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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語蒖和她握握手。真是柔弱無骨啊，握一把上去，連她這個女的都覺得觸感銷魂。

幾天後，店裡接到了一筆大單。

上飛機前，黎志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地，問了她一句話：「語蒖啊，之後還打算在國外讀研嗎？」

美女對黎語蒖伸出手，她動作優雅迷人，輕輕的一舉一動都夾帶著怡人香風：「你好我叫麗薩，三天後我會在家裡辦個大party，需要一些點心和咖啡，聽人說你這裏的東西味道很好，所以我親自過來想和你談下這單生意！」

黎語蒖說：「好了，擦乾淨了，現在你們都把上衣穿回去吧！」

先生笑著說完手一揚，貼身助手立刻給他送上一杯紅酒到手裡。

先生忽然調轉視線，看向排在馬克前邊的那個人。馬克悄悄長鬆一口氣。

電話那邊默了一下，半晌后聲音再度響起。

麗薩給黎語蒖留下一個地址：「三天後，點心和咖啡，都送到這裏！」

他看著顯示屏，笑著，幽幽地開了口：「怎麼辦，我有點想這丫頭了，真想過去見見她。」

玻璃乾淨之後，黎語蒖面無表情對他們說了一句話，小混混們立刻全都哭著跪下了。

先生笑得和藹可簽：「你抖什麼？我這麼可怕嗎？該你了，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她從國內帶回了去年過年他們喝酒時，他舅舅塞給他的那種花生米。她找了一天喝了點小酒，潤了潤嗓子，然後打電話問周易：「大師兄，我從國內帶了經典酒伴侶回來，要不要給你送過去一些？」

但她知道，有哪裡已經不太一樣了。但究竟是哪裡，她又有點說不清。如果非要說，那可能就是她的心境起了某種變化。

麗薩卻連價都沒還就一口答應了，黎語蒖有點瞠目結舌。

門口的風鈴聲夾帶著一陣香風，把這個貌美女顧客送進屋裡來。

馬克聽著被豪擲千金的名單所包括的內容，嗔目結舌。

那天黎語蒖下了課就去了店裡。她換好衣服站在櫃檯里幫忙收銀，閆靜站在櫃檯外和她聊天。就是這個時候，店裡來了位貌美女顧客。

黎語蒖覺得美女打量自己的眼神像掃描儀，從上往下再從下往上，把她正掃了一遍又反掃了一遍。

周易在電話里對她笑著說謝謝。然後告訴她：「我這兩天要出國出差，你把酒伴侶快遞到我公司吧，助理會幫我簽收。」

閆靜往站在櫃檯里的黎語蒖身上隨意一指：「喏，就是她咯。」

美女進https://m.hetubook.com.com來以後沒有立即挑張桌子坐下點餐。她徑直地走到吧台來，對閆靜詢問店主是哪一位。

她忽然覺得胸口有點疼，好像想象變成了現實一樣，有刀子在割她胸口的肉準備往外掏心。

「先生，joey參加商務舞會時，認識了美女畫家gina，後來約會了兩次，joey送給她一座遊艇。」

黎語蒖覺得那點潤喉嚨的小酒，勁兒散了。

馬克現在有點感謝先生生性多疑又好面子——要不是他怕抓錯了人讓道上人看笑話，而乾脆來了寧可錯殺一千的話，那個狡猾的丫頭還真是不太好脫身。

先生念著麗薩的名字，吐了口煙。然後他突然轉過頭看向馬克，看得馬克猝不及防，虎軀一震。

那人連忙仔細記下先生的吩咐。馬克在心中竊喜。先生似乎對那個叫麗薩的女人的興趣要比對那個狡猾的丫頭更大。

周易和唐尼，坐在書房的顯示屏前，一邊吃著花生米，一邊喝著酒，一邊看著黎語蒖怎麼樣修理那些塗糞壞青年。

馬克趕緊畢恭畢敬地彙報：「先生，那個中國女孩前段時間回國過聖誕去了，現在還沒回來，估計要過完中國的新年再回來吧。然後在她回國之前很長一段時間，joey都沒有管過那個女孩了，嗯……從剛才其他兄弟的彙報聽起來，好像就是從他認識了那個什麼麗薩之後，他就沒再去找過那個女孩。感覺joey應該是對她過勁了。」馬克盡量讓自己不那麼刻意地，強調了一下最後一句話。

他叮囑得和顏悅色，可他越顏悅色，大家越應答得戰戰兢兢。

他看著唐尼，嘴角輕撇，笑容裡帶著些許嘲弄和無奈，淡淡說：「你聽你媽媽說過沒有，以前中國村戶人家很窮，生了孩子之後養不起，所以一生下來就不得不送人的？那些註定要被送走的孩子，生下來之後產婦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抱一下的，不管她心裏有多想抱。因為她怕一旦抱了，自己就會再也不忍心撒手。」

黎語蒖聽著同學們的八卦，看著窗外的艷陽，覺得這麼好的天氣應該把蒙了灰塵的心拿出來曬一曬。用一把鋒利的刀破開胸膛，把心拿出來，曬一曬。

馬克看著先生，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著顫。

比如馬克，她希望他變得不要那麼討厭，可他一點都沒變，他還是那麼吃飽了撐的，每天變著花樣到咖啡店來搗亂。

她回國後周易一hｅｔｕbook.com.ｃｏｍ直沒有聯繫過她。

她握緊了手機，說：「好，那我回去。」她聽到自己的嗓子被潤得有點發了啞。

黎語蒖安撫黎志：「還有半個學期呢，您讓我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讀研！」

周易說：「我又仔細想了一下，我覺得你還是回國去比較好，研究生的課程，那次見面討論之後你不是一直在自學嗎，都學得差不多了的話，就沒必要留下來浪費時間了。還是回去建設新農村吧，那不是你的終極理想嗎。」

這個人以前是變態，現在看，應該是瘋了。

先生晃著酒杯沖助手溫柔地笑：「這次我一定要拿準了joey的命門，再也不能讓他像之前那樣說走就走，我要讓他這個亡命人才，一輩子都聽我的、為我所用！到時候別說這座城市的黑道，我要整個半球都在我的掌控下！」

似乎那時，他是有點希望她留在國外繼續讀研的吧。

……

開學后她聽同學們八卦說，周易年前迷戀上一個美貌名媛，到現在也還如漆似膠。同學們說這次這個可能跟以前的都不太一樣，周易好像對她動真格的了，為她豪擲千金。

店長雖然按她的吩咐照辦了，但內心疑惑，忍不住向黎語蒖詢問原因。

看過這條信息，黎語蒖什麼也沒回，直接關掉了手機。

他說話時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生份，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羈和戲謔調調，彷彿什麼都是玩笑，什麼都不值得在意。

回到國外后，日子彷彿和從前一樣。

在店裡時，黎語蒖時不時抬起頭，視線就會對上攝像頭。

黎語蒖看著被狗糞蛋兒塗抹得相當意識流的窗子，頭皮發麻氣血上涌。她挽著袖子沖了出去，把那些找揍的塗糞蠢貨們挨個修理了一遍，用她的拳頭把他們教育得浪子回頭——他們在黎語蒖晃動的拳頭下，捧著腫脹的臉頰和腦袋，脫掉自己的t恤虔誠地把窗子上的每一道糞痕擦得乾乾淨淨。

寧佳岩發的不是一路平安之類的告別語，他發的是：黎語蒖，我家裡的事情處理完了。

掛了電話之後，她終於正視一個現象，周易對她，可能是真的沒了新鮮感了，她終究不是那個能治愈他不會愛的人。於是他忙著去從別人身上找愛了，忙得不大有空理她。

登機后關手機前，黎語蒖收到寧佳岩的一條信息。

「我要見見這個麗薩。」先生用手指夾著雪茄，朝那個人點了點，「你去安排一下。和-圖-書名媛的話么，約她的時候，你就跟她說我是xx貿易公司的老闆，想認識她一下。記得，不要讓周易察覺到！」

周易費了很大勁，把自己的眼神從顯示屏上移開。

本來馬克是想好了各種應對措施的，先生怎麼問、他怎麼答之類的；他覺得自己是有備而來，不會再像上次那樣緊張害怕。可是當被人帶路走在長長的不見日光的走廊里時，他的心越來越忐忑。陰森和灰暗的環境，總能讓人的精神從鎮定通往恐懼，進而崩潰。

黎語蒖有時候覺得所謂生活，就是叫你百般體會什麼叫不隨心意。

她把得體微笑的面具掛在臉上，委婉詢問：「不是喝酒，而是喝咖啡的，大party？」

這些小混混們這次的做法奇葩得要死，他們不知道從哪裡搜集來一大塑料袋的狗糞蛋兒，他們把這些狗糞蛋兒使勁往咖啡店明亮純潔的大玻璃窗上抹。

於是她說：師兄，你還記得不，那天在你家裡，你問我的那個問題？就是，我的交換學習馬上要結束了，你說我要不要留在這裏繼續讀研究生？

過完農曆新年，黎語蒖買了機票返回國外。

馬克幾乎腿軟到挪不動步子。他被帶路人拖著進了屋。

他最新的戰績是把店裡的咖啡機弄壞了，毀滅性不可修復的那種壞。為此黎語蒖實在沒忍住，她把馬克堵到後門的小衚衕里胖揍了一頓。

先生看著他，眯著眼思索。馬克被他看得心如打鼓，感覺他再這樣看下去，自己很快就要撐不住跪下說實話了，告訴他自己搗亂搗得不走心，因為他有點看上那個狡猾的丫頭了。

進屋后，他發現這次來了很多人，來人們在先生面前一字排開著，站成橫隊。帶路人把他一直拖到隊尾去讓他站好。

馬克站在隊尾，聽著排在他面前的那些人像報數一樣，逐一彙報著他們所盯梢到的周易和其他女人一起約會的情況。

她希望不變的事都變了樣；她希望變了的事卻一點沒變。

新年過後，馬克又被先生叫去了他陰森森的白別墅。

黎語蒖從黎志期盼的眼神中能夠看出來，他是希望自己儘早回國在他眼皮子底下承歡膝下的。

周易盯著顯示屏，貪婪地看著裏面的黎語蒖，看著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嗔。

黎語蒖把花生米快遞到了周易的公司。快遞發出后，一直杳無音信。她從快遞網上查到郵件是被人簽收了的，可是最終那幾袋花生米到底有沒有被拿在收件人本人手裡，她www.hetubook.com.com不得而知。

簡直就像盛產石油的阿拉伯大王對待他的新晉寵妃一樣大方。

「你繼續給那個女孩搗亂好了，直覺告訴我，那個小丫頭也不一般！」

黎語蒖心裏一暖。她是被她爸爸需要的。在這一暖之下，她差點就說「交換期結束我就回來」。可是不知怎麼忽然就想到了那天那人問她的那句話：有沒有打算繼續留下來讀研？

有生之年還能嘗到被溺愛的滋味，她覺得很滿足。

先生忽然笑了，噴著煙霧笑得陰柔邪氣：「好樣的joey，這麼花心！都讓我確定不了到底哪個是他在意的對象了！呵呵，有意思，大不了我放下面子把這些人都抓起來，來個……那句中國話怎麼說來著？對，一勺燴！」

他們一邊捶桌一邊哈哈大笑。

只要快遞就可以了啊……

唐尼聽得雲里霧裡，滿臉唏噓：「骨肉分離，好慘啊！所以呢？你給我講這個故事是要說明個啥？」

但他一如既往的聲音里，終究是沒了從前那些讓她莫名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的一種感覺，一種被寵溺的感覺。

馬克很快發現，這些人其實都和他一樣，是來向先生彙報某個女人的動向的——某個在周易身邊待過的女人。

馬克聽得心驚肉跳。他在心中祈禱，希望這個變態千萬要點面子不要這麼做。

看到黎語蒖逼著他們把t恤穿回去，周易和唐尼都噴了酒。

黎語蒖毫不客氣，說了個高價。有人錢多任性非要送上門來挨宰，她不伸手去宰一宰，太不夠日行一善了。

店長稀里糊塗地就信了。

黎語蒖每天還是忙著兩件事，上學、照顧咖啡店的生意。

「先生，joey和名模anna在時裝秀認識，此後一起吃飯和約會，joey送給她一條寶石項鏈。」

黎志一副「好吧沒辦法了什麼結果我都接受」的表情，委委屈屈地把她送上了飛機。

美女立刻轉頭打量起黎語蒖。

唐尼轉頭看著他，目光里飽含同情。

先生又開口，這次他是對所有人說的：「你們每個人，繼續跟進你們的目標，有什麼風吹草動都給我記下來，定時來向我彙報。」

她一看到那東西，就會覺得很煩躁。因為她會忍不住幻想是不是有個人正躲在它後面看著自己……

當美女的視線最後停在她的胸口時，她看到那視線的發射源里露出了開心和滿意的情緒，同時「不過如此」的神色隱隱閃爍在她眼底。

麗薩抽回手掠掠耳邊髮絲，微笑：「和圖書我辦的party，喝什麼，我說了算，不是嗎？那麼，我現在需要交多少定金？」

馬克本來心很慌，他很怕先生髮現他給那個中國女孩搗亂搗得不走心。現在看到來了這麼多人，也就是說先生有著這麼多可供懷疑的對象，他立刻不慌了，甚至好像有了主心骨。接下來他只要在彙報的時候讓先生相信，那個狡猾的丫頭並沒有怎麼被周易放在心上，就可以了。這樣她就安全了。

黎語蒖想，反正都被酒潤過嗓子了，索性就再多問一個問題吧。

先生忽然又看向馬克，本來已經鬆懈下來的馬克立刻又把神經和身體通通繃緊。

黎語蒖站在那裡不動聲色地任人掃描。

黎語蒖覺得黎志歲數越大越像小孩子了，讓她覺得當年初見時覺得他嚴肅不苟言笑的感覺好像是個錯覺。他居然對她依戀到連學習都認為不重要的程度。黎語蒖其實有點開心，她想這樣的愛應該就是溺愛了吧？

為了斷絕自己這種作死的幻想，她讓店長找人用黑塑料袋把攝像頭套了起來。

啟程前，黎志依依不捨。他甚至希望黎語蒖乾脆不要回去念剩下那小半年了，在家待著遠程修完學分就好。

馬克被打得不甘心，指使一群小弟來報仇使壞。

「先生，joey最近新迷上了一個名媛lisa，整個聖誕和新年，他都和lisa膩在一起，期間沒有聯絡過其他任何女伴，joey為她豪擲千金，包括……」

唐尼一邊抹著笑出的眼淚一邊無限感慨地說：「哎呀媽呀笑死我了！小金剛太有想法了！」

「老大，要不，你就見見她吧？你不方便去店裡，那就點個外賣，讓她送到你的大廈里，不就好了！就一次，先生不會發現的！」

「麗薩？」先生念著這個名字。馬克小心地仔細地看著先生的表情。他好像有一點點迷惑了的樣子。

沿著走廊，馬克越走越心慌。走到走廊盡頭時，帶路人推開阻斷在那裡的兩扇大門。順著被豁開的空間，馬克看到正對著門口的沙發上，坐著那個讓人忍不住戰慄的人，他正眯著眼抽著雪茄，看似一副出塵的樣子，其實一肚腸的殺念。他忽然對馬克笑了一下，笑容意味不明。那一剎那，恐懼在馬克心中瞬間飆到峰值而後砰的燃爆。

黎語蒖說：我打算找人粉刷牆壁，先套上，省得弄髒了。

周易笑了笑，說：「所以還是不見了吧。見了，會不忍心撒手的。」

助手躬著身附和他：「您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