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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還記得，當初為此你還哭了好幾次呢。」他笑道，「不過後來你也練好了，看，還把惠惠教的這麼好……。」

謝柔嘉點點頭。

「當然。」邵銘清說道，「跟人當女婿可是一輩子的事，我可不能為了讓別人安心，就讓自己不舒心。」

有這個機會嗎？

他們紛紛低聲交談，獨有謝老夫人一語不發看著場中。

鼓聲長號聲也跟著停了下來。

拖。拖到最後又能如何。

邵銘清也翻身上馬，二人一前一後的疾馳而去。

「小孩子挺聰明的嘛。」他說道。

「你也要去做教習了？」她問道。

老海木站起來瞪眼。

門外響起了牛角號聲，沉悶的鼓聲也隨之而起。大家的呼吸頓時一停。

老海木將手裡的勺子一扔，拉著安哥俾就進了屋子，草編的帘子遮擋住了外邊的說笑熱鬧。

謝柔嘉笑著躲開。

「不，不，我看的不是那種書。」謝柔嘉說道。「我也不是為了解悶。」

「真是不知好歹！」老海木憤憤說道，臉上又浮現笑意，長處一口氣，「雖然再也做不了巫師了，但將來能做個礦上的大管事，也是不負先祖了。」

小姐一個人整日里除了山就是山，也是該買些書來看，總好過還要回憶以前看的書來解悶。

「至於安哥俾嘛，反正大小姐現在還不到學的時候。等過了三月三再說。」邵銘清說道，「能拖一天是一天。」

是因為那時候看到安哥俾站在她的身旁，還是因為看到安哥俾得謝老夫人親點護送鳳血石進城？

「你不去？」邵銘清翻個白眼，「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不了？」

謝柔嘉坐在床上抱膝似乎在出神，聞聲抬起頭。

「我不會教。」安哥俾說道。

「好。」她粗聲粗氣說道。「一切有我呢。」

「我也不說不當女婿，當女婿怎麼也得讓我看中對方吧，結親又不是結仇，大家都要高高興興才對是不是，所以我不是不當啊，而是得找到自己看中的啊。」邵銘清說道，「你說對不對？」

「我再看會兒書。」她說道。

「那能拖到什麼時候？」她說道。

似乎是突然間一聲長號悠長而起，只有這一個長號聲隨著風聲回蕩在空中，高台上的女孩子依舊舉著手向天不動，長號聲越來越急，圍觀的人覺得自己都要無法呼吸的時候，一聲鼓響，原本端正不動的謝柔惠揮出長袖，人也如同風吹拂和圖書柳一般搖動了起來。

「那你就是不想去了。」她說道。

與前幾次人前跳舞不同，這一次女孩子們都換上了正式的禮服，此時都站在不遠處的一個抱廈里。

「是啊是啊。我是小孩，柔嘉小姐，我們全靠你了。」邵銘清做出惶惶不安的樣子。雙手拉著她的衣袖哀求道，「你一定要保護好我們啊。」

「不過說真的，你有什麼辦法？」她問道。

江鈴雖然聽不懂，但還是點點頭。

謝柔嘉回過神搖搖頭。

「請丹女移步。」他們朗聲喊道。

她怎麼看上安哥俾了？

能被選中去教習大小姐，一定是千挑萬選的最好最有經驗的人，這是好事啊，代表著大家的認可。

「日子再難也總能過下去。」邵銘清笑道，再次伸手去摸謝柔嘉的頭。「說不定過了不多久，你就又能找到一塊鳳血石，到時候就有資格再跟他們講條件了。」

「那可不一定。」邵銘清說道，「好不好過，是要看自己願不願意的。」

他說著招手。

他的話沒說完，安哥俾就搖頭。

「要安哥去家裡？」她驚訝的問道，「去做什麼？」

江鈴瞪眼看著，謝柔嘉手裡身邊一張紙都沒有。

「你說什麼？」邵銘清問道。

咯咯的笑聲陡然響起，這是一個孩童的笑聲，但此時此刻這小小的孩童笑聲卻格外的響亮，傳到了每個人的耳內。

謝柔嘉臉上的笑頓時凝固。

「這根本就不是想讓我當女婿的事。」邵銘清撇撇嘴說道，「好歹安哥俾還是老夫人真心想要他去幫幫忙，而讓我去當女婿就一點好心沒有，不是想要籠絡住我就是想要麻痹我。」

她真不知道，她以為這些都是母親教的，前世里也沒礦上的人來教她。

這看似輕鬆的搖晃卻需要穩健的禹步，強有力的腰肢，看到這一幕，一直默不作聲的謝老夫人也微微的點了點頭。

謝柔嘉驚訝的看他。

「我看你一點也不擔心。」邵銘清哼了聲說道，伸手指著她的眉頭，「皺都沒皺。」

旁邊的老人哈哈笑了。

女孩子們都點點頭。

謝柔嘉沉默一刻。

祭祀的巫舞雖然早已經不是先前那般跳一天，但也有分兩場，第一場由丹女與巫女們在祭台上共舞，第二場巫女們退在台下伴舞，由丹女台上獨舞，巫舞結束后，便是由丹女吟唱祝禱對神靈敬酒獻祭才為禮成。

「那你想去hetubook.com.com當女婿嗎？」謝柔嘉繃住笑問道。

謝柔嘉又噗哧笑了，伸手打下他的手。

「對。」她說道。

甬路已經走到了盡頭，鼓聲號聲停下來，謝柔惠登上了祭台，巫女們也隨之而上。

看著這場面，整個演習場中鴉雀無聲，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來。

跟他一樣？

三月三祭祀的第一次演習就要開始了。

夜幕降下來時，礦工居住的地方變的熱鬧起來。

拖……

邵銘清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可是爹，我不想去。」安哥俾說道。

看書？

謝柔嘉瞪大眼，旋即又噗哧一聲笑了。

門窗拉緊。從窗子里透出的小小燈光，在這深山的夜色里，好似天上的星星一般，小小的亮亮的閃爍著。

用腦子看書要什麼燈。謝柔嘉笑了。

唰啦一聲響，掛在抱廈前的紅帘子被掀開，兩個一身紅束著黑腰帶的小廝單膝下跪施禮。

安哥俾看著他一刻垂下頭。

「緊張什麼啊。」有人說道。「這可都是家裡人，等三月三觀禮的可就是很多外人了。」

高台上謝柔惠站立正中，餘下的女孩子們則散布站開。

安哥俾點點頭。

「別摸我的頭，你這小孩。」她笑道。

出什麼事了？

「我還記得這一步。」謝大夫人跟身邊的老人低聲說道，看著高台上的女孩子們，「我當初常常在這裏出錯，練了好久。」

謝柔嘉鬆開了膝頭，手撐在床上看著外邊的夜色。

安哥俾垂下頭。

「身無外物，全神貫注，又洒脫自然。」另一個老人含笑說道。

「在腦子裡記著呢。」謝柔嘉笑道，一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頭。

「為了提神啊，沒了燈你困怎麼辦？」江鈴笑道。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你有辦法。」她笑道，「你啊，要是真遇到難事，才不會跑來我跟前說讓我擔心呢，你只有沒事才會來說。」

所有的視線都凝聚在高台上，看著其上端正而立的女孩子，頭上的大冠，身上的長長的披衫已經解下，大紅黑邊長袖寬腰的裙子隨著風微微的晃動，裙角綉著的金絲銀線如同水紋一般閃閃。

謝柔嘉點點頭。

謝柔嘉眼前浮現了當初從礦山裡出來，燈火照耀下，謝柔惠站在山下看著她的一幕。

撲倒了……

謝柔嘉笑了。點點頭。

「你不想去？哪裡輪到你想不想？」他喝道，「況和-圖-書且這不是沒讓你離開礦山嗎？就是讓你教大小姐熟悉礦山呢，你還想怎麼樣？」

「還不如作教習呢，我是要被拉去做女婿了。」邵銘清說道。

「那是為了什麼？」江鈴問道。

最關鍵的還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連拒絕的可能都沒有。

「小姐，你怎麼還不睡？」她走過來低聲問道。

「給大小姐講解礦山和礦上的事。」邵銘清說道，「你不知道嗎？正式成為丹女后，就開始接觸硃砂和砂礦了。」

甬道上鋪設大紅地毯，一直延綿到祭台前，兩邊站立著小廝充作依仗，隨著那位身披大紅長袍，頭戴金銀珠寶大冠的女孩子一步步走來而依次單膝下跪高呼。

一家兩家看不中，三家四家看不中，五家六家還看不中，沒人會是傻子的，而安哥俾這裏則時間明確的很，過了三月三就得去。

「她沒說讓你離開礦山只是讓你去幫一段忙。」邵銘清說道，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你沒得說了吧？」

謝柔嘉抬頭挺胸。

「別我我的，離了你我就不能活了嗎？難道非要我死了，你才能做自己的事去嗎？」老海木沒好氣的喝道，伸手向外一指，「別說廢話了，做飯去！」

謝柔惠一口氣吐出來，端正身子抬腳邁了出去，待她邁出五步之後，身後排好的女孩子們便跟上來。

「我好緊張。」

「對，做人就要勇敢一些。」她說道。「小姐我給你點亮燈。」

謝柔嘉皺緊了眉頭。

「不過，單單隻是噁心我的話，對安哥俾可能不好，如果還為了討好老夫人。安哥俾的日子會好過點。」她說道。

也是，謝柔嘉笑了。

院落里搭起了高高的平台，四面擺著大鼓。兩邊站在的人也舉著牛角長號。

安哥俾低著頭走了出去。

「走得很穩。」謝存禮滿意的點頭說道。

她！

夜色沉沉，江鈴邁進室內拉上門，看那邊水英已經睡得微微打鼾了，再看謝柔嘉這邊還亮著燈。

「別緊張。」謝柔惠回頭笑道，「就跟咱們平時跳一樣。就當那些人不存在。」

鼓聲號聲還在繼續，四周伴舞的巫女們還按著節奏旋動，隨著旋動轉開，那倒在地上的女孩子赫然呈現在眾人面前。

「邵少爺是這樣說的，我不……」他說道，話沒說完就被老海木噗通跪在地上叩頭打斷了。

也對，謝柔嘉笑著點頭。

滿場鴉雀無聲，似乎凝固。

謝柔嘉看著他和-圖-書。

蹲在河邊的安哥俾聞聲起身走過來。

謝柔嘉呸了聲打開他的手。

不過旋即又曬笑，母親都沒想讓她做丹女，只是為了讓她充個樣子，生個孩子，怎們會安排這個教習。

坐在高台上居高臨下看到這一幕的謝大夫人神情難掩幾分激動。

「你怎麼不跟他說說去了之後的好處。比如能成為大小姐的教習，比如還能跟其他礦山有經驗厲害的人學東西。」她說道，「其實能當教習是多少礦工們夢寐以求的。不是壞事啊。」

「摔倒了……」隨著笑，孩童還奶聲奶氣的說道。

「拖。」邵銘清說道。

「那該怎麼辦？」她說道。

如今還是如同以前，晚上不用上工，下了工在自己家裡和老婆孩子們一起吃飯，或者坐著閑談說笑。

「其他的巫女們也不錯。」

「喂，這也太厚此薄彼了吧。」邵銘清瞪眼說道，「聽了安哥俾的事你就眉頭擰的核桃大，輪到我你就笑。」

謝家族中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幾乎所有人都來了，努力的營造出真正三月三那一天的人山人海。

「也說不定啊，拖一段，說不定我們就有說不的機會了。」邵銘清說道。

讓你去死都沒得逃。

女孩子端正而立，伸手慢慢的舉高過頭頂。

二人說笑著視線沒有離開過台上，看著那女孩子飛躍而起，滑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但下一刻，那女孩子卻沒有穩穩的落在台上再次旋轉，而是剛落下轉了一步人就跟一個巫女撞在一起，那巫女踉蹌一步站住了，而謝柔惠則撲倒在台上。

這話說的女孩子更緊張了。

「為了，能得到更多的機會吧。」她說道，「能夠跟別人談條件，而不是任人擺布的機會。」

「老夫人答應過我讓我留在礦山的。」安哥俾說道。

謝柔嘉哦了聲。

邵銘清前世沒有當謝家的女婿，雖然不知道他那時是願意還是不願意，但現在他既然不想當，就肯定有辦法不當。

在後山的河邊趕馬去喝水，謝柔嘉聽了邵銘清的話。

看著安哥俾騎馬離開。謝柔嘉一臉的難過。

「我不去。」他說道。

「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嘛。」他說道。

雖然開始挖礦了，安哥俾還如同以往那樣，每隔一天會去陪謝柔嘉騎馬，所以邵銘清很快找到了他們兩人。

她說著伸手打個胡哨，在河水裡貪玩的小紅馬立刻顛顛過來了。

鼓聲號聲響亮，隨著謝柔惠的舞動，其他的巫和_圖_書女們也開始了隨之而動，高台上如同天降火雲一般，一眼看去很是震撼。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你那時候沒有當我家的女婿。」她喃喃說道。

觀看的諸人的心裏喊出一聲好。

「你說什麼？」他問道，「大丹主要你去給大小姐做教習？」

「是惠惠小姐挑的。」邵銘清看著她說道。

但結果會怎麼樣？

不可置信的可不是她一個，台下的人也紛紛瞪大了眼，漸漸的台上的女孩子也發現了，一個停下來，兩個停下來……

「多謝大丹主，多謝先祖保佑。」他叩頭哽咽說道。

天色大亮的時候。謝家大宅最闊朗的大廳前站滿了人。

好！

邵銘清看了眼蹲在河邊看著馬的安哥俾。

「是因為要噁心我，還是要討好老夫人？」她問道。

「要不讓表少爺幫忙買些書來。」江鈴說道。

有女孩子忍不住說道。

「安哥俾。」

「那是祖母覺得安哥很厲害？」謝柔嘉問道，帶著幾分歡喜。

謝大夫人猛地站起來，一臉不可置信。

是啊，被選為大小姐的教習是人人羡慕的事，而被選為大小姐的夫婿更是天大的喜事，結果呢。看起來那麼好，其實內情竟然是如此的不堪。結果還送了命。

她啊……

果然是人靠衣裳，這身丹女大禮的禮服一穿上，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那父親你……」他說道。

「怎麼沒有？你能想到我能有機會跟謝大老爺講條件去京城嗎？你能想到我能有機會在京城裡遊刃有餘的跟那麼多人結交嗎？」邵銘清笑道。眼睛亮亮，「你看，我們誰也沒想到，但是這個機會還是來了。」

「不是壞事就一定會好嗎？」邵銘清瞥了她一眼說道。

「謝老夫人要你去城裡。」邵銘清說道。

這一次姐姐沒有死，也不迫切的需要選一個丈夫來延續後代，本以為安哥俾的命運已經變了，可以安安穩穩的在礦山上。不會再跟謝家過多接觸，沒想到現在還是要進謝家，而且還是在大小姐身邊。雖然此時的這個大小姐不是自己。

沒有鼓聲沒有號聲，漸漸的嘈嘈雜雜的人群也變的安靜下來。

「哎。」邵銘清撞了撞她，「只顧著說安哥俾。都忘了我了，其實我跟他一樣。」

「會不會的是人家判斷的，你只需要聽話就行了，你教不好，自然會讓你回來的。」老海木說道，「但現在你還沒去就說自己不行，你是想說大丹主識人不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