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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

作者:朵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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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桂香

第三十五章 桂香

「鎮軍大將軍有五十多了吧?」子虞眨了眨眼,「歸鄉養老也有十多年了。那位姑娘進過京?殿下了解她嗎?」
她被嚇了一跳,身子一僵,已經透露了答案。
「真讓人想不透,」殷陵欷歔道:「嫁入王府之前,侯家的這位就有聰慧聲名,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可那孩子出生后,她閉門不出,如何叫人不疑心?」
睿繹聽她聲音委婉,愣了一愣,答道:「身在深閨的女子,婉順慧敏,慧心紈質,不都是傳言所致。我必須從中選擇一位,為什麼不能按照自己的願望來選擇呢?」子虞欲言又止,他向她看了一眼,明亮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玉簾,「娘娘,朝夕相處的人,一輩子,也無法確定知根知底,至少,得找個讓我心安的吧。」
兩人絮絮說了會兒話,不禁就繞到了晉王得子的消息上。殷陵惻惻笑道:「都傳說那孩子吉星高照,後福不淺呢。」
他走到她身邊,從身後環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輕聲說:「是睿繹來求過你了吧?」
「哦?」他眼中深沉,藏著一抹誰也看不微光,「要這個幹什麼?」
皇帝笑望著她,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滑頭。」
秀蟬提醒她,「娘娘,三皇子雖得聖寵,但是……」
皇帝朗朗笑了兩聲,「皇後有些不滿,說我對睿繹太過放縱,選妃之事豈能讓他恣意妄為。」
他溫柔地撫摸她的長發,不再說什麼了。
子虞一直關注著南國的動向,當聽說南帝登基,賞賜功臣,並送國書來感謝北帝的慷慨支援,她知道,開春了,她的哥哥應該要回來了。
子虞側過頭,宮女都已退遠,她臉上含笑,彷彿談論的是讓人放鬆的家常,「晉王妃這樣沒腦子的人嗎?」
兩人都沉默了片刻,殷陵帶著憐憫道:「當初聽聞這事,妾就覺得不合情理。若真要除去側室,怎會挑選自家的庭院,又選在這樣的時期。如今庶長子獲聖心寵愛,王妃的日子還不知怎麼難過呢,說起來,在出閣之前,妾與她還有幾分交情。」
風聲漸小,雪落無聲。
他說道:「兩位皇兄都已經有了子嗣,我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皇後為我挑選的人,我都不喜歡。請娘娘幫幫我,我只想娶個自己喜歡的人。」
窸窣的衣裙摩擦聲讓他回過神來,轉頭看去,子虞領著宮女們坐到簾后。
晉王夫婦也是去全真殿赴宴,真的是同路。子虞提前走是為了避嫌,魏薔知道這緣由,也不做客氣的挽留。
她剪枝擺出一個喜歡的形狀,這才道:「妾的哥哥也二十好幾了,這次回來,正是成家的好時機。」
孩子睜眼了須臾,很快閉眼酣睡。子虞誇獎了幾句,晉王妃魏薔應和兩句。
這念頭一閃而過,很快就煙消雲散。如果他以為這樣會讓她念舊心軟,那可就太可笑了。
「選妻是一生頭等大事,如何多慮都不為過。」子虞拉了拉他的衣袖,「殿下要選一位終生相伴的伴侶,難道他心中沒有思量沒有憧憬?將要成婚的是殿下,他的的心意才是最m•hetubook.com.com重要的。一生只有一次,就算恣意一次又如何?」
子虞戴上風帽,回頭看了一眼。一直端坐任由女眷談話的晉王站起身,淡淡地招呼一句,「娘娘路上小心。」子虞轉身走了。
秀蟬微微吃驚了一下,頻頻以眼色示意,子虞卻裝作不見。
睿繹怔了怔,脫口道:「鎮軍大將軍的幼|女,也許會尤為一位好王妃。」
睿繹眉梢微微挑起,似乎有些愕然,大約是他也沒有想到會如此輕易就能成功。可是宮中的「得到」從不會如此輕易,他想,她總會提出交換的條件。
睿繹道:「上都護是倪相的門生,與延平郡王還有姻親關係。」
皇室人丁不旺,新出生的皇孫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孩子睜開眼,孩子哭聲大,孩子很精神……
殷陵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來,她雖然和晉王側妃穆氏只有幾面之緣,卻也大概能猜出那位的手段絕不簡單。她低下頭去,百轉千回地一想,忽然醒悟,「莫非其中還有蹊蹺?」
睿繹看著她,只見她低著頭,秀眉微蹙,脂粉不施卻越發明眸皓齒,肌膚瑩潤,如美玉生暈。她似乎察覺他要離開,抬頭向他所在的方向盈盈微笑,一時間竟叫他生出意動神搖之感。
殷陵入宮進獻了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兒,否認價值,勝在奇巧解悶,一看就知道用了不少心思。
子虞不願再留,讓宮女打傘,準備告辭。
他看著她,目光深邃難測,唇邊的笑容深了一些,顯得別有含義。
宮人們都發現她的好心情,從御花園裡採摘來晚發的梅花,裝點了整個宮殿。
說了兩句閑話后,子虞看向那個襁褓,笑著說:「這就是戊吧。」
到了中和節,宮中飲宴。皇帝特意囑咐太子與晉王將皇孫帶來。宮中張燈結綵,喜慶非凡。只是天公不作美,寅時起就飄起了小雪,雪末細細密密,撒鹽似的。
「娘娘若不幫我,還有誰能為我說句話。」睿繹笑得疏落。
又閑談了兩句,走到他做出告辭的樣子,她都沒有暗示或者提出交換。他站起身,有些動容,「娘娘,這是為什麼?」
子虞暗嘆了一聲,這樣一來,皇后立刻就能知道,讓他改變主意的原因,她的日子可就更加難過了。
睿繹搖頭,並不解釋,只是將一直帶著的名冊遞給秀蟬。子虞接過名冊,翻譯了幾頁,都是京中夠了資格做王妃的待嫁女子名單。她看了幾張,停留在其中一頁上,說道:「戚芳,侍中之女,雪膚花貌,少而婉順,長而慧敏,這樣的女子,也不入殿下的眼?」
「什麼事,這樣高興?」看著她將花插入玉瓶,他露出笑,聲音也如平時一般醇厚。
宮女們掩唇偷笑,子虞也笑起來。
她的神情分明別有內情,子虞淺淡一笑,並沒有詢問的意思。
舉宴在全真殿,子虞看著天色不好,提前出行。春寒的風帶著雪,最是寒冷剔骨,走了一路就覺得身寒目餳,眼看前方有個亭子,就想去休息片刻。
「娘娘,」他說m.hetubook.com.com,「我厚顏來請娘娘幫一個忙。」
子虞知道,要想成功,說的時機和說話的對象極為重要。宮中關於皇子選妃已有了風聲,可她卻一直沒有找到提起這個話題的時機。
走得近了,才發現亭子里早有人了。秀蟬已經看清是誰,心下直呼不巧,卻不得不虛應招呼,「前方是誰的儀仗,玉嬪娘娘想借地歇息一刻。」
「侍中戚弘行,由宣王舉薦。」睿繹唇角勾起冷笑。
子虞到全真殿,重新整理裝束。又等了一刻,晉王夫婦才到來。太子夫婦也帶來了皇孫,小名叫「瀾兒」,足滿一歲,已經會扶牆走幾步路,宮女圍繞成圈,將皇孫牢牢護住。看他蹣跚行走又時不時要跌倒,陪坐的妃嬪都忍俊不禁。
子虞嗔視他一眼,「都是名門閨秀,妾的哥哥如何匹配,只有等三殿下選妃之後再做打算了。」
看她防備的樣子,子虞身邊的宮女都感到不滿,秀蟬道:「入宮之前,難道沒有人教過你禮數?」婦人委屈道:「小兒愛哭鬧,穆側妃說過,莫讓驚擾了宮中的娘娘。」
「娘娘。」晉王妃魏薔上前行禮。子虞笑著應她,仔細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清減了一些,面色平淡如水。她本來站在晉王的左側,因為和子虞說話,特意走前了一些。晉王右側站著一個婦人,穿著不同一般的僕役,面貌端正,身材豐腴,抱著一個襁褓,小心翼翼站著,眼睛時不時往這裏看一眼,拘謹恭順。
睿定沒有看她,把目光投向後面被宮女簇擁著的人身上。
名冊中並沒有她。子虞記得,鎮軍大將軍隨先帝多年征戰,落下一身病痛,致仕后回了故鄉,武將中有不少他的舊部。
子虞睨視她,「宰相的女兒,尚書的兒媳,區區秋風就被吹倒了?」殷陵撲哧一笑,便不再推拒。
元宵佳節,宮中也有親眷探望的舊俗,子虞的親人不多,羅雲翦遠在南國,入宮來的只有殷陵。
「上都護之女,年十四,慧心紈質……」
殷陵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預想的反應,又說道:「穆側妃除夕去給正妃請安,在正門口摔了一跤,提前生產,挺著足九個月的身孕,身邊侍奉的人居然照顧不周,這要放在普通人家倒也說得過去,放在王府,未免就顯得匪夷所思。」
春日最惹人睏乏,這幾日,宮中來往都少了許多。子虞得了空閑,午後也會小憩半日,她對宮人一身寬厚,在她小睡時,宮女也能偷著打盹休息。
皇帝坐在殿中,神色怏怏,見她到來,眉峰稍稍放鬆。子虞在回來的路上已經仔細問了小宦官,知道朝中已經議起睿繹的婚事,下朝後,他去了交泰宮,並把睿繹一起喚去,最後卻弄得不歡而散。
「小名韜玉。」魏薔回道,臉上有些躊躇,往晉王那裡看了一眼,見他沒有一點表示,招手招呼懷抱小兒的婦人,「過來給娘娘看一眼吧。」
子虞點點頭,「那也不妨走動走動。」
她掙了掙,他放鬆了懷抱。
「幼時相交的朋友少了一份功利,」子和_圖_書虞笑了笑,「嫡系支未出,庶子占寵,若有友人勸解一二,也足以叫人欣慰。姐姐若有空閑,去走動一下也是好的。」
殷陵吃了一驚,「可她如今是晉王妃……」她有些弄不懂子虞的想法了,按道理,這不是應該避忌的嗎?
這樣一句話,就讓他願意託付一生?子虞透過帘子去看他,少年身姿英挺,相貌俊雅,即使在京中的少年俊傑中,品貌也是出眾的。
他轉身,將周公公叫進來,吩咐他去把睿繹叫去交泰宮,為剛才頂撞皇后而賠罪。
子虞又點了幾個出眾的,都與后家有或多或少的關係。她頓時興趣索然,皇后想把齊王納入掌控下,這一冊的名單,都是后家勢力的密網。
守在亭前的宦官聽見「玉嬪」兩字,神色說不出的古怪,不敢回應也不敢拒絕。坐在亭子里的年輕男子開口道:「請娘娘過來吧。」秀蟬行禮道:「晉王殿下。」
子虞臉上一紅,餘光瞥到幾個宮女宦官全部低頭視若無睹的樣子,耳根都有些發熱。
魏薔聽了面色一沉,「違尊者命,穆側妃是這樣教你嗎?別再推三阻四,快去給娘娘看看。」
秀蟬見她主意已定,只有將勸說全咽回,說道:「三殿下誠摯,娘娘今日的冒險,日後總會有回報的。」
「殿下怎麼想到來看我?」子虞開口問道。
他的笑容斂了起來,握住她的手,淡淡說道:「睿繹一個都不要。」他頓了頓,嘆息道,「孩子越大越難懂,問他哪裡不喜歡,他卻只說一句不合心意。」
這些話題在新年伊始佔據大半個皇宮。看到皇帝重視這個孩子,妃嬪們也湊趣送了各式的東西去晉王府。子虞送的是一件玉佩,上面刻著「韜」字,水這個禮物想了了極好的理由,「以戊為名,豐盛茂美,只是盈滿則顯不益,韜字,有劍衣和弓藏之意,正補名字不足。」這件禮物,既不出格,又不失禮,正合子虞的心意。
四月正是芳菲時,宮中花木繁盛。這日子虞帶著幾個宮女在花園中擷花,有小宦官來找她,說皇帝已經駕幸。她隨手摺了一枝桃花,就匆匆回了宮。
子虞也正好望向他,兩人目光在空中撞個正著,不過一瞬,便各自錯開。
心頭猛地一緊,他連忙退後兩步,作勢告辭。走到門口時才回過神,轉頭朝玉簾一揖,「也許娘娘覺得虛偽,可我不吐不快。無論此事成與不成,娘娘這一片心意,我終不會忘。」
瀾兒趁宮女們不備,竟走到了韜玉身旁,不知怎的,上前咬了他的臉,喪盡天良吃痛,大聲哭鬧。宮女連忙喚乳母來抱。之前在亭中與子虞相見的婦人被喚進殿內,滿室貴人,她戰戰兢兢,頭也不敢抬。來到韜玉面前,看他臉上紅印,一臉心疼,又無可責備,只能抱起孩子,一邊輕拍一邊哄,柔柔地喚:「韜玉,不哭;韜玉,乖乖。」
婦人哆嗦了一下,似乎被這溫柔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旁的侍女露出不屑,催促她道:「王妃娘娘的話沒有聽到嗎?」婦人看向晉王,又轉頭看子虞,hetubook.com.com神色有些惶然。
子虞聽得清楚,微微,難怪第一次聽到小名,就感覺有些耳熟……
子虞訝然,隨即反應過來,微微一笑道:「十五歲的時候,我連選擇都沒有。等過了十五歲,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看到殿下,總讓我回憶起過去,至少這一次,我可以選擇成全。」
「這是我閑暇時繡的,裏面放著乾花,可以安神,就送給韜玉吧。」
婦人不敢接,支吾道:「如何使得,,初生小兒,器物吃食都有講究……」她未說完,步壽宮的宮女已經冷喝道:「無知婦人,當我們娘娘是什麼人?」
子虞見了她也感到欣喜,寒暄了幾句,拿出事先準備的羅、絹、綢、綿。殷陵見了笑道:「娘娘再如此厚賞,妾可不敢再來了,別人都當我故意來打秋風呢。」
子虞交手中的名冊放下,「姑且讓我試一下吧。」
他失笑,起身站到她的身邊,看著她擺弄幾枝桃花,眼光一掃,看到了桌上擺著的名冊。他拿起翻了幾張,問她:「這裏怎麼也有?」
就像睿定那樣?子虞臉上的紅暈霎時褪去,沒有回頭去看他的臉色,雲淡風輕似的說道:「他可是您的兒子,即使只有一分像您,也不會犯下那樣的錯誤。什麼樣的人適合做王妃,他一定會心裡有數的。」
宮女在主位前垂下玉簾,微風從殿外吹入,簾穗相擊,叮噹輕響。又有一抹細細淡淡、若有若無的梅香,浮動在靜謐的空氣里。春日午後,最容易讓人生出倦意,睿繹微微失神,覺得自己似乎生了昏昏之意。
三皇子睿繹來到步壽宮時,深沉的大殿里寂靜無聲,並無燃香,窗扉打開一半,照射入殿的曝光是淡白的,窗格的影子映在地上,把金磚劃分得脈絡分明。
「若是他根據心意,選擇的是一位不適當的王妃,那該怎麼辦?」他問。
子虞微訝,「交情?」
子虞笑了笑,將放在手邊的名冊撫了撫,似乎陷入了沉思。
子虞一喜,這分明是鬆了口,她笑道:「讓殿下去交泰宮賠罪。皇後娘娘寬宏大度,為了殿下日後婚姻和美,必然也會諒解。」
她感到時機已經到了,卻不能操之過急。
子虞側過臉,輕輕一笑,「只要沒有煩心事,不就是高興事。」
婦人只有抱著孩子走上前。子虞低頭看去,小兒不過一尺多的大小,包裹在軟紅的棉布里,只能看見小小的一張臉,五官湊在一起,依稀看出清秀的輪廓,是個讓人一瞧就覺得歡喜的孩子。
睿繹笑著搖搖頭,「聽說她有十七歲了,性子溫和,還未定親。」
婦人臉色一白。子虞揮退身邊出聲的宮女,不以為意地笑道:「這是我一點心意,事前也請太醫指點過,對孩子絕無害處,你先收起來,等給穆側妃看過後再用不遲。」婦人囁嚅著點頭謝恩不止。侍女接過香囊,一縷清淡不絕的桂花香味就飄散了開來。
「穆氏我有幾分了解,」子虞嘆息,「一不小心忽視了她,就要吃大虧。」
子虞忽然感到有點心酸,眼睛澀澀的,她眨了一下眼,輕柔地和-圖-書喚:「韜玉。」
他說得太過直白,若是在普通人家,這樣多數要招人厭惡,可這是在宮裡,子虞發現,這樣的直白,反而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殷陵一直認真聽著,心裏又驚又疑,見子虞雖是玩笑似的的口氣,眼神卻很認真,她也不敢怠慢,答應之後又閑聊幾句,匆匆告辭去了。
子虞展顏一笑,招呼宮女遞上一個香囊,藍底的錦緞,上面綉著一個「福」字。
大抵是太靜了,睿繹連呼吸都不禁放輕了。過了一會兒,才有守值的宮女發現了他,連忙去通報。看宮女的樣子,他就知道,宮中傳聞玉嬪厚待宮人並非虛言。
「娘娘。」睿繹揉揉額角,臉上有些靦腆。
子虞知道她的意思,為了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開罪皇后,未免得不償失。她也覺得剛才魯莽,卻不曾後悔,仍是含笑,「就算順從皇后,她也不會厚待我,從與不從,又有什麼區別。」
「讓皇后選的名單全部落空,難免會讓她面上無光。」
他疾步離去,似乎身後有什麼地追趕。子虞笑著搖頭,來時還鎮定,走時卻跳脫,到底還是個不懂事的少年。
子虞的心不禁一軟,「殿下深得聖心,去求陛下自然能得償所願。」
「找到人選了?」他微笑著問,聲音波瀾不興。
唉,殷陵喟嘆,這又讓她想起自己的心事。
聽他的口氣並沒有太多的責怪,子虞莞爾一笑,「殿下正是敏感多變的年紀,何況心意這種東西,不正是世上最難猜測的嗎?」
他這才明白垂簾避忌的原因。她沒有上妝,素白的臉龐彷彿上好的和田白玉,烏黑的頭髮斜髻,鬆鬆蓬蓬的,鬢邊几絲發順著臉龐,勾勒出她柔美的側面。他忽然驚覺自己看得太多太直,忙低頭喝茶。
「殿下十歲就失去母親,他那樣誠懇請求,妾可拒絕不了。」見他不說話,她靠在他的懷中,「陛下身為父親,就更加無法狠心了。」
「京里官宦之家也不外乎那幾家,女眷之間走動,自然就有幾分交情了。」殷陵笑著解釋。
連連喚了兩聲,孩子彷彿感覺到了,慢慢張開了眼,烏黑的眼睛含金量小小的黑葡萄,看著眼前的人發獃。婦人輕輕拍他,賠笑道:「這孩子平日最喜歡哭鬧,在娘娘面前倒這麼老實,真是緣分。」
子虞抿嘴一笑,屏退宮女,才慢慢開口,「殿下未免魯莽。皇後娘娘既有了打算,又怎會有我置喙的餘地。」
子虞哂道:「這樣說來,穆側妃真是福緣深厚。」
沒有讓他久候,馬上有女官請他入殿上茶。
「殿下。」子虞張了張口,卻不知該如何勸慰他,只好問,「是不是已經有哪位姑娘獲得您的青睞?」
失去母親的庇護,他不得不婉轉求助於她。這一剎那,子虞心底湧起澀澀的感覺,她怔忪良久,才溫柔地說:「殿下,當面說話都會產生誤會,何況這樣輾轉打聽來的說辭。難道你不願選擇一位知根知底的姑娘作為妻子嗎?」
子虞不以為意地說道:「那是三殿下的,那天他來這裏喝茶,妾見了就問他要了一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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