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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把所有孩子召集起來，我指的所有孩子！我們得挨個問話，檢查身體！確認他們沒有受到過虐待！」

沙佩勒金屬色的眸子轉向獵魔人，嚴肅地說，「幾位大師，很不幸，有人舉報你們和奧洛夫閣下串通起來，在孤兒院里進行傷天害理的實驗，折磨無辜的流浪兒！」

「我們不害怕！」人群里一個高個兒子的男孩兒大喊，「老師會保護我們！」

緊抿嘴唇，眸子里閃爍畏懼的光芒，但很快轉為堅定。

「法蘭西斯、克里弗，你們該知道欺騙永恆之火有什麼下場？」

「從來沒有！」男孩兒仰頭瞪大烏溜溜的眼睛，大聲喊。

這一刻，二十顆心臟前所未有地劇烈跳動。

「感覺如何？這裏的生活，同伴們，老師……」

矮人雙手摁住了戰錘。

「英明的治安官閣下，您終於開竅了！」屠夫這時大聲篤定地說，脖子上血管突兀，唾沫橫飛，「我們早就說過，那封信是污衊，往獵魔人頭上潑髒水！」

而幾名獵魔人看了一眼包圍住矮人、乞丐、和收藏家手下的永恆之火守衛，身形微躬，手臂虛張，不動聲色做出了最便於搶攻的姿勢。

一個扎著金色髮辮，眉目如畫的女孩兒小跑出方陣，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擋在了獵魔人面前，

「閣下務必約束好手下士兵，別讓他們破壞高文之家的設施！」雷索聲音如銼刀般沙啞、低沉，鄭重警告，「更不要驚嚇到孩子們！」

他至今已有兩年未曾與這個「萬惡之首」的沙佩勒近距離打過照面。

「不許你搞破壞！」

一張張天真稚嫩的小臉，繃緊得堅硬如鋼鐵。

治安官臉色僵硬立在原地。

「更沒法得到他們的真心愛戴。」

孩子們就會遭殃倒霉。

沙佩勒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現象。

「獵魔人，你們口口聲聲沒有虐待過孩子……」沙佩勒氣勢洶洶地問，「那他們身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人群中的高文·薩姆沙臉色微微一白，眼中恐懼之色一閃而逝，情不自禁退到獵魔人身後。

高文表情變幻，陷入沉思。

他敢保證，這小男孩，一頓飯吃得比士兵還要多。

「獵魔人有沒有讓你們喝下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藥？或者吞吃別的東西，老鼠、昆蟲？！」

「走開！」m.hetubook.com.com

陽光升到了天空正中央，往日里高文之家享受午餐的時間，此時卻鴉雀無聲。

庭院外的神殿守衛潮水般湧入，

「我很遺憾地通知諸位，你們的活動不得不提前終止。」

幾名獵魔人不由放鬆了身體。

反倒像是某個教會的狂信徒。

可緊接著，瑟瑞特使了個眼色，「別激動，夥計們……現在事態發展超出預期，咱們靜觀其變。」

「你們勞師動眾地聚集在郊外，是準備舉辦一場比武大會？」

他閃爍金屬光澤的眼神，緩緩掃過五名獵魔人，收藏家，以及他們身前眼含畏懼、渾身發抖、卻仍然倔強張開雙手，擋在前面的孩子。

「小崽子們，屁股又癢了嗎！躲到後邊來，老師不需要你們保護！」蘭伯特眼中閃過一絲感動，卻臉色兇狠、嘴上毫不留情，試圖把孩子抱到身後。

「老師就是我的家人，孤兒院是我的家！」

「教會把你撫養長大，你將成為體面又高貴的永恆之火祭司，孩子們的偶像，大家目光的焦點。」沙佩勒語氣溫柔，循循善誘。

「芮妮，乖，只要你能說出任何一項高文之家虐待你們的行為……我就把你接到永恆之火去。」

二十個孩子被叫到教室外的牆壁邊，在維瑟米爾的主持下，整齊地排成了方陣。

「不準破壞我的家！」

黑色皮手套的手捏著兩封信，沙佩勒粗略瀏覽來一遍。

以蒙蒂為首的四個預備役獵魔人學徒隨即沖了上來，瘦瘦小小的身軀擋在山巒般高大巍峨的獵魔人身前。

「吃的好，住得好，老師和藹可親，朋友對我很照顧。」

但毫無威懾力。

問話沒收穫，但為孩子們檢查身體的女祭司有了全新的發現。

「你叫什麼名字，孩子？」

沙佩勒目光掠過一開始回答問題的那個孩子，注意到他微微發尖的耳朵，這是一名混血精靈。

……

伸開雙手，彷彿舒展翅膀護犢的小母雞。

沙佩勒食指點了點太陽穴，金屬色的瞳孔上下打量這個昂首挺胸的小男孩兒，他一點也不像個孤兒，一個住在隔離區里，慣常遭受人類欺負的精靈混血。

「所有人都會尊敬你，愛戴你！」

漫長的無聲對峙之後。

「那是污衊、惡作劇！有人在戲ｈeｔubooｋ•com.coｍ弄我們！」

「不許冤枉老師！他們從沒虐待我！」

「孩子們，我是永恆之火的指揮官沙佩勒，專門保護兒童免受不軌之徒的侵害。」

在他的記憶中，但凡是孤兒院就找不出一個清白無污點的，或多或少都有虐待兒童的行為，打罵或者剋扣食物，甚至還有更嚴重的。

「我以腐林之王的名譽保證。」乞丐王面不改色，「我所說句句屬實！」

艾登微微張著嘴，喘了幾口粗氣，心潮起伏。

然後是別的男孩兒，女孩兒。

但他還不滿足，陰冷的眼神掃過一群孩子。

所有成年人啞口無言。

「沙佩勒閣下明鑒，這並非毆打傷……」瑟瑞特從幾名獵魔人中迎了出來，解釋道，「這是孩子們訓練的時候，從木樁上摔下來，或者說木劍造成的傷，你應該能看到，只有五個孩子身上負傷。」

獵魔人沒開口，屠夫卻將雞冠頭掰直，幫腔道。

沙佩勒開口道，

一時之間場中氛圍，劍拔弩張。

「阿卡姆托姆。」

接下來的問話出人意料。

眾人不發一言。

第三個……一直到第二十個，

「此事尚無定論，還需進一步檢查。」

「邪惡的痕迹隱藏的很深，兩位老大並非專業人士，沒準有疏漏之處！」

又從自家懷裡取出第三份信。

漫長沉默后，沙佩勒挑了挑淺淡的眉毛，在三個手下和一名女祭司簇擁下踏進了高文之家的護欄，更多神殿守衛守在外面，與諾城三巨頭的人互相提防。「兩位閣下，可否把信借我一觀。」

但這次的行動很奇怪，沙佩勒腰帶上從不離身的銀器，不知所蹤。

他們毅然決然發出吶喊！

「想都別想！」孤兒們前所未有堅決地反駁了他。

獵魔人相視一望。

可高文之家的情況截然不同……孩子們的精神面貌不像孤兒……他們好似生長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大家庭。

「沙佩勒閣下，我想您有所誤會……」乞丐王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在您到來之前，我和克里弗同樣被一封匿名信蒙蔽——信裏面痛陳了獵魔人的罪惡勾當。」

阿卡姆托姆突然用一種鄙視的眼神看了過來，彷彿他是什麼變態。

「再打造一個威利莊園遺迹？」

高文之家的孩子們，竟然沒有一個說出孤兒https://www.hetubook.com.com院一句壞話。

即便在永恆之火的孤兒院，院里牧師們刻板嚴厲，不通人情，提供的食物也只夠孩子們勉強填飽肚子。

庭院里人頭攢動，密集得如同蟻穴里忙碌的工蟻。

驀地一揮手。

「停，一個一個來，乖乖回答這位大人的問題。問完咱們才能繼續上課！」維瑟米爾神情放鬆地笑道。

「為孩子們著想。」

「阿卡姆托姆？」院子角落，距離人群十米開外的地方，沙佩勒半蹲下身體，嘴角一揚，刻薄的臉頰勉強做出一個笑容，「你來到高文之家也有接近兩個月了吧？」

孤兒院二十個孩子一個接一個，全部沖了上來。

「啊？」小丫頭攥了攥衣角，臉色頗為為難，支支吾吾地說，「可是，我編不出來。」

這感覺還真奇妙啊。

「實話實說就行。」

「別著急，你慢慢想想，仔細回憶……」沙佩勒放低了聲音，伸手指了指川流不息的神殿守衛，「不用擔心被你的老師聽到，看到沒，這些士兵全部是來保護你們的。我發誓，就算你說出實話，獵魔人也不敢動你一根指頭！」

第二個……

「一共二十個，其中一位是獵魔人帶來的學徒。」收藏家在後面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說，「很久以前就向市議會申報過，都有記錄的。」

面朝高大的成年人。

「你確定？」沙佩勒嘴角抽了抽，「孤兒院的老師……獵魔人，沒有打罵過你？」

一道高度不及常人胸口，脆弱得不堪一擊，血肉之軀鑄成的堤壩。

「放心，我絕不會碰他一下。」

「我不會編故事，高文之家從沒虐待過我們！」她握緊粉拳，揚起倔強小臉強調。

沙佩勒半是威脅地說，「即便兩位身份不同凡響。也決不能以謊言玷污不滅的火焰！」

「我發誓！」屠夫暴躁地大吼，「如有假話，我他媽自己割掉自己的舌頭！」

「普通人家的小孩，總要學習一技之長……他們學會一點劍術，以後至少也能當一個雇傭兵混日子。」

乞丐王故作姿態地說，「就算您鬧到市議會法庭，聘請專業律師打官司，獵魔人也百分百勝訴！」

瞧瞧這紅撲撲的小臉。

甚至還有幾個狼崽子一樣的男孩兒，對高高在上的治安官甩起了臉色。

「舒服得不能再舒服！」和-圖-書阿卡姆托姆脫口而出道，「就像天堂一樣好！」

沙佩勒越過人群，徑直走到孩子面前。

他追根究底，執著地說，

一張張小臉目不暇接的打量著來回穿梭的人群，同時緊張地關注著自家小寵物，但沒有幾分害怕。

「但這次，我相信你們清白無辜！」

沙佩勒轉身面朝六位獵魔人，「諸位大師，我能否把他帶過去問話？」

禽圈裡的小雞被驅趕得嘰嘰喳喳。

……

「還有，我事先聲明，廁所里有兩個偷孩子的賊，正好交給治安官處理！」

全副武裝，披甲執銳的治安官，以及他身後密密麻麻上百個神殿守衛、洶湧的人潮。

「有人想要挑撥咱們之間的關係，讓獵魔人被千夫所指，眾叛親離！」

「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他們一樣溫柔、體貼地照顧我們。」維姬臉色漲紅，纖細透明的食指指向又高又瘦的治安官，沖他咆哮，

連培養的孩子都如此與眾不同。

男孩兒後背、大腿上露出稀稀拉拉的青腫，還能看到一些老傷。

「幾位大師，我知道你們掌握著一種操控人心的法印——」

「我們信以為真，前來孤兒院驗證。」

蛇派三人交換了個眼神，剛想開口。

個兒頂個兒的滿腹牢騷。

「那裡面都是胡說八道！我們考察完整個孤兒院，沒能發現一絲一毫邪惡實驗的痕迹！」

維瑟米爾突然輕嘆了一聲，轉過臉，揉了揉眼角。

洶湧的人潮擠佔了每一寸空間，繞著五棟房子進進出出。

「沙佩勒閣下，這不很正常，有的孤兒調皮搗蛋就是缺乏教養，還不許收拾一頓？那你讓人怎麼辦，把他們當成老爺大人供起來？！」

他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被一群小蘿蔔頭似的孩子保護……

他們擺出一副掘地三尺的架勢，彷彿不搜出什麼地下密室、屍體決不罷休。

鋒利的鋼劍反射陽光，晃花了眼。

「克里弗閣下所言甚是，」乞丐王揉著金璽戒指點頭，「親生父母有權利教訓不聽話的孩子，現在獵魔人作為孤兒們的監護人，同樣有權利給與適當的訓導！何況這些傷並不重。」乞丐王瞥了一眼不情不願被女祭司掀開衣服的小卡爾。

「我想您該見見一個胖子。」

一個梳著羊角辮，缺了兩顆門牙，叫做芮妮的丫頭，看向他皮笑肉不笑的臉，小臉上hｔtｐs://ｗｗw.ｈeｔｕｂoｏｋ.cｏｍ.cｏｍ雀斑好似水塘里的蝌蚪般遊動。

「治安官大人！」孩子堆里突然炸響清脆童聲。

「獵魔人大師，如果你們想證明清白，那麼請容許神殿守衛搜索整座孤兒院。」

死死包圍他們的老師。

「那麼是誰？」沙佩勒問。

這就是獵魔人兄弟會嗎？

「別害怕，我找你們問幾句話……為了你們未來的人生著想……請務必老實交代。」

他們還沒搞清楚狀況。

「嘖嘖……小傢伙，你意志倒是挺堅強的，下一個！」

沙佩勒點頭，又搖頭，

「惡魔和畜生，絕計無法培養出如此勇敢和忠誠的孩子。」

治安官那副嚴厲的語氣，冷然的目光和記憶中相差彷彿，高文·薩姆沙光是看著他，就能聽到鮮血流淌的聲音和非人類的哀嚎。

「可有結論？」沙佩勒問。

「不許傷害我的親人！」

「我不要再流浪！」

「奧洛夫閣下、法蘭西斯閣下、克里弗閣下，還有幾位獵魔人大師！」

「說出來吧，只要你說出一句真話！」

他話鋒一轉，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臉色感慨，

「把劍收好，混賬東西！」沙佩勒突然狠狠瞪了身後守衛一眼，「永恆之火賜予你武器，不是讓你對付無辜民眾、弱勢群體！」

卻又不敢使勁兒。

「嗯，那就沒錯……」

「沒有！」阿卡姆托姆語氣無比篤定。

陰冷的臉頰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啪」地拍了下掌。

這一刻，庭院里只剩此起彼伏的童聲。

獵魔人環住了孩子。

沙佩勒臉色一僵，瞳孔收縮，「……具體說說什麼地方讓你這麼喜歡？」

……

而卡爾見狀立刻掙脫女祭司的手，與小夥伴匯合，怒目圓瞪，咧嘴露出細碎的白牙，好似憤怒的獅子幼崽。

小手拉著小手組成一道人牆。

「安靜！」沙佩勒突然大喊，他身後的神殿守衛「唰」一下拔出了佩劍。

「幾位大師，孤兒院的孩子都在這兒？」

治安官揉著下巴陷入沉默。

沙佩勒看了眼女祭司，後者沖他點頭。

連帶著院子外的花叢和耕地邊都有一群人彎腰摸索。

沒辦法，在這個年代，吃飽飯已經不容易，養這麼多張嘴，還不允許有點脾氣嗎？但有的時候，孤兒院經營者脾氣和品性都非常糟糕。

對比過後，臉上露出一個令人不快的笑，

精神頭十足，昂首挺胸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