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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步行上了四樓。

雪竺救了長青道長，救了陳素商最親近的人。

「是，只可惜……」陳素商輕咳了下，「犧牲了雪竺。」

別說他，就是陳素商聽了，也覺得難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說起來簡單，遇上了傷感。

雪竺沒了，這房間讓葉惟一刻也呆不住。他不僅僅失去了一個侄女，而是失去了對生活和家庭的信任。

袁雪堯聽了，很是傷感：「雪竺離開了，您、也要走嗎？」

他站在陳素商身後，看著她忙進忙出，心裏隱隱不安。

只可惜，他沒有這樣的機會。

他一個大皮箱，裏面裝著他的衣裳鞋襪，以及幾張照片。

「……你們用了天咒？」良久，葉惟突然想起了這件事似的，問袁雪堯。

葉惟搖搖頭：「人本就自私，我回歸本性。不求誰的原諒。」

「六叔，你不幫雪堯了嗎？」陳素商問。

他一刻也不停留。

「我看到了報紙，『瘟疫』已經在全面好轉。」顧輕舟笑道，「阿璃，你們是成功了嗎？」

不少的病人和_圖_書的情況好轉，醫院建議先出院，回家休養。

袁雪堯攔也攔不住，索性不阻礙，只是祝福他：「六叔，您一路順風。到了美國之後，有了好機會的話，您再成個家，別自己一個人。」

顏愷也聽說，袁雪竺去世了。她算是陳素商唯一的女性朋友了。

葉惟開始收拾東西。

之前還好好的。

葉惟無力闔眼，把自己深深陷入沙發里。

「媽媽，您覺得如何了？」陳素商拉住她的手問。

「道長和阿梨。」袁雪堯道。

顧輕舟在電話里愣了愣。

陳素商卻沉默了。

他把房契給了雪堯，又把身邊一半的財產分了。

顧輕舟親自接的。

「還有誰？」

醫院門口有很多的人和車子。

康晗哆嗦了下。

道長幫她選了一塊很昂貴的墓地，可以遠眺大海。

陳素商說了句謝謝。

陳素商聽懂了她的意思。

顏愷已經醒了。

她下葬當天，香港下了一場迷濛的春雨。

詛咒解除，香港的報紙只說瘟疫得到了控制，至於https://www.hetubook.com.com怎麼控制的，暫時還不是很清楚。

葉惟和袁雪堯沉默坐在客廳里。

袁雪堯一個人坐在沙發里，宛如墮入了冰天雪地。

康晗要是聽到這句話，該多高興！

詛咒發作的時候，四樓是封閉的，顧輕舟連醫生和護士都不准他們上來，怕加重康晗的感染，今天才重新開了。

她把自己的幾本書也放到了箱子里：「我要去問問姑姑，看看我媽媽會不會轉到新加坡去。」

「我受夠了。」葉惟輕嘆，「我原本就不是你們袁家的人，是老太爺讓我替你們操持幾年，看著你們兄妹長大成人。可雪菱心狠手辣，袁家註定要腥風血雨，我不想攙和了。」

陳素商的電話，打到了醫院里。

「姑姑怎麼說？」陳素商又問，「她建議您去新加坡，還是留在香港？」

順流而下，只有死路一條；想要活命，唯有逆流而上。

也從來沒有哪一次的告別這樣艱難。

「媽媽想和你在一起。」康晗道，「你在哪裡，媽媽就在哪和_圖_書裡。」

她心中已然有了主見。

她的遺容被整理得很安詳，靜靜躺著，似熟睡了。

如今，她死而無憾了。

他不是個很敏感的人，可男孩子對心愛姑娘的一舉一動，都是特別留心的。

道長陪坐在雪竺身邊。

雪竺沒有其他親人了，除了袁雪堯和葉惟，以及道長師徒。

葉惟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顧輕舟哽咽了嗓子，「阿璃，願你朋友安息。」

道長親自去送葉惟。

「你媽媽的情況穩定了點，兩處傷口在收斂了。」顧輕舟道。

他還在胡思亂想，陳素商擠出了一個微笑：「能不能送我去醫院？」

四樓其他的病人和家屬巴不得封閉起來，又有司家副官提供的飲用水和乾糧，情緒很穩定。

陳素商自己平復了情緒，和顧輕舟寒暄了幾句，進去看康晗了。

「等我到了美國，會發電報給你。」葉惟道。

這姑娘沒什麼特點，既不是美艷異常，又不是聰明絕頂。有點小機靈，五官也齊整，在道長眼裡，是很「普通」的一個人。和*圖*書

道長的一生，總在和很多人重逢、告別，卻從來沒有誰為了他而死。

雪竺已死，剩下的他成了唯一的攔路石。

濕漉漉的雨絲打在臉上，每個人都無需掩飾自己的情緒。

陳素商也在收拾東西。

「雪竺，謝謝你。」陳素商將小白菊放在墓前。

袁雪堯不說話了。

袁雪堯點頭。

他也想讓袁雪堯成個家，可想起他們身上背負著天咒，這句話就沒必要說了。

只是，她很懂得道理，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

陳素商點點頭：「是要出門。」

「跟我去新加坡？」顏愷又問。

「我不怪您。假如可以安生的話，我也想找個地方過點小日子。」袁雪堯道。

他昏迷了幾天，身上也有幾處潰爛，如今都結痂了，不影響他正常的生活。

康晗的傷口恢復得比較慢，她情緒卻很不錯，精神也稍微飽滿了點。

雪竺已經收拾好了，等著裝殮，道長卻讓眾人都出來，他想和雪竺單獨說幾句話。

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我老了，也累了。袁家怎麼對我，我都不在乎和圖書了。等雪竺的葬禮結束，我要去美國，找個地方好好過日子了。」

她泣不成聲：「我很好，我已經要好了。」

陳素商欣慰：「您告訴我媽，我有個朋友去世了，等我忙完了葬禮，就去看她。」

他的小妹妹，只要把家族的事物都理順了，讓所有人按部就班，接下來有的是時間對付他。

顏愷連忙說好。

他輕輕闔眼，一滴熱淚從眼角滾落。

顏愷明知她的情緒不對勁，卻愣是不敢問。

車子開不進去，顏愷在醫院門口的馬路上停了車子。

顧輕舟嘆了口氣。

素商心情不好，會是因為她嗎？

他曾經十年如一日在山洞里生活，習慣了獨來獨往，什麼時候開始，他這樣不適應空空蕩蕩的房子了？

葬禮之後，眾人回到了半山豪宅。

「……素商，你是要出門嗎？」顏愷問。

這麼久了，阿璃從未叫過她，她心裏是清楚的。

「雪竺，我會替你念四十九天往生咒，你下輩子投個好胎。」道長輕聲說，「有個和睦的家庭，無需大富大貴，平平安安，簡單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