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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斛珠

作者:朵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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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巫蠱

第四十章 巫蠱

子虞微笑頷首,將名冊放到一旁,轉身去了寢殿。徐氏一直偷偷打量,沒有聽到任何聲響,過了片刻,才有些微的衣裙婆娑聲,子虞的身影從屏風后踅入。她手上拿著一隻極細的竹管,顏色暗沉,很不起眼,遞到徐氏的面前。
皇后已被囚在中宮。
皇帝仔細地看著她,神色和緩許多,又囑咐左右宮人用心照顧,這才又繼續和主持談論。可惜這一日註定無法平靜。才過了一刻不到,有宦官匆忙跑入雲音殿側殿。
沒過兩日,連欣妃也懨懨地生病了。
鄭太醫額上已沁出了汗,在皇帝審視的目光下寫了兩張醫方,心中卻並無把握。
正是徐氏提到的那個,子虞暗忖,事情進行得超乎尋常的順利。
交泰宮那些鬧鬼之說早已傳遍宮廷,圍繞在子虞身邊的女官宮女們都暗暗哂笑。子虞梳洗上妝完,對來通報的宦官說:「皇後有恙,我更應該去看一看才能安心。」宦官面帶苦色,只能領路。
倪氏雖然出自公卿,后又嫁入郡王府,但做事一向我行我素張揚跋扈。今日居然要獻策,皇后心中對她輕視已久,略為一笑,「什麼策?」
子虞頭暈目眩,隱約看見床沿坐著的人影,伸手虛抓了一下,立刻被皇帝握在手中,他溫柔地將她摟進懷中,身上甚至還穿著朝服。
秀蟬疾步趕回雲音殿,將宮女和宦官遣開后,將打聽來的事詳細地交代一遍,「娘娘,您的病一直反覆,莫非也是……」她吞吐著問。
子虞無聲地笑笑,輕拍她的手,「想想你兄長的傷,就知道該怎麼做了。」殷美人咬了下唇,肅容道:「娘娘所說極是。」
這一聽,更叫人心驚膽戰。
「相爺真是深謀遠慮。」子虞真心讚揚。
子虞醒來時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雖仍有些胸悶氣滯,但下床走動已不是問題。宮女見了不禁歡喜,「佛法果然高深,這才念經一日,娘娘就好了許多。」子虞微笑不語。
她勾起嘴角,有些失望,漫不經心地問:「殿下在說什麼?」
後宮內風聲鶴唳,蕭條冷瑟,連春日和煦的陽光也無法溫暖半分。
這樣的動靜太不尋常,秀蟬離著永延宮遠遠地就停住了腳步,靜立了一會兒,就見到左右衛將軍、殷相等人走過,心中更加忐忑,幸好她在宮中人緣上下過一番苦功,找到一個相熟的小宦官打聽來龍去脈。
女官們趕緊去請了太醫。
走到宮門時,她猶自氣憤,忽然在拐角處撞上一個洒掃的下等宮女,衣袖上染了一片水漬。宮女慌得險些落淚,只垂首道:「婦人莫怪,後殿有貴人休息的地方,不如讓奴婢幫您把衣袖烘乾。」倪氏也不願意這樣狼狽地離開,只能隨她去了後殿。
到了晚間,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郡王府的事情,只有宮中有所風傳,外面的百姓哪能得知,若「斷嗣宮禍」真有其解,前兩字基本已定,後面的又做何解?年幼時她也常聽人說起能人異士,莫非這就是一個?
殿中靜如死水,宮人們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卻隱約有種力量膠這空氣,分外凝重。
子虞放下筆,側過臉思索了一下,說道:「去吧,只是如今宮中混亂,你小心點。」
子虞身邊的女官回過頭去,太子的話語遏斷在風中,他拂袖轉身即走。
可誰都知道,他說的有朝一日,是指哪天。
靠近的幾個宮人聽m.hetubook.com.com見了這句話,分外心驚。
皇后霍然起身,怒斥道:「害人的只能是人,豈是鬼神。快把這東西帶出宮燒了,日後沒有我的傳召,不要入宮。」
子虞聞訊后打算去探望殷美人。
婦人微笑道:「若真是無劫無禍,夫人怎會請我進來,可見我估算的並無差錯。」
宮女們立刻備好了儀仗。天色已經黑透了,沉沉的一片。晚風猶帶春寒,一絲絲地往春衣里鑽。宮人們不禁加快了速度,在夜色里只聽見橐橐不斷的腳步聲。遠見拐角處忽然來了一隊人,手裡提著燈籠,腳步飛快。轉眼到了近前,子虞從服飾上看出他們是東宮的內侍。
「荒唐!」皇后眼光一瞥到,又驚又怒,臉色鐵青地瞪視她,「這等污穢之物,你居然帶入宮苑,莫非不想要性命了。」倪氏被她截斷話頭,又被劈頭蓋臉一頓痛斥,臉上又青又白,喃喃辯道:「若非你宮中出了鬼魂害人,臣妾怎會想出此法,鬼神之說,一向玄妙……」
倪氏道:「那你說說有何劫難。」婦人看了周圍一圈,道:「事關重大,不亦多傳。」倪氏命奴僕散去,婦人才開口道:「可否將府中主人的八字給我看一下。」倪氏去房中取了八字給婦人看,婦人細細算了一下,眉頭深皺,「夫人既無心,何必耍弄妾,這個八字命中無富貴,怎會是府中主人。」
徐氏被宮女引入殿中,神態欣然,拜禮之後對子虞道:「眼看年關又至,相爺囑我來看看娘娘,可有什麼需要的。」
太子陰狠地說:「我知道是你。母后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玷污宮闈。」
「再牢固的牆也會有縫隙。」徐氏款款笑道,「若娘娘想在皇后那裡傳句什麼話、遞上什麼東西,還是能出點力的。」
徐氏錯愕了一瞬,若無其事地將竹管收好,告辭離去。
出現幻覺的宮女逐漸開始增多,她們有的看到死去的人,有的看到憎恨的人,有的看到了親人,還有的看到了難以描述的怪物。交泰宮中漂浮著一種壓抑詭異的氣氛。宮女們怕惹禍上身,閉口不言,但是神思恍惚,錯誤百出。
這日一早宮女們來喚她起床,隔著床帳喚了好幾聲,裏面卻沒有半點動靜。女官們大胆地掀起床帳,只看見子虞躺在錦被裡,臉色蒼白,眉頭深鎖,睡得悄無聲息。秀蟬趕緊上前推推她的肩膀,她低聲囈語了一句,誰也沒聽清。
以後,再也不用擔心納妾問題了。
延平郡王的手足只有身在中宮的皇后,倪氏半驚半疑,「此話當真?」
連不理世事的僧人也感覺到氣氛異常。
徐氏用手搖了搖,見子虞毫無表示,拔開塞頭,一脈細細的桂花幽香頃刻瀰漫開,猝不及防。她有些訝然,當然不敢相信子虞避開宮女,親自取來的,會是一直普通的花露。
充媛等連細看的勇氣也消失了,匆匆離開交泰宮。不到半個時辰,宮正司就通報到了御前。皇帝聞言大怒,責令徹查交泰宮。
子虞重重吸了兩口氣,虛弱地說道:「頭疼……像針扎。」
秀蟬有種感覺,自子虞病後,脾氣變得讓人難以捉摸,隨口一句宮中混亂,也不像是口誤。她心藏疑竇地離去,還未到永延宮,就看見連綿的燈火將宮殿映得亮如白晝。每五步都有禁衛佇立,兵戈如林,在燈火下透出https://m.hetubook.com•com森森寒光。
點錯宮燈,放錯擺置,甚至有宮女在庫房值夜時打翻燭火,險些失火。
褚太醫道:「臣在學醫時,師傅曾說過,有一種情況,藥石罔顧。娘娘是不是衝撞了什麼穢物?」
「臣惶恐,不知該不該說。」褚太醫道。
婦人不急不忙,還施禮告退,「夫人不信我就罷了,劫數就在眼前,到時夫人莫後悔。」
第二日女官稟報了皇后,那宮女忽然又恢復了神志,只是言辭灼灼,認定自己看到了死去的人,皇后大怒,將她逐出宮去。
「是誰?」她輕聲問。宮女道:「娘娘,是褚太醫。」
子虞將謄完的經文卷好,神色已有些疲憊,淡淡道:「我已感到好了許多,回宮吧。」
不再理會他的舉動,她領著宮女們離去。
子虞微愣,徐氏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傳話、遞物都屬於不同司職,遠超她的預計。
徐氏道:「為這一天,相爺等了十年。」
晚了一個多時辰才從宮門離開回府,倪氏心底壓著一股火,一怪皇后不聽她的意見,二怪她不給自己留情面。那婦人分明說過,只要巫術使用得當,就能將身上的禍害轉嫁他人,咒害仇敵。她伸手入袖中,臉色忽然一僵,又仔仔細細摸索一遍,身體里一股寒氣直往上冒,身子哆嗦了一下,驟然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臣猜想,有可能是厭勝之術。」他微微吐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出準備了許久的話語。
等到了第二日,那婦人果然又來了,小廝立刻將她領到內院。
倪氏坐了一會兒,轉念又想起家中煩事,連太醫都請來看過,吃了多少葯,半點成效也沒有,或許該藉助其他方法扭轉乾坤。她又命人把小廝叫來,「你說那婦人來了好幾天,都說了什麼?」小廝道:「她說我們府中氣象異常,有,有……」倪氏瞪著他,小廝咬牙說道,「有斷嗣宮禍之象。」倪氏一拍石桌,「妖言惑眾。」一旁的奴僕都不敢吭聲。
宮中早設了玉座珠簾,子虞坐下后,皇帝就停下與主持談論的佛法,轉頭對她說:「若是有什麼不適,要及時說。」
身後的風中還是傳來了太子勃然怒聲,「你能囂張到幾時,有朝一日,等我……」
鄭太醫恰巧前兩日為殷美人看過病,替子虞診斷後,他愁得直擰眉頭,「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這分明是一樣的癥狀,怎會如此?」他在偏殿來來回回地踱步,絞盡腦汁,卻難以下一張對症的藥方。
皇後下令查明原因。女官宮女將闔宮詳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使人生幻的藥草,於是更加人心惶惶,愁雲慘淡。
過了一會兒,皇帝的了音訊,命人用軟輿將子虞接去雲音宮。
倪氏見那婦人衣著普通,因在外面走得久了,臉頰、鼻子都被凍得有些發紅,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她問道:「聽說你在門口胡言亂語,有什麼目的?」
倪氏將人趕走,心裏始終有些介懷,又囑咐小廝,「跟在她的身後,記住住址。」
皇帝皺起眉,不願再和他兜圈子,「有話就直說。」
皇帝不耐道:「說。」
子虞溫柔地一笑,「妾已好多了,陛下不必分心顧我。」
若說康定四年的開始誰最晦氣,倪氏覺得非她莫屬。
近來後宮之事一直讓皇帝煩心,到了二月底,東明寺https://m•hetubook•com.com主持奉旨入宮講解佛法。皇帝開闢了雲音殿作為佛堂,讓眾僧燒香誦經,以驅邪祟。
「絕無虛言,」婦人道,「支梁難撐,大廈將傾。」倪氏想到父親病重,中宮失寵,心跳如急鼓,「可有化解之法?」婦人想了一想,道:「世間化劫方法有千萬,可惜這劫數太大,我只想到一種。」倪氏連連催促,她才走進,壓低了聲音說:「夫人可聽說過巫?」
事後,褚太醫因為失言而罰了一年的俸祿,但並未免職,皇帝走時,甚至沒有提起撤換太醫。子虞覺得,也許他並沒有那麼生氣。
皇帝下朝後直接來到步壽宮。
「妾遇到一個奇人,觀相已知我們府中近日有難,她教了妾一點奇術,將劫難轉嫁他人……」她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綢布縫製的小人。
「哪裡難受?」他在她耳邊輕輕問。
她的父親年末時突然病倒。臘八、年後,她幾次回去探看,情況都沒有好轉。他一動不動地躺在病榻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兩朝為相的重臣,如今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病人。
連續下了幾天的雪,這一日終於放晴,倪氏到後花園中散心,看著陽光照在粉牆青瓦上,反光粼粼。牆外突然有一陣爭執聲。她暗生怒火,將看守外院的小廝喚來,問道:「外面這是吵什麼?」小廝戰戰兢兢地答道:「有個婦人,已經連續來了好幾天,說來替我們府中化劫。」倪氏一哼道:「什麼人都敢上門來招搖撞騙,將她趕走。」小廝急忙去了。
宮人們更加害怕,認定這是鬼魂作祟。
「娘娘……」殷美人的手有些顫抖,說話也吞吞吐吐,「這,這事能成嗎?」
宮女們熬了葯汁,服侍子虞服下,皇帝一直陪伴到上燈時分才離開。
倪氏這才有些服氣,將袖中藏的八字拿了出來。婦人反覆看了良久,嘆息道:「果然是劫數,天意難違。」倪氏聽得心驚肉跳,「什麼劫數?」婦人肅然道:「這個八字不但本人劫難甚大,手足亦有禍患。」
站立在旁的鄭太醫嚇得醫生也不敢吭,只垂頭不語。褚太醫一臉為難,口唇翕動半晌,卻沒出聲。皇帝見了,臉色肅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有話要說?」
倪氏獃滯了片刻,忽然大怒,大聲將家僕叫來,道:「將這個妖言惑眾的瘋子給我趕走。」
話音一落,皇后揮袖離去。倪氏臉漲得通紅,憤然起身離去。
眾妃嬪在一起能說的不過是珠玉配飾,今日誒有皇后坐鎮,話題就越發放開了。雖然不能明著說交泰宮的是非,但是擠眉弄眼,指桑說槐確是少不了的。子虞在一旁聽著也覺得有趣。
子虞一聽就明白殷榮已答應了,笑著和徐氏寒暄了幾句后,將宮女全部遣走。等殿中只剩下兩人,便不加掩飾地說道:「聽說交泰宮的女史秉儀都是皇後娘家舉薦,得皇后寵信的女官不是出自宣王府,就是多年曆經考驗的,不知相爺能在何處使上力?」
厭勝之術,類屬巫祝,一直都是難以企口的禁忌,歷朝歷代都為君王所不容,但是又未曾真正絕跡於後宮。當這個詞再一次被提及時,在場的工人都意識到,一場宮廷的巨變已經近在眼前。
旁邊一個妃嬪忽然拉住了子虞的手,她轉頭一看,是殷美人。
交泰宮外等待的妃嬪有不少,司儀柔聲安撫道:「皇後娘娘www.hetubook•com•com連日操勞,現在還沒有醒,望娘娘們體恤一二,等過幾日,皇後娘娘精神好了,請娘娘們再來。」
子虞命人拿來經書,在案幾前謄抄。秀蟬見狀勸道:「娘娘應該注意身體,不如由奴婢代勞。」子虞擺擺手,以誠心為由拒絕,「宮中多難,我想手抄一卷經文,祈求平安渡厄。」僧人們退至偏殿誦經,將安靜的大殿留給了她。
今年的境況大不同於去年。彼時她尚未在宮中站穩,戰戰兢兢,宮人難免擔心前景。而如今,她宮中盛寵,交泰宮悄無聲息,一向張揚的明妃,也不再輕易來招惹。往來步壽宮,藉機討好的人絡繹不絕,宮人們爭相表現,欲能攀居高位。
婦人不卑不亢地說道:「妾是路過府前,看到府上陰氣沉沉,分明有劫難,這才好意來提醒。」倪氏柳眉倒立,哂道:「凡是招搖撞騙,都以化劫解禍為借口。」
「既然如此,殿下應該到聖上那裡去申辯,」子虞道,「宮中事務一向由皇後主持,從沒有妃嬪置喙的餘地,殿下對我說又有什麼用呢?」
這日子虞醒來,頭依舊是昏沉沉的,周身酸疼無力,外面有些嘈雜的聲音,她聽了一會兒,才分辨出那是屏風后皇帝在斥責太醫的無能。聽了幾句,她敏感地察覺到太醫的聲音換了一個。於是輕輕在帳內招手,宮女立刻上前,將她扶起,把厚重的褥子墊在她的身後。
子虞淺淺笑道:「說起來是四年前的事了,交泰宮賞賜了欣妃娘娘一盒乾花,那香氣讓我時不時想起。」
不像他多謀的母親,更不像他深沉的父親。
這一日眾妃嬪相談甚歡然後離去。到了第二天,殷美人早晨忽然起不了身,口中囈語,身體沉重。請了太醫診斷,吃了兩天的葯,半點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還長。
到了傍晚,宮中上燈,皇帝還沒有回來。寂靜的殿室中只能聽見筆尖在紙上摩挲的細微聲響。秀蟬終於等到子虞抄寫告一段落,說道:「娘娘,陛下不知被何事耽擱,不如讓奴婢去問一下。」
「娘娘此症,湯藥不能及,針灸不能致,」他清晰的聲音在殿中回蕩,「也許並非是醫術能治。」步壽宮內的宮女宦官都大吃一驚,暗暗瞥著這個大胆的太醫。
充媛和兩個妃嬪因下九宴時未見皇后聖顏,今日又去拜見。在交泰宮門外等候時,見到一個行跡鬼祟的宮女。充媛多問了兩句,宮女神色恍惚,答非所問。連交泰宮的女官都覺得事非尋常,叫人將宮女拿下,誰知掙扎之下,竟然從她身上落下一個布人,宮人拾起查看,嚇得面無人色。在布人的衣襟處用黑色絲線綉上了生辰八字。
皇帝當時的神情,誰也不敢抬頭去看。
子虞明顯地怔忪了一下,「太醫院有幾個姓褚?」宮女為她這個問題笑了一下,「只有一個。」
子虞卻感到有趣,她並不熟悉這個皇子,卻一直聽到他的傳聞,其中包括寬容、穩重、有君子之風,唯獨不包括莽撞。可他居然在事情還沒有定論前就對她當著宮人的面質疑。
如此用藥了兩天,情況一直好好壞壞地反覆著,皇帝不禁動了怒,又召了醫術更精湛的褚太醫。可即使換了太醫換了藥方,病情也依舊沒有好轉。
「是你!」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布的局。」
太子被噎得倒吸一口氣,含著冷笑道:「世上從hetubook.com.com沒有天衣無縫的陰謀,我一定會找到證據。」子虞以袖掩口,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殿下剛才和我說的都是無憑無據的閑話。」
面對這樣的情況,皇后也感到束手無策,這些工人跟隨她很長時間,平時言行謹慎,穩重可靠,若不是親身體會,絕不會喪失理智。
到了二月上旬,天氣連日放晴,陽光暖融融的,似乎已有回春之意。交泰宮中卻依舊冷峭,凜冽的寒氣似乎在這裏盤桓不去,事情起源於宮女之間。
娘家夫家同時受挫,她敏感地發現,最近來府中走動的人也變得少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宮女通報道:「殷夫人求見。」子虞點了點頭。
二月下九,原是皇后舉宴妃嬪相聚的日子。清晨時分,子虞就被通知皇後身體微恙,無法招待眾妃嬪。
太子走到跟前,面色陰沉地看著子虞,雙目在燈火下如同含著噬人的野獸。
將身邊得力可靠的人擢升,不可信的人排除,子虞拿著名冊獨自思考。
二月某一天的夜裡,值夜的宮女忽然在宮中大嚷大叫,口中說著旁人都不懂含義的語句,宮人將她拿下,平日里謹言慎行的宮女忽然像變了一個人,指著宮殿的黑暗處,叫喚著一個同伴的名字。熟悉她的宮女都變了臉色,那個名字的主人已死去多年。
照例寒暄一番,皇后問她來由。倪氏看看左右,支開兩個隨行女官后才開口道:「妾知道娘娘最近煩心,特來向皇后獻策。」
到了臘月,天氣已是極寒,雪如飄絮,天色晦暗。
就在皇後為此事憂心忡忡的時候,延平郡王夫人倪氏入宮求見。
「這麼說,你們是無能為力了?」皇帝詰問。
褚太醫被皇帝一頓訓斥,聲音依然沉穩,「陛下明鑒,玉嬪娘娘的脈象駁雜混亂,時好時壞,病症頑固,與殷美人一致。若說是由吃食引起,臣細查過,兩位娘娘並沒有吃過同樣的東西。若說是傳染致病,下九宴時又不止兩位娘娘,實在難以判斷病因。」
事情並沒有輕易完結。
彷彿印證了婦人的劫數之說。
她想了想,道:「明天她若再來,就將她領來,我倒想看看什麼人這麼大胆。」
趙琛從南國回來時是重傷被抬入府中的,一條腿因為被馬蹄踐踏,幾乎變了形狀。養傷用了兩個多月,傷好后卻更讓人傷心,他沒有了行房的能力。他們成親許多年,一直沒有子嗣,趙琛明著暗著想要納妾,她一直都不曾鬆口,她的父親是倪相,即使是他的皇后妹妹,也不得不顧忌。
這個月份一向是後宮繁忙的時候,宮人的升遷、賞賜都在這時見分曉。子虞接連幾日就忙於處理宮務。
娘家的事已經足夠讓人失望,而夫家的事,則讓她感到絕望。
步壽宮的女官在子虞不能理事的情況下,嚴令禁止將當日關於巫祝的猜測泄露出去。可是流言彷如清風,依然不脛而走,很快就充斥到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眾人都以為她瘋了。
她靜下心來傾聽。
妃嬪們本是趁今日來探個虛實,看見這陣仗心裏已經有數。等子虞來到時,她們紛紛圍了上來,相約到后苑中閑話。
「真香。」她笑著試探,「不知娘娘想用在何處?」
周公公來到皇帝身邊,雖然聲音壓低,可兩次提到「交泰宮」,卻沒有逃脫子虞的耳朵。皇帝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無蹤,神色鐵沉,冷峻難言。他霍然站起身,一言不發,離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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