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是妖怪必經的路，再痛也要熬過去。」花苗苗給他打氣。

「因為我想飛，飛上九天，飛去西方極樂。」

「又不是我故意招惹的，反正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花苗苗樂呵呵地說。

花苗苗很聰明，她有許多書，而且還教會了銀子識字，還讓他幫自己管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有時候會看著一本佛經默默發獃。

前去煉心時，大鵬王與巨犀王雙雙上門，為巨象魔王求親，被花苗苗拒絕後惱羞成怒，大打出手，這兩妖實力超群，花苗苗不甚失手，被扇出千里之外。

這或許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花苗苗總是說他白色的羽毛很好看，那是聖潔的顏色，而且眼中流露出**裸的羡慕，看得銀子心裏很是開心，在這種快樂的氣氛下，他也忘記了烏鴉族的仇恨，忘記了過去，只想就這樣到地久天長。

煉完心回來的銀子，跌跌撞撞地找了幾天幾夜將她尋回時，他的花苗苗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單純無比，絲毫不知痛苦和憂慮的和*圖*書靈魂。

「給你寶石。」花苗苗從外面歸來，丟下一個小布包。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銀子偶爾會望著藍天，悄悄地想，原來的花苗苗是不是已經長出翅膀，飛去了極樂，找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再也不回來了？

「那……你想要什麼呢？」花苗苗看著這個彆扭的孩子。

「不，我不要寶石。」銀子期望地抬起頭，看著花苗苗的眼睛，那漂亮的顏色彷彿閃著琥珀光芒的青草。

銀子已經習慣了那個傢伙的口硬心軟，對此表示了不屑：「什麼內務管家！我又不是太監！也不是你徒弟。」

「是你的情人嗎？」銀子覺得自己的心彷彿給鎚子打了一下，重重的，痛痛的。

從此由被守護者變成了守護者，看著相似卻天真的容顏，別是一番滋味。他想恨，卻又恨不起，想愛，卻不知如何去愛。

「人死了不是在西天極樂嗎？」

花苗苗又在大樹上發獃，銀子展展翅膀，飛了上去，陪著她一塊靜靜地坐著。

當然，花苗苗幫助他的和-圖-書理由是：「我覺得你變成人後，打掃會更方便……而且你成人後，長得也很可愛，為師非常滿意。」

「認識你那麼久，還像個小孩，」花苗苗無奈地搖搖頭，「說吧，要什麼寶石。」

「有翅膀真好。」花苗苗看著銀子，突然感嘆起來。

銀子無語，在暴力威脅下，只能認了這該死的稱呼。

花苗苗很厲害，平天大聖是她的義兄，落英山周圍數百里從無妖怪敢犯她貓威，卻處事公正嚴明，從不仗勢欺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有時候會坐去落英山頂最高的大樹上，看著藍天，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的承諾很堅定，很認真，彷彿寶石一般永遠不變，而銀子也相信了這就是永恆。

「老大，煉心很痛。」銀子低頭說。

「不，」花苗苗沉默了許久后說，「因為那個人，品德很高尚。」

「你發傻。」銀子很快下了判斷。

「我不知道。」

確實，地板要用清水洗三次，碗碟洗得閃閃亮，花瓶里插上新開的野菊花。銀子做家務極有天賦，https://m.hetubook.com.com而他有潔癖，一日不打掃就不高興。這種勤奮工作的態度，讓花苗苗大開眼界，讚不絕口，立刻冊封他為落英山內務大管家。

自從銀子說過自己喜歡閃亮的東西時，她在外面辦事或者打架時，都會帶些寶石來送他，這種無條件的寵溺，讓銀子感動不已。不過在所有的寶石中，他最喜歡祖母綠和貓兒眼，因為那最像她的眼睛。

一定會的，因為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如果能換，我立刻換去。」花苗苗回答得很爽快。

「為什麼？」

「不要胡說，我哪裡配得上！」花苗苗的神情突然變得溫柔，「而且他……他根本就不認得我，只以為我是只普通小貓。」

「換你的破天爪如何，老大你吃了碗里看鍋里。」銀子白了她一眼。

「去那裡幹什麼？」

花苗苗卻沒有和他鬥嘴，只是輕輕地問：「你說妖怪下輩子會變成什麼？是人類還是動物？」

可是寶石也會碎去，天下沒有真正永恆的東西。

銀子抱著膝蓋，埋下頭，遮住了流淚的和-圖-書臉，聲音變得很歡快：「我開個玩笑而已，你別放心上。」

「我找不到他。」花苗苗搖搖頭，笑了起來，「銀子，你什麼時候去煉心？我很想知道你變成成人後，會不會高一些，還會不會長得那麼女氣，上次有妖怪來這兒求親時，都把你認成了我妹妹。」

那個……他不認識的人，會不會好好珍惜花苗苗？

落英山集天地靈氣為一體，是比落日谷更適合修鍊的好地方，長羽長回后，銀子沒有走，而是這兒整整住了二十年，竟在花苗苗的幫助下很快修成了人形。那是七八歲幼童的身材，瘦得幾可見骨，身上一襲白衣，配合漂亮如女孩子的五官，簡直是我見猶憐。

「我答應你。」花苗苗開口說，「我永遠不丟下你。」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下去，五百年猶如雲煙過。

花苗苗聽見這個孩子氣的要求，伸出手想刮刮他的鼻子，卻突然看見一滴眼淚滑過了銀子的面頰，整個人遲疑了起來。

可是這句話說出來后，他又忍不住偷偷去看花苗苗，不是怕她不高興，只是不希wwｗ•hｅｔｕboｏk•coｍ.coｍ望她不高興……

銀子問過花苗苗一次，可是她不願提及，於是他再也沒有追問。只是每天想辦法粘著花苗苗，一塊兒胡作非為，幸福得難以言語。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隻貓妖烙入了內心深處。在落英山的日子，有時候去摸摸魚，有時候去晒晒太陽，有時候練練功，每天都快快樂樂，簡直不知時光流逝。

花苗苗沒有不高興，她很認真地想了很久后說：「你乾脆叫我老大算了。」

「我要禮物……」銀子小聲道。

「胡說，是下地獄吧。」

他不捨得花苗苗離開自己，他害怕所有的歡樂會被奪走。

銀子低下頭，過了很久很久后，才拉著她的衣襟說：「我……我要你永遠不要丟下我，無論去那裡。」

銀子看著花苗苗的神情，心裏湧上重重的不安，喉嚨也有些苦澀：「你會去找他嗎？」

「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做只鳥，哪怕是麻雀都可以。」

「誰是你妹妹，我好歹是個男子漢，個頭肯定比你高。」銀子扭過頭，賭氣不理她，「你不要招惹那些妖怪，都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