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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舟

作者:明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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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7章 善後

第0287章 善後

她赤足踏在木地板上,寒涼入膚,足下冰涼,她已經不發抖了。
這個念頭在心中生了草似的瘋長,卻又生生被壓下去,就似海浪翻滾,一下下衝撞著海堤,撞得霍鉞的心房生生髮疼。
此事再光明正大交到霍鉞手裡,霍鉞自然應下了。
課上到一半,學監對顧輕舟道:「輕舟,你父親來了,說有點事接你回家。」
霍攏靜急忙扶住了她。
到了顧公館,顧圭璋才把倪老九慘死的事,告訴了顧輕舟。
顧輕舟沒有穿鞋子下樓。
霍鉞翻開了倪老九的身體,他死不瞑目,瞪圓了眼珠子,脖子幾乎快要被割斷。倪老九手裡還攥著一把刀。
她問的是霍鉞。
傭人拿了一盒雪茄和一盒火柴過來。
已經天亮了。
顧輕舟卻站穩了腳步,問:「霍爺,會不會給您添麻煩?您已經幫了我很多次,這次是我欠您的人情,我以後會還。」
她想找霍攏靜來,兩個人商量。
顧圭璋眼前一亮。
「好好,沒有比霍爺更適合的。」顧圭璋立馬贊同,「霍爺門道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他。」
她抽煙的樣子,有點風塵氣,霍鉞就覺得她艷。艷而不俗,妖嬈到了極致,能生出繁茂的幻景來。
她呆若木雞,看著眼前這一切。
霍鉞道:「輕舟,你相信我,你在這裏只會礙手礙腳,先走吧。」
長發搖曳,就有點楚楚可憐,霍鉞很想擁抱她。
聽到腳步聲,顧輕舟轉頭,那眸光幽靜,眉眼瀲灧,像個和*圖*書精緻又艷冶的妖精。
「脫了鞋。」顧輕舟低聲。
霍鉞昨晚有批貨到碼頭,他親自去驗貨,直到凌晨才回來。
一個粗壯的男人,深更半夜帶刀上姑娘家的房間,誰都知道他要做什麼!
她給霍攏靜打了個電話。
顧輕舟似回神般,問霍攏靜:「有煙嗎?」
她的黑髮披散著,像一段最上等的錦,披在她的肩頭,陽光下泛出淡淡的墨光。她迎著陽光取暖,雪茄隱沒在她嫩紅的唇瓣,青煙繚繞,又被陽光照透,像一層薄薄的輕紗。
顧圭璋一怔。
顧輕舟和霍攏靜梳洗,去了學校。
顧圭璋不懷疑,下意識覺得,就是昨日砍傷倪老九的人,深夜尋仇來了。
霍鉞兄妹倆到的時候,顧輕舟就在顧公館的門口。
霍攏靜頷首:「走,輕舟。」
司行霈這幾天不在岳城,顧輕舟怕他的別館沒有人,找不到副官,索性直接找了霍攏靜。
霍攏靜道:「輕舟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
「阿爸,您怎麼了?」顧輕舟故作茫然。
這天晚上,她再也不敢睡床了,而是開著燈,睡在沙發上。
霍鉞驀然微笑,道:「好,那我記下了,快走吧。」
霍攏靜就把顧輕舟的話,複述給了她兄長。
霍攏靜教她:「慢點吸,一點點吸入肺里,再送出來,不要著急。」她自己也情不自禁點了一根。
「輕舟?」
霍鉞的心跳漏了一拍。
牆壁上亦然。
她將頭埋在膝蓋上,雙肩無力聳動著,和*圖*書像是嚇壞了。
顧輕舟近乎麻木,她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那股子濃郁的害怕之後,她只剩下冷漠。
她蹲在大門口的黑暗角落裡。
昨兒夜裡,倪老九去而復返,說被人砍傷,其實是自己弄傷了自己。
她雪色印花的被褥上,全是血。經過了四十多分鐘的氧化,血是暗黑色,像一朵朵妖嬈的花,盛開在她的被褥上。
顧輕舟推開了自己的房門。一進門,霍鉞和霍攏靜就聞到了血腥味。
電話里的聲音,沉穩而溫柔:「阿靜,我出事了,你快過來,我一個人搞不定。」
「不要抽煙!」霍鉞把剩下的雪茄拿走了。
一口煙吸進去,她不會,就嗆到了,顧輕舟不停的咳嗽。
已經是凌晨四點了,霍攏靜穿了件單風衣,腰上別了兩把槍和一把刀,準備出門。既然是出事了,霍攏靜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她想裝作害怕,亦或者內疚,但是她生理上僵硬,臉上的線條不受自己控制,讓她無法故作姿態。
「怎麼辦?」顧輕舟問。
霍攏靜緊緊摟住了顧輕舟的肩膀:「沒事,沒事!」
出了校門,她發現顧圭璋的臉比她更慘白。
他自己處理不了,需要顧輕舟的人脈。這方面,顧輕舟比顧圭璋強多了。
倪老九死在顧公館,不管是誰殺的,都是顧圭璋的責任。他選擇隱瞞,就等於落下口實,顧輕舟甚至可以說,就是顧圭璋殺了倪老九。
顧輕舟幾乎要哭出來,這時候的她,可以放肆發和-圖-書泄她的害怕:「我能有什麼辦法?」
在門口,碰到了她剛剛回家的兄長。
青幫龍頭霍鉞!
「怎樣了?」顧輕舟問。
霍鉞和霍攏靜照辦,將鞋子脫下來拎在手裡。
「輕舟,你不為家裡著想,也要為你自己著想啊。督軍可是說了,今年年底就讓你和少帥完婚。這個當口一再出事,你娘家的聲譽全毀了。」顧圭璋近乎哀求她。
顧輕舟搖搖頭。
「去找顏總參謀,他能幫我們想到辦法。」顧圭璋道。
顧輕舟的房間牆壁被新粉、床單被褥全換了。
「義父是個很正派的人,萬一他勸咱們去自首,而且讓警備廳的人來查,到時候咱們怎麼辦?」顧輕舟道。
顧輕舟點點頭,從牆角拿了雙鞋,她們倆靜悄悄下樓。
顧輕舟信任的朋友,只有顏洛水和霍攏靜。
萬幸,那些人放過了顧公館其他人。
顧輕舟反而更平靜了,她道:「我想請霍爺幫忙!」
她看了眼霍鉞,沒有說話,也沒有問為何霍攏靜會把霍鉞帶過來。
「去做什麼?」霍鉞問。
霍鉞把人處理乾淨。
半晌之後,她略感平靜,終於抬眸對顧圭璋道:「阿爸,咱們不能去找義父。」
她站在房門口,猶豫了良久,還是走了進去。
汽車燈光照過來時,她黑髮鋪陳了滿身,一張雪白的臉,眼珠子又大又黑,唇色櫻紅,像個吃了人的妖怪,蹲在幽黯中。
「……輕舟,你姐姐還在牢里。若是顧家再出事,咱們就徹底翻不了身hetubook.com.com了!輕舟,你快想想辦法!」顧圭璋急促道。
顧輕舟卻無力跌坐在椅子上。
霍攏靜吩咐傭人:「去煮點甜湯來。」
依照顧圭璋的性格,此事一定要被壓下,決不能泄露半分。
顏洛水沒見過死人,她會害怕。顧輕舟記得,那次在戲院,顏洛水說霍攏靜會殺人。
刺客帶了血漿,倪老九的客房,被做成第一案發現場。
「嗯。」顧輕舟道。
顧輕舟見過無數次司行霈抽煙,她很熟練裁開了雪茄,划燃火柴點上,青煙頓時就在她眼前繚繞。
這肯定是大事。
桌上白瓷煙灰缸,已經擠滿了煙頭,她們倆抽了一整包的雪茄。
能幫她的,只有霍攏靜。
「先下樓!」霍鉞對她們倆道,「阿靜,你帶輕舟回我們家。這裏交給我,我來處理。」
霍鉞回來時,就見顧輕舟依靠著窗欞抽煙。
顧圭璋深以為然。
「好,我馬上到。」霍攏靜道。
顧輕舟肆無忌憚發泄內心的情緒,她也害怕。
霍鉞擰眉。
顧輕舟沉默了下。
「那如何是好?」顧圭璋焦慮。
只是,顧圭璋從此落下一個把柄在顧輕舟手裡。
「你父親不會報警,這時候也沒人想到你離開家了。」霍鉞道,「那個房間,你還敢睡嗎?」
顧輕舟緊緊咬住唇,她飽滿的唇瓣,落下壓印。
顧輕舟打開了床頭的燈。
「阿爸,那輛汽車……」顧輕舟指了指倪老九自己的車,道,「也應該弄走。」
窗帘外照進來暖陽。
坐在汽車裡,顧輕和_圖_書舟的手握不住,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般。
雪茄的刺|激,讓顧輕舟渾身都發抖,她反而覺得自己有了點活力。
不成想,他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他死了,反而有了現成的借口。
這種疼痛,讓他呼吸微促。
霍攏靜沒有,她讓人去她哥哥的院子拿。
傭人端了甜湯,放在茶几上,不知不覺就涼了。
她把霍鉞和霍攏靜領上了三樓,沒有吵醒任何人。
然而霍鉞來了,顧輕舟似尋到了依靠,她知道霍鉞的能力。
雪茄的勁兒很足,顧輕舟後來手一直在抖,握不住筆。
深更半夜,霍攏靜被傭人推醒,接到這麼個電話,顧輕舟在那頭溫柔得有點鬼魅,霍攏靜嚇到了。
顧圭璋道:「先上車。」
他太想要顧輕舟了,故而借口夜宿顧公館,侵佔顧輕舟。
顧圭璋蹙眉。
「噓!」顧輕舟讓她悄聲。
霍攏靜有點困,迷迷糊糊打盹。
凌晨四點多,一個女孩子出門,身上還帶著槍,霍鉞錯愕。
顧輕舟做賊心虛,臉上血色全無,慘白著臉。
到了霍公館,顧輕舟坐在霍攏靜房間的沙發上發獃。
霍鉞遲疑了下,道:「我跟你一塊兒去。她說什麼了?」
霍鉞派了兩個身手矯捷的刺客,將倪老九從顧輕舟的三樓,挪到了一樓的客房。
顧輕舟處理完畢這些事,上了三樓。
「霍爺。」她像只回神般,將雪茄按在煙灰缸里。
顧輕舟只是自保。
倪老九死在顧公館,死狀慘烈,若是顧圭璋去報警,顧家再次陷入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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