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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記

作者:石頭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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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皇后之三

第三百六十章 皇后之三

一看這四人位份封號,就知道謝皇后地位是何等穩固了。
皇帝都譴皇子過去相送,其餘百官更不消說。嚴相感慨道,「蘇相真乃我輩楷模。」
內閣諸人,誰人會對首輔之位不動心?
穆延淳笑,「也就一說也就一說。」
內閣也都知道蘇相病了有些日子,卻未料到人去的如此快,不禁人人露出悲色。
穆延淳把人安排的差不多了,蘇家子孫也都快馬加鞭的回了帝都,難免又是一場傷心。蘇相這兢兢業業的老黃牛一輩子,對朝廷對子孫,把能盡的心都盡到了。兒孫們多不在身邊,故此,兒孫之間關係反是較為和睦,鮮少有尋常大戶人家那些雞毛蒜皮的衝突。尤其,這些年,做官的做官求學的求學,離得遠,未及給父祖盡孝,今父祖去了,兒孫這心裏怎能好過。何況,這父祖還是當朝首輔。於是,蘇家從上到大,那是真箇傷心啊!
待嚴尚書成為首輔后,穆延淳方令薛尚書入閣。
「這也好。」
這種猜度曾一度佔據野史榜榜首。
穆延淳到底要考慮大局,便點了嚴尚書。
穆延淳也知這種內閣傳統,首輔自來是內閣資歷最老的一個,資歷,並不是說年紀,也就是入閣時間的早晚,比如,我三十歲,你六十歲,我入閣比你早,哪怕只早一天,倆人也是早到的那個資歷深。但同時,如果資歷淺的後來居上做了首輔,那麼,資歷深的一般就會辭官,不為別個,不能擋在首輔面前。當然,如先時李鈞,他在內閣兩進兩出,第二次入閣雖是在內閣排第七,可因他這兩進兩出的經歷,他在內閣也是能說得上話的。
謝莫如卻是道,「西蠻是要把公主嫁入後宮,又不是嫁給哪個皇子。既然西蠻王要與朝廷繼續和親,公主便是進來,擱後宮就好,給個位份叫她過日子則罷了。三郎那裡,現下不好提側室的事,待明年出了先帝孝期,我問一問三郎媳婦,再問問三郎。他們要是想再等等,等一等也無妨,反正小兩口還年輕。要是想納側室,就得是正正經經的側室,必要好人家出身,有教養的女孩才好。」
和順公長主認真聽了,正琢磨著謝皇后話中真義,就聽謝皇後繼續道,「你的身份,是先帝欽封的,要記住,你就是朝廷公主,先帝的愛女,陛下的妹妹!身份,尊嚴,性命,當你明白這些的時候,我想,你已經可以在西蠻站住腳了!」
蘇言不免又問三弟蘇不語父親生前可說過些啥,蘇相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給長子自留了書信,蘇不語拿出來交給大哥。蘇言也是五十幾的人了,見到父親筆跡,又是一番淚水長流。
及至蘇家發喪時,穆延淳譴大郎過去送了一程,讓蘇相陪葬帝陵,自此年年得享皇家香火。
嚴相不怕人笑,反正他是首輔了,愛笑笑唄。說得好像就他一人干那給老黃瓜刷綠漆的事兒似的,誰不知道秦尚書為保容顏常年服用首烏湯,故而,都快七十的人了,頭髮也不過白了幾縷罷了,一把鬍子仍是烏黑的。想到這個,嚴相拈著自己染黑的鬍鬚時就有些羡慕,同時覺著自己過日子太實誠,應該早些學著保養身體的,這樣才能多為朝廷作貢獻啊!還有唐尚書,身上隨時揣一小瓶神仙膏,但凡洗個臉洗個手啥的,都要塗抹上一些,那東西也不知是啥配方,就那麼一抹,便皺紋也舒展了皮膚也變好了,唐尚書立刻能年輕五歲。鬧得嚴相都有都去打聽配方的衝動了。
最後一句,謝莫如深以為然。
待感念了一回老相爺,秦尚書展開御筆,大家看到是「文忠」二字。
秦尚書這才回過神,哽咽道,m.hetubook.com.com「這,這,臣,實沒想到。昨兒還好好的,蘇相竟這樣去了。」也跟著落了一回淚,然後哽咽的勸了皇帝幾句,便捧著皇帝親寫的謚號擬旨去了。
謝莫如當初不怕人說,現下也不懼人贊。
此舉,滿朝心服。
這位一代名相的生活,也沒有腦洞君想像的那樣複雜。
定了工部尚書人選,君臣二人又商議陝甘總督、江浙總督兩位封疆大吏的人選,最終,調閩地巡撫朱雁接掌陝甘總督,江浙巡撫升任江浙總督。另外,蘇不語留下的刑部右侍郎的缺由專管靖江港事務的杜執接任,杜執空出的靖江欽差一職就由歐陽鏡接掌。當然,空出的閩地巡撫以及江浙巡撫之位,少不得再安排得力官員。
謝莫如端坐鳳座之上,接受宮妃公主郡主皇子妃命婦們的請安。
首先就有人猜想,穆延淳會提攜自己王府舊人。
穆延淳也很認同妻子的話,道,「你好生幫他們把把關。」
「兵部尚書是永安侯,永安侯不必說,他定沒有做首輔的意思。而掌院韋學士,是自悼太子自盡后升上來的,如今在內閣不過三年,資歷也不足。餘下的,無非就是禮部秦尚書,工部嚴尚書,戶部唐尚書了。」謝莫如道,「唐尚書六十七,秦尚書六十八,嚴尚書七十了。三人都不年輕,可話說回來,熬一輩子熬到內閣為相,年紀也不會太輕。老臣貴在穩,縱無年輕人的銳氣,卻也有年輕人沒有的穩健。」
不料連穆延淳也跟著湊熱鬧,笑道,「蘇相臨終前都不放心咱們,叫我必終生不負你才好。」
蘇相不僅得到了文臣一生最好的讚譽,帝王還親去祭拜,賜銀五千給蘇家用來治喪銀,還賜下奠儀紙馬之類,這更使得蘇相死後尊榮推到頂峰。一時間,蘇家也是車水馬龍。蘇家喪事並不欲大辦,只是蘇家子弟多在外為官。在帝都守著蘇相夫妻的就是蘇不語,而蘇不語只是三子,還是庶出,他得等長兄回來,方能出殯發喪。而且,蘇相還涉及到陪陵的事,這又是蘇相的喪禮多了一重講究。
秦尚書心知蘇相怕是不成了,但也沒想到這樣快,當下便有些愣怔,一時說不出話來。見他如此,穆延淳又不禁心生感傷,嘆道,「蘇相一去,朕失一股肱啊!」說著,竟落下淚來。
謝莫如道,「內閣原是七人,除了蘇相為首輔,另有五部尚書再加上翰林掌院學士。五部尚書中,刑部薛尚書新任尚書位還未來得及入閣,他便是入閣,資歷也不足以去爭首輔之位,不若陛下等一等,待定了首輔再讓薛尚書入閣。」
蘇相病重,穆延淳的心情很是不好。
如此美謚,秦尚書都不必助手代筆,他自己親自執筆,發揮平生所學,將給蘇家的聖旨寫的花團錦簇,極盡讚美。
謝莫如不愛聽這話,道,「我這些年也沒動靜。」
蘇相原本住的是一套三進宅院,這相對於一國首輔,實在太過簡陋,雖然蘇相自己並不這樣認為,他覺著兒孫們不在身邊,自家宅子足夠用了。後來穆元帝看不過去,便賜了他這處五進大宅。宅子很大,卻並不如何軒敞富麗,當然,也並不簡陋。蘇相的審美是簡約,而不是簡單。他生活祟尚簡樸,卻並不寒酸。
穆延淳道,「明日,朕要親去祭一祭蘇相。」
可,可是,薛尚書入不入閣,但入閣也只是穆延淳一句話的事罷了。
嚴相成了首輔,按理就要把工部尚書的位子卸下來,不用別人提,嚴相自己就將此事同穆延淳提了,穆延淳問他接替尚書位的合適人選,嚴相推薦了幾人,穆延淳和*圖*書就點了工部左侍郎邱山接任。嚴相心下很是高興,他也是囑意左侍郎邱山的。不過,接著,穆延淳點了李九江接任工部左侍郎之位。嚴相雖面色不變,心下卻是知道,新君手段不容小覷。
然後,謝莫如便帶著剩下的宮妃、公主郡主藩王妃們誥命的回了鳳儀宮。
如果說皇宮是帝都的第一權力中心,那麼,這些年來,蘇相府就應該是帝都的第二的權力中心了。穆元帝自親政時起便極其信任這位曾得輔聖公主重用過的臣子,其實許多人都奇怪,蘇默是如何在得到輔聖公主信任后,又得穆元帝多年愛重的。甚至,許多人懷疑,當年蘇默肯定是穆元帝放在輔聖身邊的內奸,他為穆元帝扳倒輔聖公主出了大力氣,穆元帝酬其功,故,重用其人。
韋學士道,「也唯此謚,堪配蘇相。」
轉眼就到了穆延淳和謝莫如移宮的日子,鳳儀宮是皇后的居所,其實,皇帝也有自己的居所,像穆元帝,他平日里生活起居就在昭德殿後面的宣文殿。穆延淳並未讓人在宣文殿另設居所,他沿用了他爹的御書房,居所就設在鳳儀宮,他一向如此,在王府在東宮,也不會自己另設居所。
相較於秦唐二人,嚴尚書覺著自己只是染個頭髮鬍子,簡直太淳樸了有沒有!
同年九月初十,和順長公主遠嫁西蠻,從此開啟自己新的人生。
諸人請安之後,謝莫如帶著眾人去慈恩宮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熬過了先帝之死,在夏青城的調理下,如今能坐一坐了。為此,謝莫如頗是賞賜了夏青城一回,令他好生為太皇太后瞧病。
謝莫如應了。
最重要的是,蘇相一去,首輔不能沒人。
帝王召見,秦尚書連忙去了昭德殿,以為是有什麼急事。穆延淳卻是令內侍將一幅字遞給他,道,「蘇相的謚,朕已擬好。著內閣擬旨去吧。」
夫妻多年,她還不知道穆延淳竟然是個禿嚕嘴,叫蘇相知道,地下怕也不能瞑目。但想到丈夫連這個都與自己說,謝莫如心下不由又有幾分歡喜,還叮囑他一句,「與我說也就罷了,不要與別人說去。」
新承恩公夫人連忙應了。
話到這裏,還得說一句,穆元帝對蘇相真是打心底愛重啊,當初自己建皇陵時就悄悄同蘇相說了,「朕叫欽天監給你選了個好地方,百年之後,卿與朕,仍在一處。」說真的,穆元帝對他的三位皇后也沒這樣盡過心哪。當然,皇后不必獨自建陵寢,反正都是跟穆元帝埋一處。
謝莫如也無可解勸之詞,葯醫不死病,蘇相大限已至,誰也無法。但,謝莫如也未料到這樣快,當下傍晚,蘇不語便遞上了守孝辭官的摺子。
謝莫如有些吃驚,問,「這是蘇相臨終說的。」
慮國忘家曰忠,廉方公正曰忠,推賢盡誠曰忠,中能應外曰忠,廣方公正曰忠,肫誠翊贊曰忠。這文忠二字,真是對文臣一生最大的肯定與讚譽了。
要不是有穆元帝的喪事,和順公主早該出嫁了。不過,正因有穆元帝喪事,和順公主升一級,成了和順長公主。如今西蠻重提和親事宜,和順長公主和親之事便已在眼前。這些在宮廷的日子,雖則有穆元帝的喪事,因有謝莫如照應著,和順長公主仍學到了不少東西。今既將離國遠嫁,和順長公主特意過去向謝莫如請安,行過禮后,敘些家常閑話,和順長公主道,「我這一去,歸期難料。倘再能得娘娘教導一二,也足讓我受用不盡了。」
唐尚書亦深以為然。
「這我能不知道。」穆延淳笑,「不少人還以為蘇相臨終前與我說的是朝廷大事呢,其實,蘇相沒提朝和-圖-書廷的事,就是說了這個。」說著,他還感慨一句,「蘇家這些年,兒孫皆成材。雖說有蘇相任首輔的原因,但相較李終南于北昌兩家,蘇家能有此興旺,皆因蘇相是個大明白人哪。修身齊家治天下,蘇相算是都做到了。」
待回到內閣,秦尚書的眼淚已被風吹乾,但一見內閣諸人,秦尚書忍不住又哭了一鼻子,喊著戶部唐尚書,以及翰林掌院學士韋學士,泣道,「老唐老韋,蘇相,去了。」
「這三人,要說親近,那自是唐尚書,別個不說,當初在閩地,後來在江南,他都是在陛下身邊輔佐陛下,功勞不淺。只是,唐尚書入閣又比嚴秦二人晚。」謝莫如道,「陛下倘要提攜唐尚書,嚴秦二人只好辭官了。」
「我也這樣想。」穆延淳有用慣了的臣子,也有感情深厚的臣子,但除了詹事府除了以往王府舊人,朝中這些人也不能冷落了。不然,只用舊人,就會寒了如秦尚書等人的心。所以,從一開始,穆延澤就沒有讓薛尚書為首輔之意。
文康長公主帶著長泰公主、永福公主,還有晉王妃崔氏、齊王妃褚氏留在慈恩宮陪著胡太皇太后。謝莫如讓兒媳婦們都留下了,看一眼新承恩公夫人,道,「夫人也留下吧,太皇太后在宮裡惦記的也就是承恩公府了。」
可事實上,真的是野史的被迫害妄想症腦洞太大,蘇相委實就是個一門心思做實事的人。所以,輔聖用他,輔聖之後,穆元帝也用他。
難得謝貴太妃如此伶俐,把說話得既漂亮又周全。
謝莫如道,「既如此,我就先去了。待晚上,再過來給太皇太后請安。」
禮部秦尚書也是內閣當差,朝中重臣,自然知道蘇相病重之事,蘇相病後,秦尚書亦沒少過去探視。連今日帝王親去蘇府探望的事,他雖知道的晚些,也知道了,心知蘇相這是真的不好了,不然,陛下不會親臨。當時,秦尚書心下便是一聲感慨,雖然蘇相過身後意味著內閣首輔出缺,帝國必將產生新一任的首輔。秦尚書也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可當真蘇相不成了,他反而沒有多少喜悅,有的只是一種同僚多年的惋惜與傷感。
鳳儀宮裡先時蘇皇後用的東西基本上都換過了,謝莫如有謝莫如的審美,再者,如果還沿用蘇皇后的器物與擺設,倒叫皇帝傷情了。尤其,蘇皇后不算壽終正寢。
「是啊,上次去瞧蘇相,他都那樣了,還不放心咱們呢。一想到這個,朕心裏就不是滋味兒。」穆延淳說著又是對蘇相的一臉懷念。
謝莫如氣笑,捶他一記,「看不出你還是個看人下菜碟的啊!」
就是對首輔位曾蠢蠢欲動的秦唐二人,也說不出二話來,只是少不得心下暗罵嚴尚書,先時半死不活口口聲聲要致仕的傢伙,這一選首輔,致仕的話也不提了,一身老病也痊癒了。尤其得了首輔之位,嚴老頭兒整個人如同年輕了二十歲不止。把秦唐二人給鬱悶的,便給嚴老頭兒編了倆段子,一個是:話說嚴相吃早飯,端上來是白粥,一低頭,粥忽然就變黑了。為啥?嚴相吃飯時不留神,鬍子掉粥里,把粥染黑了唄。。另一個是:知道嚴相每天早上起來做什麼不?吃飯?不對!梳洗?不對!那是啥?給老黃瓜刷綠漆唄。
自蘇相卧室出來,穆延淳強打精神安慰蘇不語幾句,令夏青城好生在蘇相府,為蘇相診治,便先行回宮了。
蘇相這一去,他這一支的子弟全部都要卸職守孝,兒子輩三年,孫輩一年,如此,又有一批職位空缺,尤其是蘇相長子蘇言為陝甘總督,次子蘇語為江浙總督,蘇不語的官也不小,刑部侍郎。這三和_圖_書人一去,封疆大吏便有兩處空缺,刑部侍郎這裏也得另行掂掇。
待得傍晚,慈恩宮宮裡的女官特意過來說了一回,說太后歇下了,請皇后也好生休息,保重鳳體,不必過去請安了。謝莫如細緻的問了女官,太皇太后這一天吃了什麼,進的可香。其實現下不論吃什麼,都要打成醬才好喂,就是粥也要煮的爛爛的。但謝莫如這樣細緻的過問慈恩宮起居,也令女官放心不少。
先時追隨穆延淳曾任王府長史官、後任詹事府正副詹事的張薛二人,現下已一人是吏部尚書,一人為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因掌百官考核升遷,又稱天官,因權柄過重,歷來不入內閣。故而,張尚書坐到吏部尚書之位,也就意味著,此生入閣無望。當然,如果張尚書肯將吏部讓出來,那就要另說了。可誰他媽的會缺心眼兒的把剛到手的吏部尚書讓出來啊。再說就是張尚書讓出吏部尚書位,難道這首輔他就能十拿九穩了?內閣可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其實,今天移宮的並非謝莫如一人,還有蘇氏、徐氏、于氏、凌霄四人,她四人也皆有了封號與居所。徐氏封了徐淑妃,于氏封了于賢妃,蘇氏為安昭容,凌霄為恭昭容。
太皇太后自從死了兒子,見謝莫如就沒什麼精神,待謝莫如率諸人請安后,便歪著嘴巴「唔唔」兩聲,話是說不清的,嘴角迅速的流出一溜涎水來。趙貴太妃忙輕手輕腳的給太皇太后擦拭了去,因太皇太后總是流涎水,下巴上的皮膚就不大好了。謝貴太妃笑道,「老祖宗說,皇後過來,她老人家很是歡喜。如今後宮事忙,全賴皇后打理。皇后先去忙吧,有空再過來陪老祖宗說話。」
嘆口氣,秦尚書那顆在政壇折騰了一輩子的老心臟,不由也生出幾分悲愴之感。
穆延淳道,「他年歲有些老了,先時身子也不大好,我擔心他撐不下來。」
謝莫如非但每天關心慈恩宮起居,連帶宮裡有什麼供奉,慈恩宮永遠是第一等的那個。謝莫如如此行事,宮裡宮外誰不說一聲賢良。畢竟,當初胡太后做的事,大家可都是知道的。謝皇后這般豁達,稱得上不念舊惡了。如此,人人都說,皇后不過規矩嚴謹些,見不得那些不守禮數之人罷了,心地卻是極好的,人也是極賢良的。便是文康長公主也覺著,謝莫如興許本身就是個寡淡性子,素不與人同,心地還是不錯的。
穆延淳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她能與你比么。我看三郎媳婦也就是個尋常人,她要有你的本事,我也就啥都不說了。」
穆延淳心下悲痛,謝莫如道,「蘇相與先帝,一輩子君臣相得,實為佳話。如今君臣二人先後離逝,說不得是天意使然,蘇相這是繼續到天上服侍先帝去了。陛下也不要過於傷心,該宣禮部過來先擬定蘇相謚號。還有,聽說先帝在陵旁給蘇相留了墓穴,是要令蘇相列后陪陵的。」
嚴相道,「很是。」
謝莫如想了想,這些日子和順長公主的努力她是知道的,和順長公主自己知道爭氣,謝莫如也不介意指點她一二,想一想,道,「在西蠻,不論何時,先保住自己為要。任何時候,都是如此。」
不過,反正薛尚書尚在閣外,新君也沒說那句入閣的話,所以,薛尚書也無競選首輔資格。
如今蘇相一去,穆延淳的意思就想在秦唐二人身上選一個,可突然嚴尚書又搞這返老還童的一套……穆延淳又道,「就不知嚴老尚書撐不撐得住喲。」
穆元帝過逝,一年內不得有音樂慶祝之事,故而,縱是皇后移宮,宮裡也沒擺酒。因正是八初一的正日子,也是謝皇后千秋之日和-圖-書,諸宗室貴女、藩王妃、外命婦們進來請安,故而,排場亦頗是隆重。
那麼,除了暫且不具備首輔競爭資格的張薛二人,內閣里也是人人資歷不凡。首先,禮部秦尚書,這位尚書不算明面兒的新君黨,畢竟,他接掌禮部時,穆延淳就要去就藩了,故此,君臣二人沒來得及培養些私人情義。但,要知道,禮部是穆延淳掌管最久的衙門,儘管二人私交上有些欠缺,但穆延淳就藩回朝後,與禮部的關係一直不錯,他在禮部,一直能說得上話。秦尚書明裡暗裡的也給過穆延淳一些幫助是真的,所以,穆延淳對秦尚書的觀感也是不錯的。其次,工部嚴尚書,這位老尚書,年紀資歷比秦尚書更足,就是身體叫人不放心,先時四皇子都跟穆延淳提過的,老頭兒似是有致仕之意,可不知怎地,蘇相一死,首輔之位剛空出來,老頭兒就精神抖擻了起來!病假也銷了,身體也好了,就是一頭花白的頭髮,也染的黑黑的。是的,這絕對是染的。穆延淳都悄悄同妻子道,「嚴老尚書返老還童了,今早一瞧,那一把鋥黑的鬍子喲,嚇我一跳。」聽的謝莫如也笑了,謝莫如笑,「文官一生追逐也不過首輔之位罷了,既有機會,嚴老尚書當然希望能搏一搏。」
蘇家出完殯發完喪,一大家子便收拾收拾回老家守孝去了。
穆延淳又與謝莫如商議,「父皇先時與西蠻商議的和親之事,父皇雖已故去,西蠻又來國書,說要把公主許配於我。我是沒這個心,要不把公主指給三郎做個側室算了,三郎媳婦這些年也沒個動靜。」穆延淳說著,不禁對三兒媳有些著急。
謝莫如笑,「對文官來說,哪怕只做一日首輔,也是好的。何況,興許這喜事一到,嚴尚書精神健旺,干到八十也說不定。陛下不必考慮嚴尚書撐不撐得住,他既在內閣,就是撐得住的。縱有撐不住時,內閣還有次輔。」
秦尚書心有戚戚,生為首輔,死陪皇陵,一個文臣一生的極致,蘇相做的盡善盡美。秦尚書跟著感概一回,與嚴相商議,「今年陛下登基頭一年,延用先帝帝號是應有之義,明年該斟選新帝號了。再有,陛下登基,按理要開一科恩科的。」
穆延淳點左侍郎邱山接掌尚書位,其實是有扶一扶嚴相的意思。穆延淳明白,蘇相一去,嚴相定無蘇相危望,故而,點邱山為尚書,入內閣之後便是嚴相的幫手。至於把李九江放到工部,同樣是穆延淳的帝王心術。新君登基,只一味做老好人,沒點手段是不行的。
再說,刑部薛尚書,也是剛任尚書位。要知道,做尚書跟入內閣是兩碼事。就如同先前謝老尚書,屁股底下尚書位都要坐出老繭了,穆元帝也沒叫他入閣。還是後來內閣幾番換人,才叫謝老尚書入的閣。如今薛尚書亦是如此,他任刑部尚書,還未入閣,所以,暫時不具備首輔競爭的實力。
謝莫如:蘇相臨終前單獨給你說的,你說出來好嗎?
秦尚書知道帝王親去蘇府後,心裏就擬定了幾個謚號,皆是極好的謚,畢竟,蘇相這一輩子兢兢業業,滿朝人都是看在眼裡的。雖然其間也有許多人想代替蘇相兢兢業業,但,這樣的人,無一失敗而歸。蘇相這一輩子,唉,縱使他的政敵也說不出一句不是來。
朝中難免又是一番角逐。
待擱了筆,秦尚書細細檢查了一遍,不禁又拈著花白的鬍鬚想,今日我為蘇相擬旨,他日為我擬旨的又不知是誰了?想當年于翰林藏書樓外初見謝皇后,當年謝皇后不過小小少女,今已是一國之母。而當年與他一道同謝皇后相遇的寧允中,已是化作一抷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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