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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田避開她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回應一句。

清澈的海平面映著漫天的夜空，天與地的分界在這片景色間似乎更顯模糊。

於是，當兩對逐漸腳印蔓延到沙灘中央的時候，瑠衣便率先開口了。

「沒有。妳問這做什麼？」

如果這種反應是一種病的話，或許就是所謂的『戀愛病』了吧？

淺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回答。

「就是因為不知道，才一直找著證據想要去證明。」

很奇妙地，僅僅是這麼想著他，沉穩落在地上的心情卻輕舞飛揚了起來。

「真的是，明明才過了一個多月，理由卻已經多到數不清的地步了，誰知道我到底是因為哪一點而喜歡上你的啊？」

嬌小而稚嫩的臉蛋上，淡淡的胭脂紅暈好似夜晚的篝火，任由漸漸強烈起來的海風拂亂頭髮，也沒有黯淡下來的徵兆。

定定注視，瑠衣沒有任何閃躲，一字一句地對淺田說道。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著，一時無話，只有沙沙潮風的聲音填滿了沉默。

低頭望向地面，沉吟片刻之後，她平靜說著。

這時候的她，有種莫名的成熟與冷艷，初次告白的緊張藏在柔軟的麵皮下，視線則不閃不避，與眼前的少年豁然對視著。

「當然喜歡……從兄長的角度來說。」

「我跟你不同吧。」

「證據就在我的胸膛，不信和_圖_書的話自己來摸吧，摸了就知道。」

「……我也沒說要讓妳道歉。」

「事先聲明，我不會道歉，也不認為我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

瑠衣的呼吸驀地頓了一下，隨後認真地舉起一根手指。

卻帶著讓人難以忽視的重量。

從淺田臉上收回視線，瑠衣踢了踢腳下的沙子，鬆軟冰涼的觸感很是舒爽。

如數家珍地說了好幾個，她驀地嘆了口氣。

妹控就要毫無掩飾地控到最後，這種話讓他說多少次都沒問題。

「從暑假開始，跟你在一起的回憶、被你照顧又被氣笑的那些日子、你誇獎我料理做的好的聲音、和你一起看書的感覺、知道你根本就不聰明，是個缺點一堆的笨蛋，卻反而讓人更想一直陪在你身邊的衝動，看到你跟其他女生關係好的酸意，對你一直都不肯承認我是真的喜歡你的逃避……」

「不脫就不脫，戲還那麼多。」瑠衣撇了撇嘴，惡作劇心一起，伸手就要戳向他伸直的腰，卻被他一個敏銳的橫移躲開。

「不脫。」

當陽光隱沒在地平線之下，沙灘被月色煨得冰涼，像是銀河墜落在地，一片染著淡淡亮銀的細沙無盡頭般鋪展開來。

隨後折了折手指，喀喀的輕脆聲響進行著明顯的威嚇。

「不管從家人還是異性的角度來說，你都是我喜歡的和-圖-書對象，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確認了這點。」

所以他選擇避重就輕，等她氣勢稍微弱下來之後，再換自己一鼓作氣去說服她……可惜沒把那篇論文帶在身上。

「你才不是我，別給我隨便界定我的感情啊！」

「嘁……」見這種小要求都他不打算滿足的模樣，瑠衣略顯賭氣的鼓了鼓臉頰，步伐用了點力，沙灘上的腳印便深刻了些許。

「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哥哥也好男友也好，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不要再拿一堆莫名其妙的借口敷衍我了，這就是我現在的感情。」

「不一起脫嗎？」

說著說著，瑠衣不由自主地笑了。

瑠衣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淺田。

淺田點了點頭，面色不變地念著：「當然喜歡，因為妳是我的妹妹，。」

他深吸一口清涼而帶著鹹味的海風，唇角露出舒暢的笑意，輕聲說道。

淺田沉默不語，因為他剛才的確在想著自己最近的煩惱，似乎還挺多的這件事。

情緒不再受自己控制，喜怒哀樂都隨著他的身影而撩撥騷動。

好似在享受天地之間自由的感覺，淺田閉著眼，朝天空大大張開雙手。

沒過多久，腳尖點了點沙地，這樣的話語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淺田聳了聳肩，同樣收起了略顯刻意的動作，慢步跟在她身後。

瑠衣便為此嘆和圖書了聲氣。

「我現在不就是你的煩惱之一嗎？乾脆點承認不就好了，男生就是矯情。」

「好了，走吧。」

「你喜歡我嗎？」

和剛來淺田家的時候並無不同，她的嗓音還是那樣淡淡的平緩，稍不注意就會被浪潮掩蓋。

「吶，你現在有什麼煩惱嗎？」

就算沒有回頭，她依然能猜到淺田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既尷尬又無奈地挑起半邊的眉毛，或許還會滿臉無辜地聳聳肩膀吧？

「……」

「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人，什麼是談戀愛，為什麼要成為男女朋友，又為什麼會忍不住，想將藏得好好的心意告訴對方……

淺田真一與橘瑠衣吃完宵夜之後，一起洗完碗盤，離開別墅，並肩走上了沙灘。

淺田還是閉著嘴，似乎是這樣的消極態度很惹人厭，瑠衣半扭過頭，皺起眉直直看向他，眼神稍顯銳利。

「原因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你僅憑自己的誤會就去高談闊論、去隨便定義別人的心意，去擅自說著這裏應該是這樣那樣，結果連最基本的問題都搞不懂，只會像個膽小鬼一樣逃避答案。」

而且剛搬進來的時候，我是真的對你沒有感覺，還覺得你一臉臭屁，有夠討厭，人類長歪的模範類型，這兩個月住一住就趕緊離開，才不想在你這邊自找不痛快hetubook.com.com呢。」

這話問得太突然，令淺田不由愣了一下，回答的語氣卻無庸置疑。

一路上，她與他的腳印相伴著走了過來，好似連沙灘都在祝福著他們兩人，紀錄著他們的足跡。

心跳踩起雀躍的節拍，嘴角總是放鬆的難以緊繃，胸口發暖，好似花朵找到了依賴的陽光。

「這麼急著想被彈五次額頭嗎？好，那我現在就成全妳。」

表情逐漸認真起來，瑠衣開口道。

彼此都有話想要告訴對方，也有想讓對方知道的事情、應該去認識到的心情。

橘瑠衣卻跟他不一樣，心思沒有那麼複雜，目的就只有要將心裏那些話告訴他而已。

她似乎並不在意淺田的回答，哪怕身後的他又陷入了靜音狀態，她該說的話也不會因此停下。

「不管有沒有變聰明，面對這個問題，你第一個反應都是先否認，然後才開始思考到底有沒有，對吧？」

「把後面那句話去掉，再說一次。」

平常沒什麼起伏的嗓音，在此刻卻像巨浪一樣，拍醒了四周的沉眠安穩的空氣。

「淺田真一，我喜歡你。」

浪潮伴著風聲昏昏欲睡，遠離都市的喧囂宛如正低聲訴說著，墨色的夜總是如此寧靜安詳。

就跟沒聽到一樣，瑠衣面色不改地向前走去。

風忽然大了起來。

隨後，凜凜風聲之中，那句告白卻同樣無比和圖書清晰。

將雙手背在身後，她指頭微微絞在一起，似乎是在沉思。

瑠衣脫下了鞋子，白皙的腳丫直接踩著沙粒，隨意地用腳後跟碾出一個小沙坑，隨後抬頭看向了他。

「……所以，我到底是怎麼喜歡上你的呢？」

他們都知道，這樣的安靜持續不了多久。

反正從喜歡上的那一刻，不管優點還是缺點，就連發獃時嘴巴張大的角度，都能成為喜歡他的一個理由。

除此之外都不重要，也沒去思考過，現在的她，滿腦子裝的都是這個人與自己的事情。

她表情認真地挺起初具規模的胸口，目光灼灼望向前方，等著他做出行動。

並非因為心虛，只是覺得那樣視線太過堅定，似乎是想一往無前地破開他的防禦，正面迎擊的話說不定很快就會被她擊潰。

「又說謊嗎……不，倒也不能這麼說。」似乎有些懷念，又有些無奈，瑠衣從鼻子里哼出笑聲，直視著前方的海色。

「因為這次旅行，我總算明白了……」

（淺田聽著她對自己的評價，怒火攻心，咬起牙來，正惡狠狠地瞪著她，腦海中不斷思考要怎麼樣彈她的腦袋才會又痛又不留下傷痕。）

淺田後退兩步，朝她防賊似地捂住腰間，目光微微冷冽。

平靜而有力的話語在海潮聲中起起伏伏，淺田卻一個字都沒有聽漏，每字每句都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