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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海

作者: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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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男人

第三章 男人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青石小路上也有了些潮意,一絲風也沒有,碧森森的竹葉靜靜的隱起一片幽暗,空氣也隨著涼了起來。
也許他明白從來不曾伺候過人的丹青,那一番心意吧,所以寧可一直彆扭著,可至於為什麼丹青走了,他還不動,我就不明白了。我為他整理的時候,他有些沉默的偏著頭看我,卻一言不發,只是扶著他再靠回去的時候,他低低的呼了口氣。
只是每次我都靠坐在窗戶底下,聽著她們彈琴,講著那些我不懂地人和事,漸漸的,我知道了那些奇怪的人名都是誰,也知道了丹青最喜歡彈的那首曲子,叫《亞麻色頭髮的少女》,它的作者就是德彪西。
只是好像,我不曉得該怎麼說,反正墨陽笑的時候看得見后槽牙,這位霍先生卻永遠只能看見兩排潔凈的門齒而已。
偷眼看去,丹青的臉上都是光彩,他們並沒有在意我,丹青一直以為我不懂。每次那個鋼琴老師來上課的時候,我都躲了出去。雖然丹青沒說,但我就是知道她不希望我在那裡,就好像我不再吹簫一樣。
我很久沒聽見丹青那樣急切的聲音,心裏不知怎麼的有些悶,只是潛意識的告訴自己不要出門去。外面傳來了張嬤的驚呼聲,不知道丹青說了句什麼,那聲低呼嘎然而止,夜晚又恢復了平靜,可我的心卻跳得越發厲害了。
我卻不管不顧,只是說,「你,跟我來」……
「小妹妹今天很高興啊,」一個醇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和墨陽清亮的嗓音不同,也不同於老爺那陰沉的語調。他音調略低了些,卻字字清晰,彷彿每個字都說在了你的心上,讓人不能忽略。
下了台階,才發現我和秀娥都是兩手空空,秀娥揉著頭頂說什麼也不肯再進去挨揍。我笑著轉身上了台階,正要推門進去,卻聽見張嬤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唉,男人……。」
我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快到門口卻猶豫了起來,一種莫名的感覺浮上了心頭,彷彿又回到了那天,那個見到督軍的清晨。
我快速的調轉了眼光,看向依然在擦臉的他,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靜,任憑丹青那探究的眼光從我臉上劃過。
直到幾年後,丹青又是這樣衝著他笑的時候,我才了解,那絲陰霾叫決絕。可是,這兩個同樣的笑容,卻代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決定。一個讓人心痛,另一個,卻讓人心碎……
「清朗,」秀娥不曉得什麼時候跑到我跟前,輕輕在我眼前打了個榧子,手指搖啊搖的,眉梢眼底都是笑意。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秀娥一笑,反手握緊了我的手,快樂的拉著我往前走去。
門帘子一掀,張嬤出了來,伸手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卻怎麼也抹不去眉頭的皺起。她回頭看了看屋裡,一轉頭這才看見我,想笑笑,卻只是低聲說了句,「快去吧,你姐姐等著呢。」
聲音是那樣的低,我忍不住豎了耳朵像聽清些,卻聞到一陣淡淡地香氣飄了過來,沒等我抬頭,一隻細白微涼和_圖_書的手輕輕的拂上了我的臉頰,二太太低了頭,有些憐惜的輕聲說「好孩子,想笑就笑吧。」
心裏慌得越發厲害,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我衝到霍先生的床前,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從我沉默開始,他就一直靜靜的打量著我,見我跑過來,他剛要說話,卻被我一把扯住,話也憋了回去。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屋裡突然傳出了一陣輕微的笑聲,包含了那樣的喜悅。我下意識的又等了等,直到笑聲消失,這才慢慢的伸手將帘子撩起了一個角兒,丹青溫柔如水的神色就那樣不防備的落入了我的眼。我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只覺得如果她歡喜,我也應該歡喜才對,可是……
他是不是懂得比墨陽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墨陽這樣天南地北,說個不停的時候,丹青的眼,從來沒有這樣亮過。
「霍長遠,」我在心裏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這是秀娥偷聽到告訴我的,我生日那天,就是他渾身是血的暈倒在了前院里,被丹青救了回來。
我不知道該回答句什麼,只有禮貌的笑了笑,這個名字就嵌在那個翠墜兒上,只不過不知道是爹和娘哪個給的。這個名字好不好,我也不曉得,只知道自己喜歡聽丹青,墨陽,秀娥她們那樣或高聲,或低呼的喚我一聲,「清朗。」
「清朗,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痛不痛,」丹青快步走了過來,蹲下身,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指,放入口中吸了起來,我只覺得姐姐的口腔暖暖的,心也跟著暖了起來。
「清朗,你這名字取得真好,笑起來真的是風清雲朗的感覺,」那個霍先生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我茫然的看過去,才發現屋裡沒有墨陽,也沒有丹青,也再沒有那個時候……
突然覺得丹青的聲音也好像那日吃的火鍋一般,裏面放了那麼多材料,卻也只說得出一個香字而已。那時候墨陽的朗笑,丹青的嗔笑,秀娥傻乎乎的笑,彷彿就像昨日,我忍不住咧了嘴……
他們看著丹青的眼神,彷彿喝的是毒藥,而丹青就是故意的。但是老爺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上茶,」就把大太太一肚子的話給堵了回去。二太太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尷尬至極的丹青,沒再說什麼,就陪著老爺去書房了。
我和丹青對視了一眼,心裏都有些奇怪,秀娥這丫頭搞什麼鬼,平時都是風風火火的闖進闖出的。丹青站起身來正要開口,就聽見秀娥吞吞吐吐的說了句,「小姐,阿娘讓我來告訴您,嗯,那位何,何先生來送信了。」
突然發現,這麼半天了,丹青還沒有回來,怎麼會呢。丹青對於督軍身邊的任何人,都是深惡痛絕的,多一個字也不肯施捨。這句話是我無意間聽督軍跟何副官說的,他的語氣低低的,不像他一貫的高門大嗓。
他沒有挪開視線,只是那溫和的眼底,慢慢的有了一點驚訝,眼神也強硬了起來,我依然與他對視,過了一會兒,突然他眼神一松,原本的hetubook.com.com溫和笑意又浮了上來,我心裏感覺怪怪的,這才垂下了視線落在了他唇上。
「呵呵,」我忍不住低笑了出來,後來我們三個端著甜湯,那樣沒顧及的坐在廚房門口的台階上喝。墨陽還邊喝邊說,清朗的甜湯做的最好喝,可是要能看見老大那付德行,他寧願喝丹青做的云云……大家笑鬧著,那個時候的甜湯真的好甜,後來好像再也沒喝過,我也再沒見過墨陽。
我伸出了手,那人頓了頓,這才把手裡布巾交給了我,「謝謝了,清朗,」他認真地向我道謝。我眨了眨眼,這些天只聽他小妹妹,小妹妹叫。我沒說話,只是轉身走到門口把布巾放回盆里,自己坐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一聲不響的拿起張嬤落在這兒的鞋底,繼續納。
一想到這句話,就不禁想起一年前,丹青突發奇想,非要和我學著做那個甜湯。一番忙亂之後,端到了眾人面前,大太太他們雖不想喝,可是看老也端起了碗,也只好跟著。
「呵呵,」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丹青又笑了起來,眉梢眼底都是溫柔。我不禁想著,要是那個大熊督軍看著丹青這樣對他笑,他一定歡喜的很吧。「啊,」我低叫了一聲,一個鮮紅的血珠兒從我針尖上冒了出來,心裏突然一冷。
墨陽卻二話不說的就拉了我和丹青出門,邊走邊笑,一點兒也不在乎,屋裡的大太太他們會聽見。到了廚房門口,他笑著跟我說,「清朗,給我們煮碗甜湯出來吧,要甜的啊,」見我轉身,他又大聲地跟了一句。
「清朗,是你嗎,幹嘛在門口站著,快進來呀,」屋裡的丹青輕喚了一聲,「哎,」我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略用力推開了門。她的聲音里包含了太多我無法明了的意味,我唯一能聽得明白的就是喜悅。
我也覺得好吃,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見墨陽笑望過來,只衝他抿嘴一笑,低頭去吃。倒是一旁埋頭大吃的秀娥,嘴裏塞滿了東西,還邊嚼邊說了句,「香。」墨陽狂笑,說丹青說了那些個成語,都不如秀娥這一句話明白。
他的嘴唇豐厚飽滿,可線條卻極清晰,剛硬,嘴角微微的彎起,帶著一種氣質。我不會形容,雖然大少爺的嘴角也永遠是翹起的,卻只讓人覺得心裏陰冷。低頭想了想,張嬤的那聲嘆息在腦中響了起來,「唉,男人……,」這,就是男人嗎……
「多謝,」那人輕喘著對丹青到了聲謝,順手接過了丹青手中的布巾,不經意中,他的手擦過了丹青的右手手腕,他一無所覺,丹青卻紅了臉,猛地收回了手,左手卻下意識的握住了右手的手腕摩挲著。
心裏突然有些想笑,這位永遠坐有坐像,談笑有度的霍先生,也被丹青「照顧」的腰酸背疼了吧。如果說給墨陽聽,他會怎樣呢……他一定會放聲大笑,說什麼千金小姐的伺候,可不是誰都享受的起的。
眼前人影兒閃了閃,我抬頭,丹青已經站起了身來,臉色平靜的一如井水,幽深和_圖_書,無波。她轉了頭輕笑了一聲,「霍先生,前面兒來了客,我先過去看看,您休息吧,」霍長遠微笑著點了點頭「小姐不必客氣。」
「哎,哎……小姐,來了」張嬤猛地醒過神兒來,一邊答應著一邊往外跑,秀娥倒是想跟了,卻被我一把拉住,她不解的看著我,我只是搖了搖頭,她抓了抓辮子,有些好奇的向外探頭探腦,卻也沒有再出去。
我抬起頭,看向那半依在床頭上的人,黑得發亮的短髮,白皙的膚色,挺直的鼻樑,一雙溫和的眼正帶著笑意的看著我,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就是覺得那溫和的眼神背後,是讓人不能與之抗衡的自信與強硬。
丹青放開了我的手指,一抬頭,「你還笑,下次再這樣,可不管你了,」我咬著嘴唇一笑。這時屋外傳來了一聲輕咳,聽得出是秀娥的聲音。
不知怎的想起了去年墨陽回家來的時候,帶著丹青和我,還有秀娥偷偷跑到廚房,弄了一個什麼叫火鍋的東西,吃的大家滿頭大汗。
屋裡的人都笑了,丹青笑的更是花枝亂顫,我只是抿著嘴笑,不作聲的遞了塊帕子給她擦眼淚。一向淡然的二太太臉上也帶了笑意,只是眼風不經意的從站在一旁的我臉上掃過時 ,她一停,我低了頭,過了會兒,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聲嘆息,「還是像秀娥這樣好些。」
沒等她說完,跟在後面過來的張嬤一巴掌將她趕了出去打水,看著她有些急怒的表情,我什麼也沒說,轉身也跟著往外走。
「葯熬好了嗎?」張嬤探頭進來,順帶給了門口的秀娥一巴掌,「讓你來幫忙,倒在這裏偷懶。」轉過頭又向我笑言,「要是弄好了,就讓秀兒端來吧,」我點點頭,看著張嬤扭頭走了。秀娥扁著嘴巴揉揉頭,卻沒有回嘴,只是躉進來,從廚架上拿了個青瓷碗遞到了我面前。
「啊」我微微一抖,張開眼,就看見秀娥正扒在房門口,笑嘻嘻的沖我揮手,「想什麼呢,小姐找你,快去吧。」我笑著點了點頭,回身把灶火歸置好,這才轉身同秀娥出了門。
我笑著點頭進去了,秀娥溜進來對著我做鬼臉,手裡還端著那個放著丹青傑作的盤子。就聽見門外的墨陽慘叫了一聲,「好妹子,你對親哥也下毒手啊,」就聽見丹青嬌嗔了一句,「哥,你真討厭,就會笑話我。」墨陽大笑,「這千金小姐的伺候,可不是誰都享的起的,大娘他們才沒這個福氣呢」……
秀娥小心翼翼的捧了葯轉身出門去了,屋裡熱氣騰騰的,我走到一邊把扮演的窗扇全部打開,一陣涼風涌了進來,忍不住閉了眼感受著這份涼爽,思緒卻慢慢的飄向了前院,那裡有丹青,還有……
秀娥走路向來沒個片刻安靜,東看看,西瞅瞅,一會兒踢下路邊的小石子,一會兒又揪了下竹葉,弄來一片刷刷聲。我原本有些緊的心,隨著秀娥的手舞足蹈而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昨晚「嘩啦」一聲響動之後,丹青出了門去,我下意識想跟,卻m.hetubook•com.com被秀娥拽的死死的,看著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又順勢看了傻在一旁的張嬤,剛想開口,卻聽見丹青有些急切的聲音響起,「張嬤,快來,快來下。」
我站起身向他走了過去,他微微一愣,想來叫我名字也只不過是想和我說兩句話,沒想到我卻走了過去。他一怔之下馬上回過神來,又咧開了一個笑容,他的牙齒很白,笑起來好像墨陽。
張嬤私底下囑咐了我,萬不可只留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也不要去和丹青說,我不明白,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她。每次丹青和霍長遠在一起的時候,彷彿都沒注意到我和張嬤似的,但我知道,他們明白。
那人愣了愣,突然放聲大笑,接著又咳嗽了起來,一旁正捂著嘴笑個不停的丹青,忙站起身來想拍他的背脊又不敢,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我快步走到放在門口的水盆架子那兒,把裏面的布巾撈出來擰乾,轉身走回去,輕輕扯了扯丹青的衣袖,見她回過神來,這才把布巾遞給了她。
越靠近門口藥味越重,一股股葯氣不停的從張嬤屋裡發散了出來,秀娥眼瞅著到了門口,反而不肯往前走了,一轉身跑去一旁的柴房裡。
吃到一半,墨陽笑眯眯的問我們感覺如何,丹青正輕輕的用手帕擦額頭的汗,樣子說不出的秀氣好看,她笑著說了幾句湯厚肉嫩,別有滋味云云。
可是一入口,除了老爺繃緊了臉咽了一點下去,其他人都是一口就噴了出去。也不曉得丹青放了多少鹽,反正大太太的臉色看起來比鹽還白,大少爺卻嗆得從鼻子里噴了出去。
我一笑,就著她的手慢慢地把葯倒了進去,「清朗」秀娥突然開口叫了我一聲,我沒抬眼,只是揚了揚眉頭,秀娥卻沒再說下去,我也沒問,這丫頭最沒耐性,想說的話,一會兒就說了。
丹青的臉瞬時變得雪白,我也握緊了手裡的活計,在這兒,我們只認識一個姓何的,何副官……
張嬤曾無奈的說,什麼時候秀娥能有我一半的安靜,就是叫她少活幾年也甘心了。記得那時候秀娥吐著舌頭說,還是讓你老人家多活幾年的好,瞧我多孝順,說完撒腿就跑。
我對他的白牙不感興趣,只是伸過手幫他把身後背靠的幾個墊子和一團薄被重新調整了一下。進屋的時候就發現了,他坐得並不舒服,靠坐地姿勢有些僵硬,我卻知道那定是丹青幫他整理的。
看我有些不知該說什麼好的樣子,霍先生眼底的笑意更濃,他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我的心突然猛地一跳。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上了心頭,上上次這樣,老爺沒了,上次這樣,丹青把這個霍長遠救了回來,總不會再救一個……
「姑娘好苦,姑娘好苦……,」屋外草垛子里的鵪鶉叫了起來,我心裏一悸,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昨天,秀娥跑來問我,你知不知道小姐這幾天為什麼這麼高興,自打咱們來了這兒,還沒見她這樣高興過。
一想到這兒,就發現秀娥竟然也沒回來,就算張嬤要在那裡伺候,秀娥卻是最討厭立規https://www•hetubook•com.com矩,每次督軍那兒來了人,她都會溜了來陪我。
中間發生了什麼事丹青從未和我說過,張嬤更是決口不提,秀娥問我知不知道,那男人怎麼受的傷,又是從哪兒來,我只能搖頭。秀娥不敢去問她娘,慫恿著我去問丹青,我也好奇,卻知道決不能問,只能看著丹青越來越容光煥發。
「孩子,」那好像是二太太唯一一次那樣叫我,那溫和的聲音和柔軟的手,好像還在輕撫在我頰邊,而另一個會這樣叫我的人,數天前也已經不在了。「老爺,」我低低的念了出來。
「咕嘟咕嘟,」葯銚子里已然開了鍋,一股苦澀的味道飄散在了四周,感覺眼前不禁有些迷迷濛蒙的,秀娥耐不得熱,早就跑到了門外,半蹲著,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麼,只是手指在地上一劃一劃的。
我低了頭,靜靜的感受著丹青方才那毫無雜質的一笑,心裏一陣溫暖,繼續做著自己的針線。不知過了多久,「清朗,清朗,」一聲呼喚傳入了耳中,我有些迷糊的抬起頭,看見一張很好看的臉龐,正帶著笑意的沖我輕揮著手,「醒醒神兒啊,小妹妹。」
丹青嘴角兒一彎,垂了睫毛回了他一笑,略彎了彎身,就轉身往外走去。臨出門她突然偏頭看了我一眼,與我的眼神撞個正著。她眼光一軟,對我了解的笑了笑,就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看著丹青的笑,我突然心頭一陣揪痛,丹青笑的時候甜甜的,淺淺的一個酒窩彎著,可那清澈的眼底卻閃現著一絲痛楚和陰霾,那個男人看不出,我看得出疼痛卻不明白那絲陰霾意味著什麼。
這是張嬤吩咐的,從丹青救回這個男人開始,屋裡必須有三個人。我低著頭,聽著床上的男人正溫言和丹青談論著一個叫德彪西的人。
「喔……」 那人好像很感興趣似的打量著我,「是這樣嗎,你真的面不改色」?他打趣似的笑問了一句,坐在他身旁的丹青也是一臉笑意的看著我,彷彿都是不得答案不罷休的樣子。我低頭想了想,才清晰認真的說,「我沒看見泰山崩過,所以不知道會不會面不改色。」
張嬤說,他腰上開了好大一條血口,腳腕也扭傷了,傷得很重,不過他的命也很大,在張嬤和丹青那三腳貓的救治之下,竟清醒了過來。
那人懂得事情的很多,就好像墨陽。我一直以為墨陽是這世上懂得最多的人,跟丹青這樣說的時候,還被她嘻笑,說我是井底之蛙。
「清朗。」
「呵呵,小妹妹終於肯看看我了,不過,徐小姐,你這妹妹還真有勇氣啊,」那人突然笑語了一聲,「霍某雖不才,倒也沒有幾個人,敢這樣與我對視。」丹青輕聲一笑,聲音清甜的好像冰過的蓮子羹,「那是當然,我二哥早就說過,清朗有大將之風,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我讓秀娥把端著的茶送進去,屋裡就沒了聲音,回來的路上,秀娥問我督軍那樣聲氣是什麼意思。我悄悄地告訴她,那叫悵然,秀娥不懂,我也不是很懂,但是二太太沒了以後,老爺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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