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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既然如此，問題出在哪呢？是誰讓簡簡單單的談戀愛，變成了和誰交往其他人就會受到傷害的選擇題？」

「……在我，以及我的態度。」

淺田輕輕握住了拳，手臂放回身側，閉上眼仰起了頭。

「的確，這種事情由當事人自己說出來的話，不僅僅是聽的人，連我自己也會覺得不舒服啊。」

「對不起，請不要喜歡我。」

她向他告白了。

等平靜的視線盯得淺田偽裝崩落、眼神也開始飄忽起來之後，她才帶著肯定的語氣開口。

「這倒沒有，畢竟我在學校里還是有點名聲和權力的，不用擔心。」

「這樣的話，別把我當妹妹不就好了？」

清澈見底的眼眸像是一對紅寶石，映照著他漸漸顯得僵硬的神情。

「這叫客觀地審視自己。」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淺田並沒有露出任何沉悶的神色，聲音也平緩到聽不出情緒。

瑠衣抿住唇，沒有逃避他筆直投來的目光，輕微地點了下腦袋。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同樣的，誰也不能責怪她們，喜歡也好、討厭也罷，這些感情若全都由心而生的話，那就是沒有任何掩飾與虛假的真物，是應該m.hetubook.com.com被珍惜收藏起來的寶藏。」

「你這被害妄想症倒是挺嚴重的啊……」

所以現在，淺田的目的，並不是對瑠衣訴苦。

淺田真一的自尊心，更是不允許他主動向誰示弱——將堅強的外表剖開、露出赤|裸裸的心聲與想法，不就同等於示弱了嗎？

淺田望向瑠衣，她好似聽得入神，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著未完的話語。

橘瑠衣愣愣地睜大了雙眼。

聽起來雖然蠢，但心眼很小的他，不論是仇還是恩，都不想虧欠他人。

所以，她給予了多少，自己就要還多少回去；她說出了真話，自己就要還以真話。

但感情的事情畢竟有關於她的姊妹，淺田也不好意思找女生進行戀愛商談，所以即使她願意聽，那些煩惱他大概也不會告訴給她。

「不作為是一種無言的默許，同為加害者。＂

「你在緊張吧？」

「你被這麼說過？」瑠衣打斷了他的話，臉上是與剛才不同的不悅神色，眼裡還帶著些許擔憂，「是學校嗎？」

手掌下意識地握緊成拳，一把沙子在掌心中粗糙摩娑，他又緩緩鬆了開來，輕嘆一聲。

「簡單來說，如果不是我hetubook.com.com不願得罪人，還被受歡迎的錯覺給蒙蔽住雙眼、只會消極應對的話，事情或許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種樣子了。」

見淺田點頭，瑠衣捏了捏眉心，眼睛半眯著，一臉不知道該說什麼的無奈模樣。

「或許這些話，以後也會對她們說吧……不過現在，瑠衣，我想讓妳知道，對於妳的告白，我還有另外一道答案。」

那樣的故事，是否能比他的存在有著更多的笑容與溫暖。

淺田看著她的臉色，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就跟二乃一樣，用無比直率而認真的態度，向他大聲說出了自己的心意。

他其實不想說的。這種想法本來就不好告訴其他人，尤其對象還是喜歡著他的女生。

她看過太多自己不像樣的地方了，就好像墜落的石頭意外堆成了堡壘，是除了父母以外，唯一讓他能夠安心地露出軟弱的場所。

那是非常脆弱，又逞強似地冷漠起來的請求。

淺田剛皮完，就見瑠衣平淡地轉過頭來，沒什麼表情、卻也不像在生氣一樣，只是抿著嘴，筆直地、安靜地凝視向他。

或許他認識的人中，也就只有中野四葉能夠讓自己將那些弱小的地方全都展示出來了吧和*圖*書？

「除非妳要細分成『懂我的同齡人』、『懂我的年下系』等等進行歸類，不過我不建議妳這麼做，工作量可能會有點大。」

瑠衣忍不住笑了起來，曲起雙腿抱進懷裡，頭枕上了膝蓋。

他曾想過，若是他不存在於她們的人生之中。

微不可察地動了下嘴唇，他認真起來的嗓音隨後透過安靜下來的晚風，清晰而冰涼地傳入瑠衣的耳中。

「……」瑠衣緩緩斂起笑容，眉間皺得像梅幹上的紋路，忍不住開口諷刺。

抬起手，看著掌心沙子滑落的景象，像是看見了她們，也像看見了自己和她們度過的那些時光與場景。

「抱歉，屬性重複，已經有一個懂我的女生存在了。」淺田聳了聳肩，態度隨意地說著。

他側開了視線，注視著眼前那片海夜一色的美景，語氣輕鬆地說著。

心臟隱隱作痛，矛盾的感覺化作刀刃，在血管的外皮上輕輕摩擦著

「這是在為你剛才那句話做的補充說明嗎？我是不是該拍手稱讚你？」

「我不是什麼值得喜歡的人，既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喜歡』這份感情，也只會讓喜歡我的人哭泣、只會讓她們受傷而已，什麼事情都做不到。」

他的聲音m•ｈｅｔuｂooｋ.coｍ•com低沉，像鐵板壓在了胸口上。

就是因為喜歡他的人有點多，所以才說什麼工作量大？

「我不想讓別人受傷，也不想背負著那麼多人的感情，更不想僅僅是為了喜歡這兩個字，就讓大家的臉上失去笑容，總是糾結著難受著，關係變得尷尬，又不明白該怎麼將感情的破洞修補起來。」

「那就好……等等．所以，那些話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即使對此早有準備，瑠衣心中依然升起一股好似由酸竹筍、檸檬汁、醋等等東西打成汁再將其點燃的火焰，那份酸澀的怒氣令她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總感覺自己這種吃醋的樣子實在太過丟臉了。

「第一次覺得，有個懂自己的妹妹也不是多值得高興的事情。」

「對我來說，我只是在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不論是幫助她們、鼓勵她們，還是和她們一起努力，都是我依循自己的想法而做出的選擇，沒有任何後悔反省的必要。」

淺田坐直了身子，表情在淡漠的月光之下，好似一池凝結起來的水面，不泛出任何波紋，同樣也映照不出藏在最深處的真實情感。

淺田眉頭瞬間跳了兩下，她則毫無動搖地繼續盯著他看，似乎要看到他臉和_圖_書上開花。

最後，他終於放棄似地鬆開了緊繃的表情，身體後仰雙手撐在沙地上，撇了撇嘴。

「就算……要討厭我也沒問題，為了妳好，不要在戀愛這方面喜歡上我。」

「是不是太自戀了、這傢伙何德何能啊、為什麼這種渣男這麼多人喜歡、為什麼他還不趕緊找個女朋友穩定下來、為什麼不幹脆拒絕她們的好感啊，難道是在養備胎……」

煩惱再多也要想辦法自己解決，靠別人安慰不過是懦弱的逃避而已，淺田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瑠衣知道自身的想法，糊弄過去的方法多的是。

或許是因為這樣才想著要逃避，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心又如此薄弱。

「現在的我，不值得。」

那是潛藏已久的自責與迷茫。

就是因為這樣，在對她的告白道謝之後，淺田才會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想著自己的事情。

淺田愣了一下，不由彎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或許，這也是之前一直想要讓妳『清醒』過來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面對這樣的她，淺田真一該怎麼逃？他甚至連否定和模糊其事都做不到。

淺田真一垂下目光，身側的拳頭緊握的發白，輕微的嘆息彷彿要與這片黑夜融為一體，帶著難以聽見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