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把旗拿給我。」對方突然說。
女生中有人補充：「還會跳舞。」
女生們低低的笑了。
秦菲一聽他開口便忐忑不安，被子抱起一半，跟著看過去。
秦菲：……
因為拿在手裡的，除了一根旗杆，似乎還多出幾樣小東西。
秦菲遠遠看著，忽然想起，暑假時候去他家，曾經進過他的卧室，裏面的被子也是疊得方方正正，嚴整無皺。
這回裴笙看著她的側臉沒說話。
何彩彩也跟著應和。
他走到其中一張桌旁，問了句：「這兒地面拖乾淨了？」
小劇場
裴笙替她弄整齊后，特意官方式地叮囑了句：「旗上的幾個大字不能消失，得讓它清楚地展現出來，明白了沒？」
她用餘光看便知道是誰，高高的身形站在邊上，每次都有強烈的壓迫感。
「給我。」
周素聲音越來越小：「唱歌的。」
周素又解釋：「是個韓國人。」
後天就是軍訓最後一天，據說校區接到學校總部指令，屆時會選派一些優秀的小標兵組隊去總部參加彙報表演，如此一來她是怎麼也該爭一爭，好歹拿個榮譽回來讓某人刮目相看。
裴笙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攔下的一隻手臂，很有禮貌地問了句：「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
秦菲拍著自己的床，悶悶不樂：「哪有！」
秦菲注意到這個細節，沒由來得有些緊張, 就似上課被老師突襲檢查作業般。
裴笙不以為然，說：「少用那個，對人體不好。」
秦菲：「……」
秦操作：……
裴笙哼笑一聲：「你是蜈蚣嗎？」
周素在身後推她, 小聲說：「你抽風了你。」
裴笙背著手, 模樣像領導, 在本就空間不大的宿舍內來迴轉了轉, 似在觀摩。
秦菲鬆了手，狐疑地抬頭往上看，只見他正在拉直旗杆上方的布，估摸是先前風太大，被捲成一團，著實顯得不光彩。
裴指揮：小秦啊，最近練得怎麼樣了？
裴笙轉頭看她，不屑地笑：「你歪理還挺多。」
秦操作：儘管放心吧，義大利炮車我都給您清洗好幾回了，零件也檢查了，什麼問題都沒有。
裴笙朝上簡單過了幾眼，轉頭去看桌面以及地上。
秦菲被點名，又走過去收拾自己的被子。
裴指揮：一|絲|不|掛的澡。
誰知王教官將旗幟交出去后，立刻變了卦：「誰說你一定能拿到了，表現不夠到時https://m.hetubook.com.com候還是沒有。」
王教官起先跟在班級旁邊，到後來逐漸落下，跟後排的教官聊天去了。
裴笙進門后便拿手在鼻尖揮了揮, 不由皺眉：「這什麼味道？」
裴笙伸出腳尖點著某一處，說：「頭髮絲兒，這麼多沒看見？」
在這個過程中，秦菲小步子挪到裴笙附近，及時回了句：「營長，nobody那是女人唱的。」
裴笙垂眸看她，見她說完又將頭低了下去，微笑著侃了句：「你男神長得不錯，紅毛假髮套，眼影黑熊貓。」
秦菲瞬間就收緊了手掌，心底徹底明白過來，嘴角盪起一絲甜蜜。
她已經懷疑他是故意找茬，她的鞋子分明擺得相當整齊。
秦操作：您放心，這回不下雨，炮車也不是紙糊的，更不是塑料做的。
「……」秦菲這回沒舉手，弱聲弱氣地答，「也是我的。」
周素站在下面回想剛才，疑惑不止：「秦菲，我說你是不是惹到營長了？」
周素不敢忽悠賣關子，直接把名字報上。
每提到這點，秦菲都跟被揪住了尾巴似的。
秦操作：嗯，好。
陸依她們將宿舍門開大, 裴笙抬腳毫不避諱地走了進去, 同時裏面飄來一股濃重的清香劑味。
秦菲立刻去看，果真又是她的。
大家一致回頭瞧，見是秦菲。
秦菲好奇地伸出脖頸去瞧，果真見到那兒黑黑的一大坨。
「……」
這下她便釋然了，可又有些彆扭，為什麼他不去管別的班級，卻來顧她這邊。
裴指揮：字面意思。
秦菲看著自己的被子，那還是早上來不及隨意疊的，軟趴趴的一塊癱在那兒。
秦菲：「……」
女生們一片輕笑，秦菲起身的時候朝地面做了個鬼臉。
她低頭看了眼，手心正握著兩塊巧克力。
裴笙：「知道我還用問你。」
不過片刻，她便將那巧克力包裝紙拆了，扔進嘴裏咬起來。
「我的。」秦菲舉手，「營長，有什麼問題嗎？」
裴指揮：嗯，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裴指揮：嗯，那你什麼時候替我清洗一下？
秦菲所在為二營三連十二排，每個班級都需要一個帶隊小旗手，拿著本排的旗幟跟上大部隊行進。
秦菲緊閉嘴巴, 將手臂緩緩放了下來。
秦菲拿手掌遮了遮額頂，心底正好奇還要走多遠的路，耳邊聽後面有人在喊：「營長好。」
秦操作：指揮長，練熟悉了
hetubook.com.com，明天咱們一定勝利。秦菲坦誠：「當然，才十雙而已。」
秦菲立時嚇一跳，心說真要幫忙，也不是這時候啊，很容易會讓後面的人誤會。
場景太快，所有人看得眼花，卻都知道是白色的東西。
秦操作：……
她趴倒在床上，一邊晃著腿踢亂被子一邊打著字。
秦菲裝明白地點了點頭。
周素頓時哼起了劇中的音樂：「哈啊哈——哈啊哈——」
裴笙蹲下腰，將被子邊角抓住，起身直接抖了起來，一邊說：「你們早上多半都不愛疊被子，這是不好的習慣，裏面會滋生細菌知道嗎？」
裴笙看著她貓著腰忙活，當場調侃了句：「貓也沒你掉得多。」
何彩彩說：「希望你別感冒吧。」
眾人：「……」
在眾人的目光下，她爬上梯子，先是捧著被子讓何彩彩接下去，然後再是卷上席子拿下來。
裴指揮：開炮車的技術能力。
他越這樣說，秦菲偏反著干。
裴指揮：順便讓你感受下我的技術能力。
「……」
秦菲出門前帶了瓶可樂，如今渴了累了便心滿意足地打開來喝一口。
秦操作：啊？
裴指揮：研究明天的戰術。
領導每次駕到，都是不聞其人先聞其聲。
裴笙：「哦，那是誰的？」
秦菲冒出一句：「他神經病。」
真甜。
第二大戰前夜。
天氣也跟隨著時好時壞，但卻沒耽誤進度。
怎麼身邊的人這麼喜歡開口閉口營長呢？
秦菲猶豫推拒：「教官，我怕走路的時候，手上拿不穩，把旗插稻田裡去了。」
秦菲沒看他，自以為然地說：「我比蜈蚣厲害，我下面還有兩雙新鞋沒擺出來。」
王教官：「聽過一句話嗎？巾幗不讓鬚眉，還想不想拿你的小標兵了？」
另一邊，裴笙已經將被子放在席上攤平，把上頭的褶皺印痕捋平整，然後取四分之一徒手畫了幾條折線，分別往內對摺，就這麼一個動作，來來回回細緻壓了好幾遍。
裴笙轉身，正打算看幾眼便離開，忽然間瞄見眼前的書櫃板上貼著幾張花花綠綠的圖片，上頭彷彿是個男人。
秦菲沒心思整這個，任底下的人鬧，她看著床上的豆腐塊，忽然間起了一個計策，對床下唯一正常的何彩彩說：「彩彩，我決定晚上不蓋被子了。」
正悶頭想著，身後跟過來一人。
裴笙回頭看她，嘴角也勾了起來，命令道：「上去拿下來。」
裴笙不輕不重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又說了這句，然後越過她的頭頂，手直接抓向了旗杆中間的部位，最後往他那邊一拉，旗幟的布角被他迅速一抓，瞬間整根旗的主力落到了他的手中。
「衛生已經搞乾淨了？」裴笙接著說，目光卻是不自覺地往門口附近那張床以及床下的桌面看去。
很快，原先還鬧哄哄的宿舍，瞬間又只剩下四人。
我已經破壞了……
真正出發上路后，秦菲她們的隊伍輪在中後段，她站在班級排前，就似個女強手，肩上搭著旗杆，旗幟迎風飄揚，而她則慢悠悠地看路，緊跟著前面的班級走。
是嗎，我以為你怕破壞我為你凹的造型。
秦操作：啊？指揮長，您這是什麼意思？
她回過去：我自然要蓋被子啊，我很怕冷的。
「男神。」裴笙在口中念了遍，微挑起眉，側頭問，「叫什麼名字？」
秦菲再伸手去接，但還沒順利接住，卻被他狀似不耐煩地往懷裡一塞，直接讓她被迫般地握在了手裡。
秦菲瞬間垮下臉：「……」
那一刻，她心底不禁燃起好奇。
秦菲整理好，坐在床頭說：「晚上不冷，有毯子呀。」
秦操作：嗯，好。
她抱住旗杆，抬眼望天，心中哀嘆這活還真累，她左肩右肩輪流背過，現在已經不知道該以什麼姿勢解壓了。
到了最末幾天，挑了個天氣不錯的上午，安排全營上外頭拉練。
陸依率先失色，還未看清，推了下秦菲后肩低聲說：「天哪，你不會把內衣夾在被子里吧？」
秦菲喘了口大氣，繼續爬上去安放自己的床鋪。
何彩彩不好意思地小聲說了句：「營長，這不是我的。」
秦菲本以為這種活是該由個高力大的男生來接手，卻沒想到自己被王教官點名了。
周素跟在一邊肯定道：「搞乾淨了, 我們早就準備好了。」
秦操作：啊？
正說著，他手上又是奮力一抖，空中突然落下什麼東西，直接掉在了涼席上面。
裴笙回身面對眾人：「跳nobody的那個？」
裴笙想了想：「演戲的？」
頭頂上，男人的嫌棄聲砸下來：「臭襪子還堆在一起，你是有多懶。」
說完他又抬頭看見什麼，敲了敲秦菲空蕩蕩的床板，眾人望去，只見上方邊角藏著一副牌。
秦菲想通后，果斷地接過旗幟，不由好奇道和圖書：「教官，你怎麼那麼希望我拿小標兵啊？等我拿到了好好感謝你。」
她這個「才」字讓在場不少人咋舌，人群中有女生竊竊私語：「比我的還多。」
晚上必須蓋被子睡覺。
女生們陸陸續續應下。
「那為什麼他處處針對你的樣子？」
太陽開始濃烈起來，順著附近的山頂往上爬，光線透過邊上的樹梢打下來，使得在走路的人發熱流汗。
秦菲從背後眺望過去，那是何彩彩的桌子。
裴笙拿手指在這個範圍內畫了個圈，問她：「你別說這麼多鞋子都是你的？」
王教官被她的幽默逗笑，仍舊沒改主意，說道：「你要真的掉坑裡了，我讓營長帶隊救你去。」
陸依聽命般, 鄭重地點了點頭：「哦。」
接下去的幾天軍訓，內容皆是一日重複一日。
另一邊，裴笙收到信息，抽空低頭一看，瞬間笑了起來，心情明朗不少，心說這小東西，還真知道他喜歡吃哪一套。
末尾添上一個可憐的表情。
裴笙將旗幟還給她：「拿著。」
不多時，裴笙手中的「豆腐塊」漸漸形成，完全是強迫症的產物。
秦菲換季較容易脫髮，好在頭髮多，每次梳頭掉點兒也沒事。
「我的。」有個聲音在後面承認。
女生們懂得避嫌，那些床上拉起來的橫線桿上，原先都搭著成堆的衣褲，此刻光禿禿的不留一物。
秦菲不死心：「我覺得應該讓男生來勝任這個位置。」
裴笙聽著，皺眉道：「這拗口的姓名。」
裴指揮：明天天氣如何？
秦菲不覺得，剛巧此刻手機來了信息。
秦菲轉身往裡走，身後一大批女生跟著趴在門口往裡張望。
宿舍中央的地上頓時空出一片，專門為了營長接下去的展示騰出空間。
秦菲緊跟著也嚇了一跳，而後回想過來不可能，那東西她早收拾好了。
然而周素站在她面前，率先回道：「是秦菲的男神。」
秦菲沒有回頭，聽見某營長低低地作回應。
她死命抱住不放：「我自己拿。」
女生群中頓時又發出一片看熱鬧的笑聲。
裴笙又踢踢腳邊的鞋子，問：「這誰的？」
走了約莫半小時，已經到了附近的山腳下，又似是度假山莊的風景區，遠處一片秋季的農田，金燦燦的豐收之色。
裴指揮：再陪我洗個澡。
「就只會唱歌？」
陸依掩上門，拿起那把黑色的摺疊傘，捧在手裡裝高深莫測：「我覺得，是許仙對白娘子有好ｗww.ｈeｔuｂｏoｋ•ｃom•ｃom感了。」
秦操作：啊？
周素小聲問：「營長，你不認識？」
裴笙隨手指了指門口附近第一張床，直接說：「這誰的床被，上去帶席子一塊拿下來，我給你們疊被子示範。」
那天他送秦菲來校時，沒機會跟上來看情況，一方面知道她害羞彆扭, 另一方面礙於日後的身份，也不便多加露面。
秦菲無言反駁，拎起襪子后，直接轉身扔去一邊的水桶里。
秦菲一句話不說，就跟啞巴了似的, 不過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這個鶴立雞群的男人身上, 也沒人發覺出她的反常。
他繼續在屋內轉了轉，卻發現女生都堵在後頭，許多雙眼睛一瞬不眨地全程盯著他看。
陸依指著窗台上的固體清香劑：「營長, 是那個, 凈化空氣的。」
裴指揮：今晚到我房裡來。
何彩彩看上來，立即明白：「啊？你就為了明天不疊被子？」
隔了十秒，對方發回來。
片刻的寂靜后，秦菲看清了那白色，是她早上試穿了一半后隨手換掉的襪子。
秦菲忍不住插嘴：「營長，不疊被子能殺蟎蟲。」
還沒劃開屏幕，上頭的信息簡潔明了。
裴笙終於起身，拍了拍自身，遠遠地朝秦菲招了招手：「拿上去。」
她直接抽了張紙巾，低頭彎腰過去將地上的頭髮包起來，扔到垃圾桶。
走之前，他最後說了句：「悠著點，晚上別輸光了。」
且不說已經成型了，那男人還在被子邊邊角角上捏來捏去，作勢要捏成一個容器的樣子。
秦菲已經丟盡面子，也不在乎這一回，面色不變地蹲下腰去拿。
女生們跟著捧場笑一笑，接著又簇擁著營長離開去別地了。
裴笙朝邊上的女生們展示完具體步驟，這會兒布置起任務：「明早上就這樣疊，到時候你們王教官會來檢查。」
他眯起眼仔細分辨了會，猜不透是誰，便拿手點了點，問旁人：「這誰？」
何彩彩出面，有些膽怯道：「拖乾淨了。」
心說當兵的男人都一個德行。
如今頭一回觀光，一眼便將角角落落的各種擺設熟記於心。
末了，再添上一句：么么噠，我的長官男神。
南山周邊本都是郊區荒景，計劃的行程也基本上是繞著山間公路走一糟，主要是鍛煉各自的體能以及訓練團隊的戰鬥力。
秦菲沒法推脫，只能自認倒霉。
秦菲接著又心疼起自己的被子，照這樣子下去，她冬天睡覺會覺得像是在蓋一條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