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3章 除夕的煙火
「是，雖然簡單了點，到底還是過了個年。」顧輕舟笑道，「明年大吉大利！」
「拿個帕子給我冰一下眼睛。」程渝道。
「太太，督軍府打電話給您，您和程小姐要不要去督軍府吃年夜飯？」辛嫂問。
果然，街角的炮竹店裡的確沒有關門，經營此店是一位孤苦無依的老人，除夕萬家燈火，不過是讓他陷入沒有生意的另一種寂靜里。
傭人們不知程渝的情況，只當程小姐是生病了。
葉嫵來了之後，蔡長亭也來了。
顧輕舟好不容易哄睡了她，這才起身。
「小月子里，別凍傷了。」顧輕舟道，「反正家裡沒有外人，你眼睛看得見就行，其他不妨事。」
他說話時，帶著幾分香煙的清冽，像司行霈。
「……我不是三歲的小丫頭。」顧輕舟道。
「顧輕舟，你明年也要大吉大利！」程渝和她碰杯。
她哭得幾乎斷了氣。
她的副官不遠不近跟著。
「你錯了，我是沒有心而已。」顧輕舟道。
「多謝老師。」葉嫵道。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個除夕，總算是熱熱鬧鬧的過去了。
顧輕舟正在收拾煙花，沒聽清，蔡長亭卻含笑摸出一大把錢，給了老人：「您也過年好。」
「我不會去的。」顧輕舟道，「你去準備吧，記得多預備幾個紅包。」
程渝道：「顧輕舟，你想念司行霈嗎？」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露出一顆小虎牙，有點小丫頭的嬌憨，毫無往日從容幹練的模樣。
年夜飯還沒有吃完，葉嫵就過來了，她來給顧輕舟和程渝辭歲。
說罷，蔡長亭就把大煙花筒子放在了街頭的空地上。
兩個紅包都是顧輕舟準備的。
程渝痛哭了一場，醒過來時眼睛已經紅腫了。
出嫁之後，都是她散紅包給晚輩。
他把顧輕舟和蔡長亭當成了一對。
「來，新年快樂。」顧輕舟用紅糖水對了一點紅酒，讓它看上去稍微有酒味卻又不傷身。
程渝把她的剜心之痛，展露給了顧輕舟。
庭院處處懸挂了艷紅的燈籠和圖書，滿地紅光，越發喜慶紅火。
程渝撇撇嘴：「紅糖水懟紅酒，不配叫『喝點好的』。」
程渝還沒心情去應酬。再說了，顧輕舟和程渝到底不是葉家的人，平白去打擾人家過年作甚？
她叮囑辛嫂，讓傭人和副官們都別拘謹，好好的玩樂，氣氛活躍起來。
開飯之前，顧輕舟給他們全部發了紅包。
葉嫵的臉悄然染了紅霞。
蔡長亭又苦笑了下。
「先生，太太，過年好。」老人道。
外頭鞭炮陣陣。
辛嫂道是。
他抽出煙，自己點燃了一根，然後再去點煙花。
「他能有那份忍勁就好了。」顧輕舟笑起來，「說不定他這會兒多心急如焚呢。」
他們倆出了門。
她知道顧輕舟去而返回，是因為程姐姐，然而程姐姐到底怎麼了，她沒去打聽。
程渝也笑了。
果然，年夜飯的氣氛熱絡又愉快，歡聲笑語從未斷過，時不時爆發出大笑，讓程渝跟著也彎了彎唇角。
她一邊給北平的卓大帥府上發電報，請卓莫止到ｈtｔps://ｍ.ｈeｔｕｂｏoｋ•cｏm.com太原府來一趟，另一方面讓傭人繼續準備年夜飯。
剩下的小煙花，蔡長亭也全部點了。
飯局到了末尾，傭人們也出去放鞭炮，屋子裡飄進來淡淡的硫磺味，程渝吸了一口，說：「過年的味道。」
在幽黯中摸索了這麼久，她才算長大了。
「你不能見風，咱們就在屋子裡吃，讓他們在外頭吃。」顧輕舟笑道。
然而一場意外，她什麼都不剩了。孩子沒保住，卓莫止離開了她，兩家的聯姻正式終止。
顧輕舟回到了自己的家裡，遠遠聽到了院子里的說話聲，炮竹燒完空氣里硫磺的氣息，以及淡淡的酒香。
他幾乎是循循善誘。
程渝是住院的，若真想知道，去問問也不是難事。
顧輕舟掏了個大紅包給她：「阿嫵，最後一年了啊。」
「甜的。」程渝笑了笑，「不錯，挺好喝。」
「夫人想請你過去，說幾句話。」蔡長亭道，「今天是除夕，去給她辭歲，如何？」
「如果我估計不錯，他明早就會到。」顧輕舟笑道，
hｔｔps://wｗw.ｈｅtｕbｏｏk.com•ｃｏm「除夕他是要在營地的，等吃完年夜飯，他會過來的。」傷口不能捂住，否則就容易潰爛、化膿，最後引發高燒，要了人的命。
顧輕舟道謝。
寒暄了幾句，顧輕舟起身送蔡長亭出門。
顧輕舟把年夜飯設在程渝的西跨院。
程渝想著，就點點頭。
他平時不抽煙的。
「閉嘴吧你！」顧輕舟道，「你一個病患，懂什麼好壞？」
傭人們在客廳擺了兩桌，又在程渝的房間里擺了一桌。
辛嫂猶豫了下，又道：「平野夫人也請您……」
結束之後，顧輕舟和他告辭。
好不容易建好的路，一場暴雨將它沖斷，眼前又是一片廢墟和狼藉了。
在煙火騰起的瞬間，顧輕舟眼前炸開了流光溢彩。
顧輕舟點頭：「好。」
「過年嘛，就是要吃點好的、喝點好的。」顧輕舟道。
滿室的燈火通明，遠處還有時不時炸開的煙花，除夕夜格外熱鬧。
「那你能不能把我送到街尾？那邊有一家炮竹店，大除夕還開著門呢，我想起買一些來放。」蔡長亭道。
他笑著用日語說：「真狠心啊。」
這個煙花，持續了約莫一分鐘才放完。
孩子讓迷茫的程渝找到了前路，她終於知道自己要什麼了。
然後，顧輕舟又拿出一個：「這是你程姐姐的。」
「輕舟，許個願。」蔡長亭突然往顧輕舟身邊一湊，在她耳側說。
顧輕舟笑了笑：「不了，我答應了程渝，要陪著她守歲。再說了，之前的十幾年沒有我，夫人也過得好好的。」
「程小姐這裏，需要一點喜氣。」顧輕舟道。
顧輕舟和蔡長亭買了店裡最貴的一個大煙花，又買了一大堆小煙花。
哭得太累了，她趴在顧輕舟的懷裡，沉沉睡著了。
程渝吃了飯，重新坐到了床上，聞言笑道：「拿好了，也是最後一個了。」
顧輕舟搖搖頭：「不了。」
明年三月她就要和康昱結婚了，這是她作為小姑娘的最後一年了，以後再也收不到老師的紅包了。
「他不是初五才來嗎？」
蔡長亭微笑了下。
他給顧輕舟和程渝送了新年禮物，把舊曆年當洋節日來過。
她和程渝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