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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重生手記

作者:御井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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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不畏雲遮眼,身在最高層 第二章 激吻

卷五 不畏雲遮眼,身在最高層

第二章 激吻

「今天這一路進城。」蕙娘坦誠道,「我也是仔細看了看廣州,覺得這個省城,和去過的所有別的地方都不一樣。畢竟是第一個開埠的地方,繁華不說,人來人往的,變化也大,仲白上次過來是幾年前的事了,也許這幾年間,城裡又發生了許多變化也難說的。」
蕙娘尚未明白他的意思,便被權仲白猛地推到牆邊,他的手抽了出來,墊在了蕙娘腦後,免得她撞疼了後腦勺。下一刻,權神醫略微彎下身子,又快又准地叼住了她的唇瓣,輾轉吮吸了起來……
盧天怡看來幾乎恨不得親蕙娘一口,他迫不及待地道,「少夫人果然足智多謀,卑職願聞其詳!」
她的聲音黯淡了下來,「起碼,是比吳閣老一家人要仁厚得多了。」
楊七娘點頭道,「是,這東西在南洋有不少,都是泰西人引進種植的,現在的南洋,幾乎是他們的種植園了。」
許三柔的笑聲傳了出來,「娘你又戲弄爹。」她貼心地道,「爹別窘啦,伯母可不會介意這個,跌不了您的面子。」
「泰西那邊——」蕙娘隨手把信遞給了盧天怡,乘盧天怡讀信時問楊七娘,楊七娘搖頭道,「泰西自己糧食都不夠,他們應該是從新**進口糧食,那裡是他們的殖民地,也更近,榨取糧食比較方便。南洋這一塊要繞過非洲,運糧食是不合算的。」
「可不呢,嫁的就是我們這裏一個喪偶的千戶。」楊七娘看來也頗為高興,「是她到廣州以後,在廟會上認得的,兩人頗為談得來呢。一來二去地,又尋機會見了幾次,這就成親了——也是石家人疼女兒。」
蕙娘亦是會心一笑,便起身告辭,才出了屋門,就聽見許鳳佳的聲音飄了出來。「楊棋,你也太過火了吧——」
雖說此時夜深人靜,但園裡總是有活人的,巡夜婆子不說,提燈的那小丫頭還在不遠處呢。蕙娘雙頰似火,難得地認了聳,「我……我膽小,可不比你,沒皮沒臉、膽大包天的……」
蕙娘都有點受不了了,她收回手掩耳道,「你煩死人啦!我不要你,走開,走開……」
蕙娘不禁駭笑道,「還有此事?那萬一得了配方,西洋人豈不是再無利可圖了?」
饒是蕙娘也非一般女子,看她大胆的表現,仍有些不自在。許鳳佳看了蕙娘一眼,麥芽色的臉膛都要紅透了,他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嗯,回來了。」便和蕙娘問好。
楊七娘蹙眉道,「就是這樣,也難免擔心的。」
蕙娘略有些得意地看了楊七娘一眼,又沖權仲白一笑,口中道,「我想呢,現在我們是人多地少,他們是地少人多。這裏天氣好,水稻長得飛快……若是能租了他們的荒地,雇傭流民過來種地做佃農,免除一切雜役不說,管飯管住,交夠了租子以後,朝廷還買他們的米……這麼種上兩年,官庫糧荒,是否可以自解?五年以後,只怕朝廷官庫都不會再有糧荒不說,連大秦的米價都會有個回落了。」
兩人相視一笑,均覺投緣,楊七娘又問蕙娘出海的見聞,蕙娘便給她說了些自己在江戶城的見識。連去吉原的事都說出來,楊七娘聽得樂不可支,非但並不吃驚,還拊掌大笑道,「有意思,如我在船上,必定和你一道過去。」
見盧天怡雙眉緊鎖,慢慢地放下了信紙,蕙娘便道,「盧統領,看來靠買,是買不到的了。」
楊七娘點頭笑道,「我們都很好,表哥可好?」
蕙娘點頭道,「永寧侯家的三少爺。」
許鳳佳自然收到命令,要協助蕙娘的行動,他本人要練兵走不開,便令楊七娘過來幫手。因此此刻楊七娘是坐在蕙娘身邊的,她亦是看出喬二十七的顧慮,便讚賞地沖蕙娘遞過一個眼神,笑道,「有子如此,難怪宜春號生意越做越大了。」

她頓了頓,又有些羞澀地道,「雖說背後不好說人是非,不過他們夫妻兩個感情不睦也是有名的,三少夫人現在把三少爺趕到官衙里住,自己過得逍遙得很,成日里愛出門出門,愛逛街逛街,愛跑馬跑馬,倒是過得自在。三少爺想回家和姨娘們過個夜,還要求她放行。也就只有在廣州這個地方,她這樣作為,才不會被人說三道四了,因此三少夫人很喜愛廣州,這輩子都不想走了。」
「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進來。咱們的茶葉和瓷器到了外國,也都是有錢人家用https://m.hetubook.com.com的。」楊七娘笑著說,「不過,茶葉和瓷器的奧秘,他們學不去,可這輪胎么,只要找到橡膠產地,再經過幾番試驗,我們卻很容易造出仿品。——我給這種行為起了個名字,叫做山寨。可惜升鸞嫌不好聽,不許我用。」
「不然什麼。」蕙娘兇巴巴地道,「沒有不然,有我也不答應你!」
見盧天怡看信入神,她便壓低了聲音道,「克山現在是你的人了,可這糧食買回來又不是我的。哪有為了別人的事欠人情的?這句話再別說了!」
她將手穿進許鳳佳臂彎,把頭靠在他肩上,許將軍騰地一下又臉紅了,楊七娘仿若未覺,望著蕙娘笑道,「還是你好!權神醫處處都挑不出毛病來,而且又不用上陣打仗。」
不過,當著外人的面,盧統領也不會過多地談論此事,眾人吃了幾杯酒,便開始談天說地,幾個孩子早消失在花園裡玩耍,許鳳佳、楊七娘和權仲白都十分相熟,眾人說些熟人的近況,也覺得十分有滋味。因權仲白不能喝酒,許鳳佳便放開了和盧天怡喝,倒是把盧天怡早早地給喝趴下了,楊七娘責備他,「你也是仗著有遠客來,難得開戒不是?別再喝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如此說,卻亦在蕙娘額角輕輕印了一吻。楊七娘哈哈大笑,為自己傾了一杯酒,道,「我為養生,從不喝酒的,今日倒是要敬**子一杯。神醫能娶得**子,真乃天幸。**子能嫁神醫,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不然,今日哪能把臂出遊?若各自婚配,兩個人都要悶死了。」
不過,這封信上的消息,和楊七娘所言,也沒有多少出入。按信上的說法,就是把這些大地主的庫房給買空了,對江南糧庫,也只能暫解燃眉之急。京城諸人在談論此事的時候,實在都犯了推己及人的錯誤,沒想到從當地的風土氣候、版圖幅員來看,這些南洋國家並沒有大量儲糧的必要,就連官庫,都沒有多少存糧。
「我是受不了他。」楊七娘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建功立業的心實在是太熱切了,還好他是打海戰,若是打陸戰,心都要提起來。」
許鳳佳也笑了,「我是見獵心喜啊,不過,這也是難說的事,沒準哪天我們就要奉詔北上呢?天津水師,現在畢竟還是百廢待興,比不得我們廣州水師力量雄厚。」
「我哪不服輸了。」蕙娘道,「若真不服輸,我剛才就在人前親你啦。只是覺得這樣開心而已,你要不喜歡,那我不抱了。」
「說的又不是面子的事——」許鳳佳好像被這對母女折騰得不淺,蕙娘亦不禁搖頭一笑,方才加快腳步,回了自己居住的客院。歪哥、乖哥也已回了屋子,正纏著權仲白,埋怨他剛才出去遊盪沒有帶著自己。
她壓低了聲音,「好比說石家那個同夫君和離的女兒,明面上是在家廟裡修行,不見外客。其實,去年底就到廣州來了,現在已經又尋了一個夫婿,日子過得頗為快活,聽說還很感謝前夫執意和離,不然,過不得現在的日子。」
他是武將,提起定國公在江戶灣的表演,真是整個人都在發光,「哪一日我們也能拿炮去轟了安南那就好了。」
楊七娘又笑著介紹了廣州的許多不同之處:這裏因為人口漸漸增多,所以林中冕組織,開始在舊城南邊重築城牆,開闢新城,還特地從京城把樣式雷給請來畫了圖,準備將眾衙門搬遷一多半過去,因此那邊的地都特別好賣,光是賣田地都已經把建城的錢給賺回來了。還有許多水手在這裏安家落戶,想要歸化,朝廷卻遲遲沒有個態度,又及此地幾乎已經沒有宵禁可言,許多約定俗成的夜市幾乎是從不歇業,就連城門晚上也是開的,一樣有人駐守等等。蕙娘聽了,亦對廣州發生濃厚興趣:這裏的一切,似乎都要比京城快得多,高效得多,也富有得多了。
眾人都發一笑,此時天色已晚,主人來人相請,在後院設宴,招待權仲白夫妻同盧天怡統領。
四人談天說地,又說了半晌,夜深了方才盡興散去,蕙娘挽著權仲白的胳膊,和他漫步在回房路上,忽地也是有感而發,道,「我好像從未和你這麼把臂而行過。在這點上,倒還不如楊七娘大胆。」
只是幾句話,便可看出封錦和楊七娘關係的密切——他會帶給楊七娘什麼和圖書話,蕙娘都有點好奇,這位燕雲衛統領手裡,可少不得秘密消息……
權仲白道,「海戰確實,這炮火優先呀,炮火強,船好,一般輸面是極小的。陸戰那真是將軍難免陣上死,現在四邊太平還好些,北疆大戰的時候……嘿,勛戚家子弟真不知折損了多少進去。」
待權仲白真的走開了,她又有些失落和不舍,低聲道,「幹嘛呀,你去哪?」
蕙娘亦覺十分好奇,忙打聽了橡膠究竟是什麼東西,又問了這輪胎的變化,得知是拿橡膠做的實心輪胎,賣得很貴,便道,「這東西進回來,怕也只有我們這樣人家用得起了。」
一般來說,把臂走那都是在室外,在室外就有別人能看到,一般的大戶人家,光天化日之下夫妻間做出這樣舉動,簡直輕浮透頂,那是要遭訓斥的。因此蕙娘也沒想到還能這樣和權仲白親近,還是被楊七娘啟發,意識到自己身在廣州了,才敢大胆地『調戲』權仲白。沒想到權仲白的反應倒是頗為良好,若他和許世子那般彆扭,蕙娘可沒有楊七娘的臉皮,能如此淡然處之,一邊說著,她一邊就輕笑著把楊七娘事前親吻夫君的事學給權仲白聽。
楊七娘笑道,「我可沒這麼說。」
這句話她隨口說來,倒是令蕙娘微微一怔,贊道,「的確,此話頗有道理。」
許鳳佳點頭道,「就是這幾年,四哥也是斷了一臂,從馬上摔下去——要不是有醫生就在一邊,接得還好,現在也不能繼續戎馬生涯了。也因此楊棋特別希望我留在廣州,這些年南洋漸漸太平,水師是要去找海盜打!」
他也不走了,只在廊下站定,似笑非笑地看著蕙娘,蕙娘反應了一會,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免有些臉紅,扭捏了一會,見左右無人,連提燈丫頭都背對著他們走在前頭,便下定決心般,閉著眼踮起腳尖,在權仲白唇邊輕啄了一口,這才紅著臉道,「可以了吧?可別說我不如她大胆!」
「都是有緣故的。」楊七娘嘆了口氣,「善桐姐白擔了個名聲,也是因為牛家人故意要和她做對罷了。三少夫人雖然沒見過皇帝,但作風很得皇帝欣賞,現在人在廣州,年年還有賞賜指明給她。宮中從前皇后在的時候不說了,皇后現在不在了,賢妃、寧妃也都有表示。這麼一個人,誰會傳她的閑話,誰敢傳她的閑話?再說,廣州天高皇帝遠,京城人不知道的事,多了去呢。」
「現在南邊都叫他廣州王啦。」楊七娘笑著說,「他腦筋活,肯下心思琢磨差事,最重要是能接受新東西。你看現在廣州路面都用的是青石板,便覺得豪華了吧?現在南邊新路,鋪的是年前剛剛從泰西過來的水泥。一邊鋪一邊試著改進配方,鋪好了以後根本就不怕下雨,馬車跑著也穩當。就是還嫌顛簸了點,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他妻子三少夫人和我們也很談得來,可惜這一陣子身上不大好,不然,倒是能一道出去走走。」
許將軍在這種事上似乎有些面嫩,他紅了臉訥訥不成語,竟無法附和楊七娘,倒是蕙娘落落大方,一手和楊七娘碰了一杯,均都一飲而盡,楊七娘又支頤笑道,「不知三妞現在做什麼,若他們夫妻也在,可就熱鬧了。」
蕙娘滿意地點了點頭:如此巨額的銀兩調動,很容易引動別人的貪心,尤其是廣州,這個城市人口多,必定是魚龍混雜。這筆備用銀子,可能要在廣州庫存放一段時間,若是單純存著,保衛工作怎麼也都是麻煩事兒,不如直接燒成山,要用的時候再行熔鑄。——雖然只是小事,但卻能看出喬二十七的能力的確不錯。
第二日早上,雖說有正事等著,但神醫少夫人,因多日奔波,有些微不適,還是起晚了一些。
蕙娘見眾人都有贊同之色,先不說話,只是又拿起燕雲衛給的資料,細細地翻看了一遍,方才慢慢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這倒是真的。」楊七娘也笑了,「我算是在廣州剛準備開埠時就過來了,只比善桐姐慢了那麼一點兒,這些年來,我們也算是一點點看著廣州開始變的。頭一兩年真是不覺得,到了後來,幾個月不回來都覺得變化大。不止是說街景,連民風、人情,都變得快。當然,街景變化也大,現在廣州管事的,實際上也不是廣州知府,而是宗人府過來的林中冕——」
難得來廣州一次,雖然大人們https://m.hetubook.com.com有事,但不可不放孩子們出去玩玩。蕙娘和楊七娘說過了公事,楊七娘便和她商量道,「我們都忙,出門的事還要押后了,兩位小公子難得來廣州,總不好陪著我們拘在屋子裡。不如這樣,改日讓管家帶著出門四處走走,也可以帶他們到升鸞的兵船上去開開眼。廣州這一帶,好玩的物事還是不少的。」
蕙娘白了她一眼,道,「想得美——」
都到了廣州,各式各樣的消息,自然潮水一樣地涌到了眾人跟前。不過,和楊七娘所提供的那翔實而確定的消息來源相比,燕雲衛給的資料就沒那麼齊全了。畢竟身為官方情報機構,他們也不可能公然傳人審訊米價。而要調查國內的物價,這固然是手到擒來,可若要去統籌南洋那十幾個大大小小國家的米價,在短時間內的確是有些強人所難了。他們甚至連南洋那一帶種植的都是什麼作物也不大曉得。不過,對於南洋的政局和軍事力量分佈,倒是都了如指掌。
權仲白全國義診都是帶發葯的,唯獨在廣州,因為廣州遊民很少,大部分人都算是衣食無憂,因此他雖然還做義診,卻只是開藥方了。同和堂的生意自然因此會迎來一波好行情,這件事眾人在船上也聽他提過,歪哥一邊皺眉喝葯,一邊道,「爹多開黃連,苦死他們!」
蕙娘微微一笑,隨口客氣了幾句,便打開信封細看了起來:她早在京城就寫信給宜春號布置了任務,廣州分號接信以後,藉著船來船往的機會,直接給南洋總分號送了消息,喬二爺人現在就在南洋呢,票號管事,那從來都是人面最廣的,向幾個華裔大商人稍微一打探,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甚至隨信還附了地圖,上面圈起了許多產糧區,還給附註標出了性質,把幾個大地主的姓名和來歷都給介紹了一番。
蕙娘不由會心一笑,她也沒有在楊七娘跟前裝樣:說實在的,成年累月在人前掛著那張和藹可親、得體大方的面具,她也是有點倦了。「單單是這點,我也想在廣州住了,在京城,只有躲到沖粹園才有一點清靜,可以騎馬出門走走,也都要小心謹慎、掩人耳目。真是拘束透了,這一兩年外出得多,我還真有點野了心。」
隔著不斷遠去的、朦朧的光,隱約能見到權仲白眼底閃爍著的笑意——在她眼裡,這笑意也許比星光還亮,權仲白慢慢地說,「嗯,你是挺大胆的,不過……和我比,你還差得遠呢。」
蕙娘亦沒指望從燕雲衛這裏得到多少幫助,要是燕雲衛能管用,皇帝也不用低聲下氣地來求她了。她直接令人請宜春號管事過來說話,沒有多久,喬家年輕一代比較出類拔萃的喬二十六,便恭恭敬敬地抱拳給她行禮,順帶把兩封信擺在了蕙娘跟前。
一邊說,一邊將蕙娘身上最後的一件衣服給解下了……
說話間已到了晚飯時分,院中腳步輕響,許鳳佳回了屋,手裡還抱了個許三柔。楊七娘起身迎上,竟掂起腳在許鳳佳下顎上落下一吻,又親了三柔一下,笑道,「你回來啦。」
她作勢要鬆開時,權仲白又不讓她鬆開,他摁著她的手,略帶笑意地道,「好么,是我期待你不服輸,行了吧?」
「誰說不是呢。」楊七娘攤了攤手,「他們都自以為我們毫不知情呢。好多生意都是靠這樣賺錢呢,尤其是跨海的貿易,就靠這個——嗯,這個信息的不對稱。」
「**子果然是女中豪傑。」蕙娘能聽得出來,楊七娘的讚美,的確是發自肺腑,她輕輕地鼓了鼓掌,欣然道,「這個租界的主意,豈非妙至巔毫?」
許鳳佳的聲音里浸透了窘迫,「這不是當著人家的面嗎……」
權仲白的表現,則要比許鳳佳大方得多,他略帶憐惜地用手理了理蕙娘的鬢髮,道,「你有點喝多了。」
盧統領點頭道,「好得很,他還帶了話給您,一會我再和您說吧……」
權仲白道,「誰去遊盪啦,我去同和堂抓藥好么。」說著,正好丫頭們送了四碗湯藥進來,他便囑咐她道,「你們也都有份的,一會記得去領了來喝。」
「沒這麼容易吧。」蕙娘有些不以為然,「人家從海外千里迢迢地帶了這東西來,且不說配方、製造了,就是這個原料像是也聽說大秦有出產——」
「這是南洋分號給您捎來的回信。」他道,「銀兩我們已經全都籌措齊了,現在儲備www.hetubook.com.com在銀庫之中,澆築成了銀山,您什麼時候要,提前三日一說,就能給分成銀塊。」
他雖沒解釋,蕙娘卻知道他出去同和堂,除了抓藥、逛街以外,多少也是讓同和堂的人知道自己等人已經到了廣州,告訴權世仁可以過來探望的意思。因笑道,「知道你來,他們都開心呢吧,你這次次過來,同和堂的生意都得好上一大截。」
許鳳佳並不否認楊七娘的指控,因道,「我現在也沒人喝了么。」
權神醫從前禁慾的時候,有一番禁慾的風情,現在學懂急切了,也有一番急切的魅力。他本來大胆,如今在床笫間,有些話聽來平平,可一仔細思量,頓時令人臉紅。他含著笑意道,「君子坦蕩蕩,藏了什麼,我說不如你摸,看你摸得到什麼……」
「他還處處都挑不出毛病來?」蕙娘也小酌了幾杯,比平時放鬆一些,她白了權仲白一眼,權仲白只微笑不語。「他那是一身的臭毛病,我都不惜得說他。」
「這個我們倒也都想過了。」權仲白看了信,亦不禁皺眉道,「現在的問題就是偷也偷不到搶也搶不到,就是發兵去打都拿不到,若是在京里就知道這樣,我們都可以不必出來了。看來,只好設法在大地主手上買一點啦。但就是這樣,東奔西跑去聯絡地主、威逼利誘外加講價,也要費極大的功夫。」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果然還是楊七娘——雖然蕙娘拒絕了她的幫助,使她賣人情的想法落了空,但她卻壓根沒有一點不快,雙眼閃閃發亮,顯得又是吃驚又是喜悅……不過,在蕙娘來看,與其是被這個主意給驚住了,倒不如說是楊七娘訝異於她居然想得出這個主意。
的確,現在克山不但是大秦極為有名的能工巧匠,而且的確也能稱得上是個大富翁了。他為楊七娘賺到的錢,按蕙娘估算,幾乎可以買下半個廣州。這麼天大的財富,用這件事就想抵過去是有點過分,楊七娘眯著眼睛笑了,用手指比了一條窄窄的寬度,道,「少一點是一點么,就是只少一點也好的。」
蕙娘道,「少來了,那個人情哪有如此容易抵消?」
「我摸?」蕙娘氣得直接握住了重點,掙扎著翻了個身,「我還不如直接擰斷……哎喲!」
楊七娘的聲音裡帶了笑意,不疾不徐、軟軟甜甜的,「你是不喜歡我親你嘍?」
蕙娘亦是眼睛一亮,點頭道,「不錯,你這道理說得是簡明扼要。看來,你要去做生意,也定能賺個盆滿缽滿。」
她言歸正傳,「不管怎麼說,這幾年來,廣州的風氣是更**了。婦女外出,已成家常便飯,連我們這樣身份的人家,待字閨中也好,出嫁了也無妨,愛出門就出門,眾人都司空見慣了,也沒人說三道四。光是這一點,我就特別喜歡廣州,回京城那幾年,成天悶在家裡,看著同一片天,幾乎悶出毛病來了。升鸞也是,無聊個半死,頭一年功夫,打壞了幾個木人……」
她又說,「昨日有一艘船到港,運來了一批泰西人用的橡膠輪胎,聽說能比木輪胎好用一些,在水泥地上走更穩當。是以知道我們新城都造的是水泥地,就有些機靈的商人販來賣,也獻給我好些。不過這要令人改造馬車才能用,他們已經去造了。說不準幾日內就能用上,到時候,咱們再忙也出去逛逛,看看珠江的夜景,現在江邊到了晚上很熱鬧,那裡涼快嘛……有許多人便在那裡擺攤賣夜點,挺有意思的。」
吳興嘉那一去以後,再沒有聲音,也不知是否成功地來到了嶺南。其實她那樣身份,和和離再嫁比,對女眷名聲的損傷還更小一點,蕙娘亦不免嘆息了幾聲,楊七娘道,「罷了,這世上還不是什麼樣的人都有?有些人有多冷酷,就有些人能有多溫暖。」
雖說天氣炎熱,但眾人坐在花架下頭,又有天棚隔著,不但透風,而且沒有蚊蟲滋擾,跟前就是一泓活潑潑的活水池塘,遠處有江風徐來,還能隱約看見珠江上往來的花船漁舟。如此良辰美景,又逢知己親朋,如何不是人間快意時分?許鳳佳還同蕙娘說些去日本的事——對日本的近況,他打聽得很仔細,楊七娘便笑著說,「都把含沁派到那邊去了,你還問什麼。還想著日後回京去打日本么?」
楊七娘開了個盒子,拿起一個小球拋給蕙娘,蕙娘接在手裡,捏了捏,見這物事泛黑又有些彈性,因便奇道,「這https://m.hetubook.com.com就是你說的橡膠么?」
當然,朝鮮和日本就不必說了,在那種吃白米飯都奢侈的地方,指望有許多白米,還不如指望天上下錢雨。蕙娘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看來,我少不得要麻煩弟妹穿針引線了?」
因便和楊七娘打聽廣州的風土人情,楊七娘笑道,「這一路過來,世兄難道沒和你談起嗎?」
權仲白笑道,「你不是要擰斷我么,我怕得很……這不就趕快走了?」
權仲白笑道,「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服輸呀?」
因船上梳洗畢竟不便,兩人也有潔癖,實在亦是有幾日沒有『不然』了。此時都有些著急回去,蕙娘卻又有些面嫩,顧忌著丫頭是許家下人,不願表現得太急切,免得被她們在私下拿來說嘴,因此還故意放慢了腳步。才一回屋,權仲白隨手一拂袖子,便熄滅了燈火,兩人一路糾纏,在黑暗中磕磕絆絆地到了床邊,蕙娘還不忘為自己聲張權益,「什麼時候練就了這麼準的拋物功夫,扔的究竟是什麼!上回打歪了我的毽子,這回——唔——嗯……又、又把燈都給擊滅了……袖子里也不知都藏了什麼!」
「現在,的確是誰都不知道了。」楊七娘也點了點頭。蕙娘不禁失笑,「難不成原來有人知道不成?」
「也不是我說的。」楊七娘忙道,她有些微微地臉紅,「是我從別人那兒聽來的……」
又請蕙娘詳說炮打江戶灣之事,嘖嘖道,「男兒當如是!姐夫亦算是豪傑人物了,連楊棋都頗為佩服他的膽略,說他只憑此舉,說不定就能留名青史呢。」
話雖如此,可稍微藉著酒勁,她還是也把手穿進了權仲白的臂彎里。
她們兩人閑談時倒是常常『你』來『我』去的,並不算太客氣,只有在唇槍舌劍、討價還價的時候,反而才會親昵地用上弟妹和**子的稱呼。楊七娘沖她甜甜一笑,道,「這是個人情呀,**子。」
蕙娘也注意到,許鳳佳從前說自己懼內,看來並非是和妻子唱雙簧。在她接觸過的夫妻里,許鳳佳算是最尊重妻子意見的人了,和桂含沁那樣的寵愛又不一樣,他有點言必稱『楊棋說』的意思。也許,在許家六房內部,楊棋的觀點還真是舉足輕重。
盧統領對楊七娘亦客氣非凡,他因一到就去燕雲衛衙門,現在才回來吃晚飯,因此見了禮便道,「統領給您捎帶了一些東西,並問您、將軍並小公子的好。」
這兩人都不是把公事上的情緒帶到私人來往上的人,再說,漫天開價落地還錢,這種討價還價的事情,生意人司空見慣,臉一抹也就當沒這回事了。蕙娘笑著說,「好哇,要不是盧統領陪我們過來了,我也真想過去逛逛。其實這種事,還不是叫底下人去做,真正需要我們出面的時間能有多少。」
過得一會,連提燈丫鬟似乎都發覺有異,燈火在遠處停駐了下來,給廊上增添了長長的陰影,四周萬籟俱靜,只有隱隱花香、微微蟲鳴,過得一會,權仲白並未深吻,只是淺淺地咬著她的下唇——蕙娘強行壓抑著分開雙唇讓他溜進來的衝動,她有些腿軟,只好慢慢地靠到權仲白身上,過得一會,兩人方分了開來,權仲白啞聲笑道,「喏,你也可以試著和我比一比,發揚你好勝的特質……」
蕙娘一揚眉,不免奇道,「這個,我在京里可是從未聽說……三少爺懼內的名聲,好像也不太響亮。」
「擰斷,你捨得?」權仲白的聲音里也摻和進了低低的波動,他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道,「不過,你倒是可以輕輕地試一試……」
權仲白不免低笑起來,他摟著蕙娘的腰,低聲道,「可惜,在沖粹園可不能這麼做,冬天冷,夏天蚊蟲多,不然……」
這個想法,實在非常大胆,看似異想天開,盧天怡張大了嘴,獃獃地望著蕙娘,好像還沒回過神來。權仲白卻是眉頭大皺,已經拿過資料,重又仔細地翻看了起來。
女人,沒有不愛說人是非的,只要不是無事找事拿來說嘴,蕙娘也喜歡聽聽別人家的閑事。她揚眉道,「此話當真?她難道還盯著石家女兒再嫁的名頭出來交際?」
「宜春號在廣州的分號,每年規模也在逐漸擴大。」她便對楊七娘提起,「尤其現在南洋和我們貿易也多了,廣州號幾乎要比蘇州號更加繁忙,十幾年前,誰能想得到今天?世事如棋局局新,真乃信語。真不知五十年、一百年後,廣州又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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