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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鍾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沒發表意見，許懷勐跟他之間隔了一個過道，在同一排，他看了他一眼，許懷勐察覺到沈鍾岐的目光，也探究看過來。

沈鍾岐大吃一驚：「你確定？老劉，這話不好亂說。」

「甭操這心，他倆中間就差這一層窗戶紙，什麼時候誰先耐不住性子捅破，肯定水到渠成。」

「他在他們訓練場那花壇掐了一把，讓人家姑娘直接糊了一臉。」

「說的就是人話，哪句你沒聽明白？」

「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怎麼說也小三十了，不能總守著一個崗位不放，眼下是進修的最好時期，他又是軍校培養出來的特殊人才，總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不是？

沈斯亮直勾勾瞅著她，忽然笑了一下：「別說，這帽子你帶著，還挺合適。」

「不看了！你給她打電話，就說我又發病了，讓她趕緊回來！」

他去單位裡頭把車開出來，兩人在路上閑聊，沈斯亮跟霍皙講前幾天武楊鬧得笑話：「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大半夜逮著我問怎麼追女孩兒。我困的都睜不開眼睛了，跟他說你要是真心誠，就去買把花兒。」

霍皙不想跟他較真，論耍流氓他數第一，沒人排第二：「你到底找我來幹嘛？」

這一頂帽子，讓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下來。

「你……知道蓓蓓對武楊的心思嗎？」

沈斯亮把車掛了倒擋，掉頭，沉穩安慰她：「別急，我這就送你回去。」

「胡叔給我打電話，說我爸病了，讓我趕緊回去。」

「傻子都能看出來。」

倆人一路聊著回家，車快進門崗的時候，許懷勐坐在後頭，拍拍前頭副駕駛：「胡仲，前頭那個是不是沈斯亮的車？」

……

恰巧今天又是軍區大會，許懷勐這一去，搞不好能看見多少人聽了多少閑話，何況自己親爹也在，和*圖*書沈斯亮心裏隱隱覺得不對。

老劉勸他：「孩子也大了，什麼事兒讓他們自己拿主意，你當爹的，別摻和了，要不你說，我這今天告訴你了，心裏對孩子那兒也過意不去啊。」

武楊說：「幫人幫到底。」

就像兩個重新認識的熟悉人，彼此摸索，適應，但是心裏又很清楚對方的喜好和脾氣，一切拿捏得當，又不會逾越界限。

「那我可就跟你說了？」

沈斯亮其言之意，武楊還不如個傻子。他沉吟著：「蓓蓓心思淺，什麼都寫在臉上，這麼多年跟在武楊身邊兒，說沒感情那是扯淡。」

一上台，底下鼓掌，他邊走邊整理儀容，在台上站定，先莊重敬了個禮。

沈斯亮一隻手把著方向盤，帶著墨鏡，歪著樂：「今天中午我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孫子給我打電話，張嘴就罵。」

今天霍皙下午採訪結束的早，兩三點鐘收到他簡訊，讓她來單位等他下班，大熱天的，他很少這麼折騰人，應該是有什麼要緊事兒，霍皙想了想，還是來了。

會議一結束，劉衛江有意把沈斯亮叫到辦公室好好說說，誰知道這小子腳底抹油，一溜煙兒就不見了人影。

沈斯亮一出辦公大樓，就被熱的呲牙咧嘴，他一邊解著外面扣子，一邊東張西望找人，遠遠地看見霍皙站在樹下，他樂了，趕緊朝她跑過去。

倆人和好，用外人的話說，忒沒羞沒臊恬不知恥，怎麼說之間也隔了三年空白，要說一朝就能回到過去那麼親密無間，倒不見得，但是反倒現在這種狀態，讓霍皙覺得很舒服。

武楊那人腦筋軸，喜歡的姑娘都是那種長發飄飄柔柔弱弱身上帶著仙氣兒的，那樣的姑娘都喜歡浪漫，骨子裡都有種文藝氣質，沈斯亮也沒多想，隨口就給他出了個主意。

那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下了好大決心似的：「成，這事兒也不算我拆孩子姻緣，就是給你提個醒。」

沈鍾岐故意提高音量，讓許懷勐聽見：「嗨，難為你還記著，這小子扛收拾，早就沒事兒了，哪天上家裡來，讓他好好謝謝你。」

他的大檐帽扣在霍皙的腦袋瓜上，霍皙摘下來，給他塞回去：「別鬧了，回頭讓你們領導看見，再給你扣個衣冠不整的罪名。」

沈斯亮把外套搭在手上，解開領帶：「也沒什麼事兒，你一個人回家也是待著，就是想讓你來看看。」

倆人隔著幾米，回頭看見對方皆是愣了一愣，隨即，沈鍾岐朝許懷勐點了點頭，不遠不近的問了一聲：「老許，身體養的怎麼樣了？」

「前天我往正義路那邊去辦事兒，中途等紅燈的時候看見他了，車就跟我並排停，落下窗戶打招呼的時候，他旁邊坐個個女孩兒，長的白白凈凈大大方方的，還跟我笑了一下，當時我沒多想，以為是他新談的女朋友，問了一嘴，這小子跟我也承認了，倆人關係還挺好。」

胡仲眯著眼睛看車牌，隨即一笑：「是他，估計是下班回來看他爸的。」

沈斯亮知道，霍皙一直是想參軍的，當初考大學的時候她要報南京，被自己哄騙著改了主意，可惜了那一身語言天賦。

霍皙倒在座椅上笑，笑著笑著，就樂不出來了。

胡仲不知道這裏頭的厲害，可許懷勐知道！

大老劉是個耿直的人，擰著眉毛：「咱們老哥倆兒，我能跟你撒這個謊嗎！」

霍皙不敢置信：「他真信了？」

沈鍾岐背手笑笑，緩步上樓，很有風度：「都是老同事老鄰居了，沒那麼多話聊，打個招呼就得了。」

會場絡繹來了很多人，有服務生引沈鍾岐到前排擺著姓名牌的地方就坐，那人跟在老沈https://m.hetubook.com.com旁邊，放下座椅，自言自語道：「不能啊……」

他躲她的心思陸晏棠其實再傻也能看出來。

她一聽，爽快答應：「行，哪天我上門去拜訪，正好我爸爸還給您帶了幾罐茶葉。」

沈斯亮那段時間住院，陸晏棠隔三差五就去看，不是給他洗衣服就是拖著他去樓下食堂吃飯，人家一個女人，都到這份兒上了沈斯亮不好拉著臉拒絕，話說的也夠明白了，可是陸晏棠不聽，幾次下來，沈斯亮乾脆吊著胳膊出院算完事兒。

瞅見沈鍾岐，陸晏棠臉上帶了點微微笑意，跟沈鍾岐打招呼：「沈叔叔。」

霍皙聽的笑眯眯：「那他跟你說追到了沒有？」

「哎，丫頭，你也來了？」

「蠻好。」許懷勐也朝人家客氣笑一笑。

沈斯亮排在第三個答。

掌聲畢，他把帽子摘下，標準放到自己的正前方，朝下頭微微一笑，條理清晰，鎮靜開場。

正好趕上八一節，局裡要晉陞批人才，來了很多有發言權有力度的老教授，今天下午就是評審的日子。

語畢，大家各上各的台階，像誰也不認識誰似的往會議大堂走，有和沈鍾岐關係近的老戰友在他身邊問：「你跟老許……還這麼生分哪？」

「現在嫌我髒了？」沈斯亮趴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那時候你怎麼沒嫌棄？」

劉衛江在底下坐著，心裏頗為驕傲，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人，雖然這小子平常弔兒郎當，可是對待工作，一旦遇上什麼重要場合，那副認真勁兒，那股專業勁兒，還真帶得出來，拿的出手。

他想起散會的時候沈鍾岐叫住自己說的話，氣不打一處來，老頭兒在車裡悶坐一會兒，跟司機說：「不去了，回家！」

第一，是缺了點基層經驗，劉衛江知道他心裏一直是想往外跑的，這幾年不知道跟他打了多少次m.ｈｅｔｕbook•coｍ•ｃom報告，可是因為他家裡離不開，沈鍾岐跟劉衛江也是老熟人，只能死死按著不發話。其次，就是需要這樣發表在公眾刊物上的硬體。

昨天他還看見許懷勐在體育場背著手看籃球，這麼一天，就病了？

她俄語說的最好，恰巧沈斯亮大學修的二外也是俄語，他能感覺到她對這個行業的熱情。

臨近八一節，每年都會召開一次例行表彰大會，這麼重要的日子，許懷勐和沈鍾岐自然要出席。許懷勐自去年年底因為手術療養，已經甚少在這樣的場合露面，今日一來，不少人都暗驚，趕緊過來握手寒暄兩句。

等啊等，老遠從裡頭跑出一抹綠色身影。

門衛把守的嚴，她進不去，就站在外面的樹蔭下等。

底下有位老教授在劉衛江耳邊低聲問了一句，劉衛江翻開文件夾抽出一張紙，又跟對方交談了兩句，老教授滿意點點頭。

沈斯亮愣了一下。

這邊霍皙接了個電話，心裏納悶，臉上表情不太好，沈斯亮問她：「怎麼了？」

武楊梗著脖子不依不饒，沈斯亮沒耐心：「你不是還問我上哪兒買花，買什麼花吧？」

沈鍾岐顯然沒消化這個消息，慢吞吞哦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坐在位置上不說話了。

沈鍾岐心思城府相較許懷勐一點不差，倆老頭兒這麼一看，沈鍾岐就明白了，八成，許懷勐也不知道這事兒。

沈斯亮一把摘下帽子扣在她頭上，摟著她脖子蹭了她一腦門的汗，霍皙推他：「臟死了。」

「後來走出挺老遠我才反應過來，那不就是老許的閨女嗎！」

胡仲不知道這是發哪門子瘋，可也不敢問，趕緊讓司機拉著回去了。

為啥，著急出去唄。

霍皙耳朵騰地一下就紅了，緊張左右望望：「你能好好說人話嗎？」

「什麼不能？」沈鍾岐覺出不對：「老劉，有話你就直說，也是看著斯亮長https://m.hetubook.com.com大的，算是他半個叔叔，有什麼不能跟我說的。」

還有十幾分鐘大會開場的時候，進來一排訓練有素的幹事，負責記錄這次會議內容，一打眼兒，陸晏棠站在最前頭。

對方噎住，狐疑問了一句：「你家大小子不是還和他家那閨女在談朋友嗎？」

今天正好也是沈斯亮論文參加評審考核的日子。

看什麼？一座辦公大樓有什麼可看的？霍皙不知道他的心思，有點莫名其妙。

霍皙知道他想什麼，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咱倆別在外面站著了，怪傻的，你送我回家吧。」

短短十幾分鐘，他一篇論文圍繞著歷代戰爭史，針對現在情況分析，把一篇周邊國家戰略信息發展對我國影響說的有理有據，博得一片好評。

但是看霍皙表情，她哪知道這些厲害，心裏指不定怎麼為她爹著急呢，說是父女倆不對付，可是要是老許真沒了，她就真成孤兒了。

沈斯亮趴在床上，哼哼唧唧：「你們單元樓下那花壇就挺好，一掐就是一把，顯得咱真誠，還不做作……」話音沒落，沈斯亮手一松，就睡著了。

「您……不看霍皙了？」

沈鍾岐一愣，寬厚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皇曆了，他家那閨女走了好幾年，兩個人早就斷了。」

在單位怎麼說也幹了小七年，工作能力沒問題，經驗也夠，可要是說真參加評職再往肩上加顆星星，到底是差了點兒東西。

「科里人手不夠，我帶了幾個新人，怕經驗不夠，就跟過來一起看看。」陸晏棠手裡拎著公文包，一身正裝，笑的落落大方：「好長時間沒斯亮的消息了，我都忘了問，他出院以後胳膊恢復的怎麼樣了？」

這頭許懷勐剛下了車，沒說兩句話，緊接著那頭沈鍾岐就在一幫人的簇擁下走上台階。

霍皙臉頰被太陽曬得發粉，微微蹙著眉。

沈斯亮點頭：「行，你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