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她轉身坐下，顧祁就靠在門口，沒進來。
「怎麼？」
「我其實知道，那時候你給我送傘，根本不是想搭訕我。」陸盼盼說，「你只是想要那最後一個烤番薯。」
顧祁回頭，看著陸盼盼。
然後目光才落到顧祁身上，「瘦了？」
陸盼盼：「在想顧祁。」
直到今天看見他的模樣，儘管心裏肯定還是難受，整個人依然籠罩著一股低氣壓，但他還是盡量用自己最好的狀態回到球場，就說明他有能力調整自己的心態。
顧祁嘴角的笑立刻就垮了下來。
「你說。」
顧祁沒接話，但陸盼盼也沒好意思直接看他，只得繼續說下去：「但是最近這段時間，我覺得我好像重新認識了你。你雖然年輕，但很有責任心。你也很善良，非常善良，你也是一個好哥哥，好兒子，好孫子……」
「嗨呀！」 肖澤凱用力勾住顧祁的肩膀，「來啊，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突飛猛進，絕對打得你滿地找牙。」
顧祁唇角忍不住上揚。
陸盼盼抬起頭，發現顧祁雖然沒有說話，目光卻黏在她身上。
陸盼盼上前，輕輕抱住她, 「我知道親人突然離開，很難接受, 你可以哭，難過久一點也沒有關係，但是別忘了以後要對家人更好一點。」
「啊！沒有沒有！」肖澤凱跑到顧祁身邊，手舉到半空了，卻只敢輕輕地放上去。
「估計你沒吃什麼東西，我去一趟超市。」
「這件事我考慮了很久，但是考慮到前段時間你特殊情況，所以沒https://ｗｗw.hetubook.ｃom.ｃｏm說。」
陸盼盼抬頭看著球館前方的樹，柔聲道：「其實他比我想象中，更穩住，更冷靜，而且有超乎他年齡的意志力。」
陸盼盼回神，「嗯？」
「嗯。」
吳祿點頭：「這點在打球的時候就看得出來，球風如人品，我都在考慮如果他一直留下來，那他比羅維更適合當隊長。」
顧祁緊緊咬著牙，沒說話。
陸盼盼：「我曾經覺得，你有一顆你這個年紀最常見的熱烈的心，敢愛敢恨，不遮掩也不退縮，真的很吸引人。」
陸盼盼想到這裏，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顧祁接過，扯著嘴角笑：「餓，餓得要死。」
「怎麼樣了？」
「體力還跟得上吧？」
程音在陸盼盼懷裡點頭。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徹底涼了。
「所以呢？」顧祁問。
一群人跟餓狼似的蜂擁而至，一下子就把顧祁擠到了最邊上。
「對哦……」他嘖嘖嘆道，「他不屬於我們這個小魚塘的。」
她起身，把手裡的烤番薯遞到顧祁面前。
吳祿在球館門口等她。
有的人一旦開始開始發光，就註定會成為最耀眼的那個。
「還行。」
陸盼盼放開她，往機場大門走去。
陸盼盼到了機場，便讓程音趕緊回去。
不是！
陸盼盼把手邊的包拿到面前，從裏面拿出一個牛皮紙。
她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當然，你也很好看，是我見過的所有男生中最好看的。」
「狀態良ｈtｔps://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com.cｏm好。」吳祿豎起大拇指，「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從傷痛中走出來了，至少他現在正全力投入訓練。」
肖澤凱回頭一吆喝，球隊所有人都吵吵嚷嚷地圍上來，沒有提顧祁家裡的事，嘻嘻哈哈地就把人拉到網前了。
顧祁活動著四肢，說道：「打一場就知道我好不好了。」
大家圍成一圈在聽吳祿講話，顧祁站在最外圈，直直看著門口，陸盼盼一進來，他就朝她走過去。
顧祁兩三口嚼碎能量棒咽下去，然後才跟著陸盼盼上去。
顧祁聞言說道：「能量棒？」
「這種事情……」吳祿重重嘆氣, 「人人都怕意外降臨在自己身上，可是到頭來，真正承認痛受的還是家人，要是小孩子還好，不懂死亡的意義，顧祁也這麼大了，明白了死亡是什麼，卻又什麼都沒經歷過，不知道難受成什麼樣了。唉，不過人都要面對親人的離開，誰又不過這一個坎兒呢？」
只要他願意，他肯定能走到更高更遠的競技場上。
陸盼盼從辦公室，正好看到他們分為兩隊在打對抗賽。
陸盼盼看她背影脆弱，又叫住了她。
當他走進排球館時，全場朝他投去注目禮。
陸盼盼是明知故問，顧祁在訂票前就專門跟她說了自己的行程。
大學生聯賽，只是他的開始。
直到面對面站著了，顧祁才發現，陸盼盼手裡拎著一大袋能量棒。
「你進來啊。」
顧祁：「……」
什麼都要面對，什麼都會過去，這一點，www.hetubook.com.com陸盼盼覺得顧祁比她更成熟。
收銀員說：「不甜不要錢。」
陸盼盼正好剝好了手裡的烤番薯，咬了一口，果然跟收銀員說的一樣，很甜。
這半個月，她沒有怎麼打擾顧祁，直到昨天顧祁打電話跟她說要回學校了。
陸盼盼和吳祿都心知肚明，以顧祁的能力，這屆聯賽結束，甚至等不到結束，就會有更好的平台來挖人了。
去機場前，顧祁走不開，派了程音來送陸盼盼。
「現在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我和烤番薯，你選誰？」
陸盼盼轉身的時候，笑了一下，拿著包往超市走去。
一局結束，所有人都停下來休整。
雖然他還是那個在球場上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但卻肉眼可見——瘦了一圈。
撕開包裝，裏面撞著剛買的烤紅薯。
當女生把話說到這份兒上，男生也就該擺好接收好人卡的姿勢了。
大家都知道他家裡出事，這半個月也打電話去關心過，可真到他回來這一天，大家不知道怎麼去表達關心，感覺一說話，就會戳人家傷心事。
「顧祁，你給我轉過來。」
雖然顧祁在電話里說自己已經沒事了，但沒有親眼見到，陸盼盼還是放不下心。
程音點點頭，嗓子說不出話，拖沓著腳步往停車的地方走。
「盼盼？盼盼？」
「這可由不得他。」吳祿說，「羅維大三了，明年就得換屆，顧祁不當隊長誰當？」
「那給我拿一個。」
陸盼盼也不是傻，當然看得出來這個人的背影寫滿了「我不開心」四和*圖*書個字。
陸盼盼發完了能量棒，往樓上辦公室走去，經過顧祁身邊時，說道：「跟我來一下。」
吳祿一個人感慨了一大段，卻發現陸盼盼好像沒在聽，走神了。
「我也有過親人意外去世的經歷，我很明白你的感受。但是看到你能夠忍住心裏的難受去處理這種事，我覺得你比我想象中更成熟可靠。」
陸盼盼轉頭看著吳祿，兩人眼神一交流，吳祿恍然大悟。
「你……還好吧？」
行吧，開始回憶過去了。
「你什麼意思？」
陸盼盼坐到椅子上，「奶奶意外去世，太突然了，一家人都猝不及防，顧祁可能會請一段時間的假。」
彩虹屁都誇到這份兒上了，對方還是沒有反應，陸盼盼不得不懷疑他的所有注意力是不是都在烤紅薯上了。
顧祁「哦」了一聲，依言走進去，卻站在窗前看玉蘭花，沒看陸盼盼。
顧祁一邊擦汗，一邊回頭看陸盼盼。
陸盼盼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剝開烤紅薯的皮。
陸盼盼瞥他一眼，笑道： 「不是。」
陸盼盼拍拍吳祿肩膀：「沒關係，咱們其他球員也很棒。不過我們要趕緊抓緊其他人的訓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大主攻留不了多久了。」
半個月後，顧祁回來了。
「那還是算了。」陸盼盼笑道，「他會嫌麻煩。」
程音回頭，嘶啞著說：「怎麼了？」
顧家要處理後事, 親戚也陸陸續續趕來了，陸盼盼就不好在這裏多留, 訂了第二天中午的機票回去。
「當然。」
「我有話想跟你說hｔｔｐs://m•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cｏm。」
「他等得到那時候嗎？」
吳祿：「想什麼呢？」
陸盼盼的目光跟著顧祁移動。
「嗯。」
顧祁聲音低沉，卻暴露了他所有的情緒。
「程音！」
陸盼盼又朝其他人喊：「過來吃點東西！」
「嗯。」
顧祁撕開能量棒，含在嘴裏，自個兒坐到一旁。
不！
原本一個充滿男子漢氣概的勾肩搭臂硬是被他做的gay里gay氣的。
回到球館，正好對抗賽又結束一局。
「下飛機直接過來的？」
小姑娘又哭了一整夜, 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在路上也不說話。
倒是顧祁，掃視了一圈，脫掉外套，淡淡地說：「幹嘛，這才多久就忘了我了？」
真的不是！
陸盼盼上下打量他：「那就好。半個月沒摸球，手感怎麼樣？」
「顧祁，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吳祿：「哦？」
「給我買的？」
「你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了嗎？」
下午四點，陸盼盼回到了允和。
「沒問題。」
「我要草莓味的。」
「怎麼樣？」陸盼盼問吳祿。
「怎麼了？」陸盼盼拿出一支給他，「不餓？」
顧祁安靜地聽著。
「嗯。」
陸盼盼走過去，對所有人說：「大家辛苦了。」
「你妹妹還好吧？」
陸盼盼打開辦公室的吱吱呀呀的窗戶，幾隻玉蘭花就爭先恐後地躥來進來，好像預感到了有熱鬧可以看似的。
陸盼盼到超市買了一整袋能量棒，付錢的時候，看到櫃檯的烤紅薯，陸盼盼問：「這個甜嗎？」
顧祁：「一點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