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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賢就退後了幾步。

她進了廚房，拿了杯茶杯，剛倒了半杯，手就被人握緊了。

顧紜只顧去倒水，沒理睬他這句話。

顧紜獨坐，白賢也無眠。

「我提前從前線回來了。我那天到上海，你那天正好走，我是周轉打聽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家地址。路上不好走，光火車我就坐了五天，今天才到。」羅主筆有點激動，「我活著回來了，顧小姐。」

顧紜也驚愕不已。

她愣了愣，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反鎖了客房的門，又把顧紜推到了她自己的房間。

「顧小姐，我該死。」他道，「我去挑水。」

顧紜腦子裡空白了。

「顧小姐……」

翌日，天已大亮，她推開門走出來，就看到白賢站在門口。

中秋之夜，她和白賢各自在自己的房間里。

他高高興興的出門去了。

「你……」

是羅主筆。

兩個人都不說話。

他問顧紜有沒有交男友，她說交了，去了前線……

他的身子緊繃了下，帶著更多的緊張看向hｅｔｕbooｋ.cｏm.ｃoｍ了她。

「別這樣對我……」她的心在哀求，「你當初離開時，我就大病了一場。若單單是為了留下來，若犯事了不能回上海，告訴我就行了，別這樣對我……」

他把顧紜拽了出來。

羅主筆的心一直往下沉。

上兩篇她已經寫好了，正在潤色。

白賢的眼睛，紅得幾乎滴血。

羅主筆一進來，先看到站在廚房門口的白賢，也是大吃一驚。

羅主筆走出她家的院子，雙腿提不起力氣。

說罷，他的唇落了下來。

顧紜掙脫不開，道：「以前跟你說過的，他……你還記得吧？」

從早上到現在，一切都好像一場夢，她自己都有點糊塗了。

白賢棲身，將她壓住。

他的呼吸急促又粗重，看著顧紜，有了破釜沉舟的狠絕：「顧小姐……」

他要她。

「你怎麼了？」顧紜被他嚇到，「我為何要殺了你？你先放開我。」

顧紜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落到了自己的床上。

和*圖*書顧紜淚如雨下。

他以前以為，有其他的可能，他未必就要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他雙臂用力環住她，讓她無從逃脫。

他不知自己何時鬆開了她。

他看到白賢的時候，就知道他根本沒機會。

他看了眼顧紜，又看了眼白賢，滿腹的話想問。

她慢慢鎖好了院門。

白賢還在廚房，坐在小板凳上洗碗，他聽到了聲音，刻意側耳傾聽。

他狠狠吻著她，幾乎是帶著撕咬的力道，想要把她揉碎，把她全部融進他的身體。

「你如果不想走，我是不會趕你的。」顧紜的聲音更低，「只是……以後別那樣造次……」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個男人用官話說：「顧小姐，這果然是你家，找你可不容易！」

飯後，白賢說他要去洗碗，顧紜沒阻攔，自己回房去了。

顧紜見白賢一直都在，也不好讓他出去，就把羅主筆領到了她父母的房間，隨便找了個凳子給他坐，又出來倒水。

他的眼淚，落到了她臉上。

顧紜的氣血喘和圖書不勻，外面還有羅主筆用力敲門的聲音，她試圖推開他爬起來，可身上的男人似有千斤重。

「因為我不能。」他道，「除非你殺了我！」

他以為，在這樣的年代，去了前線就可以是天人永隔。

白賢猛然站了起來。

她再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見到羅主筆。

直到這一刻，羅主筆找上門的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若沒有她，他只有死路一條。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淌了下來。

白賢也跟了進來。

白賢的眼睛一點點發亮。

他自己的眼淚，混合著咸濕，給這個吻添了無盡的凄慘。

顧紜把自己和他的床單都拆下來，放在院子里。

顧紜想起白賢那一箱子錢，想起他的確只是藉著送她躲事，心裏是很涼的，故而她道：「是九爺派人送我，你進來吧。」

他到底還是配不上的。

顧紜肺里的空氣都好像被他擠光了，臉憋得通紅。

白賢定定看著她，叫了聲：「顧小姐。」

顧紜驚呆了：「你做什麼？」

顧紜https://m.hetubook.com.com連忙出去開門。

她當初答應他的話，也只是因為怕他上戰場不吉利。

他不再是趁她睡夢中偷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而是徹徹底底，和她唇齒相依。

白賢的臉色很不好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顧小姐……」

顧紜張口結舌。

她和羅主筆說了幾句話，白賢就沖了進來。

羅主筆早已知曉，她是喜歡那個男人的。當初她站在漆黑的弄堂口，看著他跑近才肯回去。

他看著顧紜：「顧小姐，你殺了我吧！」

什麼傷感，他早已顧不得了，能留在這裏他就心滿意足。

他這麼一走神，顧紜用力抽回了手，她的手腕都被他捏紅了。

她把村民打發走，讓羅主筆進院子。

幾天的奔波，一腔的愛情，都成了悲劇。

不成想，有人敲院門，用家鄉話對她說著什麼。

他進了屋子。

他重複了一句：「你殺了我！」

顧紜坐了起來，自己也在不停的流淚。

這一年，炮火連天的中秋節，顧紜和白賢吃上了一頓有魚有肉的豐盛午飯。

她ｗww.heｔuｂｏok.ｃom•ｃｏｍ沒有立刻出去，外面羅主筆的聲音也停了。

他卻突然將顧紜抱了起來。

顧紜一夜沒睡，嗓子是嘶啞的：「去幫我挑水行嗎？我上午要洗被單。」

顧紜倒了水，端給羅主筆。

白賢站在堂屋的門檻內，定定看著她，臉上還有淚痕。

她沒有假惺惺去相送，因為羅主筆不需要她這樣。

她還要給報社寫點文章，換取生活費。

他也不等顧紜說什麼，更不等喝一口水，拿起了自己的行李，只說了一句：「我明白了，我走了。」

她進門之後，他從身後抱住了她：「別趕我走！你罵我吧，打我也行，我不怕的，別趕我走！」

心中無端的悲，又無端的喜，起起伏伏，始終沒有停歇。

他也以為，回到了鄉下之後，他和顧紜之間，只是層次的問題，沒有其他阻隔了。

他實在配不上她，可已經沒路可走了。

她哽咽著不能成聲。

而顧紜，沒有追出來。

她愛上了那個人，卻又失去了他。

白賢當然還記得。

絕望是一張天羅地網，將他死死困住，他透不過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