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1章 陌生
直到再次見到，他風采依舊，在她眼裡卻只是賞心悅目的好看，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漣漪。
何夢德也看到了何微。
何微就推了門進去。
「生意真好。」何微想。
何微想：「不知道霍爺怎麼樣了……」
霍鉞正和他妹妹坐在咖啡店裡說話。
何微不好意思留在這裏，就跟旁邊的傭人說了聲，自己回家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尖上一滑，很快她就丟開了。
而家裡的電報，大概是半年一次，同樣簡單明了：「一切都好。」
顏太太看到玉藻的時候，淚流滿面，祖孫倆哭成了一團。
關於她的生活，她從未提過。
何微尚未踏入家門，就喝了一碗家中的涼茶。
何微念了那麼多的書，總不能把她關在家裡做大小姐。
他天生警惕，何微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不過幾秒鐘，他立馬察覺，抬眸看過來。
比她的還要敷衍。
回到平安西街時，她看著那條熟悉的街道，居然重新整頓過，兩旁店鋪也翻新了，越發繁榮，有點意外。
如今學成歸來，並沒有給她自信。
他們打量著這位漂亮時髦的小姐，卻叫不出她的名字，只是在揣摩她想光顧哪家的生意。
霍鉞沒開口，只是輕輕一點頭，仍是很冷淡。
霍鉞一開始沒有認出她，直到她笑了起來，露出了她的小虎牙。
何微走了進去。
她偶然也會想，自己還像小時候那麼痴迷霍鉞嗎？
何微看著玉藻，想她在父母身邊時，像個快樂的開心果，原來在內心深處，她也如此想念曾經的生活。
他沒什麼變化。
何微就說自己見過了顧輕舟。
慕三娘說：「你姐姐走的時候，留下了幾個學徒，他們幫了大忙。後來做熟了，他們都出去自己謀生了，到底是把咱們鋪子做了起來。」
何微會意，轉身走了。
小夥計約莫十七八歲，老練得厲害，應該是從小就出來討生活的緣故了。
他第一眼和_圖_書沒在意，略微點點頭，低頭要寫藥方時，心裏好像被什麼敲了下；他猛地再次抬頭，看到了何微眼裡的淚光。
從店鋪精緻的裝修，夥計嶄新的衣裳，都看得出藥鋪這些年經營得很好。
何微就道：「那你給我倒一碗。」
每次想到霍鉞，何微就很自卑，恨不能把自己縮成一團，讓她所有的缺點都能遮一遮，讓自己看上去不是那麼平庸。
「霍爺，霍小姐。」她跟他們打招呼。
何微帶他們去逛百貨公司，路過一家咖啡店的時候，她看到了霍鉞。
「微……微微？」何夢德的手發抖，慢了半拍才站起身來。
她每個月都給家裡發電報，其實是跟同學商量好了，由一個人統一去發，幾乎都是相同報平安的句子。
父親穿著很體面，但老了好多，頭髮斑白了一大半。
她已經算不清多少年沒有見到父母了。
她看到她父親坐在小桌子後面，正在給一位中年人診脈。
何微道：「不了，我帶著我弟弟他們出來玩，路過正好看heｔuboｏｋ•ｃom.ｃｏｍ到您，來打個招呼。」
何微道：「多住兩天。」
而當年對霍鉞的痴戀，隨著這些年求學的艱苦，慢慢也淡化了，心裏只剩下一個微薄虛弱的影子。
一口飲盡，她這才鼓起了勇氣般，進了藥鋪。
霍鉞嗓子好像啞了片刻，才道：「當然記得。請坐。」
雖說何家如今富足，卻也遠遠沒到豪門的地步，養不起大小姐。
當年霍鉞就看不上她，如今她變得市儈又庸俗，大概是更加不堪入目了。
「我是何微，霍爺您還記得我嗎？」何微笑道。
何微慢慢走到了何氏藥鋪，看著白玉匾額上書寫「何氏百草堂」，看著深墨色的大門，絡繹不絕的病患，以及門口看守涼茶攤子的小夥子。
他的遲鈍，在何微看來是一種冷漠；而旁邊的霍攏靜，明明是認識何微的，卻眼皮都不抬一下，極其孤傲。
對於何微的前途，何夢德夫妻倆都很捨不得她去香港，可只有這麼個有出息的女兒，捨不得沒辦法。
何微這才回神。
她走上前，問小夥和圖書計：「還沒有到夏天，你們就擺了涼茶？」
「外婆，外婆。」玉藻哭得要抽搐。
走進這條街，熟悉的街坊們都變了容顏，可沒人認識她了。
四目相對，何微先笑了。
喜怒無形的霍鉞，眼鏡片後面的眼神，有非常明顯的震驚，以及其他情緒。
多少年了，一個曾經連朋友都不算的人，突然跑出來打攪，大概挺無趣的。
因為顧輕舟，何夢德在這行也算是熬出了名聲。他醫術不如顧輕舟，可比起絕大多數的人，還是很好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何微的眼睛還是腫的。她母親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夜的話，她陪著抹了一夜的眼淚。
她突然近鄉情怯。
「小姐，喝口涼茶嗎？清熱解暑，不要錢的。」小夥計看到她駐足了片刻，就主動開口。
她看著掌柜、夥計，沒一個面熟的，旁邊的小梢間是問診的地方，門帘虛搭著。
何微下了飛機，先陪著玉藻去了顏家。
何微與家人的重逢，也是一次肝腸寸斷的哭泣。
何微訕訕，覺得自己進來搭腔有點失禮和_圖_書，人家根本不在乎她是誰。
慕三娘又說，那些學徒出師的時候，何夢德都給了一大筆錢，寫了推薦信，讓他們去各處大藥房做坐堂先生。
霍鉞的反應有點慢，他聽了這話，略微點頭，並沒有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多久了。
何微笑道：「我先去了。霍爺，很高興遇到您。」
「你姐姐栽樹，咱們乘涼。」慕三娘道，「她前幾年還回來過，現在去了新加坡，也不知道哪一天回來。」
她去留學的時候，四個弟弟妹妹們都是小孩子，如今二妹中學畢業，在廠子里做了文書，其他小孩子也長大了。
小夥計笑道：「東家說了，這涼茶還能清熱解膩，平時喝一點對身體也有好處。我們小鋪子，送不了大東西，只有這些了。」
「生意比以前好多了。」何微道。
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並沒有太多歲月的痕迹，青色長衫的霍鉞，仍是那麼斯文、儒雅。
「那你什麼時候得回去啊？」慕三娘問。
小小的孩子，知道什麼是現實，不會時刻任性吵鬧，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