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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但他考慮再三，卻是抬手示意潞王坐在朱由崧坐過的那隻小板凳上，然後很是客氣的問他：「你想當皇帝嗎？」

眼前發生的這荒誕一幕並不荒誕，而是李自成兵敗山海關的連鎖反應！

這個動作讓陛下有些不適。

「陛下至南都之後貴極，區區三千余兩何須咱來還……」

「嘟嘟嘟」，煙袋叩了兩叩，就在陸四不耐煩時，逃難的破落戶拿定主意。

不想朱由崧竟是說他之前在衛輝時曾向潞王借銀三千余兩，想請陸四幫忙還給潞王。

李自成愛抽，張獻忠愛抽，多爾袞也抽，據說朝鮮專門為「九王」進貢上等煙草。

天子寶座，價高者得！

這不提醒還好，一提醒朱由崧越發糊塗了：李棲鳳不是說這陸文宗是李自成封的淮陰侯么，怎麼就突然和李賊沒關係了？

潞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很有賢名，可惜是個膽小如鼠的人。對於這位朱明宗室第一個投降滿清，並表示要結草銜和_圖_書環、舉家焚頂祝頌大清皇帝聖壽無疆的親藩，陸四倒真的想幫朱由崧除去這個隱患。

難道是？

沒穿褲子說的話，有幾句能信？

朱由崧心下一個激靈，不是害怕，而是從心底生出狂喜來。

陸四突然止住，上下打量了眼面上有些微紅的朱由崧，沉吟半晌，點頭道：「陛下放心好了，這件事咱會辦的。」

拿起朱由崧寫的「承諾書」仔細看了看，吹乾之後陸四認真的疊起放在自己的牛皮小包里。

繼而，想到一事，躊躇再三，還是道：「小王有不情之請，不知都督可否成全？」

聞言，朱由崧如釋重負。

陸四將白紙推在朱由崧面前，親自為他磨起墨來。

朱由崧只是不住點頭，陛下的稱呼讓他十分有幸福感，並且認為自己很有可能會成為中興之主。因為，他還沒有登基就收降了闖賊陣營大將。

穿上褲子，不僅是暖和，也是形象，更是態度。

倫序法理上，朱和*圖*書由崧是第一人。

順軍幫助明朝選出新皇帝，看起來荒唐，但卻在情理之中。面對滿州這個共同的大敵，兩家聯合是趨勢。

「總之，只要陛下一切按咱說的辦，帝位就絕不會落到別人頭上。」陸四親切的拍了拍比他大十歲的朱由崧。

陸四點了點頭，道：「陛下既誠意十足，那咱明日就送陛下去海州，至於哪些官兵隨陛下去南都，稍後陛下就會知道。」

朱由崧略一遲疑，提筆一條條的寫了。最後，不用陸四提醒，他取出了那枚他父王留給他的福藩大印按了上去。

「福王覺得潞王會像你這樣考慮么？」

朱由崧的高度配合讓陸四心情愉悅，只要不涉及他大事的要求，都可以滿足。

「陛下請說。」

「若都督有意棄暗投明，小王原以國公厚贈相酬！」

沒有關係嗎？

這個牛皮小包方方正正，是陸四特意讓高英縫製，專門用來放貴重物品，比如福王的這份合約。

「請hｔtps://m•ｈeｔｕbｏok•coｍ•cｏｍ福王一條條的寫，咱這人讀書不多，所以空口白牙說的咱不敢信，得白紙黑字才好。」

現實情況實在的擺在那。

皇帝寶座只有一個，競爭者卻有很多，大順淮陰侯手裡就有兩位明朝親藩加一個親藩世子，那麼，你朱由崧是不是得認真想一想，把事情想通。如果真的想不通，肯定要問問人家潞王的意思。

一個敵視順軍的明朝皇帝和一個親近順軍的明朝皇帝，顯然後者更符合闖賊陣營的利益。

可論被東林把持的南都朝堂人心，朱常淓同樣也是很好的人選，而且也是東林黨的首舉人選。

幾個月前還在運河挑泥的農家子、一個以造反起家的大順侯爺竟然決定起明朝的帝位承繼來，歷史在甲申年五月真的是給明朝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從前是明朝官兵的齊寶忍不住「提醒」福王道：「找到你的是我家都督，派兵幫你去南京登基的也是我都督麾下的淮軍，跟大順有何關係？ｈttｐs://ｍ•hｅtubｏoｋ.ｃｏm.com」

「我府上的人？」朱由崧有些擔心問道。

朱由崧困惑之餘不禁害怕起來，他真的很害怕對方把他趕出去喚來他的潞王叔。

但是究竟送誰去，就要看誰更讓他滿意。

陸四不逼朱由崧，他從來不喜歡逼迫某人做某事，他要某人自願且高興的去做事。

「自是一併跟去。」

這句剛說完，陸四嘴中冒出一個煙圈來，然後煙袋一甩，道：「取紙筆來。」

朱由崧首先表明願與大順合作的態度，他以為這個態度一定能得到對面的認可，因為如果李自成真的被滿州人趕出北京城，那現在的闖賊陣營日子一定不好過。

陸四朝齊寶打了個手勢，後者忙將大煙袋遞了過來，彎曲朝火堆點上「吧嗒」了那麼一口，很是神清氣爽。

朱由崧被送回去了，潞王朱常淓卻被人叫過去。

陛下？

「小王願與都督締結盟約，只要都督這邊需要，不管是錢還是糧，小王只要能當上皇帝，都願為都督提供。總之，只要小和*圖*書王力所能及的，就一定為都督送來！」

「滿州真如都督所言乃是入關竊取我中國神器，由崧登基之後便放下前嫌，與大順締結盟約，合我兩家軍民之力共同抗擊滿州。」

這是一次考驗，更是一次拍賣。

所以，不管送誰過江，陸四都能保證送過去的肯定能當上皇帝。

抽煙，是這個年代大人物的標配。

所以，闖賊陣營迫切需要得到明朝的支持，不然他們絕對是打不過滿州人的。如此，便有了眼前這位大順淮陰侯的「鼎力」扶助。

朱由崧反應得非常快，他不傻。

對面年輕的侯爺卻不滿意朱由崧的說法，也不說話，就是看著朱由崧，臉皮慢慢的繃緊，似有什麼不快。

那三位都抽，陸四肯定要抽，哪怕他不愛抽。

紙筆取來同時，又叫搬來一張小桌子。

兩位親藩在路上遇見的時候，相互還微微點頭致意。潞王可能是擔心，但福王卻是內疚。

陸四大手一揮，「咱信陛下不會言而無信，弄些人質，未免小瞧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