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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陸林北知道，接下來的話才是關竹前的本意。

關竹前笑道：「陸少校是在網上看到的『情報』吧？網路傳言不盡可信，這一條更是無稽之談，甲子星作為一顆獨立行星，確實與大王星有往來，但是絕沒有參与星際戰爭，我們若有本事殲滅一支星際艦隊，自己做不好嗎？為什麼非要通過大王星顯示威力，讓他們獲益？這場勝利意義重大，大王星得到的回報可不止是軍事上的，他們現在是名副其實的星際霸主，正被所有行星努力討好，我們甲子星不可能免俗，如果你將這稱為『兩邊下注』，我無話可說。」

「他沒死，只是昏迷一會，很快就能醒來。」關竹前馬上道，看著槍口，笑道：「晚說一秒鐘，我就要失去這副原生的身軀了，我可有點捨不得。」

「你可小瞧他了，陸葉舟一定要殺我，為此願意承擔後果，辭職回農場賦閑，然後等機會復出。這是他親口向枚舶雪說的，而且這也是農場的慣例，為農場子弟復讎，會得到農場的庇護與推崇。」

「甲子星現在如魚得水，到處都有你們的身影，就連星際戰爭也受你們的影響，關組長還在意翟王星上的小事嗎？」

「看看外面的風景。翟京變化挺大，但是論劇烈程度，不如趙王星天堂市。」

「當然，否則的話，我也不會來見你，至少不會親自來見你。」

「對這些平常無奇的兒童，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甲子星有變化嗎？」

「我聽說大王星得到和圖書融合人的幫助，甲子星人兩邊下注。」

「嗯。」

「有些事情總得確認一下，能從關組長這裏得到解釋，我心裏踏實多了，但你剛才說『所有行星』都在討好大王星？」

「情緒炸彈。」關竹前笑道，「李放鳶的薄膜晶元里有『蟲子』程序，陸少校注意到了吧？」

關竹前說的這些「事實」，陸林北早有了解，並不意外，也不想爭論有出入的細節，「說說農星文吧，關組長為什麼非要通過高雍振來傳話呢？」

「接受薄膜晶元的人不止李放鳶一個，總數是三十七位，而且『蟲子』正在迅速擴散，達到一定密度之後，農星文會引爆事先準備好的三十七枚『炸彈』，在普權會散布沮喪與絕望，讓你們不戰自敗。情緒也能成為武器，這就是農星文的計劃，成功說服了理事會。」

「真正的炸彈，還是……」

向辟國輕握一下伸來的手，「伍秀實完全可以……」話未說完，向辟國身子一歪，倒在座位。

「不瞞陸少校，甲子星人一直想為癸亥報仇，為此布下天羅地網，而且早就與各大行星通過氣，獲得部分支持，可農星文技高一籌，不僅躲過所有陷阱，還在理事會這裏找到漏洞。」

「那你除掉陸葉舟也沒用，農場子弟還有許多，人人都想建功立業。」

「那場星際戰爭，翟王星究竟為什麼慘敗？甲子星參与到什麼程度？」

「關組長也可以，何況還有許多『姐妹』願意為你效勞。」

「哈哈，就算陸和圖書少校說的對，我們也只是『身影』而已。好不容易見面，別將時間浪費在鬥嘴上，說正事吧，雖然我也想見你，但是你發出邀請，所以你先說。」

關竹前笑道：「那沒關係，只要不是像陸葉舟這麼執著，這麼……不可理喻，我可以接受。做咱們這一行，仇殺的事情少不了，但是總得坐下來講講道理，否則的話，咱們跟普通的幫會團伙有什麼區別？我知道陸少校是個講道理的人，所以你一邀請我就來了，即便你不邀請，我也會找機會與你談一談。」

「我們沒什麼可交換的，農星文對甲子星瞭若指掌。」

關竹前轉過身，伸出手，「你好，向辟國是吧？伍秀實托我向你問好。」

「農星文從理事會那裡騙取薄膜晶元的技術，理事會有所防範，做了大量保密工作，但是沒用，都被農星文破解。他在薄膜晶元里加入癸亥的『印記』，這是他向理事會拋出的誘惑之一，聲稱通過印記，能夠牢牢控制李放鳶，在時機成熟時成為一枚『炸彈』。」

陸林北點下頭。

「哈，沒錯。請進吧。」

陸林北沒回應，在等關竹前給出真正的答案。

「只有農星文能夠破解『印記』，準確地說也不是破解，而是獲得，在趙王星，他在刪除癸亥的同時，還將一部分核心代碼據為己有，所以農星文早已不是單純的農星文，而是與癸亥的結合體。陸少校現在明白我為什麼恐懼了吧？必須除掉那個怪物，一個掌握各大行星秘密科技和_圖_書的人，當他發起瘋來，會是怎樣的場景？」

「陸少校注意到這一點了，我就知道找你不會有錯，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農星文的人之一，想要對付他，必須與你聯手。」

「甲子星與農星文交換了哪些技術？」陸林北抓住關竹前的一句話追問道。

關竹前點點頭，「咱們都了解農星文的套路，擅長描繪遠景，聽上去合情合理，而且波瀾壯闊，令人怦然心動，從而忽略一個基本事實：他許諾的是未來，卻要對方拿現在做代價。他騙走理事會的薄膜晶元以及許多秘密技術，拿去與其它行星交換更多秘密技術，是軍情處發現這一點，但是已經晚了，農星文消失不見，『情緒炸彈』遲遲沒有爆炸，理事會還是要集結兵力對付普權會，結果卻是現在這個樣子。」

「陸少校總是這麼敏感。」關竹前操縱車輛，左拐進入中央大道，「翟王星理事會也在討好大王星嗎？這是東道國的秘密，身為客人，我不知情，也不好亂說，但是我想說一件事：你知道一艘戰艦有多昂貴嗎？翟王星平常年份的財政收入加在一起，勉強能造一艘，而翟王星當年一口氣造了九艘，為此發行專門債券、提高稅收，即使這樣也遠遠不夠，又向幾家超大企業貸款，擔保是獲勝之後在大王星上的經營壟斷權——所以，現實是翟王星已經破產了。」

「可以。」

「其實農星文的目的就是薄膜晶元？」

「我以為他還剩一點說服力，結果是我高看了他和_圖_書。農星文，總是農星文，真後悔當初沒能將他的代碼一同刪掉，那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失誤，時間越久，我越後悔，必須加以糾正。」

車裡沒有別人，陸林北坐到副駕位，向辟國坐到後排。

「關組長仍然覺得咱們有合作的可能？」

「有啊，絕大部分居民都已接受深度改造，成為真正的融合人，甲子星變得更有秩序、更加祥和，記得我跟你說過甲子星的新生嬰兒嗎？進展順利，不少孩子展現出令人驚訝的特殊能力，但是也有許多嬰兒平常無奇，退回到普通人類的水準。」

關竹前聳下肩，竟然沒有否認，「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陸葉舟爭取到前去殺你的任務，順利完成之後，他會得到軍情處的重用，很可能會獨擋一面，而他的下一個計劃就是殺我為枚千重報仇。」

陸林北點點頭，沉默一會，開口道：「我知道是你殺死了陸葉舟。」

「那就奇怪了，『印記』是癸亥獨有的手段，高雍振說它能被破解，但是整個甲子星都做不到的事情，農星文一個人就能做到？他不會比所有融合人都要聰明吧？」

關竹前身體靠在車門上，目光隨意地望向外面的街道，缺少無人機照明，翟京的夜晚變得暗淡許多，「我只說我了解到的事實：翟王星確實大敗，星際艦隊全軍覆沒，戰艦不是被毀就是被俘，至於具體原因，我不清楚，整個翟王星大概也找不出知情者，大王星那邊諱莫如深，八大行星的所有情報機構都對這件事感興趣，可惜，據ｈｔｔps://ｍ•ｈetubooｋ.ｃｏｍ•ｃoｍ我所知，還沒有人查出真相。」

「你是翟王星的貴客，陸葉舟不敢動你。」

「農星文比咱們早到翟王星，咱們還在趙王星改造飛船的時候，他已經走遍各大行星，搜集信息，尋找突破點。」

陸林北收回手槍，「你們已經找到辦法對付程序人了？」

「算是吧，伍秀實幫了不少忙。」關竹前啟動車子，讓它自動行駛，「咱們就在城內繞幾圈，可以嗎？」

陸林北沒吱聲，關竹前稍等一會，繼續道：「理事會太想消滅普權會，太想早點結束本土戰爭，騰出手來解決星際問題，對農星文來說，這簡直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美餐，用不著我詳細描述，陸少校也能想到農星文會如何利用這一點吧？」

關竹前坐在車裡，放下車窗，看著陸林北與向辟國走過來，微笑道：「真組長失去了鬥志，令人深感遺憾，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對手，她都是最好的那種。」

陸林北立刻掏出手槍。

陸林北沒有收起手槍，也沒有射擊，關竹前繼續解釋道：「我需要與陸少校單獨交談，只好出此下策。但他真的沒事，程序人的技術也來自甲子星，屬於融合人的一個分支，他現在算是……休眠吧，對他沒有任何不利的影響，我保證。」

「沒關係，她失去的鬥志，有人替她承擔。」

「他們是第一批新生兒，可以再等等看，沒準會有大器晚成的現象。如果遲遲沒有變化的話，還有融合技術呢。」關竹前突然笑了，「我們不是惡魔，不會將自己的後代淘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