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哇，你嗓子都啞成這樣……」童童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咳嗽藥喝了吧？」
「還有，我收到了《情人1895》的開機安排，恭喜你，有兩個月的時間做準備。」
她問，「被認出來怎麼辦？」
湯奕可睜圓眼睛問，「他也住這裏？」
「沒有要求是吧？我知道了。」
她咳一陣，聲音沙啞地說著，「演員要有想象力。」
湯奕可點頭，又問，「很難聽嗎？」
湯奕可搖搖頭。
「如果他有個妹妹是你的粉絲，他回家跟她說，周嘉樹住在華夏公寓C座17層，她過來一瞧，卻見到我。」
她用勺子攪著，給粥散散熱，問他，「昨晚你在熬夜？」
她眼睛彎彎地笑起來。他想捏捏她的臉，已然抬起手，瞬間感覺不合適，改成將挽起的袖子拉下來。
湯奕可深深點頭，「我同意。」
他的表情彷彿在說：有什麼問題。
她才要吃一口粥，擱在桌上的手機振動起來。周嘉樹接通電話，走出廚房。她以為這是一通很私人的電話，可他似乎走到玄關，似乎開了門，然後她明確地，聽見他說了一聲「謝謝」。
她對遊戲不怎麼上心，也沒有多少時間來玩，不像男孩子精力旺盛，拍大夜戲的間隙還能打上一局，放假她只想睡覺。
「宇哥……」湯奕可清清和圖書嗓子，跟著解釋說，「我的助理，他帶我玩過……王者，偷塔的時候遇到敵軍，我又打不過，隊友就叫我趕緊跑，但他追著我打呀，我心想，我只剩這麼一點血了，你居然還要砍我？我氣不過，就回頭跟他拼了。」
他習慣性地道聲謝。
周嘉樹微笑說，「走道風挺大的，關門吧。」
「不怎麼辦，送外賣的人不是固定送一個區域。」
張芳芳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說了一聲「請進」，再抬起頭，瞧著走進來的女孩子，她有著一頭長長的、濃密的黑髮，燙著舒服的卷度，臉上化得妝，好似只有一層粉底，一隻口紅。她很不見外，鞋一脫，腿一縮，像只小貓一樣歪進沙發里。
芳芳姐對她從來都是有什麼講什麼，「你也知道，我手裡的事情太多，不能跟著你跑前跑后的，甚至很多時候顧不上你，所以我準備讓童童升升職，做你的經紀人。」
「哦，我也該走了。」他沖洗好碗筷，放進瀝水架里，抽幾張紙巾，擦乾一雙漂亮的手，「待會兒你記得吃藥。」
他打趣說，「有個餐廳叫『一個禮拜』嗎？」
周嘉樹走進電梯廳，站有幾秒鐘，又走到她的家門前，最後折返回電梯前，按了下行鍵。
湯奕可嘆一口氣。
沒有人回應她。www.hetubook.com.com
翌日，湯奕可昏昏欲睡地登上飛機，下午三點鐘，香港機場落地，時隔半年，她再踏足香港，全是因為芳芳姐叫她和童童回來開個小會。
「應該是我要謝謝你。」
她忙不迭點頭。
她用薄不可聞的氣音說，「我起來。」
那天上午，天光灰濛濛的，使她眼珠子的顏色變得深了些，披下來的一頭長發好像因為病氣愈發厚重。四目相對之下，周嘉樹率先打破這一刻的安靜，「你醒了？」答案顯而易見，她張了張嘴，沒出得來聲。
廚房開著燈，照得眼前這一碗白糯糯的粥面剔透晶瑩，徐徐冒著熱氣。他太謙虛了。
進了電梯，他抖開外套穿上，靠在一旁，抬著眼眸望住不斷下降的數字，不知在想著什麼。
張芳芳將目光從她身上，投向桌上一盒精美的巧克力，「要不要吃巧克力，人家送的。」
「沒有等到我復活，戰鬥已經結束了。」
「等我病好了，我請你吃……」她想了想，極有誠意地說，「一個禮拜的大餐。」
她想到他們相對而坐，不言不語，只用手機聊天的場景就笑出來。
童童驚奇地說，「你還會煮粥？」
結束這一頓早午飯，收拾好快餐盒，他又要收起碗筷，她忙出聲，「你放著吧！」
她ｍ•heｔｕbｏok.ｃom•coｍ應下，聽話地把門關上了。
這兩年得勝影視公司發展迅速，又多租一層樓來辦公。
他利落地下床，「我把粥煮好了，你是再躺會兒，還是起床吃飯去？」
湯奕可饒有興緻地說，「近來我喜歡冷艷的女孩子，氣質上的冷艷，不是不愛搭理人的，最好笑起來也美不勝收。」
是啊，最近她總是在與他有關的事情上，想得太多。
她說，「我不適合玩遊戲。」
湯奕可有點納悶，她家是開著暖氣的，尤其在生病的特殊階段，不然她也不敢這麼放肆，只穿著一件T恤……
「昨天是我們話劇最後一場，我情緒有點亢奮，睡不著，打了一晚上遊戲。」她還沒有看過他的話劇，正打算說『下次一定要捧場』的時候，他又問，「你玩遊戲嗎？」
「朋友經常來我家，就多備了幾副。」說到這裏，湯奕可抬頭望牆上的時鐘，已是十二點四十分，她感到為難地，小小聲說，「嗯，我不是要趕你走，是我助理要過來了，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周嘉樹坐在餐桌前看著手機，抬眼見她進來，隨即叫她坐下，自己起身走到料理台，盛出兩碗粥過來，「平常我要做飯都是給自己吃的，所以好不好吃，我就不保證了，但米肯定是熟的，你將就一下。」
湯奕可眼睛發和圖書亮，「不用工作？」
他失笑說，「你想太多了。」
「另外再給你找個助理，免得她忙不過來，你有什麼要求嗎？」
她短促地抽一口氣，一頭撲進被子上，頭髮也從背上向兩側散下來。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但她情願不明白。這張床怎麼不為它的主人排憂解難，張開大口把她吞掉，這樣就不用面對他了。
他笑出聲來。
他拎回來一袋外賣，「我點了幾份小菜，光是粥，怕你吃不下。」
他很好奇，「你玩過什麼？」
「對。」他把外賣的小菜擺上桌，「但是你少說幾句，不然用微信發給我也行，別用嗓子了。」
他要走出卧室，又回頭來想說什麼，卻咳嗽一聲。她正擔心他是否被她傳染，只聽他說著，「你多穿件衣服，不要再感冒了。」話音落下，他出了卧室。
「借用你一個杯子，我漱漱口。」
「剛剛吃過葯，很困，其他沒什麼。」
湯奕可並不想聊這個話題，另起爐灶說，「我煮了粥，你要吃點嗎？」
「沒事兒，順便了。」說著，他已經轉身將碗筷放進洗碗池，「你廚房裡什麼吃都沒有，餐具倒是很多。」
童童笑說，「也不是，就是有點奇怪，怎麼在意起這個……」她想起什麼來，「啊，對了，我來的時候，在樓下碰見一個人，感覺很眼熟，好像是周嘉樹https://www.hetubook.com.com！」
「你就這樣去拿外賣？」
湯奕可只送他到家門口，將鞋柜上的外套遞給他，「衣服別忘了。」
這麼窩著沒多久，她聽到玄關傳來的動靜，有人進家裡來了。她坐直起來，只見童童走進來，一邊脫著外套，一邊關切地問，「你怎麼樣了？」
是湯奕可自己把聲音忍回去的，她知道自己的嗓子完全啞了。也不是沒有喉嚨發炎過，這是正常的康複流程，第二天啞了，第三天化痰。
她將頭髮挽了幾下，紮成個鬆鬆的髻，刷牙凈臉，然後望著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兩撇淡淡的眉，和沒有氣色的嘴唇，活脫脫的病西施。她不自覺取來架子上的化妝包，不及打開，她猶豫片刻又放回去，最後換上一件圓領針織衫、運動長褲，走進廚房。
湯奕可吞了葯從廚房出來，窩進客廳一角的懶人沙發里，動彈不得，對，她是動彈不得。雖然不怎麼燒了，可是整個人比發燒那會兒更累，應該是葯勁兒使然，周嘉樹一走，她就『原形畢露』。她對著自己說，「我也不想把他送走的，我希望他能夠陪著我。」
「不可能吧。」童童原是想，周嘉樹給小可送過生日禮物，兩個人該是相識的，可能是知道她生病，過來探望，也可能是為了別的事兒，但是瞧她一臉不知情的模樣，童童便以為是自己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