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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重生手記

作者:御井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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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咫步隔天闕,而今從頭越 第四十二章 詐騙

卷四 咫步隔天闕,而今從頭越

第四十二章 詐騙

良國公點了點頭,沉聲道,「而且,這一道旨意,是明發燕雲衛,並非密旨。」
可不論是謀奪鸞台會,還是謀奪自己這個人,權季青總要出面吧,權仲白都走了又回來了,他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要不是機緣不巧死在外頭了,就是有別的安排和謀算。蕙娘本還以為能在達家這裏找到一些線索,沒想到他們也是一無所知,她有些泄氣,秀眉微擰,聲調也淡了下來,「是么……噯,貴府和他一道,安排了不少招待我的把戲。眼下閑來無事,侯爺何不一一說來,也能配茶下飯。更可和相公這裏的說法互相對照一番,看看是否達姑娘漏說了什麼。」
這麼努力,就為了權仲白,值嗎?
蕙娘道,「有個盼頭,就會出力,才能化敵為友,才會站在我這裏想事兒,我是要他們幫我辦事,又不是要他們怕我、恨我……總是要給手底下的人指出一條明路的,這等御下功夫,你還有得學呢。」
可要不巴住權仲白,這點剩餘的能量,就是想使那也都沒有地方呢。蕙娘還是能理解達家心態的,對這些往事,她聽得也是有點漫不經心:現在局勢逐漸分明,從前的爛攤子,現在回頭看倒是清楚明白。達家無非就是想要渾水摸魚,其實罪過倒是不大,真正興風作浪的權季青,要比他們滑溜得多了。大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意思,連他真正的意圖,都雲山霧罩的,讓人看不分明……該不會,良國公手裡還攥著一個真正的計劃,這個計劃里,有他一份吧?
連老底都透給蕙娘知道,達家生死,可以說是真的送到了她手心裏,揚威侯再無可說之處,只好忐忑不安地看著蕙娘的動靜。蕙娘又低首沉吟了片刻,和權仲白交換了幾個眼神,權仲白沖她輕輕點頭——她這才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道,「侯爺還是起來說話吧。」
這個猜測也太離奇了些,蕙娘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不再深思了。見揚威侯真有點跪不住,身形直打晃,口中也不說話,彷彿敘述已到尾聲了。她心中一動,便道,「就只這些嗎?」
不是密旨,消息傳得就快,很快滿朝文武都會知道桂家兄弟要進京被詢問的消息,桂、牛兩家的紛爭是過了明路的,由此看來,皇上是絲毫沒有息事寧人的態度,他是要把這件事給鬧大了!
蕙娘微微吃了一驚,故意說,「可你今日,畢竟讓侯爺跪了我。」
那,你是為什麼回來,你是放不下什麼?
揚威侯也是未曾和蕙娘當門對面地說過話,此時方嘗到些蕙娘的厲害,只好收斂了心思,老老實實地從頭開始說:對權仲白,他還能扯扯達貞珠,可蕙娘心狠手辣,又擺出了一副心胸狹窄的樣子。眼下分明就是要尋釁找碴,想要挑出達家在誠意上的缺失,緊接著要做什麼,他難和圖書道還猜不出嗎?——救達家,那也是權仲白才有興緻做的事,她今兒完全是礙於丈夫情面,才過來被人說合的。
他要站起來,可膝蓋一沉,蕙娘竟踏了一隻腳上去,她一手支著下巴,笑吟吟地望著揚威侯並不說話,揚威侯微微一怔,才想到『此間事了』這四個字,他也顧不得問這又是什麼事了,忙鏗鏘道,「少夫人如有差遣,達某萬死不辭!」
這點刺探伎倆,蕙娘哪會中計?她笑著望了揚威侯一眼,道,「這,就看侯爺的心思了,侯爺覺得從何時開始說顯得心誠,便從何時開始說么。」
「唉。」她垂下頭輕輕地剔著指甲,似若有憾,「終還是說了實話……」
而揚威侯在知道達貞寶叛變以後,痛快吐露出的那許多內幕,也證明達貞寶並不像她說得那樣無知。權仲白道,「當時我其實也猜到她應該還知道一點,但她不說,我也就懶得問了。我看她心裏也是有數的,她說要去英吉利,就是去英吉利嗎?應該還是想要設法去新大陸吧。也許魯王身邊,還有她的親眷在呢。」
只怕不然吧!
好比說當時權季青混進藥材中的那味毒藥,經過熏蒸處理,毒性直逼葯髓。這主使者和辦事人當然是權季青不錯了,可這毒藥卻是達家給準備的,單是這門制毒的技術那就是金貴的手藝,起碼蕙娘是沒聽說還有誰家能做出這樣有毒,可形狀卻無變化的藥材原料。
至於這些家兵裝備怎樣能不能打,又都是什麼人員構成,這就不是蕙娘現在能過問的了。達家人都回了老家,也是為圖自保,在京里可沒有這麼多兵護著,隨時說死那也就死了,在老家,要死起碼還能鬧騰出一點動靜來。這八百兵,才是他們真正的保命手段。
權仲白道,「是啊,真嫁了我,她的日子才苦呢……不過我也沒有想到,達家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和他們做一次利益的交換。」
「說你……老實人騙人最像,難怪你過來之前一句話也不說,原來你也只是猜,就想著到了達家套話。」蕙娘笑著說,「但,也是說她。」
一邊說,一邊失望地看了權仲白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揚威侯在達貞寶身上吃虧太甚,此時見蕙娘神色,更是被騙死,蕙娘略施手段,就給套出了真相:東北民風彪悍,大族蓄養家丁一點都不稀奇,有這樣的風氣在,達家在他們自己老家終究也是地方一霸,此處距離崔家平時巡邏之處也有一段距離,竟被他們家瞞天過海,在魯王倒台之後,陸陸續續地訓出了八百家兵。
他是惠妃之兄,魯王的親娘舅,當年達家對魯王的支持,那是真正不遺餘力。真到了魯王那裡,不說別的,一口飯總是有得吃。要比現在朝不保夕、戰戰兢兢的處境好得多了。https://m.hetubook•com.com焦清蕙看他們不順眼,想把他們打發出大秦,遣到魯王那裡去,對她來說是掃除敵人,對達家來說,卻是正中下懷!
「你這就說笑了,謀害性命的罪過,一跪能抵嗎?」權仲白笑了,「你也不用試探我了,實話和你說吧,醫病不醫命,我對達家已仁至義盡。他們若是能當面和我說開,求我繼續照拂,我也不在乎多一句話。這樣算計我是什麼意思?就是達貞寶,要不是她實話實說,該吐露的事沒隱瞞多少,我也一兩銀子都不會給他。」
現在的達家,的確真是只能被權仲白捏在手心了。就算想出賣權仲白都無處可出賣,反倒是權仲白夫妻,可以輕鬆地碾死他們,雙方根本就不平等,蕙娘對達家,是比較優待了。
現在再沒有什麼字,比這個兵字更能激起她的興趣了。她焦清蕙有權有錢,卻非常缺人。焦家人全死光了,想學權家暗自蓄養精兵,她都無處找人去。焦勛手裡那些魯王的力量,辦點瑣事也就罷了,指望他們去火拚那是瞎想。且不說達家別的能耐,只說這一個兵字,哪怕只有三百五百,戰力也不高,達家這個盤子,她都能一定要給保下來!
良久后,眼看國公府在望,他才輕聲道,「真要想走,有了兒子,就走不得了嗎?」
良國公和雲管事對視一眼,兩人神色都頗為肅穆,雲管事道,「桂家執掌西北門戶,是我們計劃里重要的一環。如今牛家的結果,已是次要,我們必須不惜代價,以保住桂家為第一要務!」
還有他們家當年在宮裡的老關係,也不能所都凋零殆盡了,當年惠妃在宮中是何等得意?雖說後來經過一次清掃,但後宮那些太監、宮人之間的來往,不是上層人可以完全管制住的。就連鸞台會香霧部,在宮裡建立起來的那幾條線,都不能說沒有達家的影子在,不然,潭柘寺就那麼大,福壽公主如何就巧而又巧地走到達貞寶那裡去?
蕙娘也是直到此刻,才肯定達家的確是在陷害她的種種行動中出了一把力:看來,權季青當年針對她的那些手段,鸞台會的確也沒大摻和,主要還是達家給他鞍前馬後地打下手。
揚威侯年紀大了,跪了這麼一會,已經是搖搖欲墜,額前汗濕了一片,他胡亂擦拭了兩下,方才沉聲道,「這……確實是不清楚——我也不是有意敷衍少夫人。當時他過來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這府上出了這麼大的變動,還以為他是過來商議大事的。雖覺得四少神色倉皇、形容古怪,令人費解之處甚多,但會裡行事,一向是神鬼莫測,我們這也不敢多問。只從他口中得到指點,聽說了……聽說了福壽公主的事,又知道公主將在那時出宮禮佛。我們也沒有疑心,只以為是他的又一次部署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已。說完了他人就走了……其實就是現在,他要是露了面,各府不也一樣把他當成四少爺么,畢竟府上對外可從沒有說過他的不是。」
揚威侯一開始還真站不起來,權仲白竟無相扶的意思,他只好自己握著椅把,爬到椅子上,其狀甚是難堪。
她要配茶下飯,揚威侯卻得跪著回話。偏偏不論是權仲白還是焦清蕙,都顯得如此雲淡風輕,彷彿跪著的不是他們的長輩,堂堂一個侯爺,而是路邊隨意一個托缽行乞的老丐——揚威侯深吸了一口氣,嘴角禁不住要往下撇,可權仲白方投來一眼,他的嘴唇,又慢慢地扭成了一個笑。
他這一說不要緊,蕙娘是越聽越有些吃驚:達家不愧是當年惠妃的母族,傳承了一百多年的世家門閥。雖說現在凋零得不成樣子了,但底蘊仍在,他們的能耐,實在並不在小。
蕙娘呼吸也不禁為之一頓,她道,「此話當真?看來,皇上到底還是止不住疑心,要過問牛家的私兵了?」
「家裡的作風,侯爺也是知道的。」蕙娘輕聲說,「這坦率來講,若非仲白還念舊情執意相救,我焦清蕙也未必會攬這樣的麻煩上身……」
可心念一轉,他頓時又有幾分瞭然了:達家,真是無處可去嗎?
他們去揚威侯府的事,肯定是瞞不過人的,兩人也準備了一套搪塞的說辭。蕙娘和權仲白交換了一個眼色,權仲白的態度又多了幾分冷淡和不耐,「你去吧,我要去外院辦點事。」
「你說她還是說我?」權仲白問。
權仲白默不作聲,卻並沒回答這個問題,車內氣氛,一時沉寂。
而達家仗著這些剩餘的籌碼,還真是一門心思地在背後給她添堵,權季青下毒,毒藥是他們給的。蕙娘對桃花過敏,這消息綠松送出來過,她也和蕙娘坦白了——估計達家不知怎麼得知了這個消息,當年就蒸了許多桃花露,蕙娘還沒定親,已經送了大少夫人幾瓶。這就不說私底下對達貞寶的那些培養了,總之,為了維持權仲白的單身狀態,達家真可謂是機關算盡,連蕙娘都禁不住要為他們喝一聲彩了。
揚威侯看似疲憊,又哪會錯過蕙娘的表情?他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前思後想,也不知在心中啐了達貞寶這小賤婢幾口,終是一咬牙低聲道,「再有便是那件事了……學著貴府豢養私兵,是我們不對,但亦都是被魯王連累……」
這道理,蕙娘當然也明白的,她亦不會放過這立威的機會,見揚威侯不起來,一時也不說話,只是低頭吃茶不語,半晌,方輕聲道,「什麼事,都有個道理在,也都有個明白。我呢,就最討厭不明不白,雖說相公也和我都說了一遍,解釋了侯爺的不得已,可這畢竟是相公說的,真相如何,我還想讓侯爺親口給我說一遍。和_圖_書比如說,我們家四弟現在在哪,又正做些什麼,當時,他又是怎麼從家裡逃到達家的。」
她給權仲白使了個眼色,見權仲白微微點頭,便笑道,「慢來慢來,侯爺還是起來說話吧,您是長輩,我受您的禮過意不去……」
眾人看在眼裡,哪裡不知道他多少還在生家裡人的氣,誰敢觸他的霉頭?竟是一句話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問,目送權仲白去得遠了,方才簇擁著蕙娘進了擁晴院——破天荒連良國公和雲管事都來了,見到蕙娘,也不問揚威侯府的事,劈頭第一句就道,「皇上今早傳諭擬旨,著燕雲衛派人,把桂家含春、含芳兄弟帶進京問話!」
從語氣來看,這說的的確也是真心話了……
即使是對達家,他也還是這般一板一眼、不留情面。照拂了這些年,心念一變,說扔也就扔了。權仲白這人,雖善,但卻不是爛好人,就沒有他放不下的人、的事。蕙娘有些感慨,忍不住問,「要沒有兒子,知道真相以後,你這一去……還會回來嗎?」
蕙娘眉頭一皺,反有一絲不祥預感,「太后還在,難道皇上連她的面子都不顧了?這不像是他的作風……又或者,他是要栽贓陷害,把這個案子,辦成冤案?」
「這是自然,」他略有幾分諂媚地道,「雖說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但權季青狼子野心,此人的種種行徑,自當大白于天下,才能大快人心。只不知,要從哪件事開始說,少夫人才覺得好呢?」
今日兩夫妻聯手,一個白臉一個紅臉,恩威並施算是把揚威侯給徹底收服了,配合可稱默契。但權仲白的心思,蕙娘是無論如何都鬧不明白的,她本以為他會乘勢為達家說幾句好話,不想他反道,「達家畢竟是陰謀害你多次,是放還是不放,你一心可決,不用問我。」
兩夫妻從揚威侯府出來,在車上一時誰也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清蕙才道,「達貞寶到底告訴了你多少?」
「她就告訴我達家知道我被瞞在鼓裡,當時結親前就說清楚了,在世子位塵埃落定前,揚威侯一句底細都不能透露。會裡的事,權家人要自己慢慢地和我說。」權仲白道,「是以雖然我懵然無知,但揚威侯卻很清楚我將來的身份。因此才把她給教出來了,這件事因和她使命有關,所以她才能夠知曉。別的事她也是什麼都不知道。」
「不老實。」清蕙唇角,不免勾起一點笑意。
權季青又沒有出仕,他行蹤如何外人根本都不關心。就算是失蹤了一陣子,也激不起多少風浪。權家雖搜索過他的下落,但遮掩得不錯,外頭估計是真沒收到什麼風聲。以至於他失蹤幾個月後忽然找上達家,達家都絲毫沒起疑心。蕙娘看揚威侯說得情真意切,不像有假,心裏也有點拿不準了:按說,達家肯定沒這麼大的能耐把m.hetubook.com.com權季青給撈出來。所以他好端端忽然從西院失蹤,很可能還真和達家無關。達家,不過是他給自己下絆子、送信息的一個工具而已。
老頭子心裏靈醒得很,他現在就怕權仲白不肯作踐他:肯作踐,那總是還要用他的,要是連搭理都不搭理了,達家怕就真的要倒霉了。龜縮回東北,只是自欺欺人罷了,鸞台會要滅了達家,只需借勢興風作浪一番,以他們的手段,達家只怕是死得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蕙娘看他面上神色變化,也知道揚威侯想明白了,她胸有成竹地一笑,道,「要出海,無非是無船、無人、無路……這幾樁難處,對侯爺來說難比登天,在我,卻不如何棘手——待到此間事了以後,清蕙願為侯爺鋪路。」
反正說起來都是別人的錯——蕙娘也不在意他的花槍,她雖不動聲色,但心頭卻是一跳——兵!
話雖如此,可蕙娘也是坐得穩穩噹噹的,沒有起來的意思,揚威侯還能不明白她的態度么?他越發顯得謙卑不安了,「這時候還論什麼輩分呀,我就是個待罪的囚徒。您要是不開開恩,往後我們達家,連一點體面都存不下,只怕是要任人踐踏嘍……」
揚威侯今日忍辱負重,為的便是蕙娘這句話,登時一片狂喜,正要大表忠心時,蕙娘又道,「但芥蒂仍在,護住了性命,不代表我願護住你們的基業。達家又不是無處可去,為什麼一定要在大秦苦熬日子呢?」
揚威侯大喜過望,當即整衫下拜,由衷道,「謝少夫人恩德!」
魯王嬪妃里的確有達家女眷,是否跟著過去新大陸也是難說的事。蕙娘輕輕點頭,道,「她也算是極難得了,被家族擺布的女人,多了去了。能和她一樣跳出來的,又有幾個?」
權仲白看了她幾眼,方問,「那這個盼頭,是真是假呢?」
蕙娘想問,又覺還不是時機。思緒千迴百轉,終究化為一笑,權仲白看了她一會,又轉過頭去,當前掀帘子下車。果然有人上來道,「二少爺、二少夫人這是上哪去了?二少夫人,裏面找您說話呢。」
她又再長出一口氣,斜了權仲白一眼,神色半是無奈、半是甜蜜,頓了頓,方道,「罷了,真是前世作孽,今生才落到這冤家手上。從前的事,暫且先算了吧。」
揚威侯頓時就是一怔,心底惡氣直出,差些就要一口噴到蕙娘面上,喝道,「若非靠山倒了,誰要受你的鳥氣?」
被逼到這份上,揚威侯也說不上臉面兩個字了,他咳嗽了一聲,還真是鏗鏘有力地把話說明了,連前因後果都沒落下。「同權季青合謀危害少夫人,是我達家不是,亦都是情勢所逼,請少夫人慈悲為懷不念前惡,能給我們一族老小一條出路。」
蕙娘不免也瞄他一眼,想到達貞珠,心裏終是有幾分酸,她似笑非笑,「你希望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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