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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朗手中魔氣匯聚，組成一條巨大的黑蛇，卷向蒼瓊。

宵朗用眼角餘光掃向鳳煌，冷笑：「是他吧？天界小人，挑撥離間，阿姐你中計了。他不過想借你的手，讓我們骨肉相殘，讓天界漁翁得利。」

蒼瓊對鳳煌點點頭，鳳煌撤開了結界，一把將我推了過去。

滿腹的憤怒終是化作咽不下的銅豌豆，卡在喉嚨不上不下，難受得緊。那一點點的同情也煙消雲散，他是逼著我想將他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我的眼角，有一滴眼淚悄悄滴落地面。

我看著宵朗，心頭百感交集，什麼滋味都有，甚至對他們姐弟相殘到這地步，還有一點點　　同情。

兩姐弟的戰況越發兇險，蒼瓊的每一招都刁鑽毒辣，她身上的魔氣鋪天蓋地，已匯聚成黑色的漩渦，碰即死，擦即傷，幾個離她太近的小魔因躲避不及，被殃及池魚，劃破身體后全身抽搐著倒下，滿地翻滾，痛苦死去。宵朗前陣子的傷似乎未痊癒，他在劍影的籠罩下抵擋得有些狼狽，眼角還時不時看向我這邊，似有顧忌。

鳳煌不理不睬，微微抬頭，看向蒼瓊。

他夠不著。

等得不耐煩的蒼瓊開始用魔氣逼迫瑾瑜出來。動作粗暴得讓人心驚。

宵www.hetubook.com.com朗鎮定得好像只聽了個不好笑的笑話。

貪、嗔、痴三魔，雖不死不滅。但被打散魂魄，幾乎如輪迴轉世，重修魔氣的過程亦很艱難，就好像把一個狀元郎打回不識字的白痴放牛娃，再去私塾重新開始，就連記憶也未必能全部保全下來。

蒼瓊扣一枚暗器射出，再偏偏頭，讓黑蛇失了準頭，燒焦她鬢邊一縷青絲，然後她嘆息道：「你本不是我對手，何苦勉強？何況我還布下重軍，就算你逃離我掌心，也逃不出外面的圍堵，不如讓大家都簡單點吧。」

鳳煌背對著我，低著頭，脖子上的肌膚已蒼白得接近透明，可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彷彿一陣風便能吹倒。

宵朗則獃滯地重複：「瑾瑜那傢伙，他真沒死？不，我不信。」

「你急什麼？他在終歸是在的，不在終歸不在，」宵朗不再頑抗，他抬起頭，暗紅如血的眸子在我身上停留許久，忽然皺眉道，「過來。」

蒼瓊卻淡淡地掃了一眼我，笑道：「未必吧，小阿瑤在心疼呢，可惜不是心疼你。」

「畜牲。」滔滔不絕的述說下，我不是他對手，少頃便氣得渾身發抖，咬緊唇不說話。

蒼瓊攻勢略停，回答：「m.hetubook.com.com有總歸是有，何苦問來由？」

「那就算我猜錯了，」蒼瓊聳聳肩，輕鬆道，「不過是把你封印個幾千幾萬年，廢掉全身魔氣，重新開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頂多等你蘇醒后，我把騙人的傢伙丟進蛇窟，再對你賠個不是。」

師父，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她毫不留情地乘勝追擊，彷彿殺的不是自己親弟弟，而是戰場上的敵人。

鳳煌忽然站起身，動作如風吹過的樹葉般輕柔，他朝我結了幾個法印，掌心冒出數道烈焰，組成結界，將魔氣阻擋在外。不甚新鮮的空氣湧來，我呼吸的壓力驟減，身子也暢快了不少，回頭看去，卻見炎狐將軍也用封印結界將月瞳與周韶護住，魔氣入不了他們身邊，他們也逃不離結界。

師父的蹤跡是何時被拆穿的？

鳳煌笑道：「我對瑾瑜的手段性子，也太熟了，早就猜測他會躲在你身上，玉瑤仙子的態度幫我證實了這點，然後一隻小鸚鵡想找個地方藏起來找證據，實在太容易了……」他將我和師父夜裡的對話，挑了幾句出來講解。

戰局已定。

蒼瓊收起戰陣，微微旋轉手中劍柄，逼問：「瑾瑜在哪裡？快出來！」

「我苦苦追殺瑾瑜，倒是ｍ.hetｕｂook.com•coｍ未想他躲在我體內，」宵朗見我沒反應，突然大笑幾聲，笑聲再次撕破傷口，沁出血絲。忽而，他止住笑聲，殘酷笑道，「往日種種，不過鏡花水月，你逢場作戲，看著我狼狽，應該是高興的，為什麼不笑呢？」

我懺悔自己不夠小心。

彷彿天下間的一切，猶在他算計之中。

蒼瓊道：「你們同卵雙生，你是我弟弟，他也是我弟弟，魔不死神不滅，我一直不相信瑾瑜那麼容易被殺死的卻不留後招，只苦於不知他藏去哪裡。鳳煌將情報送來后，我想起你過去曾悄悄接近我寢宮，心裏也肯定了三分。」

鳳煌淡淡地向他解釋道：「蒼瓊本是派我留在玉瑤仙子身邊，取得信任，想知道天界派她做什麼事，未料，卻讓我見到瑾瑜出現在你體內，也算是運氣吧。」

「這樣就好……」宵朗忽然停下話語，伸出手，努力向我臉頰摸去。

這傲慢殘忍的惡魔卻首次迴避了我的目光，許久后才輕輕地問：

我問：「你到底在想什麼？」

宵朗怒問：「是誰告訴阿姐你，我體內有瑾瑜那廢物？」

我說：「不好笑。」

這個笑容轉瞬消失不見，快得猶如幻覺，蒼瓊似乎沒有注意，她心心念念的，只有瑾瑜。

和*圖*書他如強弩之末，身上華麗黑衣早污跡不堪，束髮珠冠不知散落何方，任那凌亂青絲沾滿血跡，點點滴落，凝固成溪，生命氣息亦漸微弱。

我恨不得把我不受控制的臉砍下來。

蒼瓊的寶劍在空中先化出七條劍影，再分出四十九條劍影，從各種不同方向，狠辣地直指宵朗要害，沒有任何留情的餘地。

宵朗問：「真的那麼愛他嗎？」

「是啊，你笑不出，」宵朗恨恨地看著我，口中吐出最惡毒的話語，「瑾瑜該用什麼臉面看他最心愛的徒弟呢？你呻|吟著在我身下哭泣求饒的模樣很迷人？你的身子很銷魂？我幫他做了不敢做的事，他心裏是滿足得很吧？那份滋味……」

轉圜之間，宵朗曾受傷的肩膀再度被刺穿，他在血污中抬頭，絕望地問：「阿姐，你連證據都不要，寧可相信天界的叛徒也不相信我嗎？若鳳煌真是挑撥離間，送來假情報呢？」

宵朗見我生氣，似乎埂開心了，他舔舔乾涸的嘴唇，邪邪笑道，「我真懊悔看不著，當他將自己心尖上的白玉玷污無數回，會是什麼樣表情？」

宵朗終究是去失去了意識，在滿地鮮血中慢慢合上眼睛，額間火焰紋漸漸淡化消失。我猛然發現見他的嘴角，露出一絲毛骨悚然的微笑。和圖書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他也不需要答案。

我抬起頭，狠狠對上他的視線：「我有多恨你，就有多愛他。」

仇人快完蛋了，師父也跟著倒霉。

我心裏唯一沒有的感覺，就是高興。

宵朗怒道：「不可能！那廢物早魂飛魄散了！你從何處見到？」

將死之人，其言也惡。

我的驚詫更勝宵朗，遲疑片刻，扭頭望向坐在蒼瓊寶座旁邊的鳳煌。

宵朗問：「阿瑤，你高興嗎？」

我猜……傲慢如斯的宵朗，死也不會接受這種安排吧？

可是，蒼瓊的決定就是一切。

「你果真不願愛我一絲一毫？」

我心裏有些緊張，更多的是決然。

宵朗倒在血泊中，蒼瓊斜斜一劍向下貫穿他的手掌，狠狠釘落地上。他痛苦地抽了抽嘴角，沒有吭聲，只是低下頭，看著溫熱的鮮血慢慢滲入寶石鋪就的地面縫隙，消失不見。

我法力被封鎖，無法抵抗魔氣入侵，呼吸很是難受，趕緊退後幾步。

他手心燃起數點魔氣匯聚的黑色光芒，飛至空中，如網般散開，化作一道屏障，硬生生擋下利刃。腳下烈焰則在離他三尺距離外盤旋，無法靠近分毫。他忽而想起什麼，扭頭對我喊道：「走遠點！別礙事！」

宵朗的氣息越發亂了，手腳給割出幾道深深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