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羅維半張著嘴，說了個「我」字，沒有繼續。
可是競技體育這種事，哪兒有半途服軟的呢。
球落地的那一刻，羅維又愣了。
可羅維非常清楚，剛剛是對方的接應二傳方俞樂一傳失誤丟了分，現在顧祁位置輪換到後排，他準備自己一傳了。
「來來來。」
會不會真的強硬地拒絕顧祁加進球隊？
怎麼就要給他洗衣服了？
不是，洗衣服？
羅維目光落在陸盼盼身上，不是那麼友好，但也不復之前的抗拒。
她準確地把號碼位置與人名對起來，隨即看向後排。
「別廢話！到底來不來！」
裁判椅放置在球網兩邊，梯子爬上去，幾乎與網高持平。
他一邊做高抬腿反應，一邊配合吳祿喊出來。
也就是說，他只要再拿一分就贏了比賽。
這個學校排球專業雖然成績平平，但是有指標在那兒，不愁招不到學生。
只是當球傳回，再由二傳手傳到顧祁手裡時，對面的羅維微愣了下。
分判給羅維方，十五比十三，比賽結束。
雙方分配人員完畢，各自站到了往前。
皮球這次發球沒失誤，但也平平，被對方輕鬆接起。
沉默片刻，顧祁說：「你會還給我的吧？」
「以大欺小！」
吳祿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地，聽到陸盼盼叫他了才忙不迭吹哨子。
顧祁回頭，看見陸盼盼朝他攤著手。
顧祁拎著衣服走了幾步，又驚覺不對。
吳祿每天中午是要回家吃飯的，陸盼盼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一個人走出球館。
顧祁：「不用，讓他們過來。」
她脫了腰間的衣服，還給羅維。
羅維半晌才伸出手，潦草地握了一下了事。
一旁的羅維側頭看了她一眼，嘴裏不耐煩地嘀咕兩句，然後走到一旁抓起地上一件不知道是誰的運動外套，丟給陸盼盼。
「別，你們來我這邊。」羅維攔住這仨，「把你們安排到他們那邊才是我欺負人。」
羅維一個球砸向這仨。
第五局。
吳祿不知道這個球怎麼算，看向陸盼盼。
但臨時抓人來打對抗賽還是綽綽有餘的。
「每列三至五人排開，先做高抬腿反應！」
「是啊，我們排球專業是找不到人了嗎？」
於是，他抖了抖衣服，正要穿上時，被人從後面拍了下肩膀。
這仨是排球專業體育生不假，但是平時沒跟隊里的人訓練過，配合性不高。
準備接顧祁的球的那位皮球站在原地沒動，回頭看了眼鍾錶，大聲喊道：「卧槽！上課了！毛概課！」
三個皮球被臨時抓來，誰都沒把這場比賽當回事。
陸盼盼下意識把顧祁擋在了身後。
陸盼盼朝他點頭，他便吹響了哨子。
羅維朝他們走了過來。
所有人都無語地看著他，他摸著後腦勺嘿嘿一笑，跑過去撿球。
大清早就打了一場比賽，吳祿打算讓他們今天上午輕鬆點。
自己這方則是配合了兩年的老隊友。
三個愛護學弟的學長走向顧祁，「我們跟學弟一組，就見不得你欺負人。」
跟在羅維身後的肖澤凱善更善於表達情緒，他笑嘻嘻地走過來，伸出拳頭，跟顧祁碰了下。
現在再加上一個主攻位置的顧祁一共十一人，也沒辦法湊出兩個隊打對抗賽。
於是羅維打電話從男寢叫了三個還在睡覺的排球專業學生過來頂上。
只見紅色外套飛來，陸盼盼下意識接住，隨後才反應過來羅維是什麼意思。
羅維率先走了過去，經過顧祁面前時，他伸出手，握成拳頭。
三個被抓來打比賽的人就像皮球一樣被羅維和顧祁搶來搶去。
她看著羅維：「3號主攻手羅維兼隊長，6號二傳手單旭陽，1號副攻肖澤凱，2號副攻沈周初，8號自由人霍豆，11號接應二傳方俞樂。」
他們平時很少正兒八經去金和*圖*書融繫上課，所以也不知道顧祁會排球。
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來到一個新的地方不能在第一時間被接受也是常事，她不打算計較。
「呸！」
顧祁看著陸盼盼，卻遲遲沒有把衣服給她。
就在這時，館外突然回蕩起上課鈴。
陸盼盼又說：「喊出來不舒服嗎？多有氣氛，多有士氣啊，也能為比賽中大聲喊出來做準備練習。」
這外套又寬又長，陸盼盼系在腰間，衣服下擺垂到了小腿。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熟悉了這股香味，甚至能聞香識人。
顧祁也伸出拳頭，和他碰了碰。
羅維覺得顧祁也不是矯情的人，可能真的有什麼習慣，便也不再多說，帶著其他人跟著施佑靈一起去吃飯了。
那肯定更不喜歡別人穿他衣服了！
難道這位姐還會因人而異，改變策略，走懷柔政策？
然後是單旭陽、沈周初、霍豆……
這邊的二傳手單旭陽和副攻肖澤凱也出神片刻，盯著顧祁看。
陸盼盼已經下了裁判椅，見顧祁手裡的水沒剩多少，於是給他拿了一瓶新的。
半晌，他說了句「對不起」。
這麼說起來還怪不好意思的。
今天這種情形，並不需要打完整場比賽，他已經知道了這個到底配不配做他們的主攻手。
「幹嘛啊？跟我們金融系學弟打對抗賽，有點欺負人了吧？」
「今天穿了你的衣服，我拿回去洗了還給你吧。」
陸盼盼說了聲謝謝，羅維沒理，早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顧祁又把衣服脫了下來。
沒別的，就是覺得自己一身臭汗，配不上這上面余留的香水。
最後，顧祁搶到了兩個皮球，羅維搶到一個。
只是找不到特彆強悍的學生，以及學生不再有加入校隊的熱情罷了。
兩人就在角落站著，也不說話，只聽見顧祁喝水的聲音。
吳祿再一次吹了發球哨。
羅維想象了一下，要是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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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顧祁要打比賽為她爭一個道歉時，她內心有一點小觸動。
羅維站在發球區，卻遲遲沒有發球。
就要陸盼盼的話沒有人接的時候，邊上一個人大聲喊了出來。
「不要臉！」
陸盼盼朝羅維伸出手：「合作愉快。」
不對。
羅維：「不行，別到時候說我欺負人。」
吳祿面對球員們發出指令，大家根據他的指令做高抬腿反應。
他彎腰拍球的時候，羅維和這方的肖澤凱對視一眼，兩人情緒都一樣。
其中主攻手兩個，二傳兩個，副攻三個，自由人一個，接應兩個。
雖然把隊里最好的人都分到了顧祁方，但顧祁沒有跟他們配合過，很多手勢理解不了，特別是二傳手肖澤凱，和羅維配合慣了，完全摸不透顧祁這種強打法，大多數時候也沒辦法傳到位。其中兩個皮球還是來渾水摸魚的，頻頻丟球。
一個多小時過去，兩方二比二平，進入最好一把決勝局。
球就這麼丟了。
大家要根據他的指令，抬相反的腿做出反應。
「歡迎你。」
羅維竟感覺自己有點緊張。
顧祁想了想，說道：「不了。」
羅維不解，問道：「為什麼？不是吧你別小氣啊，一起吃個飯怎麼了？」
每個人都一次經過顧祁面前，與他碰拳。
她穿著鉛筆裙，實在不方便爬這種梯子。
羅維一邊擦汗一邊問顧祁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食堂吃飯。
陸盼盼剛剛在後面看見顧祁要穿不|穿的，就想到他說過他不喜歡跟別人肢體接觸。
果然，羅維這個跳發球被顧祁穩穩接起。
這三個人非常不齒。
這三個學生作為高水平運動員特招進入允和大學，剛好分配在金融系，見到顧祁，都有點詫異。
大家面面相覷，似乎有點不願意大聲喊出來。
陸盼盼轉頭去看，是顧祁。
中午太陽出來了，早上的冷氣早就被蒸發，空氣反而更加悶和圖書熱。
「厲害啊大兄弟，看不出來是個文化生啊。」
「曾經我是你們的對手，今天我是你們的隊友。」
允和大學作為綜合性大學，每年會特招大量體育生。
顧祁就看著她把自己的外套系在腰間一個多小時。
就這樣，顧祁也打到了二比二平。
她坐上裁判椅，朝吳祿點頭，吳祿吹哨，比賽開始。
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橘子香水味。
陸盼盼看著他，倒是好奇他會怎麼做。
陸盼盼：「？？？」
有點傻。
漸漸地，也有人跟著喊了。
他走路的時候背挺得很直，但會微微低頭。
陸盼盼和一合計，分別往兩邊裁判椅走去。
其他球員也走了過來，不過卻是站在羅維和肖澤凱身後。
肖澤凱也走過來了。
我自己的衣服，我想穿就穿，怎麼了？
今天他進了排球館后隨手把外套丟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羅維也沒問，直接遞給了陸盼盼。
「4號主攻手安扉順，5號二傳手孟程，10號接應二傳丁扶成，還有今天請假的9號副攻高承治，。」
也沒聽霍修遠說過陸盼盼要主動給他洗衣服啊
施佑靈抱了一箱礦泉水出來，顧祁轉身去喝水，汗水順著下頜流進鎖骨。
陸盼盼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說：「你們大聲數出來啊。」
「不用。」顧祁一邊熱身，一邊說，「讓他們來我這邊。」
羅維拿著衣服，雙手背在身後，梗著脖子看著窗外。
卻沒想到被抓來跟金融系學弟打對抗賽。
兩輪訓練結束后，吳祿開始發出相反指令。
球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一食堂走去，陸盼盼走在後面，看見顧祁落了單。
「不算不算啊！沒吃早飯呢。」
陸盼盼：「……」
吳祿回頭朝陸盼盼笑了笑，意思是「你看我這幫孩子也還可以嘛」。
訓練結束后，大家原地解散。
他大概是早上還沒睡醒，早飯也沒吃，第一個發球就失誤，沒過網。
三個皮球：ｍ•hetubｏｏk.ｃｏｍ•coｍ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呢？
他的直線球扣得快准狠，直接蓋過對方的三人攔網。
吳祿照顧新人，親自帶著顧祁站到球場中央，然後回頭對羅維他們喊道：「都過來排隊！」
顧祁覺得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大家齊齊看向她。
他站在陸盼盼面前，卻不看她，硬邦邦地說了句「對不起」。
陸盼盼目光掃過他們，開口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慶陽球隊，所以也不喜歡曾經在慶陽任職的我。但職場不是球場，我既然來了允和，就代表我現在只是允和的經理，代表我的工作目標只有一個，和吳教練一起讓允和球隊變得更強。」
顧祁：「我習慣一個人吃飯。」
陸盼盼朝他擺擺手，然後拿著自己的記錄板走過去。
允和男子排球隊前年還是滿編，去年退出三個，今年又退出三個，如今只剩十個。
「這麼想打比賽去寢室抓人啊，一大把還沒起來跑步呢，抓個金融系的算什麼。」
顧祁方發球，站在一號位的是皮球之一。
羅維就把隊里最好的二傳手單旭陽和副攻肖澤凱以及自由人霍豆給了顧祁，還有一個是大一的接應二傳丁扶成。
聲音又響又亮，偏偏他目不直視做出一副「我喊出來就是覺得舒服可不是因為你」的樣子。
四捨五入就是穿了他外套一個多小時吧。
三個皮球你追我趕地沖向教學樓，留球館內一眾人無言相對。
他們一定會打完整場比賽。
下午還有訓練，她打算去食堂吃了午飯就回辦公室休息。
比分打到14比13，羅維方拿到賽點。
穿到一半，顧祁又頓住，拎著衣服聞了聞。
中午。
幾分鐘后，顧祁輪到發球位。
顧祁球服被汗水打濕了，浸得後背那一塊兒顏色不一樣，於是他想穿上外套。
當球館里十個男生整齊劃一地喊起來時，氣勢特別足，還有鼓動的作用，一個個地越練越來勁兒。
陸盼盼站在椅子前猶豫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