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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友誼不理她，一下一下摸著小貓花里胡哨的後背毛毛，跟摸著什麼心肝小寶貝似的。摸了一會，他忽然停下來，抬頭，看著鄭穎說：「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對那一位有什麼想法了？」

終於粘完杯子，已經是傍晚時分，吳宇眼冒金星地從休息室逃了出來。

那天投資人爸爸租了家影院，大家一起去看成片。

萬雨辰第一次萌萌的把自己的高尚決定向余友誼吐露之後，余友誼表現得很感動，然後拒絕了他。

他這句話說得頗具大影帝風範，言語舉止間有揮斥方遒的霸道帝王感，和他平時傲嬌吐槽的樣子全然不同。

看著你為了還債而做演員，並不是因為熱愛而做演員，於是心裏對演員這個行當處處充滿著消極的觀感，儘管臉上天天沒心沒肺地笑著，但可能你一天都沒有真正快樂過。

他也要遷怒！

沈一帆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只說了一個字：「滾。」

這意味著對方不只白天拍，晚上肯定也沒少趕夜場戲。

可是一個半月就拍完的，聽起來著實急功近利了點。

梁維遠走了。來的時候轟轟烈烈，走的時候也鬧鬧騰騰。

豆粒兒網上關於電影的評分從8.8一直降到3.8。很多網友紛紛評論：「我要還《小x代》一個公道，我曾經說它是最爛的電影，我錯了，如果我知道後面還有《灰愛》，我會好好對待《小x代》的！」

余友誼飛快地：「進口貓罐頭嗎？」

「操！」他把沈一帆往角落裡扯，以保證兩人後續的談話不被別人聽到。

「你別和我三哥胡說八道，我現在不能回去。我需要一點時間，我要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到死都只做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少爺。」

趁著再沒有那個老毒舌梁維遠搗亂，萬雨辰決定把自己的一件人生大事給辦了——他決定義無反顧地把自己賣身給余友誼，從此和鄭穎做同門。

「就是想來提醒你一下，你別忘了我們家三位少爺和你說過的話！」

她沒精打采地往前挪著步。

終於一個月後，這邊也殺青了。這個時候鄭穎聽說成墨陽那邊已經七七八八做完電影後期了等這邊開始做後期的時候，成墨陽那邊的電影已經在各大院線排好檔期準備一個月後上映了。電影原名《拿什麼勾引你，我最好朋友的戀人》沒過審，所以他們最終又把名字改回了《灰愛》。

碎碎糟糟說了一大氣后，助理大大最後彙報了鄭穎和萬雨辰。

「小紅，乖，接著吃！」

余友誼仔細一想他說這話，覺得非www.hetubook.com.com常有道理，但還是拒絕了他。

鄭穎對余友誼服氣得五體投地。

她對此感到非常震驚。不只她，全組人對成墨陽那邊的進度都感到吃驚不已。

面對沈一帆的張嘴請求，梁維遠一下驚得凸了眼珠。

「友誼哥，你現在嘴疼吃不了東西，那就看看，望梅止渴也是好的是不是！」

余友誼給了她一個很智慧的回答：「看帖的時候在心裏默念反彈不就完了。」

「呵！小兔崽子，跟我那股能耐勁兒呢？拿出來氣他去啊！」

余友誼一夜之間起了滿嘴大泡，鄭穎心疼得給他發了一整套全國各地美食表情包。

她聽到沈一帆的聲音冷冷響起。

鄭穎開始刷這些評論的時候還只是樂，後來就有點擔心了。

助理立刻彙報：「哦，是這樣的，他明天會和余友誼簽合同，正式變成余友誼旗下的藝人，也就是說，從此他和鄭穎就是朝夕相對的同門了！」助力大大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把朝夕相對四個字咬得很重。

鄭穎對這樣從拍攝到上映飛快如閃電般的速度感到非常震撼，她問余友誼：「友誼哥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這麼短時間內他們的電影能剪輯出可以上映的水準嗎？觀眾到影院里不會看到的是一部毛坯片吧！你讓大家花錢看毛片大家可能沒什麼意見，可是要是花錢看了毛坯片，群眾還不得造反啊？」

既然對方連檔期都排好了，余友誼這邊的片子反而不著急趕後期了。

沈一帆眼神往鄭穎方向輕瞥了下又收回。

「小少爺啊，您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呀！我代表海那邊的三位少爺表示很欣慰呀！」

「小萬你看啊，我們現在呢，正被成墨陽的黑暗勢力非官方封殺中，為了你儘快丟掉二皮臉成為牛逼影帝的遠大前途，你應該棄暗投明去找你原來的經紀人去！」

她看著吳宇，面孔上呈現的是她從未呈現過的正色與認真。

她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她。

「憑啥吃的比我都好！不給你吃！」

晚風幽幽拂面吹過，溫溫軟軟欲走還留，莫名惹人惆悵。

梁維遠瞪著他：「你真沒對她動其他心思？」

她抬起頭，沖余友誼使勁一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拿不到龍標就不能在院線上映，不能上映意味著一組人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力氣。

沈一帆把手裡的杯子摔地上了。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肆無忌憚好不做作地展露喜怒哀樂中的樂。

余友誼：「明天帶著你身份證到辦公室來簽合同。」頓了頓和圖書，補充，「把進口貓罐頭也一起帶來！」

總覺得這樣會有一種解恨的感覺呢……

他的話音剛落，地上傳來咔嚓一聲。

沈一帆一巴掌打開他的胳膊，音色淡然：「你又抽什麼風？不是你讓我求的嗎！」

怎麼趕都趕不上，不如踏踏實實做品質。

氣氛搞得這樣嚴重，等下那二位在牆根底下嘀咕的肯定不是什麼小事。

鄭穎抓抓頭，報以呵呵兩聲憨笑。

片子完成了，但終極問題來了。

他聲音淡淡的，淡得像對說話內容全不在意一樣。

對於大影帝的離開，有一個人顯得格外高興——萬雨辰覺得梁維遠一走，整個劇組就是他的天下了，再也沒有人能打組裡道具和鄭小紅的主意，對此他感到無比歡欣。

這樣的他讓吳宇大大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當即乖乖呆立在原地；也讓其他吃瓜群眾感覺到隱隱興奮。

他衝著余友誼屌屌地抖著腿：「友誼哥，一句話，你簽了我，以後小貓的口糧我包了！」

「那個女主角，硬能把白美甜演成白蓮婊，老子也是服！」

在他怔忪間，沈一帆出聲問：「你不是說還有件和萬雨辰有關的事，是什麼？」

鄭穎蹦躂過拐角，蹦躂到吳宇視線看不到的地方后，再也蹦不起來了。

鄭穎拂了下被風輕吹到頰畔的髮絲，也一併拂掉了臉上的嬉笑神色。

鄭穎半懵逼：「他們跟我說過很多話，您指的是哪句呢？」

「我沒想怎麼打算，我只是想捧紅她，趁我有這份能力。」

不遠處的鄭穎看著他們，目瞪口呆：「我的媽，遠哥這是走前一彎嗎！」

所以我是不是做錯了？

沈一帆輕笑一聲。

沈一帆看著她：「這回別怪自己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他頓了頓，字字清晰地說，「我很滿意。」

《灰愛》下檔的時候，鄭穎人生里主演的第一部電影後期終於做好了。

他們耐心地做自己的後期。期間《灰愛》如期上映。頭兩天不知道成墨陽是不是安排人買了票房，上映的場次場場爆滿。成墨陽似乎還找營銷團隊在網上炒了一下話題，把很多人都引誘到了電影院里去。只是這些人出來之後，評論一下就炸了鍋。他們都嚷嚷自己被製片方請的水軍騙了。

沈一帆點點頭。助理大大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總覺得那下點頭動作發生的同時還伴隨著隱忍地吞口水。

牆根下，梁維遠撐著牆壁瞪著沈一帆，挑高了調門問：「你抽什麼風？居然突然張嘴求人！是特么想嚇死我嗎？」

她蹦蹦噠噠地走了，留下吳和圖書宇一個人站在牆根下有點回不過味來。

他一走，劇組的整個氣質一下變得文靜起來。

梁維遠把沈一帆拖到牆根，一隻手啪地一聲撐在沈一帆頭側的牆壁上，用教科書般標準的壁咚姿勢展現著他180的完美身材比例。然而沈一帆在他面前毫不遜色，差不多高度的頎長身形，站得規矩挺拔，白襯衫領口挺括，紐扣一直從最上面一顆緊繫到最下面一顆。禁慾的氣息讓他的氣質格外不同於別人。他用緊系的領口釋放著更含蓄也更誘人的男性荷爾蒙。

萬雨辰堅持到這裏，終於堅持不住了，他丟掉了萌萌的二皮臉外衣，展現出了嘰歪的自我本真。

「小萬啊，你別以為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不知道，你是對我們家那小兔崽子沒安什麼正道心思！你啊，老老實實拍完這部戲，然後打哪來回哪去，哈！」

「……小少爺，您是不高興他們成為同門朝夕相對嗎？」助理大大試探地問。

余友誼對她的這番真知灼回以的是一聲怒吼：「你特么還是不是個大姑娘？大白天討論什麼毛片！」

小貓急得抬頭衝著她喵喵叫。

可不論怎麼說，那邊殺青了，這邊也不能慢著。

「粘好它，粘不好不許吃晚飯。」沈一帆淡淡地說。

鄭穎忽地又笑了起來，像她平時那樣，對著吳宇打哈哈：「收工咯，回家吃飯去咯！」

「你都聽到啦？」她走過去蹲在余友誼和貓旁邊，順手奪走小貓的罐頭。

鄭穎對對方電影表示有點擔憂：「真擔心他們夜場戲拍太多會把愛情片拍出鬼片的效果呢！」

一般一部電影拍下來，就算往快了算，怎麼也要兩個半月到三個月時間，遇到慢工出細活的一部電影拍它個一二三年的也都不少見。

她承受不住這些視線的煎烤，尤其沈一帆的，她低下了頭。

「你敢！」

「梁先生一走，沒人搗亂了，鄭穎小姐最近開發零食的精力變得很充沛，她說她下單買了很多好吃的，這些東西過兩天就能送到組裡來了。」

「您放心，我這人就看起來沒皮沒臉，但其實我要臉。這種事兒您和那三位少爺叮囑我一遍就夠了，我沒那麼糊塗忘事兒。」

沈一帆靜默了一下，舒展了眉心，淡淡地答：「這樣也好，總有一天我們是要回去的。等我們走了，她身邊能有個同仇敵愾肯護著她的人，也挺好。」

在這張大銀幕上，一定要做得很好很好才可以，因為它把所有一切都暴露給觀眾了，什麼東西都藏不住。

她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了。但她依然聽得到他們和*圖*書的聲音。

吳宇大大哭著蹲了下去。

萬雨辰萌萌地據理力爭：「您說得不對，鄭穎她不是兩面派，她就一面，她好管嗎？她不比我讓人操心一萬倍呀！」

吳宇一時間震懾在她的認真里，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睿智犀利的女孩和平常那個嘻哈馬虎的缺心眼姑娘是同一個人。

余友誼抬手拍拍她頭頂，聲音幽幽地：「我是不是不該帶你入這行？」

梁維遠：「你三哥他們要是知道你這麼心旌蕩漾的，你覺得你在這還能待下去嗎？你覺得他們能不遷怒鄭穎嗎？來，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我有時是真的挺服氣你的，」沈一帆嘴角帶著清淺的笑意，看著鄭穎，說，「就連懺悔的時候都不忘夾帶私貨誇誇自己好看！」

開會想對策時，看著滿嘴大泡的余友誼，鄭穎深深覺得自己是個罪人，是她拖累了整組人的努力。

鄭穎不由扭頭看向他。

余友誼又被他感動了，然後更堅定地拒絕了他。

吳宇大大要跟上來，被梁維遠伸著手指頭一指：「沒你事兒，給我站那！」

這特么是遷怒吧？這特么一定是遷怒！

戲拍到一個半月的時候，鄭穎聽說成墨陽那邊的電影殺青了。

助理大大鬆口氣。

鄭穎問他找自己有什麼事，畢竟——

只是他的小少爺聽了這話卻微微皺起了眉。

鄭穎：「……哥你能給它換個名字嗎？」

「你這小子啊，太兩面派了，不好管，我不簽你。」

沈一帆抬頭，直面迎接他的審視：「沒有。」

透過大銀幕，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那些不足和不夠用心。銀幕放大了她面容上的靚麗，同時也放大了她面容下的羞恥心。

就像成墨陽之前說得那樣，鄭穎拍的這部片子，果然拿不到龍標。

鄭穎不知怎麼，忽然有種想要為點什麼肝腦塗地的感覺。

萬雨辰不幹：「我不，我就想棄明投暗！」

這是鄭穎第一次看到成片。

他和原來經紀人的合約已經到期有一段日子了，一開始對方一直三拜九叩地求他續約。但知道他不思進取接了成墨陽要封殺的戲，覺得他未來堪憂，就從此再也不找他提續約這件事。

「男女主角長得倒是還行，可是演技沒有一秒鐘在線！這種演技去演電視劇騙收視率就好了嘛，幹嘛還要來大銀幕騙錢！」

余友誼天天拎著喇叭號召大家加班加點搞拍攝，早拍完早回家和親人團聚。

「您剛剛不是來問過我零食訂單的事了嗎？您怎麼又來找我啦？」

「友誼哥，萬一我們的電影上映之後和*圖*書也有這麼多人罵，那該怎麼辦啊？」

鄭穎仰望著大銀幕，輕輕搖搖頭，又嘆了口氣：「唉，我突然有點後悔，我一直也不好好磨練演技，演戲全靠小聰明。如果早知道能拍成現在這樣的效果，原來我透過大銀幕能這麼好看，我在當初演戲的時候一定更認真更用心一些！」

「你個小兔崽子！你搶它吃的幹什麼，搶了你又吃不了！」余友誼一把搶回罐頭放回到小貓的小花臉下。

梁維遠打量他半天，表情變得將信將疑：「那你還總找我們倆茬，嗯，這麼看來你是對我動其他心思了！」

鄭穎也探手去摸醜醜的小貓咪，一邊摸一邊笑：「我才沒那麼笨呢！對他有想法又不會有什麼結果。」她頓了頓，接著一邊摸小貓一邊說，「你別操心我，我自己能看明白，演員這行當現在讓一些人給禍害得走味兒了，在普通人眼裡頭，混久了的能落個藝術家的美名聲，年頭淺了的說白了也就是個過眼雲煙的小戲子。對於有錢人那就更不值一提了，他們把我們帶到飯桌上去的時候，給我們點臉，叫我們明星，但心裏其實當我們都是玩物呢。友誼哥你說有錢又有面的人，能有幾個狠得下心娶娛樂圈小明星的啊？多半還不都是當玩物嗎。我還不想自己淪為玩物。友誼哥你放心，我知道我和那一位是兩個世界的，不可能的事兒我從來不亂動念想兒！」

導演無限欣慰：「這才是一個劇組該有的氣氛呀！天天有人烏煙瘴氣地叫喚分道具散了，聽得我都快瘋了！」

坐在她身旁的沈一帆，輕聲地問了她一句怎麼了，在發什麼呆。

余友誼差點想殺了她。

他說——

吳宇開啟復讀模式：「和我們小少爺保持距離，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適合他，和他保持該有的距離對你自己也是一種適當保護。」

鄭穎扭頭，看到余友誼正蹲在不遠處陪著小花臉貓吃罐頭。

萬雨辰：「……進口貓罐頭！」小遲疑了一下后，萬雨辰堅決地答。

吳宇一臉正色，正得整張面孔都快要帶上了殺氣。

耳邊驀地想起一聲嗤笑。

在這種愧疚的壓力下，她勇敢發言說：「要不然，我去找成墨陽吧……」

他步履踉蹌找到鄭穎。

余友誼對此憤怒不已：「這他媽不是典型的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嗎！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呢！」

助力大大覺得自己要瘋……

休息室里，助理吳宇大大在向沈一帆絮絮叨叨地彙報著一天里劇組中所發生的各種大小瑣事。

看完之後，鄭穎盯著大銀幕，久久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