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就是因為我太過自私，享受著被她們喜歡的感覺、享受著那股曖昧中的心動的關係，才會一直猶豫到今天，害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這種感覺真的很討厭……如果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產生出這種感情，還有可能會像你說的那樣，喜歡著你卻得不到回報的我們，互相忌妒、互相怨懟，最後帶著一身的傷口放棄喜歡你，回想起來也全是痛苦的回憶吧？」

「給我認真地、為自己好好想一想啊！難道你就沒有自己想做的事嗎？！」

不知過了多久。

瑠衣豁然抬起了腦袋，眼中帶著令淺田微愣的難受與自責，手掌用力地拍在沙地上，朝著他大喊。

平躺著，黯淡的目光仰望向那片廣闊的星空，卻只覺得這張黑色幕布上的銀色亮光，突然礙眼了起來。

「什麼？」

「想保護重視的人，為什麼就這麼困難啊……」

「你是白痴嗎！」

淺田緩緩閉上雙眼，像在思考，也像在收攏散落的情緒。

「我……跟你一樣，不懂什麼是喜歡，更別說戀愛什麼的，從來都沒想過。」

「大概，就是這樣吧……」

低著頭，沉默無語地搖了搖。

拳頭再次鬆了開來，話語也逐漸失去了力氣，越來越低。

「怎麼了？還想繼續呆嗎？」

嗓音有些沙啞，淺田真一抿了抿唇，很快就把聲音調整好，將胸口悶著的空氣一口氣嘆了出去，恢復平常的樣子，態度隨意說道。

『我不值得被妳喜歡和-圖-書。』

即使身後是柔軟的沙子，被少女用盡全力地推倒在地后，依舊讓他的背撞到隱隱發疼，有些艱難地發出聲音。

「所以說那又怎樣？那都是她們的事情啊！自認為自私的話，想做這種事情就去做啊！不要去管別人怎麼想的啊！當個自以為是的罪人有意思嗎！」

「不只是對妳，對其他喜歡我的人，回去之後，我也會找機會將這些話告訴她們……畢竟再心存僥倖下去，事情也只會越發不可收拾而已。」

淺田訝異似地睜大了眼睛，看著她的側臉，神情逐漸低落下來，目光沉沉垂落在地，又微微挑起眉毛，勉強扯起一絲難堪的笑容。

那聲傾訴藏著複雜深刻的情感，令瑠衣不知何時忘了呼吸，只愣愣地看著他，好久都沒回過神。

半晌后，他才張開略微乾燥的嘴。

淺田還沒坐穩，就聽她呢喃一般說出這句話。

像是火山驟然爆發，也像壓縮已久的彈簧失了控制。

「明明對其他人都這麼溫柔，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好一點？為什麼就不能再任性一點？」

他抬起手，揉著自己的臉頰，將臉上的僵硬揉開之後，朝瑠衣露出淡淡的笑容。

「妳說——」

「……」

就像一把利刃劃過寧靜，她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道歉。

他事不關己地做下了結論，唇角的笑容仍舊不變。

「抱歉，自顧自地說了那麼話，心裏一定很不舒服吧？不過我也是，和-圖-書在意的女生喜歡著我，還不是一個兩個，這種事真的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啊。」

好不容易成為了她們的教育者同伴，好不容易跟那五人一起度過了難關，好不容易被學生會的大家所接納、有了充滿歡笑的容身之所，好不容易認識了跟我一樣帶著假面才能生存的女僕，好不容易有了溫柔可愛又賢慧的妹妹……

「是在說我無私嗎？那妳就錯了。

他怔然地瞪大眼，身心都處在一個懵逼的狀態之中，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忽然被人給沙灘咚了。

「這就是，你真正的煩惱嗎？」

「我說夠了！」

瑠衣雙手猛然用力，將淺田狠狠壓倒在地，然後騎上了他的身體，雙手壓在他的腦袋兩側，讓陰影完全籠罩住他。

瑠衣伸出手，指尖輕輕拽著他的衣袖，一點一點地收緊。

就像海潮，當浪已經卷至最高，下一刻便是重新伏回海面的時候。

心臟彷彿被捏緊般的難受，她低下了頭，有些模糊的視線中映出他陷入沙粒中的手指。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快樂，明明裝傻的話就能過上玫瑰色的日常生活……妳以為我不知道嗎？妳以為我不想嗎？」

但瑠衣卻沒有想跟著他開玩笑的意思，反而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艱難地開口道。

臉頰氣到發紅，瑠衣不禁咬起牙來，抓住了他的衣領，總是平淡的嗓音驟然掀起了情緒的巨浪。

「就是因為我的笨拙與任性，沒辦法www.hetubook.com.com在她伸出手的時候緊緊握住，沒辦法在她逃離的時候緊緊抱住，也沒辦法認真回應她不願逃避的直率感情。

「不想離開她們的，是我……

「算了，捨命陪君子吧，明天感冒了都怪妳啊……再呆個十分鐘就回去，明天還得早起呢。」

「就是因為知道才做不出這種事啊！」

一滴溫潤的水珠，忽然從他眼眶邊緣滑落。

落針可聞的寂靜，隨著話音消失而無聲降臨。

放在身側的拳頭，指尖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一點一點地鬆了開來。

「瑠衣，妳……」

「有人說會等著我，但我卻不能保證能不能讓她等到，她在這段時間為我浪費的心力、時間，誰來負責？又由誰來賠償？

「夠了……」

「拜託你，好好想一想啊……

聲音到了最後，微弱而嘶啞，好似海哭的聲音。

「抱歉，都是因為我……」

她要的並不是一個解答，她只是想讓他好受一點，別再露出那種縮在角落、懦弱苦澀的模樣。

淺田停下動作，奇怪地看著還坐在地上的她。

瑠衣的手被迫抬起，卻依舊抓著他的袖子不放。

「什麼的……你一定是這麼想的吧？也只有你會這麼想！」

聽清楚了嗎？我這是在給她們希望啊！」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又怎麼會知道喜歡著一個人，竟然是這麼開心的事情啊……」

明明語氣衝動尖銳，眼神卻相反的溫柔、失落。

「痛苦的，回憶……」

淺田忍和圖書不住眯起眼，天空沒有下雨，他現在的心情也不適合哭泣，那這個是……

她反而微微笑了起來。

拳頭緩緩握緊，他猛然仰起身，額頭頂上了瑠衣的額頭，在極近的距離用力地瞪著她，齜著牙，嗓音恍如受傷的野獸般沙啞。

淺田輕聲說著，好似帶上了些許嘆息。

更是為了解決自身的罪惡感，所以即便知道會讓她們像妳一樣生氣到這個地步，也要獨斷獨裁地做出決定。」

整張可愛的臉蛋都難受地皺了起來，那眉眼間的星光閃爍，輕柔地撞入了淺田的眼帘。

淺田毫無退避，與她顫動的眸光直直對視。

他啞然無語。

滴答。

淺田愣在原地。

淺田猶豫了下，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單薄襯衫，確認沒辦法執行披外套避免著涼的舉動后，又無奈地坐了回去。

「明知蘋果有毒還要等著公主吃下蘋果，只是為了能夠親她、睡她、享受跟她在一起的快樂，妳是要我去當這種人渣一樣的王子嗎？！」

「謝謝妳的安慰，讓我的心情好多了……回去吧，風越來越涼了。」

「說這種話，不是只會讓喜歡你的我們覺得都是自己的錯嗎！誰想讓喜歡的人感受到這種壓力啊！還什麼值不值得，明明除了你以外誰都沒這麼想過不是嗎！」

瑠衣彎起了水光盈潤的眼眸，沒有任何悲傷地流下了淚水。

帶著淚水的苦咸與濕潤，將臉頰貼向了他，閉上眼，就這樣嘴對嘴，動作輕柔地吻了上去。

瑠衣輕輕吸了ｈtｔps://www•ｈｅtubook•ｃom•cｏｍ一口氣，嘴唇顫抖一瞬，又重回堅定。

妳以為我以前沒被別人告白過嗎？但如今面對她們，我沒辦法像之前一樣直接拒絕，沒辦法讓她們不要再接近我，沒有一個能夠果斷地不再往來、見面就像陌生人一樣——

「碰到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的感情時，迷茫著、糾結著，想要找到答案，卻只會讓自己開始暈頭轉向，越來越難受、越來越不知所措。」

不存在任何動搖，他筆直地站起了身，表情一如既往，平淡地看不出什麼情緒。

迎著她莫名平靜下來的目光，淺田張了張嘴，表情從激動、難受、複雜、頹然，緩緩變成了不知所措的失落。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面龐又開始緊繃了起來，像在隱忍著什麼，低沉的聲音從齒縫間傳出。

一滴、兩滴……

「太好了。」

歸根結柢都在我身上，我這麼說，妳懂嗎？」

藏在垂落的髮絲中，她的聲音很低，潮聲卻依舊溫順，連衣物在沙灘上磨擦的微小動靜都能傳入耳中。

淺田不解地看著她。

然後又無奈地笑了起來，坦承道。

呼吸與心跳的紊亂正逐漸回歸平穩，明明都壓抑住了，那聲音卻依舊比晚風吹過海面的動靜還要清晰。

「……或許，是這樣吧。」

她抓著淺田衣領的手放鬆了一下，隨後倏地握緊，將他的上半身提了起來。

他移開了視線，肩膀無力癱下，重新倒回沙灘上。

他似乎是想讓氣氛輕鬆一些，說話的語調帶著欠打的輕浮，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