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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泉

作者:朵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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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方子珩笑容漸漸收斂,「聞先生是什麼意思?」
阮棠沒有他那麼輕鬆,偶爾轉頭,都會和人偶的目光直接對上,對方沒有絲毫生命力,又充滿怨毒的目光讓她心中一凜。當走過一個特別矮小的身影時,她低頭看了一眼,腳步不由緩了緩,那是年幼的孔晨。
張建葉張口還要說。
兩人來到村口,第二所房子就是方子珩的家。
「都不行。」
人偶在並不寬敞的路上分開,呈左右兩列,頂著他們怨恨整齊的目光,沒點定力還真容易腿軟。
聞璽說:「是意識領域。」
方子珩依舊是微笑的樣子,「哪個不行?」
他最後兩個字說的陰冷,阮棠心猛的一跳,直覺不妙,馬上朝身邊聞璽的手抓過去。
燈光敞亮,方子珩坐在一樓客廳里,雙腿交疊,轉臉朝兩人看過來,眸光銳利,和上午那種內在怯弱的模樣完全不同。
場景真實的讓人無法懷疑,河面上濺起的水珠還在陽光下閃爍粼粼光芒。
聞璽說:「在意識領域里,主人可以隨心所欲,等會兒小心點。」
阮棠訝然,「這裡有這麼多……」
聞璽似乎能看透她的想法,淡漠地說:「他們是生魂被封,白天會忘記真實的經歷,按照過去的記憶生活,以為自己還是人,到了晚上記憶恢復,就會露出人偶的樣子,生魂被困,產生的怨氣不能消散,給符紙提供轉化的能量,也會影響附近的磁場。消散不去的霧氣也是這樣催生的。」
「因果也是緣法。你布置這麼多年,處心積慮,在符陣內部形成能量內循環,幾乎沒有一點破綻,但偏偏把和-圖-書我們吸引進來,可能這就是方士之術里的天道。」
但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秒。
那個時代物質貧乏,大多數人都過得很苦,但再苦,對美醜的概念還是有的。三個女孩都盯著方子珩看,交頭接耳,神態羞澀。
方子珩驟燃臉色一變,「說到方士術法,聞先生難道不懂一個最基本的常識——不要輕易進入別人的領域。」
女孩們紛紛開口,替方子珩說話。
「當然是被法術從身體里抽出來的。」
聞璽不禁勾唇笑一下,「你看過的電影真不少。」
剛才的失重感讓她腦袋一抽抽地疼,周圍是山腰梯田的位置,她看著有點眼熟,這不是村子後面的山峰之一嗎?
「阮棠。」聞璽的聲音就在旁邊,她感到腰被人託了一把,下墜的感覺立刻停止。
阮棠拚命點頭,說真的,她現在恨不得牽著聞璽的手進去,不圖別的,就圖他剛才手掌上散發的能驅散怪物的淡淡金光。
她專心思考著。
年輕團體里,男女都有,男孩居多,女孩只有三個。一群人嘻嘻哈哈,唯獨只有一個瘦高的身影坐在樹下捧著書看。他們的穿著都很樸素,也很老氣,有著很深的年代烙印,看著像七八十年代的人。
方子珩郎朗大笑,「緣法,天道。聞先生不說,我真的差點忘了,還真有這麼一個說法。」
楊倩板起臉,「你才別亂說,侮辱我們純潔的同學友誼。」
聞璽注意到她突然的沉默,說,「別費神想了,這是方子珩的意識領地,是他構建的世界,你沒有辦法改變。」
阮棠在旁邊看得和*圖*書直樂呵,一看就這就是三角戀的模式,張建葉喜歡楊倩,而楊倩對方子珩有好感。
阮棠恍然,「我知道了,《盜夢空間》。」
方子珩拍了書頁之後對著潑水的男孩說:「張建葉,你別無聊。」
劍眉朗目,高鼻薄唇,皮膚也比其他人都要白皙,樣貌俊美的讓人眼前一亮,也就是身上的衣著太差,不然就是當明星也足夠了。
「是我們被他拉進精神構成的空間里,你可以理解成,我們現在在做夢。」
「早上不知道聞先生是高人,怠慢了,」方子珩開口說道,「也不該隨便敷衍,露了那麼多痕迹。」
阮棠想起電影情節就有點擔憂,「他會不會趁我們睡著了把我們做掉?」
聞璽瞥她一眼沒說話。
大門敞開著,聞璽進門之前沉聲說了句,「等會兒別離我太遠,覺得有什麼不對馬上告訴我。」
阮棠「呵呵」地乾巴巴一笑。
聞璽語氣平平地說:「懂得設陣,又能以生魂封靈,你的方士手段應該是有師承,修行也不易,難道入門的時候,沒有人教你法隨自然?你既然違逆自然,自然要承受惡果。」
山上的位置白天才剛走過,路線還是知道的,從山上小路往下,阮棠盯著地上的草地想著,既然是意識領域,電影里那些路數是不是真的可以用到?自己也能用意識造個橋,搭個路什麼的。
旁邊的人連忙勸,你一句我一句,終於把張建葉勸了回來。
聞璽閃過一絲深思,說:「這可能是他的回憶。」
「聞總?」阮棠鬆開手,又擦了一把臉,「這是哪?我們怎麼和圖書突然就到這裏來了。」
張建葉看著雖然身高不高,但身材魁梧健碩,再加上皮膚粗糙,看起來已經是成人的樣子。他一開口,嗓音是變聲期的沙啞,「我們在這裏辛苦打魚,你就坐旁邊什麼都不動,坐享其成那是咱們社會建設里最討厭的一類人,方子珩,晚上吃魚沒你的份。」
聞璽沉默了一下:「……先看看他這個意識領域里到底有什麼。」
阮棠揪了自己一下,發現竟然還是疼的。
男孩拍著書頁,猛的抬頭看過來。
這是十六歲的方子珩。
阮棠沉默,這個時候她才明白人偶秘術的可怕,這一百多人眼裡的怨毒可能並不是針對他們,而是經年累月的怨氣,而身為人偶,他們並沒有自我解脫的能力,只能任人擺布。
方子珩坐得更遠了,態度冷冰冰地扔下一句,「我不吃,隨便。」
聞璽說:「身體還活著的時候,魂魄離體就是生魂。」
他一邊捉魚,一邊口氣還很不好地沖女孩說:「方子珩就是個小白臉,整天除了看書不會別的,楊倩,你別鬼迷心竅。」
「沒那麼簡單。」聞璽說,「他的心理不可能做到無懈可擊。意識是很複雜的東西,每個人對自我的了解程度是不同的,心裏只要有軟弱,退縮,害怕等負面情緒出現,自己也很有可能陷入意識領域無法醒來。所以等會兒見機行事。在這個領域里,可能藏著方子珩最不想給人看到的東西。」
阮棠心想難怪這裏白天和夜晚猶如兩個世界,她問:「什麼是生魂?」
方子珩嗤笑,「聞先生是想說,萬法皆空,因果不空?」m.hetubook.com.com
阮棠忍不住嘀咕一聲,「這是他的意識,給自己加濾鏡,打柔光了吧?」
聞璽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也沒有不留任何痕迹的術法。要找到是遲早的事。」
聞璽稍稍抬眉,「哦?」
兩人說著話,已經走到河邊。一群十七八歲的青年在撈魚。裏面每一張臉居然讓阮棠都有種熟悉的感覺。聞璽站著觀察他們,阮棠在那拚命回想,終於想起這幾張臉為什麼看著挺熟的。那都是村民,不過他們在村子里都是年紀很大了,現在卻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啥?」阮棠說,「這不是村后的山?」
楊倩說:「再胡說八道我就去找村支書,說你要帶壞我們知青團隊的風氣。」
阮棠答應一聲,記起孔晨早上咬著筆頭愁眉苦臉做功課的臉,和眼下這樣比起來,也不知道哪個更真實。
聞璽說:「能明白就好,是你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幫你一把。」
阮棠聽到「隨心所欲」四個字,膽寒了一下,說:「那他在這裏不是無敵了?」這遊戲太不公平了吧。
方子珩客氣地招呼,「坐。」
阮棠覺得這才符合他的外在形象,難怪上午的時候總覺得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黑暗來的突然,周圍一切失去蹤影,眼前的人,客廳,燈光,驟燃消失,身體彷彿失重一般往下墜落。沒有任何預兆,難以防備。
阮棠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痛哭流涕死死拽著聞璽的袖子,把他衣袖很明顯拉地變形,比另一隻手的長出一截。
聞璽說:「不會,他也進入意識里,身體同樣不能動。」
方子珩說:「當然,我也要有和-圖-書點保障,只要聞先生立個保密的咒符,還有這位小姐,」他目光淡漠地掃過阮棠,「可以用符封住她這段記憶。」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阮棠看出這裏和外面村子的不同,房屋更破舊,山上的田地也略有不同,遠遠的可以看到河邊有幾個人在打魚。
女孩中最清秀的那個開口道:「有消息說將要恢復高考,子珩是在看書,這是他求上進的表現,魚是大家一起打的,就是集體財產,應該分子珩一份。」
聞璽坦然自若地在上午坐過的沙發坐下。
張建葉臉上忿忿不平。
「方子珩大費周章把我們弄進來,整了一個年代偶像劇給我們看,不是為了致青春吧?」她悄咪|咪地說。
聞璽說:「不行。」
阮棠嚇了一跳,因為害怕的情緒比神經反射還慢了一拍,她第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直到意識到在黑暗中不停下墜,她才叫出聲「啊啊啊……」
聽到她開口,張建葉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把木杆子往水裡狠狠一扔,「不打了,我才不要白養這種社會主義建設里的蛀蟲。」
阮棠有點震驚,「聞總,你的意識還能讀心?」
阮棠不解,「他到出於什麼考慮,把大家都弄成植物人,組隊去刷icu嗎?」
方子珩笑笑,「像你這樣有本事的人,我本意是不想和你對上,既然符陣誤打誤撞把你們吸進來,我可以打開讓你們平安回去。」
聞璽絲毫不在意兩側,從人偶中間通過,走地閑庭信步。
「別分心,」聞璽提醒。
兩人的態度就好像是上午閑聊的延續。
河邊的一個男孩突然掬水朝落單男孩的身上潑去。淋了對方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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