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顧祁：「……」
這可不是一般的卡，在允和，這張卡就相當於身份證，進圖書館需要，坐校園車需要，吃飯買零食全都要。
食堂不提供果汁，陸盼盼又去了昨天那家冷飲店，付錢的時候想到那群學生貪睡，說不定有的就不吃早飯了，於是她買了十杯鮮榨果汁，又返回窗口買了十份早餐。
右手放下。
陸盼盼迷茫地回頭。
高考發揮失常能考上允和金融系，排球打得好，還能辦金立方的vip會員卡，想必家裡條件也很好，這樣的人，算得上天之驕子。
「原則上，只有醫生開病歷單表示不能運動以及課業衝突才能請假。而且球隊是有綜合學分加的吧？從現在開始，綜合學分的評定我來負責，出勤率占最大權重。」
晚上回家，陸盼盼把顧祁的那件紅色外套拿出來洗了一次，掛到陽台上。
於是他也沒跟顧祁打聲招呼，拔腿就往食堂去。
全程沒有說話的只有顧祁。
陸盼盼：「沒什麼，就是想跟您商量個事情。」
陸盼盼貼好考勤表后就上樓了。
顧祁懶洋洋地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許同學！」
除了平時上課，他們幾乎都得訓練，沒什麼玩耍時間。
陸盼盼看向羅維，朝他點頭。
他們為什麼來到這裏，他們為什麼留在這裏，不是為了冠軍還能是為什麼。
羅維沉默了一陣。
「沒來。」吳祿放下手中的事，問，「他應該還沒好，怎麼了？」
他這麼一說，陸盼盼就想起了，自己在這位同學面前藝名「許曼妍」。
路上，許曼妍突然來了個電話。
陸盼盼想，聽她語氣估計也不太嚴重，傷筋動骨一百天，她怎麼也得消停個兩三個月，免得真惹了什麼事情被父母抓回來成天哭天搶地。
她這麼一說，許多人直接炸了。
這本該是多完美的一個女人啊。
大姨夫來了吧這是。
面前的人還不足孟程的肩膀高，但他憋得臉漲紅，說不出話。
吳祿：「你說。」
「謝謝你啊！」
大家都沒動，顧祁第一個上前拿了一杯橙汁。
陸盼盼是嗜酸。
卡里沒多少錢，但就是補辦起來太麻煩了，所以霍修遠寧願在這盛夏午後狂奔也不願去辦卡處委屈he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m地排隊。
陸盼盼出來時，隊友正在做拉伸，低聲零零散散地扔著礦泉水瓶。
霍修遠想了想，問道：「顧祁，你什麼時候開始玩兒說唱了？」
都是大學生，知道她這番話直接意義是什麼——想偷個懶，難上加難。
這個點，顧祁正在吃外賣。
陸盼盼點頭，卻不認可：「以體育生的身體素質，四天的休息完全足夠，儘管有可能還沒完全恢復，但這個時候做一些有氧運動反倒有利於恢復健康。」
他站在隊伍最邊緣的地方，目光卻一直在陸盼盼身上。
羅維暴走：「卧槽顧祁你是不是記仇！！！」
羅維的指尖輕微顫抖，卻低著頭不說話。
「許同學！」
「我不是針對高承治。」陸盼盼說，「我只是覺得隊里請假太輕鬆了。訓練的時候最怕以制度漏洞為借口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而且聽施佑靈說，賽前集訓也有人缺席，並且不需要本人請假，叫人帶到就可以了。」
「以後訓練出勤要打卡，請假必須來我這裏開假條。」
「嗯。」陸盼盼放下包，說道，「今天那個9號副攻高承治還是沒來？」
她和顧祁見面次數不多，但覺得這個人性格有些奇怪。明明打球的時候那麼張揚那麼意氣風發，可私下裡卻讓人摸不清性格。
當他到了食堂，放眼望去，依然是黑壓壓地人頭，之前坐的地方都不知道換幾波人了，別說校園卡，連顆米都沒有。
沒有補辦過校園卡的大學是不完整的大學。
右手抬起。
他的聲音把大家拉回神，他們手裡都還拿著陸盼盼買的早餐與果汁，一時不知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陸盼盼突然又下樓，說道：「大家邊吃邊聽我說一件事。」
她回頭朝大家招手：「我買了早餐和果汁，如果有人沒吃早飯就過來拿。」
霍修遠是個知恩圖報的好青年，執意要請陸盼盼喝一杯果汁答謝。
「盼盼！我的腿斷了！」
他運動員出身，技術沒問題，但是遇到這種事情就一頭霧水，不知道從何下手。
霍修遠揚著手裡校園卡，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抬手。」
冷飲店店員問：「兩杯？」
他是今年ｈｅtuｂoｏｋ•cｏｍ•ｃoｍ大三的主攻手。
陸盼盼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不客氣不客氣。」
「抬手。」
霍修遠隨手把橙汁放他桌上：「給你買的。」
大家看到他喝了，也知道這個時候吃早飯是來不及了，便也揭開蓋子猛灌一口。
有人在小聲嘀咕：「我們拿什麼冠軍……」
霍修遠認了。
「還要考勤啊，要不要這麼嚴啊，現在上課都不點名了。」
這一幕被吃完午飯回來的霍修遠看到了。
陸盼盼看向霍修遠，霍修遠點頭：「兩杯吧。」
這杯橙汁她就覺得味道正好。
陸盼盼放下卡打算走，霍修遠又叫了一聲。
陸盼盼自然不在乎他們的態度。
陸盼盼抬頭看LED顯示屏，說道：「鮮榨橙汁吧，常溫。」
他掉頭就走，出了食堂大門才想起還有失物招領處這麼個地方。
她一邊貼膠布一邊背對著眾人說道：「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樣，也不管你們因為什麼留在這裏，但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冠軍。聯賽冠軍、大運會冠軍，我都要。」
陸盼盼還沒說話，羅維就回頭瞪了那個人一眼，那人立刻閉嘴不言。
隨後，那杯橙汁孤零零地躺在了垃圾桶里。
正好前面的女生回頭了，霍修遠一看，巧了。
買了果汁，走出食堂，霍修遠再次跟陸盼盼道謝，然後才回宿舍。
可他和陸盼盼一樣，聯賽冠軍、大會員冠軍，甚至世界冠軍，他都想要。
第二天，陸盼盼依然起得很早。
顧祁回到宿舍，正要開門，突然頓住。
「想、想起來了。」
兩人安靜無話，寢室里靜悄悄的。
陸盼盼說完就轉身上樓去辦公室了。
吳祿張了張嘴，半晌，說道：「高承治他明天就來訓練。」
這他媽肢體和大腦的協調性不是好好的嗎？
面對陸盼盼的關心三連，許曼妍只回了兩個字——有錢。
「怎麼？題不會做還是怎麼了？」
吳祿一時間沒琢磨到陸盼盼什麼意思，便說：「這些學生都還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所以有什麼病痛我還是主張以身體為重。」
陸盼盼越過羅維和肖澤凱，走到說這話的孟程面前。
霍修遠回到自己桌前，想下樓買杯冷飲，伸手一摸，校園一卡https://www.hetubook.com.com通不見了。
住院請護工，反正就是不回國。
霍修遠笑著點頭：「是啊，我們見過的，你不記得了嗎？」
陸盼盼也就想到這裏，思緒又被書本里的內容吸引，看了一會兒便倒頭睡去。
他們不需要雞湯，不需要鼓勵，一句「我要冠軍」足以激起骨子裡最原始的渴望。
陸盼盼拍拍他的肩膀：「吳教練您不用擔心，這些事情是我的工作，您就儘管放心地訓練他們，其他事情吩咐我來辦就行。」
陸盼盼走到角落裡，用馬克筆在儲物柜上分別寫上隊員的名字，然後擺放了新的礦泉水進去。
——如果她不是一個愛情的騙子的話。
「別搞了吧，弄得跟什麼似的。」
霍修遠聽得好笑，走過去一看，老師布置的課後習題他早就寫完了。
怎麼一到了陸盼盼面前就不受控制了。
當她出現在排球館時，正在熱身的大傢伙兒看了她一眼，都沒說什麼。
他回想了一下，很可能是中午打完飯坐到餐桌上隨手放著就忘了拿了。
她手裡拿著考勤表，給大家展示了一下。
兩秒后。
他憑著對校級冠軍、縣級冠軍、區級冠軍的渴望一步步走到今天，卻一直止步于省級冠軍，更別說全國冠軍。
但其實霍修遠不喜歡喝橙汁，不過是懶得再選一杯。
「我沒想到我居然從一個運動員嘴裏聽到了這種話。」陸盼盼沉聲道，「不拿冠軍你來這裏幹什麼？鍛煉身體還是混綜合學分？如果你要鍛煉身體，健身房歡迎你。如果你只是想拿綜合學生，現在出門右拐，志願者協會有你的位置。」
話音一落，議論聲四起。
但凡天之驕子，大多有是有個性的。
那倒也好。
說完，怕大家不信似的，他乾脆拔掉吸管，揭開蓋子，猛灌了一口。
球隊的人每天訓練能到齊的時候只有九點前的晨訓和夜訓，其他時候每個人課表不同，幾乎很難到齊，這也是為什麼許多排球專業學生不願意加進球隊的原因。
他嘴裏叼著一根吸管，看著前方的室友嘴裏念念有詞，手掌攤開，一上一下，頗有節奏感。
失物招領處沒什麼人，霍修遠一走過去就看到一個女生站在那兒，遞了一張卡過和_圖_書去，嘴裏說著什麼。
「不是！我真的摔斷腿了！」許曼妍聲音聽起來倒是中氣十足，「就是那傻逼酒店搞個透明階梯害得我當眾滾了樓梯，你知道有多少人嗎？一整個大廳的人都看到了！」
隊伍里的人卻沒有預想中的發表不滿，他們站在一起，卻沉默著沒有交流。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付出這麼多的，特別是在這個貪玩的年紀，而且陸盼盼知道這些體育生中有不少人並不是真的熱愛體育，只是學習不上勁兒，體育是他們上大學的另一條路。
肖澤凱和沈周初都沒吃早飯，慢吞吞地上去拿了麵包和果汁。
但渴望與現實，隔得太遠。
「搞什麼啊，請假開假條，跟輔導員有什麼區別。」
陸盼盼現在滿臉都透露著尷尬。
陸盼盼躺在床上看書，餘光撇到陽台上的那件外套，想到了顧祁。
「怎麼考勤？」羅維問，「開假條的意思是不是要經過你同意才能請假？」
過了一會兒，霍修遠聽到筆蓋合上又打開，重複了好幾遍的聲音。
「叫你別騷，看吧，斷腿了吧。」
吳祿的聲音在二樓走廊響起。
陸盼盼問：「嚴重嗎？要回國嗎？你那邊有人照顧你嗎？」
腿摔斷了，許曼妍在意的卻是這種事情，果然是許曼妍本人了。
右手抬起。
作為隊長，他很清楚陸盼盼是經理，換個說法就是領隊。學校出錢發工資，那她說的話就和教練一樣有效，不像施佑靈那樣大家可以當耳邊風。
霍修遠坐到凳子上，剛翻開書要看，就聽見顧祁倒吸一口冷氣，轉身問道：「你想酸死誰？」
顧祁面無表情地說：「感動。」
烈日當空，陸盼盼連眼睛都睜不開，冷淡地「哦」了一聲。
「我不會做？」顧祁不知道怎麼莫名一股火氣，「你給我灌兩斤白酒我還能現場給你表演一個資本資產定價模型解析。」
在他九歲開始學排球的時候，體內就注入了渴望冠軍的血液。
幾次重複后，顧祁看了看自己的手。
吳祿沉默著，面露難色。
「競技體育本來就是枯燥又無聊的。」陸盼盼直面表情最不忿的那幾個人，「你們又想拿冠軍，又想輕鬆，去問問小學生，這可能嗎？」
剩下的人面面相覷，猶豫著ｍ.ｈｅtｕｂooｋ.cｏｍ.coｍ要不要去吃。他們之中有幾個確實沒吃早飯，尋思著晨間訓練完了再去吃，吃了直接去教學樓上第一堂課。
陸盼盼又轉身走到牆邊，把一份考勤表貼到牆上。
臉上看起來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卻又很好說話，好像不會拒絕人似的，甚至還會為她出頭。
陸盼盼得在學生們開始訓練之前到場，恰逢冰箱里沒什麼吃的，她就提前出門，去允和的食堂吃早飯。
他隨即摸遍了自己全身也不見一卡通。
有他們帶頭，其他人也都上前，吃了早飯的也拿了一杯果汁。
不喜歡跟人接觸，好像還有潔癖，總是獨來獨往，但又不記仇，剛被允和的人排擠了下一秒能跟他們握手言和。
陸盼盼手裡拎了兩個袋子，一個裝著顧祁的衣服，一個裝著早餐和果汁。
「你在叫我？」
霍修遠就坐在背後看書。
球隊里氣氛很怪異。
倒也不能這麼說，也不知道是味蕾有問題還是怎麼的，她不太能感覺到酸，曾經就是以生吃兩個檸檬折服了許曼妍。
人吃過一次虧就會想通很多事。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交朋友的，她的職責是讓這支球隊變得更強更好，至於球員是不是都喜歡她，那倒是次要的了。
霍修遠過去一看，那不就是他丟的卡嗎！
「嗯……挺好喝。」
「放下。」
陸盼盼把裝著早餐的袋子放下，隨後就去找吳祿了。
「準備一下！十分鐘后開始訓練！」
他們一開始確實不太喜歡陸盼盼，但昨天她說了那番話后，大家都覺得有道理。而且對方又長得漂亮，好幾個男生對美女總是格外有好感。但是對方是個女生，他們不知道怎麼去打交道緩和關係，只能這麼半僵不僵地處著。
顧祁洗了澡出來，看了眼課表，趕緊把上周布置的作業拿出來補了，順便點了個外賣。
陸盼盼道：「昨天我跟施佑靈聊了一下，聽說那個9號副攻高承治只是感冒低燒，但是已經請了四天假了。對於一個體育生來說，四天還沒恢復？」
夏夜的風囂張狂妄，呼呼作響。
陸盼盼想著也好，這有什麼好拒絕的，於是兩人就走到一旁的冷飲店。
吳祿在器材室里清點排球，見陸盼盼來了，問道：「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