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然而才到大門，就聽見有人喊：「寧小姐，快走！」

唐琢也不是什麼又耐心的好人，一把捂住他的嘴，冷森森地：「再哭就掐死你！」

「誰讓你給的紙條？」

這輩子什麼都提前了，一切重大的故事線似乎都在自己圓。

等到過了冬寒，就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小孩嚇得淚珠子都不敢掉了。

但是現在這心思一起，如同燎原之火，越燒越旺。

「你剛剛給一個姐姐的紙條，誰讓你給的？」

她打開紙條，裏面只有一句話，很規整的列印出來的那種。

難得這個年代還有這種傳話方式？

小孩哭了起來。

季菲咯咯笑出聲：「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刺傷陸執，他們不會決裂，林子川就沒有現在的野心，他就依然迷戀我。你說男人狠心起來多可怕，今天哪怕我把你殺了，新聞上也只會說一個吸毒酗酒的女人神志不清醒殺了人，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一個叔叔。」

寧蓁看著手中多出的紙條。

唐琢聽完心裏沉了沉。

寧蓁皺眉，陸執就在這附近嗎？

季菲彎了彎唇，倒是沒有動了，又趴回欄杆哼歌。

寧蓁還來不及反應，一把槍已經指著她：「上樓！」

她在一樓的轉角處就停下了步子。

她看到了季菲。

「我的人生已經毀了，我倒覺得拉你陪葬也不錯。」季菲說，「陸執不是很喜歡你嗎？之前為你擋了一個酒瓶子，不知道現和_圖_書在擋不擋得住刀子和子彈。我那麼喜歡他，如果今天和他一起死在這裏，也算是一種圓滿。」

然而陸執比他們想象中來的快。

他執著地追一個姑娘，付出所有的真心。

但她心中顯然更害怕，她甚至在想，陸執不來就好了。

命運別再對他殘忍了。

她抬頭一看，那邊的樓層約莫十來層，是新修建的一棟大樓。

那把槍抵著她的后腰，好幾個男人從樓梯口匯合，不許陸執的人再往上跟。

唐琢還是覺得不對勁，「長什麼樣？」

季菲聽見聲音回了頭，她眼神迷離，看著挺憔悴的，似乎反應了好一會兒：「嗬，寧蓁。」

「你既然知道這是他的陰謀，就不應該這樣下去。」

再親眼看一次她死，他會瘋的。

雖然這樣想會很奇怪，但是陸執不會捨得讓她爬十來層去天台，這似乎已經是潛意識裡的一種理解。

十余層的樓梯，爬到最後有幾分氣喘。

一開始還認得寧蓁，只是不認得寧海遠他們。到了現在，連寧蓁都不認識了。

「你們是在殺人！」

陸執死了，他們林家就能趁機吞了晉家，對抗陸家。

唐琢看著她往對面那棟樓走。

「你瘋了！」寧蓁睜大眼。

如果註定她仍然死在19歲，那至少不要再讓他親眼見那個場景。

「嗯。」寧蓁也不打算瞞他。

寧蓁往後退，眼裡布滿不可思議。

十多年的兄弟情義，但他內心對陸執的hetubook.com.com畏懼居多。

他喘著粗氣，眼神狠戾，爬上了天台。

寧蓁走到拐角處，一個小孩子突然跑了過來，她怕撞著外公，連忙護著老人，小孩撞在她身上，一言不發就跑了。

少年快十七歲了，高高的個子，一張俊秀的臉在人群中很拔尖。

就是秋靈的綁架，以及她的死。

手裡拿了一把刀。

寧蓁沒有上樓。

他什麼都不如他。

這哪裡是喜歡？真的喜歡一個人，哪怕是求而不得，也不捨得傷他一毫一厘。

陸執回陸家，陸明江死去。

——醫院對面那棟樓天台見。陸執。

她想了想時間點，心裏一陣冰涼。

陸執很厲害，很執著，可是他也會疼的啊，他有無堅不摧的鎧甲，也有別人碰不得的軟肋。

寧海遠至今沒有把手機還給她，這種傳話方式也正常。

「季菲，你還清醒嗎？」

「不確定。」寧蓁說，「要不你先回家吧？」

他心裏一涼，冷著臉揪住小孩的衣領。

他們的故事終結得太早，早到他還來不及許諾她一生。

她讓開身體，寧蓁才發現除了酒瓶，地上竟然還有好幾個針管。

寧蓁被槍指著，只能上樓。

雪層不厚，好多人都出來看這個景象，畢竟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並不好聞。

二十余歲的林子川，眼神冷漠：「還有，殺人必須得由季菲來，林家要乾乾淨淨的。」

「清醒？」季菲歪頭笑，「剛剛不清醒，但現在清醒了。」

小和_圖_書孩大致比劃的，怎麼聽都不像陸執。

她想著都覺得難過，眼淚盈眶。

而最後一個還沒發生的事。

明明應該是同樣的身份，卻跟在他身後當了許多年的小弟，喜歡一個女人，最後都對陸執念念不忘。

他時間算得很好，打算求婚那天，恰好下了雪，也許也是今年冬天的最後一場雪。

不需要他說，陸執已經走了過去。

她就努力微笑：「不疼，陸執，我不疼。」

寒風刮進來。

他只記得外婆。

這個決定做得比想象中輕易。

小雪下了一夜，第二天路面上只剩淺淺一層積雪，樹梢倒是堆得頗厚。

寧蓁扶著外公出來散步，他身體好轉了很多，就是不認得人。

只是不甘罷了，到了最後，最殘酷的人才有資格安排命運。

寧蓁的心一瞬間涼了通透：「你……吸毒？」

死在陸執的懷中。

寧蓁不吭聲，死死按住手臂，這個地方連包一包的東西都沒有。

再一看，唐琢正盯著自己，眼神無波無瀾，寧蓁有一絲尷尬。問外公：「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外面保護她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這時候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手中的子彈更快。

「是嗎？」季菲說，她的聲音散在風中，讓人冷得刺骨，「有什麼關係呢，看看我腳下的東西。」

他二話不說沿著寧蓁走的那個方向走過去。

季菲似哭似笑：「你也有今天啊。」

走了過來才知道，這棟新修的樓，電梯甚至都還沒開m•ｈeｔｕbｏoｋ.ｃｏｍ.ｃom始投入使用。

他們說：「讓陸執一個人上來。」

「你去多久？」

門外好幾個滿臉焦急的男人看著她，手裡也握了槍。他們是陸執的人，而身後拿槍指著她的，是另外的人。

「我放開，你說。那人長什麼樣？多高？」

但是此刻卻以另一種方式在進行。

唐琢抿唇，「我在這裏等一等吧。」

從一個沒能送出去的可愛多，到背她走過整條長街。

走了一路，十句話里有八句都是在問：「子惠呢？」

林子川說，你們的槍，指著寧蓁顯然比指著他有效。他不怕這玩意兒，但是怕她受一點兒傷。

小孩嚇得一懵：「什麼？」

陸執是天生的貴公子，不羈，卻又冷漠。

心情微妙。

寧蓁就耐心答他：「外公，外婆買東西去了。」

醫院對面？

寧蓁疼死了，但陸執也疼啊。

季菲還想再上前，舉著槍的男人說：「不許動了，季小姐，陸執來之前，她不能死。」

季菲抽搐了兩下，突然笑了笑，歪著頭一刀扎過去。

他們所有美好的故事幾乎都發生在A市，前世今生，他都是在這裏遇見她。

身後的人命令道：「走過去。」

她有點想笑。

一舉數得的機會。

握槍的男人神色一瞬間凝重緊張，不敢靠近他，牢記林子川的話，槍仍然指著寧蓁。

寧蓁往後躲，刀子還是划傷了手臂。

唐琢終於想通自己的心中的那幾分煩躁感是怎麼回事！

寧蓁爬到頂層和*圖*書，冷風直呼嘯，她才熱出一身汗，如今又是一陣別樣的涼意。

「哦。」

「好的，那我儘快回來。」

腳邊還有酒瓶子。

後來林子川也想通了，他哪裡有多愛季菲呢？

所有的青春，全是同一個人。

但寧蓁外公到底和他無關，他也就沒有去陪老人，坐在醫院外面的亭子，望著枝頭的白雪發獃。

「不是啊。」季菲拿著刀靠近她，「一開始不是，給你講個笑話，是林子川讓人按著我注射的，後來等我上癮，就自己注射了，你說可笑嗎？」

林子川之前那麼喜歡季菲，可是現在……

地上留下淺淺的印子，偶有微風吹來寒意。

她抬起眼睛。

季菲趴在欄杆上，小聲地哼歌。

寧家不放心，於是讓唐琢跟過來。

上輩子她死的時候，恰好是今年的夏天。

她壓住心裏的驚慌，快步往外走。

此前陸執從來沒有想過求婚這件事。

孩子的笑鬧聲就在周圍，他心情有幾分煩躁，恰好看到剛才撞了寧蓁的小孩，他手中拿著一包零食往醫院里走。

握槍的男人對陸執說：「陸少，你過去。」

寧海遠今天要交給客戶設計終稿，所有沒有陪寧蓁過來。

即便是陸執傳話，也不會讓這小孩莽撞地往寧蓁身上撞！

她把外公送回病房，唐琢問她：「陸執找你？」

太陽沒有出來，天空卻意外地晴朗。

他有二十歲的身軀，二十七的靈魂，卻在此刻紅了眼眶：「寧蓁，疼嗎？」

一陣疼痛，鮮血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