳委、安全委和作戰部都想對太空站發起進攻的時候，我猜史良筆該動手了。」

枚忘真明白過來，「史良筆打算后發制人，等宣傳委發起進攻時，他再伺機反攻，而你的計劃……與史良筆幾乎一樣。」

電子鎮靜劑的作用是刺|激原有的情緒，楊廣漢對獨立軍的恐懼根深蒂固，即便完全自主的情況下，也沒辦法擺脫。

「可就是它讓你變得沮喪，堅信自己的路已經走到盡頭。」

「它會將你引向數字世界，農星文正在規劃新一輪戰爭，普通人類與融合人之間的戰爭，融合人數量太少，所以他要扶持一下。」陸林北幾乎了解農星文的每一個念頭，「你身邊還有其他人使用這東西嗎？」

陸林北心裏現在就充滿了無力感，只差一點就要變成沮喪。

「當然沒有，咱們各有所長，真姐為什麼問這個？」

枚忘真一愣，「宣傳委有問題嗎？算了，你慢慢說，我聽著。」

「獨立軍不喜歡你，但你不是他們最憎恨的人，所以，獨立軍對你很可能還和圖書沒有制定明確的處置方案。就像你剛才說的，讓自己有用，是最好的自救之道。」陸林北將右手按在楊廣漢的肩膀上，「提防任何電子設備，這就是我能給你的唯一提醒。」

「仔細想想，你們使用電子鎮靜劑之後，發生了哪些變化？」

「你沒想到的事情，我也沒想到，而我對農星文的了解不比你少，對他的調查還要更久一些。所以你在自責的時候，豈不是連我也帶進去了？」

陸林北微笑點頭。

「絕望、自大、好奇、狂喜……任何情緒都可以，最後的結果都會導致你對現狀不滿、對這個世界失去希望。」

「很難說，楊廣漢的電子鎮靜劑雖然沒有啟用，但是在我將它踩碎時，可能受到一點影響，但是現在沒問題了。」

「還來得及，你說的這些小玩意兒，我見過不少，身邊的一些朋友和調查員也在使用，因為不必聯網，大家都以為它們很安全。不過據我所知，這些人尚未受到影響，農星文使用這一招的時間不會太長，很可能是在苗小姐之後。」

生產的廠家極多，大都是些小企業，用各類噱頭吸引顧客。

「有，很多人，最近大家都比較焦慮，所以我買來一批……這種東西。」

陸林北想得更遠，「我懷疑農星文已經與外星建立聯繫，所以他能看到更高的『大局』，咱們眼裡的『打破平衡』，對他來說仍然是一種『平衡』，只是遠遠超出了趙王星的範圍。」

楊廣漢明顯不信，目光轉向地面上的碎片，「這是我買來的，隨便找的一家店，我不信農星文能預測到我在哪裡買東西。」

枚忘真也醒悟過來，「農https://m.hetuboｏｋ•ｃｏm•ｃoｍ星文想要增加更多的融合人，說明他想在融合人與普通人之間製造平衡，也就是說，甲子星很可能正在與各大行星交戰……天哪，八大行星究竟亂成什麼樣子了？」

「此前我擔心關竹前，她派出的那三名融合人，根本不是進攻者，而是談判者，她已經與史良筆達成和解，一同對付獨立軍。」

「難道……它要將我引向自殺的道路嗎？」

「趁虛而入，奪取最高許可權，這就是網路戰的核心內容，代碼可以變、手段可以變，戰術變不了。」

「這不是農星文專門為你弄出來的發明，他的目標是全體趙王星人，受影響的人越多越好。」

陸林北看向地板上的碎片，「你叫它電子鎮靜劑？」

「多久以前的事情？」

有人從外面進來，隨後敲裡間的門，「老北？」

農星文擅長借勢，顯然沒有參与推廣活動，只是悄悄在商品的源代碼里加入一點「作料」。

「我的程序沒有進入太空站。」

「老北，你覺得你比我厲害許多嗎？」

陸林北點下頭，「宣傳委沒有問題，但我知道他們已經成為史良筆的眼中釘與主要打擊目標。對於戰場上的慘敗，史良筆極不服氣，認為責任不在軍隊和戰術上，大王星唯一的弱勢是網路戰方面，大量重型器械的晶元遭到破壞，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獨立軍宣傳委是網路戰的主要負責部門，裘新楊組建了一支極其高效的團隊，他擅長這個。」

「對真姐不需要了。」陸林北在心裏組織一下語言，繼續道：「宣傳委允許我在加密文件里植入一點別的東西，我的核心計劃就在這裏。」

「用不著www.hetubook.com.com，他只需要進入生產線，將代碼偷偷放進去就可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電子鎮靜劑這種東西早就有，效果一般，遠遠比不上藥物鎮靜劑，一年前它還沒有多大名氣，現在卻成為楊先生的至愛之物。」

「那就是完全沒有問題了。我要將全部計劃告訴真姐，請你斟酌一下。」

「進來吧。」陸林北聽出那是枚忘真的聲音，她已經完成「消失一天」的任務。

「聽上去不錯，你在擔心什麼？」

楊廣漢再次看向地上的碎片，「這東西竟然這麼厲害！」

「他想讓趙王星人全陷入絕望狀態，然後自願成為融合人嗎？」

楊廣漢開始變得困惑，「你是說他將廠家、商家全給收買了？」

「抱怨少了許多，能睡著覺，但是……但是好像人人都很絕望，形勢確實不利，大王星節節敗退，獨立軍風頭正勁，連市長也感覺不安，要我暗中與獨立軍聯繫，沒想到史將軍走得太快，我還沒來得及進行談判，獨立軍就已進城……」

枚忘真嗯了一聲，記得裘新楊最初就是憑藉網路戰在獨立軍中聲名鵲起，成為重要人物。

變成「幽魂」的農星文比從前更難對付，總是搶先一步，走在對手的前面，時快時慢，令身後的追趕者疲憊不堪，卻又不能就此放手。

「不久，不到十天。」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陸林北笑道。

陸林北笑道：「真姐批評得對，我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自責，重要的是如何應對。」

枚忘真推門進屋，打量陸林北兩眼，「發生什麼了？好像受到打擊的樣子。」

「沒錯，來得及。」陸林北的信心越發穩固，感激地說：「謝謝真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