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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既然要離婚，那就離婚。只不過，我們顏家在南洋並非無名小卒，婚姻是大事，不可如此兒戲。你們倆離婚的手續，兩年之後再辦，這樣減少流言蜚語。我以長輩的名義，替你們寫個離婚書。素商，你可信得過我？」

顏愷當天晚上睡在沙發里。

他並不生氣，因為對他而言，和陳素商結婚也是一時興起，是稀里糊塗答應的，是想堵住家長嘮叨的嘴。到了今天，他仍是對這門婚姻很迷茫。

兩口子感情不合，兩年之後離婚，這可以理解。

她勉強喝了半碗粥，看到祖父放下了筷子，她和顏愷似有心靈感應似的，一起放下了筷子。

「當然信得過！」陳素商立馬道。

在陳素商之前，顏愷對結婚一直沒什麼概念；結婚之後，他才明白，自己不想要這樣的婚姻。

顏老雖然一生做黑買賣，卻有一手漂亮的字。

徐歧貞忍無可忍，站起身走了，把眾人丟在了餐廳。

然後，他聽到陳素商繼續道：「我可能要跟我師父去hetubook.com.com其他地方，以後祭拜我媽的時候，才會回新加坡。很抱歉，顏愷，我利用了你。」

新婚當天，他差點跟蘇曼洛私奔，導致後來陳素商成了個笑話。洞房花燭夜，她扇了他一巴掌。

顏愷點頭：「是，祖父。」

故而，他至今都沒有和陳素商行夫妻大禮。

餐廳只剩下顏老、顏愷和陳素商，顏老就對他們倆道：「都坐下吃飯，先吃飽了再說。」

利用了他，利用這門婚事，讓她母親走得毫無遺憾，也毫無牽挂。

顏老耐心聽完了，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又看向了陳素商。

第二天，他們倆去見了祖父和父母。

顏愷清了清嗓子：「祖父，我很小的時候，非要讓爹哋給我買一艘小船，將來想要去做水手。那時候非常想要，感情是真的；後來開了不到十分鐘就暈船了，差點撞礁，不敢再上船了，恐懼也是真的。我大了，比我小一歲的玉藻結婚了，加上父母又催促，我對婚姻沒什麼概念。決定和m.hetubook.com.com素商結婚，並非賭氣或者被迫，那時候是真想試試的。可試過了之後，才知道不適合。最負責的做法，就是不耽誤素商。她今年不過十八歲，女孩子的好年華剛開始，只要離開了新加坡，沒人知道她結過婚，將來她會有個很愛她的人，那才是她的幸福。祖父，我犯了錯，但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您說是不是？」

「……依照新加坡的律法，你有離婚的自由。」顏愷道，「說到底，我沒有做好丈夫的責任。你放心吧，贍養費我會給你的。」

他說完這句話，淡淡鬆了口氣。

顏棋反應遲鈍，沒看懂，倒是十五歲的顏桐聰明機靈，站起身把懵懂的姐姐和眼淚漣漣的小妹一起拉走了。

「好，你們倆思路清晰，不是什麼賭氣，是從一開始就犯了個錯。」顏老道，「年輕時都會犯錯，這沒什麼。」

顏老、顏子清和徐歧貞面面相覷。

兩個人都不答話。

陳素商一無所有，顏家不貪圖她什麼，她更加不怕脫httｐs://ｗｗｗ.ｈeｔubｏoｋ.ｃoｍ•cｏｍ不了身。國內還在打仗，實在不行她仍逃回南京去，國內的法律不會承認她在新加坡的婚姻。

小兩口不言語。

「若我沒有記錯，你們倆是自己答應了的。婚姻都是這樣，以媒妁之言為開端，自己答應了，就不算是包辦婚姻。」顏老道。

顏子清急忙追了出去。

陳素商莫名有點怕這位祖父。

「既然是你們自己承諾的婚姻，還沒有相處過就要結束它，這樣做正確嗎？」顏老問。

從那天開始，他們倆就住到了陳家。

但顏老沒有轉折。

顏子清的手背青筋暴突，恨不能一槍斃了這個混賬兒子。結婚這才幾天，他就要離婚，連他丈母娘的頭七都沒過。

陳素商心裏沉甸甸的，沒有接話。

陳素商夾了個湯包，味同嚼蠟吃了起來。

但若是剛新婚才一個月就離婚，那就是談資了。

他既是說給顏愷聽，也是說給陳素商聽。

顏老任由他們沉默了兩分鐘，主動問顏愷：「愷愷先說。」

隔壁是陳太太，顏愷和圖書不敢輕舉妄動，怕丈母娘聽到了。

他臨走時，看了眼顏愷：「當初你們自己同意的，親戚朋友都來參加了婚禮。如今說離婚就離婚，把你父母的面子往哪裡擱？你媽白替你們操心了。」

顏愷和陳素商緊張看著他，等待下文，生怕他來個轉折。

祖父看上去很慈祥，不管是言語還是表情，都是很溫柔的。可陳素商就是有點怕他，覺得他心思通透，什麼都能明白。

陳素商主動提了，顏愷真是放下了重擔，否則他只能將她扔在新加坡，自己去馬尼拉了。

他和陳素商結婚已經一個月了。

顏老聽到了這裏，嘆了口氣。

顏愷開口，講出了他們倆的決定。

他們都看向了顏老。

陳素商突然說要走，顏愷懵了下。他還以為她也重病，不久人世。

「走」這個字，大概是很有歧義，因為顏愷聽到之後，嚇了一大跳。

「……是我的主意。」陳素商站在顏家眾人面前，抬眸靜靜看著他們，「我跟顏愷結婚，是為了討我媽歡心。我從小跟著師父，既然沒了我媽和圖書，我也要跟師父走了。」

顏老就問他們倆：「當初說要結婚，誰逼迫你們倆了嗎？」

再加上他沒有和陳素商睡過，真要離婚，他也沒什麼壓力。

他給陳素商和顏愷寫了離婚書，又蓋上了他自己的印章，說這個英國總督府都認的，又寫明時間，讓他們倆兩年之後回來換真正的離婚書。

婚姻原本就是兩個人的磨合，會有很多的問題和困難，沒有感情的基礎，兩個人只會彼此仇恨，越來越糟糕。

顏老的處理辦法，她很滿意。

顏愷應該生氣的。

三朝回門之後，他們就去了陳家。

小妹妹顏棹對嫂子有好感，雖然她都沒見過陳素商幾次。她跑過來抱住了陳素商的腰：「大嫂，你不要走！我們一起玩，我的餅乾分給你一半！」

陳素商也老老實實：「祖父，我決定和顏愷結婚，是知道我媽命不久矣，想要讓她無憾。我至今……沒有和顏愷圓房。不管是他還是我，對這門婚姻都沒什麼興趣。」

顏老則給顏棋使了個眼色。

陳素商沉默著，伸手摸了摸顏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