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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說，三定聖人，只有七位。我師弟說，為什麼只有七位？為什麼要由天定？他偏要截取那遁去的一，化不可能為可能。所以，他被幽禁，他的萬仙來朝，也不復存在。」

這番話，太可怕了。

如果說，闡截兩教面對著誰上封神榜的問題，不得不爭，可她圖什麼？

元始聖人自顧說道：「你說，聖人果位，是不是只能通過鴻蒙紫氣來獲得？」

再說了，他元始天尊從封神大劫想到現在都沒想通，你問老娘，老娘能回答你個屁！

元始一甩雲袖，剛剛縱身而起的媧皇，便被他卷了下來。

人對芻狗，只是利用而已，用完了就棄如弊履了。

陳玄丘道：「讓人神，永久的分離。讓人間，進入末法時代，無法時代。讓神靈的，歸神靈，讓人類的，歸人類！」

玄都大法師顯然也看出了陳玄丘的心不在焉，便道：「玄都於占卜一道，尚有些許造詣。公子不必擔心，你所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

「何必！」

陳玄丘道：「兼而有之。」

清微天宮，元始聖人坦坐。

因為，個體各有不同，這就註定了付出與得到，不可能相同。但是，萬物輪轉，總有一個極限，總有一個平衡。凡人的王，當他所掌握的天下，漸漸達到一個極限，那些凡人，就可以群起而反之，再重新進入一個平衡。

媧皇這邊都要火燒屁股了，哪有閑心打聽元始聖人有什麼糾結之處。

玄都道：「為何而反天？」

就算北陰|道人已經成了聖，面對性烈如火的元始之怒，除非不可做絲毫讓步的最原則性問題，恐怕也得做些讓步。

然而，人是生靈，有智識、有感情，不是無知無識的芻狗。

所以，你哪怕換一個天庭，又能改變什麼呢？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也沒有絕對的平等，一定會有上下尊卑，一定也會有我多你少，如之奈何？就算沒有天界修士，凡人有王與凡人的民，也是不一樣的啊。」

媧皇一驚，縱身便起：「我去問道祖hetｕboｏｋ.coｍ•coｍ，老師是不是要換一個聖人！」

「師弟要重立地水火風，老師擔心我們闖下大禍，卻用騙我們飲下隕聖丹的方式，這是不是意味著，三個聖人聯手，就足以對付他？他只能用這種辦法，來約束我們？」

元始道：「若聖人即是終點，老師先到了一步，我等又經歷了這無數歲月，也該到達老師的位置了吧？我們，到達了么？」

不料，元始只是點點頭，卻沒問她因何而來。

陳玄丘思索了一下，道：「我本不相信絕對的公平與平等，如果它真的存在了，那也會變成另一種不公平、不平等，對那些優秀的、卓越的、貢獻與付出更多的人的不公正！

陳玄丘肅然道：「天庭以萬物為芻狗，隨意擺弄，隨意犧牲。我從未因今日，我已不再是芻狗，便忘記曾為芻狗時的不憤與不公。」

她強擠出一副笑臉，頷首道：「元始師兄，久違了。」

玄都大法師緩緩點頭：「玄都受教了！」

……

元始嘴角一翹，輕嗤了一聲：「我？我只想抵達彼岸，追求最高的道。至於旁的，七也好，九也罷，哪怕出個十，又與我何干？」

媧皇駭得渾身發抖，若非還有求于元始，她早捂住了耳朵，逃之夭夭。

這一回，陳玄丘也沉思了許久，然後緩緩答道：「那麼，也許就是，盤創造的這個世界，錯了。從人神混居，到人神分居，還不夠！」

「老師說，聖人不死不滅。可那隕聖丹一旦發作，卻可以讓我們跌落聖人果位。而失去了聖位，便可以被殺死。所以，所謂的不死不滅，其實，並不是永恆，是么？」

正常來說，元始聖人必然要問一句：「師妹緣何而來？」

紫金堂上，藏了人家的黃中李，喝了人家的悟道神茶，陳玄丘便不好意思表現的太過急躁了。

陳玄丘道：「我覺得，完美、永恆、不朽這些東西，與絕對的公正與平等一樣，也是不存在呢。每一次努力，都讓它更接近完和-圖-書美，那就很完美了。」

元始果然是三清兄弟中性情最火爆、性情乖戾、最不好相處的人，

媧皇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老師雖然正在與天合道，但是，這裡是三十五重天啊。

玄都沉吟道：「可是，你換一個天庭，又如何呢？修士，可萬載常存，可移山填海，哪怕他曾經是個人類，當他擁有如此神通之後，你也很難再把他當成一個平凡的人類來看待了。

元始聖人笑了笑，道：「師妹來的正好，你一向慧黠，或許，可以為我指點迷津。」

元始唔了一聲，緩緩道：「老師和我們，都是通過鴻蒙紫氣，悟得大道，得證聖人果位。以老師所言，聖人，便是道之彼端。那麼，你以為，我們哪個聖人，能是老師的對手？」

本是平起平坐的聖人，但如今聖位即將不保，又是有求於人，媧皇心中惴惴，對於元始聖人漠然枯坐，不曾起身相迎，竟然生不起一點不悅的感覺。

他想試試，以他的方法，只要制住了一個聖人，能不能殺了他。

元始頭頂陡然出現諸天慶雲，披掛下來，擋住了媧皇這一掌。

可現在卻被玄都大法師強制留客，陳玄丘真的很無奈。

媧皇強忍不耐，陪笑道：「師兄的問題，可以先放一放，師妹此來……」

當事情到達一個不可調和的程度時，他們至少還有希望，去重新調整已經畸形的世界。然而，修士的存在，使其完全不存在了，一方掌握的力量，已經大到完全可以左右另一方的生死，而另一方完全不存在任何反抗的可能，那就不是凡人之王與凡人的區別，而是凡人與豬狗的區別！」

媧皇一呆，訝然道：「什麼？」

媧皇皺眉道：「聖人，即是道之終點……」

媧皇驚怒，反手一掌拍向元始。

媧皇結結巴巴地道：「那……那你呢？」

找存在感么？

然後，就見一件顏色古樸的神幡自天而降。

那幡色呈混沌，目力難辨，幡上，隱隱現出一個巨人持斧開天的圖案，httｐs://m.ｈetuｂｏｏｋ•ｃｏｍ.ｃoｍ周圍又有許多莫測高深之道紋。

玄都笑而不語，轉而問道：「公子在三界中所為，玄都亦有所聞。今日請公子坐客，只想問一件事。公子若答了，你想尋的人，玄都願指點她的去向。」

元始緩緩點頭，道：「老師比我等先證得大道不假，可是，我等自成聖至今，又過了無數歲月，修為可曾再有所進步？」

元始天尊一雙丹鳳眼微微揚起，看向媧皇：「老師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只要有三位聖人聯手，就能擁有反抗他的力量？」

媧皇變色道：「師兄已經看出來了？」

媧皇就可以訴說難處，央他出頭，再透露一些陳玄丘與北陰|道人的曖昧關係，說說陳玄丘禍亂三界，毀掉闡教主持的封神榜、試圖推翻闡教扶持的天庭的事，想來以元始的脾氣，必定勃然而起，隨她往幽冥世界一行。

媧皇尖叫道：「元始，你要做什麼？」

媧皇怔怔地道：「師兄是什麼意思？」

媧皇一愣，但正有求于元始，卻又不能不答，只好應道：「如果，多寶不曾得到過鴻蒙紫氣，那麼，成聖之途，顯然不只一條。」

元始聖人歪著頭想了想，忽然道：「師妹，我自封神劫后，一直幽閉清微世界之中，常常思量幾個問題，卻不得答應。」

他幽閉清微天宮這麼久，就想了這麼些大逆不道的東西？

元始抻了個懶腰，睨著媧皇道：「可是很奇怪呢，現在多寶成聖了，你卻馬上就要跌落聖位了。難不成老師說的天定聖人，七尊果位，才是真話？」

元始微笑道：「老師既然覺得，七這個數字這麼吉利，我就留你七日，幫我想想，困擾我許多年的這些問題。七日之後，我便放你離開。」

陳玄丘忙道：「大法師請問。」

盤古幡！

媧皇一路飛來，徑入天宮，正看見坐于上首的元始聖人。

媧皇目光一閃，突又反問道：「師兄為何有此疑惑？其實，老師當年就曾說過，成聖之途，不只一條。藉助鴻蒙紫氣htｔｐs://ｍ.ｈｅｔｕbｏok•cｏｍ.ｃoｍ，奠定大道之基，只是一個方法。功德成聖，也是一途，以力成聖，從道理上，也是可以的，只是其途萬險，成功的可能，幾乎沒有。」

她已暗暗決定，只要找回元神，那就網開一面，只殺陳玄丘，不再干涉三界大局了。

當年，闡截兩教摻和了一個封神大劫，結果雙雙落得幽禁的下場，還被喂下了隕聖丹。

這是直指鴻鈞，指責他包藏禍心、指塞他嫉賢妒能、利用手段堵塞三界任何追上他、超上他的可能；指責他視三界為私有，以眾聖為走狗了。

這幡子落下，媧皇一聲悲鳴，便被鎮壓其下。

元始飄然而起，施施然離去，空中只傳來他裊裊的聲音：「怎麼會呢？跌落聖位，之後還有七七之期呢，如果如老師所言，聖人不死不滅、永恆不朽，那麼，你一定能重返聖位的。我就是想知道，老師說的，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

這一次的驚險，已經足以令她生懼了。

元始飄然而去，堂上，只有盤古幡，鎮壓著臉色慘淡的風裡希……

元始聖人無所謂地擺了擺手：「成為聖人，只能通過鴻蒙紫氣么？為何多寶那小子也成了聖？」

元始微笑起來，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封神大劫，是老師提出來的，我三兄弟，卻為此反目成仇。老師出面說和，叫我們杯酒泯恩仇，重歸於好，而酒中，卻是下了隕聖丹……」

他慢慢站起身，微笑道：「風裡希，今在清微天宮處。公子可以前去一看。但玄都以為，公子可以暫且置之不理。接近完美，已經很完美了。腳下的路，總要一步一步，才能走出來的！」

玄都大法師思索良久，緩緩搖頭：「依舊不是最完美的辦法。」

這麼近的距離，如果老師聽到了這番對話怎麼辦？

玄都道：「那還能怎麼做？」

實在是……太兇險了！

哪怕她不死不滅，也可以想辦法困住她。

元始凝視著媧皇，忽然微微一笑：「老師說，天定聖人只有七位。我師兄說，七而盛，九而衰。所www.hetubook.com.com以，他雖不覺得，這是定數，卻隨緣了。

媧皇驚的臉都白了，顫聲道：「師兄，這等誅心之語，萬萬不可再講。」

只是，他雖不清楚媧皇馬上就要跌落聖位，卻知道媧皇現在修為大減，是對付這個強大對手的最好時機。

道祖啊！那可是被眾生奉為道之祖的人吶。

媧皇快要氣瘋了：「你瘋了，過了今日，我便失了聖位！我的聖位，是老師賜給我的，你敢剝奪我的聖位！」

媧皇臉色蒼白地道：「師兄，你不要再說了。你被老師禁足，心中不滿，一時過激之語，他老人家寬宏大量，一定不會在意的。相信……相信老師也只是想磨一磨你的性子，早晚取消禁令，還你自由。」

更何況，陳玄丘心中一直有一個想法，聖人不死不滅？

媧皇強笑道：「師兄這樣想，很……很好。」

元始道：「師弟逆天，下場頗慘。既然老師說，天定七尊聖人，而多寶卻證得了果位，可見，你跌落聖位，亦是大道的意志，就不必再掙扎了。」

玄都大法師沉思了許久，然後，抬起頭來，平靜地看著陳玄丘，道：「所以呢？你縱然成功推翻了天庭，還是改變不了這一切。高高在上者，依舊高高在上，依舊擁有掌控另一智慧生命群體的絕對力量，永遠不可能被顛覆，又有何用？」

芻狗，乃是當時用草紮成的狗，用作祭禮之用。

無盡威力傾壓而下，壓得媧皇又再度現了原形，人首蛇身，掙扎于盤古幡下，一如當日，被羅睺以弒神槍釘在滅世黑蓮之上。

「我們成道的鴻蒙紫氣，與老師的鴻蒙紫氣，真的完全一樣嗎？為何抵達了大道彼端，我們和老師的修為依舊有雲泥之別？」

玄都道：「你如今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私仇，亦或大義？」

而成就大神通者眼中，又何曾把人類當成一個生命？看成螻蟻，都看是高看一眼了。

陳玄丘道：「大法師知道我在急切什麼？」

媧皇想了一想，答道：「老師是第一個證得聖人果位的修士，我等不及，也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