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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曾經犯下的那個『錯誤』……雖然沒有告訴任何人、也不是什麼眾所皆知的大事，但如果是淺田君的話，估計早就把那件事給查得水落石出了——我是從你們的態度上猜出來的。」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將老師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深吸一口氣，讓聲音回復平緩。

「在姐妹面前，我會裝得努力又堅強，不管碰多少次壁也不放棄，不論成績多難看也不會失落，跌倒再站起來就行——哪怕是偽裝的，我也要讓自己有資格和她們並肩。」

五月平靜的表情逐漸扭曲，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空氣沉默了半晌。

桐須真冬掙脫了五月的手，嘆了聲氣，垂著眉眼淡淡開口。

「落後了也沒關係，再加把勁，大家在前面等著我跟上。」

過了片刻，咬著嘴唇偏過了頭，低聲道。

「……你們，調查過了吧。」

滿含心意的話語重重地落在地上。

「老師，您總是不說自己有多擔心我們，卻常和-圖-書常讓我早點睡、幫我安排好學習計劃，用自己的時間減輕我的壓力。」

哪怕睫毛不停輕顫、淺淺地沾上淚珠，哪怕嘴唇都被咬得發白，她依然張開嘴，用斷斷續續的話語，堅定地延續下自己的心意。

「老師，我啊，沒有『學習』的才能喔。」

「哪怕失望了，也不要絕望、不要放棄……因為總有一天，或許就連這樣的我，也能碰上屬於我的希望。」

只是嘴巴張了開來，喉嚨卻乾澀地吐不出字眼——是啊，說到沒有才能，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哪怕母親離開了……我，也想要，讓她認可我。」

她輕輕笑著，那笑容卻讓桐須真冬心臟微疼，下意識想說些什麼。

「老師，您總是擺出嚴肅的臉訓斥我們，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發過脾氣。」

中野五月緩慢地陳述著，雙眼像是映上了石亭的色彩，有些沉重，卻乾淨得明亮。

「老師，您不會鼓勵我，也不會告訴我人生的大道理。」

完全沒有資格安m.hetubook.com.com慰她，桐須真冬早已明白這個事實。

他頭也不抬，盯著手機開口：「我正忙著跟美少女聊天，別找我。」

五月的聲音非常平穩，語氣柔和安靜，但每字每句，卻像將過去的迷茫和失落都包含了進去一樣，誠摯地傳進了桐須真冬的內心。

「所以，桐須真冬老師，真的很謝謝您！」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不知道像這樣又笨又無能的自己能成為什麼——繼承母親的責任，照顧好我的姐妹們，就是我當時唯一賴以前進的動力。」

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中野五月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是一個好老師，離學生越近，越容易害到她們。」

「直到母親去世為止，我都是這麼想的——就算是笨蛋，我也是個幸福的笨蛋。」

……現在的桐須老師，和過去的自己真的很像呢。

五月眨了眨眼，望向淺田。

「能成為您的學生，真的是太好了！」

「……你該感謝的，是那邊那個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

桐須真冬無言以對。

「老師，您要我感謝那種人嗎？」

「開玩笑的啦，我當然也很感謝淺田君啊！不過你們帶給我的幫助並不同，所以一次我只會感謝一個。」

「幾年過去，一花找到了夢想，二乃交了很多朋友，三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四葉成為了體育社團的王牌……只有我一無所有，也無法成為任何事物，就這樣看著姐妹們越走越遠，自己則掉了隊，連唯一的動力都消失不見。」

五月輕輕點頭，證明她猜得沒錯。

「……」

看著她難得露出這種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表情，五月忽然眯起雙眼，忍不住噗哧一聲。

「不這麼做的話，我就不再是中野五月。」

「我、我……」

「我們深知自己是笨蛋這個事實，不過當時的生活非常幸福，哪怕家境不好，我也沒有任何想讓自己提高成績的想法，只是享受著母親的鼓勵、嘉獎，還有時不時的溫柔責罵。」

「既然如此，那你應該明白。」

桐須真冬就像和-圖-書喪失了反應能力一樣，愣愣看著她毫無偏斜、清澈明亮的雙眼。

五月微微臉紅地笑著：「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您和我的母親很像，或許這就是我崇拜您的原因之一吧？」

「我們五姐妹從小就腦筋不好，哪怕母親是一名高中教師，學習成績也一直在最底層打轉。」

「但您用行動教會了我許多，讓我逐漸明白了，我除了『努力』還能做到什麼，我該朝著什麼方向前進。」

「而獨自一人的時候，我傷心過、抱著棉被哭泣過，甚至覺得我這個人一點價值都沒有、純粹是為了湊個吉利的數字才誕生出來的……我有過很多消極的想法，但我只能逼著自己努力、努力，一直努力下去。」

五月語氣輕鬆地說：「現在，我想感謝的人就是桐須老師。您該不會就跟慶功宴那時一樣，不敢接受我的謝意吧？」

尾音，忽然多了點顫抖。

雖然是疑問句，但桐須真冬是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雙眼緩緩睜大，五月手指著他，一臉不敢置信地對桐須真冬道：

ｗｗｗ.ｈeｔｕbｏoｋ•cｏｍ•ｃｏｍ「我……還在這，我還是五月。」

望著桐須真冬，五月破涕而笑。

「老師，您在林間學校做的那些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

「在轉學過來之前，我一直想要提升自己的成績，因為這是我能想到，為數不多可以追上姐妹們的希望……即使如此，我卻發現自己不管怎麼用功、熬再多夜、寫再多的試題，連同樣差勁的姐妹們都超越不了，更別說班上的其他同學。」

『一無所有的人』，不僅僅是她自己。

「老師，您以前讓淺田君送過來的筆記本，幫了我很大的忙。」

「有著完美的母親、和自己一樣都是笨蛋的姐姐們，這樣的人生，根本沒有改變的必要。」

「這個『笨蛋』的故事堅持到了現在，總算碰上了讓她改變的希望。」

「不是大家認為的那個努力笨蛋，而是隨處可見的無能者。」

「失敗了也沒關係，哭過就好，母親在期待著我的表現。」

「母親因病離開之後，我傷心了很久，也迷茫了很久。」

桐須真冬站在原地，沉默地聽著她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