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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嘆氣，「連巧嬋姐你這次都落得這樣下場，我們就更沒什麼臉面了。將軍實在太難伺候，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出頭之日。」

她對著岳城大吼一嗓子，看見岳城怔了怔，臉色陰沉的，好像能擰出水來，勇氣就飛快隨著吼的聲音一樣消失，她趕緊哧溜一下奪門而出，也不敢去想象岳城暴怒的樣子，跑到院子里待著，心想要不要出去避避風頭？

她偷偷瞄一眼岳城，看他黑著一張臉真是嚇人。她用最慫的語氣，說著最講道理的話，「惹你的是丫鬟，你別……遷怒別人啊。」

她就這樣跑地遠了點，等天暗了回來的路上又走岔了路，回到家中的時候，走進內院一路見到氣氛極度異常。岳城到了南京安定之後也添了幾個僕役，此時往來幾個人都是躡手躡腳，小心翼翼，連話都沒人說兩句。

小廝和丫鬟趕緊退出書房，巧嬋幾乎站不起來，還是另一個丫鬟扶著出去。

岳城比朱允炆大一歲，今年二十一，在一群老儒生中極為年輕，但他心機之深手段之狠，這群老儒生再多活五十年都無法相比。他自從到了朱允炆和-圖-書身邊，言談行事也都是儒雅作風，給人一種謙謙君子的感覺。

岳城額頭青筋崩了下，心裏一股燥火要發作，看她縮在書房角落，耷拉著腦袋，還偷偷看自己臉色，那股火不知不覺就消了幾分。可還是訓斥，「你豬腦子是不是？現在這個鬼樣子，是能吃？能喝？還是能買東西？逛街別人能樂呵，你能幹什麼？」

阮棠想到之前自己咆哮的那一嗓子，此時不禁有些心虛。在門口磨磨蹭蹭，一腳踩裏面，一腳在外面，好像隨時打算開溜。

這番話不過三個時辰就傳到岳城耳里。阮棠親眼看見一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來到書房彙報給岳城聽，再一看他面無表情的臉，一時對他籠絡到朱允炆身邊親近之人感到驚嘆，一時又有點替黃子澄擔心。

阮棠一聽到有點樂了，心想這幾個立志要在岳城後院立足的丫鬟都被岳城的臭脾氣給嚇怕了。

阮棠聽兩人說話出了一身虛汗，沒想到連個丫鬟觀察細緻入微，竟能察覺到異常。又聽兩人繼續分析，說是不是這院子有不幹凈的東西，要找方士來看一看。她們和圖書兩人出自燕王府，比起一般丫鬟見識的事多，知道的也多，對方士居然都有些了解。

哭聲就是巧嬋的，原先幾個丫鬟各自不對付，但好幾個月過去，誰也沒成功，倒一個個惺惺相惜起來。巧嬋道：「你還沒摸清咱們將軍的脾氣嗎，這個時候不要去礙眼，跪夠兩個時辰就足夠了，要是再拿這類小事去煩他，說不定罰的更重。」

丫鬟忙問蹊蹺什麼。

岳城皺著兩道如刀劍般鋒利的長眉，「你去哪裡了？」

阮棠見沒有什麼可聽的了，站起來在院子里走了兩圈，想了想還是回到房間里。

阮棠一看氣氛不對，出去在院子里逛了一會兒，實在感覺氣悶，乾脆到街面上走了走。此時的南京經過朱元璋三十年的治理，已經有了熱鬧繁華的景象，街上喧嘩，有賣糖人的，包子的，還有胭脂手帕等等，阮棠心想與其回去對著岳城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還不如在外面玩夠了，等他脾氣過了再回去。她是真沒想到，岳城年輕時脾氣竟然這樣厲害。

岳城坐在踏上，手裡拿著本冊子正看地專註。

巧嬋道：「今日的事有hｅｔubooｋ.ｃｏｍ.ｃom些蹊蹺。」

巧嬋咬了咬牙道，「這就是我覺得最奇怪的地方。」

阮棠把自己藏在燈光較暗的地方，也想跟著遛。

岳城喝道：「滾，全部滾出去。」

「巧嬋姐，跪地這麼遠，將軍看不到又生氣怎麼辦？」丫鬟輕聲道。

岳城處理了小半個時辰的公務，臉色漸漸沉下去，如攏寒霜，丫鬟來送茶時還被他呵斥兩句，眼淚汪汪地出去。

正惴惴不安呢，忽然聽到旁邊有很輕的啜泣聲，被人壓抑著，必須要仔細聽才能聽到。

阮棠不吭聲，只是又往後面壓了壓身體。

阮棠說：「逛街，回來的時候迷路，走岔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路。」

丫鬟倒吸一口涼氣，過了片刻道，「實不相瞞，我也有過一次，路過將軍方外，聽到裏面有說話聲音，可除了將軍也別無他人呀。」

阮棠聽她們說了好長時間，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另個丫鬟都累了。巧嬋還沒跪足時間，讓那個丫鬟先去休息。

阮棠想裝傻跟著走，但岳城森冷的目光盯著她，心裏掙扎了一下，總覺得離開的危險很大，所以她堅強地留下來了。

m.hetubook.com.com阮棠一聽，原來又是丫鬟不分時機先殷勤觸怒岳城，她這是糟了池魚之殃，不由暗呼倒霉。

岳城見了火氣又冒起來，「跟你說話呢，聽見沒有？」

阮棠脾氣也上來了，「不能吃不能喝，還不能看了啊？我就出去看看還不行，你管的寬，上管天下管地的，是不是中間還要管空氣！」

岳城瞪著她，「去哪？」

岳城把冊子往榻上一甩，「站在門口嚇什麼人，進來。」

阮棠心裏納悶，看見書房還亮著燈且門開著，就走過去，剛進房裡。一盞帶著墨水的硯台就直接砸了過來，阮棠吃了一驚，身體偏了偏，硯台就穿過她的肩膀砸到門上，哐當一下好大一攤黑色墨汁灑地到處都是，硯台也斷裂成兩半。

岳城在皇太孫朱允炆身邊很快站穩腳跟，倒沒有前一陣那麼忙碌。朱允炆身邊早已經聚集了一群臣子，這是朱元璋默許的，為他將來登基時準備的根基，不過這部分臣子里，大部分都是儒生。其中尤其以朱允炆的老師最受重用。

巧嬋道：「傍晚的時候將軍從書房出來，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回房一趟，出來又去了廚房和-圖-書，廚房婆子和我說了，我以為他是餓了才送湯過去，哪知落個老大不是。」

巧嬋和另個丫鬟齊齊抖了一下，都以為是在問自己，巧嬋兩個哭唧唧地說，「奴婢去院子跪著領罰。」

阮棠拍著胸口不滿：「嚇死我了。」抬頭一看，就對上岳城陰翳暴戾的雙眸。

朱允炆親信黃子澄倒對岳城警惕萬分，私下與朱允炆說，「此人是燕王推薦入京，又是鷹視狼顧之相，只怕對你不利。」

岳城一揮手，兩人忙不迭加快腳步走了。

「莫非將軍是丟了什麼東西，所以才遷怒姐姐你的？」

巧嬋道：「找東西應該望著地上，瞧著也不像，有件事我和你說，你可千萬不可外傳。」等丫鬟答應后她才繼續道，「我曾見過一次將軍一個人在房裡說話，那樣子好像是對著人似的。」

她立刻把要脫口而出的埋怨給收回去，再一看地上，跪著書房伺候的小廝和兩個丫鬟，其中一個是大丫鬟巧嬋。她哭得梨花帶雨，幾乎快要癱軟在地上，「奴婢是看將軍晚飯沒用……所以拿了些湯過來，是廚房特意燒的，給將軍補身體……奴婢錯了，不該打擾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