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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緯號程序人的技術間接來自癸亥，我猜這是你們遭到追殺的最重要原因，我不同……」

沒等數到一，陸林北清醒過來，馬徉徉又一次感覺到情緒泛起，尚未開口，陸林北再次失去意識，這一回不像是進入網路，更像是純粹的昏厥。

在一艘地空飛船里，馬徉徉也感受到網路的可怕，剛一進去就退回來，「形勢正在失控，那些古老的底層系統不僅在追殺癸亥，連我們這樣的程序人也不放過。」

「我帶著一些防病毒程序，一些來自董添柴，一些來自李峰迴，還有一些是我自己改裝的，它們曾經有效，保護我度過若干次險情。」陸林北笑了笑，「咱們就不要互相謙讓了，十秒鐘，從現在開始計時。」

馬徉徉還要說話，陸林北靠在椅子上，思維已經進入網路。

「不知道，希望他們發現異常之後，能夠及時找到機器身軀，與網路隔絕。這是怎麼回事？剛剛激活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大的威力，現在整個網路環境都在發生變化，就像……正在重啟，八大行星的網路同時重啟，不知會持續多久。」

陸林北還活著，但是沒有意識，進入網路的七秒鐘里，不知他經歷過什麼，也不知道是否成功奪回那艘飛船……

「嘿！」街對面傳來一個聲音。

「即便你能躲過底層系統，還有大王星和翟王星的殺毒程序呢？它們認得你，絕不會留情。」

對關竹前來說，網路里充斥著「病毒」，它們潛藏在所有操作系統的底層，三百年來，只在復活《母星領地》和*圖*書這款遊戲時小試牛刀，不久前被各大行星的計算機專家們激活。

「你來操縱飛船。」陸林北道。

融合人體內的程序都被刪除，可是思維在數字化之後，仍然留下一點特徵。

關竹前撤腿奔逃，才跑出六七步，向前撲倒在地。

盧淵流大驚，喊出一句髒話，立刻端起槍，對準陸夫人身邊的女子，他身後的四名士兵也做出同樣的動作。

陳慢遲側身倒下，腹部流出的鮮血清晰可見。

五名士兵的警戒正處於最低點，槍口已經垂下，對關竹前來說這就是最佳時機，挺身暴起，同時再次掏出手槍，連續射擊。

「其他程序人呢？」陸林北馬上問道。

盧淵流曾經是一名士兵，退役已久，重新入伍不過幾個小時，體力和意識都沒有恢復當年的水平，他身後的四名士兵才是真正的職業軍人，參与過理事會與普權會的戰爭，警惕性極高，槍口雖然下垂，一發現異常，反應卻極迅速，抬槍的同時開始射擊。

陸林北將顯示器畫面切換到遠程監控系統。

飛船降落到安全空層，唐寶嶄出現在顯示器里，「你們的任務……陸少校這是怎麼了？」

可她仍然是人類，而且選錯了目標，頭兩槍全射向帶頭的士兵。

兩名女子坐得很近，確實不像發生過爭執的樣子，盧淵流一時困惑，垂下槍口，抬手扶住耳垂，向上司道：「我們發現陸少校的妻子受傷，倒在路邊，儘快派急救車……」

「值得宣傳一下？」

返航需要一點時間，馬徉徉的機器身軀hetubook.com.com不在乎失重，解開安全帶，來到陸林北身邊，進行初步檢查。

「那是現在，等到以後生活不如意的時候，他就會後悔現在的選擇，巴不得能有一點『感激』——瞧我說的，好像他還有『以後』似的，他會死在太空，你會死在地面，哪怕是『命運之神』親自出面，也沒辦法讓你們的靈魂再次相遇。」

「我們是朋友，老朋友。既然你也認得陳慢遲，最好幫她叫醫生過來，而不是將槍口對準我。」

小隊共是五人，手裡端著多功能長槍，隊長上前兩步，向陳慢遲道：「你是陸少校的妻子吧？我叫盧淵流，曾經是陸少校的學生，在他的辦公室里見過你的照片……」

身為融合人，關竹前裝載的程序雖然遭到刪除，但是改造過的身體不受影響，敏捷程度仍然遠超常人。

「所以我們更間接一些，或許不會被底層系統識認為是癸亥，總之我要嘗試一下，十秒鐘，最多十秒鐘，接管飛船、設置目標，立刻返回。」

衛星軌道層的戰鬥進行得如火如荼，監控系統拍到其中的一處戰場，大量導彈拖著尾光飛行，像是一條條正在尋找獵物的毒蛇，普通的衛星缺少防禦措施，早已被摧毀殆盡，留下大量碎片，反而成為難以穿越的屏障，許多導彈因為幾枚毫無價值的碎片而爆炸，少量衛星擁有武器，仍在堅持戰鬥，用激光還擊，同時也要規避越來越多的碎片。

「值得。但是有壞消息，陸夫人遭到刺殺，也被送到醫院，生死未卜。」

陳和*圖*書慢遲拒絕回答，關竹前等了幾秒鐘，繼續道：「陸林北用他的方式『挽救』了一群落後的人類，但是沒人會聽說，聽說了也沒人會相信，他們的生活一切照常，不知道自己曾有機會步入一個新世界，更不會知道曾經有人替他們做主，將道路封死。」

「作為『遊戲人』，你們都是通過那款遊戲獲得數字大腦，而那款遊戲由癸亥開發。」

陳慢遲說不出話來，仍有呼吸，表明她的思維還留在自己的身體里。

「原來這就是失去身軀的感覺。」她想，絲毫不慌，思維進入最近的網路，向早已安排好的藏身晶元轉移。

槍聲不響，只是噗的一聲，陳慢遲並沒有感覺疼痛，而是一陣心慌以及深切的無力感，自從她接受融合改造以來，極少有過類似的感覺。

陳慢遲看著槍口，神情同樣平靜。

「可這次底層系統激活，是八大行星諸多專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並非『姚盛茂』的選擇。」

「不是你傷害了陸夫人？」

「好的，一切由你做主。」陸林北關閉監控系統，查看戰場數據，在現在這片區域，敵我雙方的網路糾纏在一起，彼此滲透，互相入侵，再加上底層系統對癸亥的追殺，形勢變得更加複雜，危險度倍增。

翟王星的艦隊大都已經退出戰鬥，只留下一些無人機，配合倖存的衛星做最後的掙扎。

在港口降落之後，船門剛一打開，就有一隊醫護人員衝進來，熟練地帶走傷員，馬徉徉想要跟去，被人伸手攔下，「留在這裏等候命令。」

護航艦指揮官請求hetubook.com.com通話，「陸少校，咱們只能停留最多五分鐘，從現在起，我要接管你的地空飛船，根據情況，隨時返回地面。」

關竹前快速將手槍收起來，抬頭看到一小隊士兵，笑道：「沒事，我的朋友有一點虛弱，坐在這裏休息一會就好。」

「你聽說過丁枚、貝鴻初、姚盛茂這些名字嗎？」

「他們是最早與癸亥相遇並戰鬥的人，丁枚曾經被癸亥吸收，又獨立出來，最終被刪除，貝鴻初應該早就去世了，姚盛茂當時就已經程序化，消失在歷史當中，從未現身，我猜，這就是他等候的時機吧？」

但她沒有一秒鐘，驚訝地發現，網路環境又發生巨大變化，底層系統原本只是追殺癸亥以及癸亥開發的程序，現在連數字化的融合人也不放過。

「融合人並非永生不死，但是咱們有一條退路，進入數字世界，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你願意嗎？只要一個念頭而已，咱們雖然失去互相連接的能力，但是仍然能夠進入網路。」

「老北並不期待感激。」

「這個問題可以等以後再做推論，現在的麻煩是，我沒有辦法進入網路，也就沒辦法控制那艘飛船。」

只需要一秒鐘，關竹前就能躲進最安全的地方，遠離危險，等候時機重返甲子星。

唐寶嶄沉默一會，「儘快回到地面。」說罷，身影消失。

馬徉徉立刻聯繫護航艦指揮官，「返航，立刻。」

馬徉徉沉默多時，開口道：「如果他們兩人能夠挺過來，我願意相信命運。」

他沒有在意，在港口找到一輛車，返回信息聯絡https://www•he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oｍ部，路上聯繫朱燦晨，簡單介紹陸少校的狀況，「他沒來得及說明任務是否成功。」

馬徉徉過了一會才明白過來，自己被當成普通的機器人了。

這是另一場戰鬥，安靜無聲，對普通人類沒有影響，對正在進行的星際戰爭也沒有影響，被激活的程序只有一個目標：找出具有癸亥特徵的一切數字形態，毫不猶豫地刪除。

「可能是專家提前觸發了『時機』，也可能我全猜錯了，與姚盛茂完全沒有關係。」

關竹前重新回到身軀里，體驗到垂死者的痛苦與無力，視線所及，看到陳慢遲仍然躺在地上，微微顫動，顯然還在拒絕進入網路。

「他成功了，至少是部分成功，他從趙王星帶回來的飛船突然失控，撞毀最近的一座太空站，很可能還射傷一艘大王星戰艦。」

「姚盛茂的名字我聽說過，他是地球人，底層系統最初的創造者之一，另外兩個沒有印象，也檢索不到。」

「可能是大腦受到一些損傷。」

這一點特徵就像是散布到海水中的鮮血，能夠引來成群的鯊魚……

關竹前沒有立刻開槍，臉上露出微笑，「你知道整件事情當中最有趣的部分是什麼？」

關竹前毫不驚慌，臉上甚至露出笑容，「需要幫助的人是她，不是我。」

「不行。」馬徉徉知道陸林北要做什麼，「對你來說，網路環境更危險。」

馬徉徉的人類情緒所剩無幾，這時全被激發出來，他開始想罵人、想責備、想推卸責任，泛起的情緒很快被壓下去，馬徉徉開始查數，「……七、六、五、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