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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海

作者: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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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雲起(三)

第十五章 雲起(三)

「嗯,」我點了點頭,卻不想多說,潔遠歪頭打量了我一下,「撲哧」一笑,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有些好笑地說,「我一提到葉大哥,你的表情就好像是,呵呵,」她湊到我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就好像踩了什麼髒東西一樣。」
那雙黑眸一瞬間恢復了如常的冷靜,微翹的嘴角也緊抿了起來,我不禁一怔,突然聽見葉展那油腔滑調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丫頭,你還要在我六哥身上趴多久啊。」
「哈哈,」我倆同時笑了出來。
我嚇得趕緊低頭,胡亂的扯了塊麵包就往嘴裏塞,「咳咳,」我儘力壓低了聲音乾咳著,只覺得臉上漲得通紅,可那塊麵包就像塊膠一樣,牢牢地粘在我的喉嚨里,怎麼也咽不下去。
我垂眼看了看,原來是一碗奶白色的湯,只是看著很粘稠,正想著是不是勾芡勾多了,霍潔遠問了我一句,「清朗,怎麼不喝啊,是不是這奶油濃湯不合你的胃口,這個可是這家餐廳的招牌呢。」
「清朗」?霍潔遠輕輕的喚了我一聲,我一抬頭才發現侍者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正有禮的微笑著。見我直起身子,他恭敬的彎下腰,把我面前一個疊成花狀的綢布打了開來,輕輕地放在了我的膝頭上,然後對我一鞠躬,我下意識地說了聲謝謝。
我腳步一滯,沒明白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麼意思,餐廳的門已經打了開來,葉大少那張俊俏的臉露了出來,「潔遠妹子,什麼事情那麼好笑,遠遠地就聽見了你的笑聲」……
這時輕輕地傳來了兩聲有禮的敲門聲,然後侍應們托著一個個銀盤魚貫而入。我聞到一股肉香,大概就是霍先生說的牛排吧,侍者把盤子往我跟前一放,一大塊又香又厚的肉片正放在盤中,旁邊點綴了些配菜,花花綠綠的,我卻不太認得。
門口的侍應恭敬的幫我們開了門,霍潔遠拉著我邊走邊笑說,「你別不信,你們剛到上海,時間長了就知道了,我們的葉展,葉七爺,展少,那可是上海灘上至名門閨秀,下至交際名媛眼中的紅人呢,就是那個陸青……。」
我對霍潔遠微微一笑,「我不太喜歡吃這個,所以以前姐姐去馬克姆餐廳吃的時候就沒帶著我了,」丹青聽我這樣說,臉上才又帶了笑意。我說的那家餐廳就是督軍帶丹青去的那間,很有名,而最大的店就開在上海。
「清朗,你怎麼了,」霍潔遠擔心地問了一句,我抬了頭想沖她笑笑,一杯冰水送到了我跟前,看著那握杯的修長手指,我猶豫著接了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沖六爺的方向低聲說了句「謝謝。」
「嗯哼,」丹青清了清嗓子,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回了她身上,就看見她優雅的拿了三把勺子中的一把,由內而外的舀了一口湯,輕輕地放入了口中,然後笑著對霍潔遠,「果然不錯,」說完她不落痕迹的看了我一眼。
「嗯」我應了聲,忍不住又瞪了一眼對面的葉展,他的臉色卻已經迴轉了過來,只是眼中帶了些若有所思,見我看他,他突然一笑,對我揚了揚手裡的杯子。
霍潔遠做了個很誇張的表情,逗得我又笑了起來,我發現我越來https://m•hetubook•com•com越喜歡這個出身世家卻平易近人的女孩兒。跟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輕鬆,不自覺地會說很多話,而這種感覺我只有在墨陽身上感受過,就連丹青也沒有。
「看什麼呢,餓了?」在我身旁不遠處坐下的霍潔遠笑問了一句,「不是,沒什麼。」我喃喃的答了一句,偷眼看了一眼笑得一臉嬌美的丹青,她吃過一次西餐,不過是和督軍一起去的。
我不知道霍先生是怎麼介紹我們的,但是葉展他們未必會信,他們多少也算知道我們一些事情,只是沒想到,我們居然和堂堂的霍副處長有聯繫。
丹青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但是不再接下茬,任憑那個老師一個人說,直到她也覺得不對勁兒了,這才訕訕的告辭而去。晚上的督軍來了,丹青也沒個好臉色,督軍也沒多問,但是第二天中午,何副官就來接了丹青,說是督軍在省城最大的西餐廳定了位子。
看著他們一群人說說笑笑的往屋裡走,我悄沒聲的跟在了最後面,葉展打趣的聲音從前面飄了過來,「六哥,人家都是英雄救美人,你今天來了個正相反哪,只可惜那美人小了點,哈哈。」
我的心情為之一松,輕笑著說了句,「也不是了,只不過不是很喜歡就是了,」潔遠咂了咂嘴,「果然是小孩子,你可不知道,別說那個交際圈子,就是我學校里,迷他的女生就數不過來了呢。」
只有葉大少爺油腔滑調的說了句,「土包子小妹妹,用筷子,你想笑死我呀,」丹青眉頭一皺,我轉眼看他,這傢伙又……「如果我用了筷子,您真的會笑死嗎」?他一挑眉頭,不管霍潔遠怎麼捅他,就那麼弔兒郎當的說了句「當然會了。」我點點頭,回頭對站在我們身後的侍者客氣地說了聲,「麻煩你,給我拿雙筷子來。」
「清朗,」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身旁的霍先生輕喚了我一聲,「啊,」我聞聲抬頭看去,他正微笑的看著我,「你沒事兒吧,剛才是不是嚇到你了。」我趕忙搖搖頭,「沒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前頭,那個背脊挺拔而又步履悠閑的身影,忍不住嘀咕了句,「沒嚇到那位陸先生就好,從剛才到現在,他話也沒多說半句。」
她這樣一說,丹青一笑,轉眼看見愣愣的我,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從那堆餐具里挑出了要用的,然後緩慢的切了起來。她的動作和霍潔遠比起來,遠稱不上熟練和自然,但是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對。
我乾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牛排也沒吃過,但是聽起來比蝸牛可好太多了。一回頭,看見六爺的臉上也帶了些笑意,正拿著稠布擦嘴角,不若往常的嚴肅,我臉一紅,卻發現自己不太在乎別人笑不笑了。
正說笑著,一陣香氣傳來,我轉頭看去,一個侍者推著個小車正緩緩地走了進來,車上一個個骨瓷碗白得透亮,食物的香氣從碗蓋下不時地飄了出來。侍者先將一個瓷碗放在了霍先生面前,霍先生做了個手勢,他立刻機靈的把碗轉到了丹青的面前,丹青嫣然一笑。
似乎這會兒大家都對談話產生了興趣,人人都在和*圖*書聊天而不急於吃東西,就連六爺都在和葉展說著什麼。我沒了辦法,只好拿起了眼前的玻璃杯,悶頭喝水,眼光隨意的在眾人臉上轉來轉去。
說完她轉頭對我玩笑似的說了一句,「清朗,你小心點,別再叮噹亂響了,」我咧了咧嘴,低聲說「要是能用筷子,我肯定不出聲,」霍潔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丹青笑瞥了我一眼,桌上其他的人也都莞爾。
霍長遠略帶責怪的笑看了潔遠一眼,她笑眯眯的做了個鬼臉,又抓著她哥哥的手臂輕搖了兩下。霍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正要跟進去,潔遠一把拉住他,問了句什麼。霍先生站住腳,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指了指我,這才進門去了,霍潔遠笑嘻嘻的朝我走了過來。
她這樣一問,滿桌子的人都看我,我臉微微一熱,忙搖頭,「不是,挺好的,就是有點燙。」
我趕緊搖了搖頭,心裏卻在想,要疼也應該是那位六爺疼,想起方才的發生的事情,我的臉又是一熱……霍潔遠卻沒想那麼多,就拉著我往屋裡走去,「聽丹青說,你和葉大哥他們見過一面,」她隨意地問了我一句。
沒等我動作,就覺得腰間一緊,眼前一花,眨了眨眼,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穩穩噹噹的站好了,而一旁的六爺正在好整以暇的檢查著手中的獵槍,好像他從沒摔倒過似的。
「陸爺,您沒事兒吧。」
見我們都已經坐好了,男士們也紛紛入座,我這才發現一男一女都是隔著坐的,我左手坐的是霍長遠,右手卻是六爺,他已經脫了外套,只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衫,套著一件駝色馬甲,領口的扣子卻沒系,對面的葉展和胡會長卻挨著坐在了一起,只不過一個旁邊挨著潔遠,另一個挨著丹青。
「呵呵,」霍先生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他輕咳了一聲才淡淡說了句,「放心好了,你嚇不到他的,再說,」他頓了頓,「那個人大概就是見了天皇老子,也是沒話說的。」我一愣,霍先生的話裡帶了些我分辨不出的情緒,是敬佩還是不以為然……
我趕忙垂眼低頭,心裏想著他不會又在盤算什麼吧,可不管怎麼樣,一低頭就看見那塊牛排依然完整的放在我面前。我握緊了手裡的刀叉,正想著該怎麼下刀呢,突然兩個盤子同時放到了我跟前,我一怔,裏面放著的是已經切好了的牛排……
我雖然不懂西餐的禮儀,但也大概猜得出第一份餐品,應該是先給主人而不是客人的,難道霍先生的意思是讓丹青作女主人嗎?我看了一眼霍潔遠,她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似的,正悄聲和葉展說著什麼。看看丹青優雅的笑容,我正想著,一個瓷碗也擺在了我的面前,一揭蓋,一股濃香頓時飄入鼻端。
六爺不置可否的繼續往前走,我偷偷地瞪了那討厭傢伙一眼,雙筒獵槍就架在他的肩膀上,而那隻可憐的松雞正招搖的在他的槍管上晃來晃去,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綁上去的。
桌上的人都哈哈一笑,潔遠笑著問我,「清朗,你不喜歡蝸牛嗎,」我一愣,方才根本就被聽見她和那位葉七爺在談什麼,什麼蝸牛?我愣愣的說了句,「還好吧,我挺喜歡看著它m•hetubook•com•com爬的,雖然慢點。」
正盤算著,就聽葉展調笑地說了一句,「胡胖子,就你多餘,要不然我們都是美人伴兩旁了,」霍潔遠嘻嘻的笑了一聲,丹青卻只是微微一笑,胡會長毫不在意的打了個哈哈,「你看我多餘,我還看你多餘呢,」眾人大笑。
「潔遠小姐,幾日不見,越發得漂亮了,」那個胡會長大笑著說了句,六爺則溫和有力地說了聲「霍小姐,你好。」
丹青用手捂住嘴笑了會兒,才強忍著笑意輕斥了我一聲,「清朗,胡說什麼呢,趕緊吃吧。」
那個胡會長也開始跟著打哈哈和稀泥,葉展嘻嘻一笑,「我就那麼一說,雲小姐這樣的大家出身,刀叉怎麼會用不好呢,」丹青不自在的一笑,霍先生微微皺了眉頭,潔遠則有些好奇的看了她和我一眼。
葉展一愣,周圍的人已是放聲大笑,胡會長笑得邊喘邊說,「葉老弟,沒等你笑死,我先笑死了,哈哈,」霍潔遠一邊笑一邊說肚子疼,還用手推著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的葉展,霍先生只是轉了頭乾咳,六爺用餐巾擦著嘴,臉上還好,雪白的牙齒卻輕咬著嘴唇。
侍者們忙碌卻有序的幫他們也都鋪好了那塊布,我突然有了點如坐針氈的感覺,只能裝作不在意的瞄著丹青和霍潔遠的動作,以免做錯了什麼,讓丹青難堪,尤其是在霍先生他們面前。
「葉大哥你也來了,咦……,」霍潔遠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響了起來,「啊,陸先生,您也來了,還有胡會長,你好。」
屋裡頓時安靜了起來,我握緊了刀叉的手心開始出汗,低了頭苦笑,裝了半天的樣子全白費了,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丹青,她臉上有些訕訕的。「哼哼,」對面的葉展突然哼笑了一聲,端起手邊的紅酒淺嘗了一口對我說,「雲小姐不會是第一次用刀叉吧,」丹青的臉一紅,然後又一白,我原本熱的可以再烤一次牛排的臉迅速的降了溫。
霍潔遠一笑,「我就說嘛,」說完她轉頭對我說,「快嘗嘗吧,要涼了,就真不好喝了。」我點點頭,趕忙學著丹青的樣子,拿起了那把勺子,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放入了嘴裏。一時間什麼味道也沒嘗出來,只覺得熱騰騰粘乎乎的,偷眼看了下丹青,她眼底帶了些讚許的笑意,對我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我悄悄的呼了口氣出來。
「吃」!!我的調門不自覺的揚高了三度,想想蝸牛出鍋的樣子,背著殼子,豎著兩隻觸角,卻是熟的,我不禁一陣反胃。看著我這副樣子,似乎大家笑得更開心了,霍先生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意,卻側頭溫言對我說,「放心,今天的主菜是牛排。」
她話說了一半突然咽了回去,一時間轉不過來,表情不禁有些尷尬。我微微一笑,輕聲說了句,「是嗎,這位葉先生的花名還真不少呢,我都聽過他五六種稱呼了,不是還叫紅粉殺手嗎,」潔遠一怔,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然後邊擦眼角邊說了句,「丹青很漂亮,可你更可愛。」
這桌上安靜吃飯的看來就剩了我和六爺,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正不緊不慢的嚼動著,薄薄的嘴唇依舊緊抿,下巴卻颳得很乾凈,隱約間似www.hetubook.com.com乎可以聞到淡淡的刮胡水味道。突然那下頜不動了,我一愣,下意識地抬眼,與那雙平靜的眸子對了個正著。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這麼半天竟然一直趴在了六爺的身上沒動窩,只覺得臉「騰」的一下就熱了,手忙腳亂的就想趕緊站起來。
有一次那個上過洋學堂的鋼琴老師和丹青聊起西餐來,丹青和一旁的我都聽得一頭霧水,半句話也插不上。只能看著那個老師侃侃而談,什麼紅肉配紅酒,海鮮配干白,法國的葡萄酒最好云云。
我學著她倆的樣子,用左手的叉子按住肉,只覺得右手的刀子怎麼都別著勁兒,輕輕的一切,牛肉上多了一道壓痕,肉卻還是一整塊。我悄悄轉眼看看霍潔遠,她已經切了一塊下來,優雅的放入口中咀嚼著。再看看丹青,沒錯啊……我皺了眉頭,用了些力氣一刀剌下去,「吱」的一聲,我從來不知道刀子從盤子上劃過的聲音有這麼刺耳,而且,這麼大聲。
霍潔遠也走到了他哥哥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臂,優雅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然後俏皮的對從她身旁經過的葉展說了句,「保守的葉下惠先生,請吧,」大家都笑了起來,葉展卻是一臉渾不在意的表情。
葉展一撇嘴角,沒再說話,霍潔遠瞭然的一笑,「那間餐廳不錯呢,」丹青笑說,「是啊,我倒是挺喜歡那裡做的鵝肝的,可清朗向來都不喜歡。」
丹青挑眉看了一眼我的衣袖,然後看了我一眼,眼中帶著詢問,我微微搖搖頭示意沒事,她皺了眉頭,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正好霍先生低頭和她說話,她忙轉身和他去談笑了。我鬆了口氣,眼光隨意的在桌上掃了一下,不禁愣住了,一排亮閃閃的餐具正擺在我面前,可我唯一看的眼熟的就是勺子,三把大小不一的勺子……
「清兒,你沒事兒吧,怎麼會噎到呢,」丹青輕聲問了我一句,一桌子人都轉了頭看我,我臉一紅,趕緊搖搖頭,哪敢說是因為偷看六爺被嚇倒才噎著的。對面的葉展卻笑嘻嘻地說了一句,「不是嚇到了吧,我剛和潔遠說到蝸牛,她就噎到了。」
那雙向來平靜的眼眸帶了些訝然,又帶了些好笑,好像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他怎麼會被我這麼個小丫頭給撞倒在地,但是他一隻手還是穩穩的托住了我的腰,讓我免於因為用力過度而摔倒在地。
我聽墨陽講過,在西洋都講究個女士優先什麼的,這是一種禮節。丹青正對著我招手,我快步走到她身旁,霍先生幫我拉開的椅子,我輕聲說了句謝謝,就坐在了丹青的身旁。
「喲,」還沒到我跟前,她奇怪的叫了一聲,然後快步走上前,伸手拉起了我的手臂,「清朗,你這衣服怎麼髒了,沾了這麼多土。」我微微笑了笑,「沒事兒,不小心跌倒了。」潔遠幫我撣了撣,又笑說,「怎麼那麼不小心,沒摔傷吧,疼不疼」?
「潔遠,」我身邊的霍先生輕喝了一聲,然後快走了幾步,笑說了句「小丫頭,越說越過了,好了,還不快請陸爺他們進去,今天難得碰上。」說完他一擺手,笑言「陸爺,展爺,胡會長,請,」六爺客氣的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往裡走https://m.hetubook•com.com去。
屋裡安靜了一下,然後就是放聲大笑,連丹青也拿手絹捂著嘴笑個不停。我臉大紅,可說什麼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好笑的事,霍潔遠邊笑邊指著我說,「哎喲,我的清朗妹妹,你可真有趣,笑死我了,葉大哥說的是吃的蝸牛,不是爬的。」
站在台階上出迎的霍潔遠嫣然一笑,「會長說話的口氣怎麼越來越像葉大哥呀,也甜言蜜語起來了,」眾人大笑,葉展則似笑非笑的說了句,「潔遠,你這話聽起來可有問題,說得我好像就會說甜言蜜語似的,敝人一向都是很保守的。」潔遠聳了聳鼻尖,「你一向保守?你可是上海灘出了名的紅粉殺手,還怕別人……。」
「砰,砰,」那有力的心跳帶著暖暖的體溫在我手下震動著,一下,一下的,突然給我一種很穩定很安全的感覺。他的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顏色變得有些淡,我怔怔的看著,感受著這從沒有過的感覺,連圍過來的腳步聲都沒聽到。
「陸老弟,你還好吧,」胡會長和霍先生同時問了一句,六爺搖了搖頭,瞥了一眼嬉笑著想張嘴說什麼的葉展,就淡淡說了句,「我沒事兒,還是回去吧,別讓霍小姐她們等得太久了,」說完頭也不回的朝我來時的方向走去。
不經意間看見霍潔遠正柔柔的看著一個人,我不禁一愣,眨了眨眼,再看,她已經調轉了目光和丹青笑說,「丹青姐姐,牛排涼了就不好吃了,別理這些男人,他們一說起事情來就沒個完,咱們先吃吧。」
潔遠和我對看了一眼,她笑得更大聲了,我也抿嘴一笑,從被我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的葉展身邊蹭了過去。屋裡的人已經圍著桌子坐好了,見我們進來,在座的男人們都站起身來,而正靠在陽台門邊抽煙的陸先生也回過了頭來,看見是我們,就掐掉了煙,點了點頭。
他身旁的霍潔遠悄悄地在桌底對他做了什個么動作,然後對轉頭我笑說,「我第一次吃的時候,也特別的不習慣這些玩意,」她指指我手裡的刀叉,我勉強一笑。
我揚了頭悄悄的看向丹青,偏偏她這會兒在和那位胡會長聊著什麼,並沒有去動那塊牛排。正想轉頭去看霍潔遠,霍先生歪了頭和我輕聲說了句,「我給你要了個八分熟的,你姐姐說你未必吃得慣嫩的,可肉太老了,也是不好吃的,」我唯唯諾諾地點頭說了聲謝謝,他微微一笑,又轉回頭去聽丹青他們的談話。
看著霍潔遠伸手拿了筐子里的麵包,撕成小塊蘸著桌前的碟子里的東西吃,我也有樣學樣,倒也沒出什麼紕漏,麵包以前是吃過的,只不過沒這麼斯文,都是掰了兩半,分給秀娥直接啃著吃。漸漸的放下心來,邊吃邊學,知道了那個叫叉子,這個叫餐刀,那個叫黃油,這個叫果醬。
霍潔遠在和葉展聊著天,不時的嬉笑一聲,胡會長卻是和霍先生還有丹青聊著,說一些我基本上聽不太懂的事情。我不知道丹青聽不聽得懂的,但是她聽得卻很認真。
那次回來丹青只清淡地說了兩句西餐不太和她的脾胃,倒是盤子換得挺勤的,但是她沒說過吃個飯還要用這麼多的餐具啊……我乾咽了口口水,低頭看著桌上那亮閃閃的一排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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