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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教授大搖其頭，「飲鴆止渴，我敢保證陸林北的女兒三歲之前不會說話，或者只能準確說出很少的話，不超過十個詞彙，誰想打賭？」

李峰迴匆匆跑過來，「情況不妙，理事會好像要決一死戰，入侵規模前所未有地龐大，可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選擇現在？這個時間點有特別之處嗎？」

「理事會對戰普權會的勝率是百分之七十三，但這不是戰爭的結束，理事會無法放棄雙標，勝利反而會進一步強化雙標，令矛盾更加尖銳，根據我的分析，理事會十年之內的勝率不到百分之五。」

陸林北獲准前往作戰室觀戰，主要的職責是照顧女兒，剛剛上任的兩位導師也留下，馬徉徉負責與曉星直接交流，喬教授負責站在一邊，露出滿臉的愁苦與厭倦，苦於虧欠李峰迴太多人情與金錢，不得不勉為其難。

「因為它是最好的。」

「作為人類，咱們都是整體的一部分，現在屬於未來，未來也屬於現在。」

喬教授神情更加冰冷，「我不怕輸錢，怕的是輸掉戰爭。」

「瞧，陸林北是職業間諜，連他也看出問題了。」

「好，最多五秒鐘。」陸林北道。

「嗯……不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經緯號也會主動生產一些程序，絕大多數屬於民用，其中一些很受歡迎，他們用換來的錢購買更多晶元、組建更多伺服器，作為備份……哦，網路戰的第一階段結束了。」

「對，伍秀實……唉，失去他是一個重大損失，但是人各有志，伍秀實經過計算之後得出結和_圖_書論，認為普權會的勝算不到百分之七，他說自己是一個講邏輯的人，不想冒這種無謂的風險，所以決定投奔理事會。大多數程序人隨他離開，留下來的不到百分之二十，也不少，快兩萬人了，其中三百多人與馬徉徉一道參軍，為普權會效力。」

「戰爭需要多方配合。」

陸林北還在猶豫，馬徉徉解釋道：「幾秒鐘而已，算是第一堂課吧，讓她明白數字世界里的規則。」

陸林北對戰鬥十分在意，他能看懂大概情況，但是仍需要李峰迴的解說。

「這是一個比喻。」喬教授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嚴厲起來，好像他還在課堂上面對一群不開竅的學生，「你女兒一旦習慣使用數字大腦，很可能會荒廢生理大腦，根本不想學習說話，這是個問題，必須嚴肅對待。」

馬徉徉回到身軀里，李峰迴沖他點下頭，向其他操作員下達命令，從這時起，他變得忙碌，在幾十名操作員之間跑來跑去，完全不像是一個部門的頭頭，倒像是來錯地方的跑步者。

「我的女兒能站起來。」

馬徉徉又笑了笑，「戰爭就是一個打破雙標的過程，這是我與伍秀實最大的分歧，他從實力方面進行分析，認為普權會勝率極低，而我從自身經歷出發，認為雙標狀態極不穩定，早晚會崩潰，即便普權會失敗，也會有後繼的其它勢力興起……」

李峰迴忙了一會，走過來道：「馬徉徉才是這裏的指揮官，所有程序都聽他的命令。」

「戰況如何？你是輸了還是和_圖_書贏了？」

陸林北越發驚訝，竟然無話可說。

「百分之七十三。」

「十年……」喬教授難得地沒有出言諷刺，「十年對你們只是一瞬間，對我們……我們可能看不到十年以後。」

「陸先生也是一個講邏輯的人。沒錯，因為它是最好的，所以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不肯撒手，得不到的懷恨在心，所等待的只是一個動手的機會。我懷念從前的生活，但是醒悟之後，又覺得荒謬而可笑：我自認為朋友眾多，其實一個也沒有，我自詡做成許多事情，其實是將別人的功勞據為己有，整個過程中，我什麼都沒學會，再來一遍的話，我仍然需要別人的幫助。這是雙標受益者的隱藏代價：看似得到一切，其實沒有一件能夠牢牢抓住，一旦造成雙標的條件消失，我的失去比任何人都要徹底。」

沒人想跟他打賭，喬教授賭品不錯，可他總是缺錢，一輸就要到處挪借。

喬教授冷冷地掃來一眼，「去跟別人說這些，我不需要廉價的情感安慰。陸林北可能需要，他在情感上總是很脆弱，充滿不安全感。」

「理事會也派出程序人參戰？」陸林北問道。

「曉星非常聰明，還幫我們一點小忙。」馬徉徉重新投入戰鬥。

「我沒有……」

馬徉徉的機器人身軀站得極為穩當，思維在網路中進進出出，留在裏面的時間越來越長。

喬教授完全不在乎能否被聽到，冷冷地說：「他早晚會出賣普權會，只是時間問題。」

「是，我會嚴肅對待。」陸林北看向女兒https://m.hetubook.com.com，臉上不由自主露出溫柔的笑容。

馬徉徉笑道：「我們的戰鬥不能用輸贏來評判，陸先生下過圍棋嗎？」

「邏輯。」

馬徉徉微微仰頭，回憶往事，然後笑道：「沒錯，就是雙標，作為受益者，雙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標準，但它不合乎邏輯。」

在程序人的話語中，「進來」專指數字世界。

馬徉徉來到陸林北身後，先逗一會曉星，然後道：「這會是一場大戰，至少是三個月以來最大的一場。」

「抱歉，我只是……非常好奇，變化是怎麼發生的？」陸林北甚至沒辦法清晰描述心中的疑惑。

「這就是所謂的雙標。」陸林北總結道。

「而你，一個講邏輯的程序人，卻選擇加入『百分之二十七』？對你來說，這不矛盾嗎？」

「沒你想象得那麼……」李峰迴也搶不過喬教授，話只能說一半。

理事會首先發起進攻，普權會對此早有防範，但是曉星的提醒也有一點幫助，讓網路部的應對更從容一些。

陸林北回來的那一天，理事會與普權會匆匆忙忙地打了一仗，各有損失，未分勝負，事後都憋著一股勁兒，準備再戰一場。

「所有的恃寵而驕都源自同一種心態：我是獨特的，對別人有效的規則，對我無效，所以我沒有他們的恐懼與束縛，完全自由，而且還能利用這些規則控制其他人。」

「邏輯？」

陸林北仍然無法接受眼前這名高大的機器人就是馬徉徉。

「陸林北，你得儘快教她學會說話，這是一個大問題。」喬和*圖*書教授覺得這就算履行職責。

馬徉徉正好回到機器身軀里，聽到喬教授的話，笑道：「喬教授又在猜我什麼時候會叛變？在這件事上，喬教授輸過不少錢了吧？」

馬徉徉顯然早已習慣喬教授的冷言冷語，一笑置之，向陸林北道：「能讓曉星進來嗎？」

「你們是在養虎為患，馬徉徉就是那隻虎，等他長大之後，會將你們一口吞下，連骨頭都不剩。」

「你判斷理事會的勝率是多少？」喬教授逼問道。

「我想我知道。」陸林北心裏冒出一個想法。

「沒有，稍懂一點規則。」

馬徉徉更不想打賭，喬教授說話的工夫，他已經帶著曉星進入數字世界，喬教授話音剛落，又出來了。

「各取所需。」

「嘿。」喬教授冷笑一聲，繼續教曉星說「教授」兩個字。

李峰迴總攬全局，時不時講解幾句，喬教授見得多了，對戰況毫不關心，而是專心教嬰兒說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爸爸」和「媽媽」兩個詞彙，時間久了，自己覺得吃虧，於是改說「教授」。

喬教授的目光一直放在曉星身上，耳朵卻在聽兩人交談，這時插口道：「漏餡了，你認為普權會打不贏理事會，像你們這種程序人，一旦認準某件事情，絕不會改變，因為你們『講邏輯』。」

「他的變化太大了，已經超出人之常情。陸林北，你早就認識馬徉徉，從前的他是現在這種性格嗎？」

在喬教授面前，沒人能搶得上話，他繼續道：「我甚至懷疑這根本不是馬徉徉，對程序人來說，奪取記憶肯定非常容hｅｔｕｂoｏk.ｃｏm.coｍ易。」

馬徉徉看出來了，笑道：「陸先生完全可以將我想象成是與馬徉徉同名的人，你不是唯一這麼做的人。」

「是的，後面肯定會有無人機戰鬥，也可能要將士兵派上戰場，我希望不至於走到那一步，那會造成巨大傷亡。」

李峰迴向陸林北笑道：「喬教授不相信任何程序人，尤其是馬徉徉。」

馬徉徉沒有被激怒，仍用平和的聲音道：「邏輯不相信有百分之百的勝率，即便是伍秀實，也認為普權會有百分之七的勝率，所以我認為理事會有可能獲勝，是一種正常思維。」

「其他程序人呢？」

陸林北點頭笑道：「我需要，而且我覺得馬徉徉的話很有道理，給我不少啟發。」

「你是說咱們這邊的程序人？他們重建了一座經緯號，過正常生活，與外界保持經濟聯繫，外界提供必要的能源與晶元，並保護硬體的安全，他們則提供軟體測試，無論軍用、民用，程序編寫出來之後，都要先送到經緯號進行檢驗，算是第一關，通過之後才能進行實測。」

「我與伍秀實之間的戰鬥與圍棋類似，爭的是地與勢，具體來說就是網路資源，但我們只下開頭幾步，如何利用這些資源，由其他人負責。」

喬教授不以為然地撇下嘴，「貪圖便利是人類的本性，沒有引導與鼓勵的話，絕大多數孩子都會堅持四肢爬行，永遠也不肯站起來走路。」

「她現在已經能發出許多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叫爸爸、媽媽。」陸林北與陳慢遲都不太著急，尤其是陳慢遲，說自己小時候說話就比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