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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得問瀋陽市政！我們這邊也在催！」

2041年1月1日晚八點四十分，核彈預計解鎖前倒計時6小時。

卧倒！

連翹搖搖頭，然後用力抱住他。

白楊點點頭，慢慢地深呼吸。

半夏就地一滾，背靠著牆壁卧倒在地上，雙手墊在腦後，把頭埋在胸前，閉上眼睛屏住呼吸。

只要備好雨衣、口罩和護目鏡，半夏待在上風口幾乎不會受到任何威脅，邱小姐根本傷不著她，這是來自專業人士的樂觀態度——專家們說沒什麼大不了，就是會很亮，會很響，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是在放一枚大炮仗。

「今天晚上我們將執行計劃的最後一步，如果足夠順利，在未來二十四個小時以內我們將消滅刀客！」

「翹姐。」

「核爆發生時要背向爆心卧倒，爆轟波是超音速的，它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造成巨大的氣壓差，所以耳朵會疼，記得不要把嘴閉死了。」

白楊愣住了，有點茫然。

「一定要把眼睛閉上。」

「千萬別好奇去看啊，雖然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別去看，真的很亮，傷眼睛。」

「這裡是BG4MXH，收到，祝你好運，OVER。」

趙博文高舉拳頭。

半夏在練習核爆時的自我防護。

連翹問還有呢？

「你是指誰的ｈtｔps://ｗwｗ.ｈｅtuｂoｏｋ.ｃｏm•ｃｏｍ故事？」

「深呼吸。」連翹說。

「同志們，萬事俱備，成敗在此一舉。」

白楊說他覺得世界是一大團複雜的、虯結的、冰冷黏滑的蛇，混亂得看不清頭緒，你被它帶著往前瘋狂地滾動，滾到哪兒就是哪兒。

「爆炸過了不要著急冒頭，多躲幾個鐘頭。」

「一組，拐兩洞四次變軌完成，預計時間1月1日03:24一次過境江蘇省南京市，中天高度80°，紫金山通訊中心數據分發，北京貴州雙重容災備份，完畢。」

連翹說。

2041年1月1日上午十點過十分，核彈預計解鎖前倒計時16小時。

「二組彙報，新街口無線攝像頭三次全流程模擬演練完畢，清晰度正常，可識別度正常，完畢。」

白楊又點點頭。

「無論成敗，這會是偉大的一天，這將是前無古人的創舉，往回看盡三萬年人類歷史，也從未有過這樣一個計劃，這樣一次行動，聚集全人類最頂尖的偉大智慧，不惜一切代價地拯救人類自身。」

「四組彙報，第三次獨立電磁脈衝毀傷試驗結束，未超出預計強度，未對電台造成明顯損傷，完畢。」

「三洞兩！三洞兩！」趙博文在hｔtｐs://ｗwｗ.hｅｔuｂｏｏk•ｃoｍ.ｃoｍ客廳里坐鎮指揮，抄著電話催促，「你們的伺服器什麼時候能修好？」

「這關瀋陽市政什麼事？」趙博文一愣。

「同志們，東方紅計劃第三階段行動終於走到了最後一步，這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老趙不知道在和誰講話，面對攝像機揮舞著拳頭，「這些天大家不眠不休，通力合作，堅持到底，排除萬難，我們在黑暗中摸索。」

「For the human！」

2020年1月1日下午六點半，核彈預計解鎖前倒計時8小時。

「那命運總是垂青努力又可愛的人。」連翹說，「如果我是命運之神，我可要把她抱在懷裡親個夠呢，怎麼忍心傷害她？全世界的人都死了，只有她能倖存下來，這世界對她的厚愛和祝福真是令人羡慕。」

東方紅計劃第三階段行動最後一步正式展開，人類社會在末日世界唯一的一顆棋子開始移動，她將是絕境中的一記殺著，所有人對其寄以厚望，在趙博文最理想的規劃中，她將帶領全人類完成最後的驚天逆轉，打出一個徹底翻盤。

「她是不是很可愛？」

「為了全人類。」

「她是不是很努力？」

「獨自一人活在世上也算祝福？」

「BG，我準備就www.hetubook.com.com緒，馬上出發。」

但非專業人士聽到核彈兩個字就嚇得半死，在老白老王這些人的固有觀念中，核武器屬於只要爆一枚就能廢掉一座城市的怪物，核輻射會讓全城的人患上嚴重的輻射病和癌症，在南京指揮部的強烈要求下，半夏必須完成自我防護的訓練。

而南京指揮部的行動計劃進入最後的24個小時倒計時，這將是他們這輩子度過最繁忙的元旦。

白楊也笑了。

2020年1月1日下午四點二十，核彈預計解鎖前倒計時10小時。

卧倒！

中核工業的專家組表示核爆發生時她應該至少在五公里以外，這個距離已經完全超出邱小姐的殺傷範圍，邱小姐只是一枚一萬噸當量的核彈，它只能把新街口的瀝青路面燒成玻璃，待在南京農大或者南京理工的女孩最多看個熱鬧（當然別真去看）。

「我們在這個星球上生存繁衍了三百萬年，如今，到了展現我們這個種族力量的時刻，我們內心堅信，沒有什麼能打敗我們。」

「他們昨天晚上修路把光纜給挖斷了，正在連夜搶修當中。」

「她會幸福的，我向你保證。」連翹說，隨即她又撓撓頭，「雖然我保證沒什麼用，但我還是要保證，她會幸福的。」

作為項目團隊最核心的成員，在大多數時ｈeｔubooｋ.cｏm•ｃｏｍ候白楊卻又是遊離于計劃外的，他不需要徹夜開會，不需要和人吵架，不需要一天之內從南京飛到上海又從上海飛到北京再從北京飛到蘭州，沒什麼文件需要他批複，沒什麼材料需要他撰寫，他只需要坐在桌子前頭，一直坐在那裡。

白楊一動不動地坐在黑暗裡，撐著額頭髮呆，卧室里沒有開燈，指揮部里真忙起來也沒顧得上他，這反倒讓白楊難得撈到個清凈，隔著房門誰的聲音都聽不真切，只覺得外頭鬧哄哄亂成一團。

看樣子這是在做最後的戰前動員。

或許真不會有人相信一個高中生能承擔多大的責任，或許是老爹趙叔王叔他們把他保護得太好，白楊就這麼被裹挾在洪流里，跌跌撞撞地從2019年衝進了2020年——當其他同齡人都在B站看跨年晚會的時候，他沉默地坐在黑暗裡發獃，一呆就呆好久。

我沒法給你信心。

「嗯？」

「你說這個故事會有怎樣的結局？」

白楊點點頭。

我只能給你一個擁抱。

2020年1月1日凌晨兩點，按照公曆計算，人類世界進入嶄新的一年已經過了兩個小時，等太陽升起，人們會迎來一個悠閑的三天元旦假期。

「我可不想只有五年好活，無論未來什麼樣，能掙扎就掙紮下去吧，ｈｔtps://ｗｗｗ.ｈｅtｕｂooｋ.cｏm•coｍ好死不如賴活著。」連翹笑笑，「至於大小姐，你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找到地下室，地下是最安全的，最好找結構強度高一點的建築物，現在框架結構的新房子基本上都要求能扛七級地震，能抗七級地震完全夠用。」

白楊說他已經看不清這個計劃的未來，對於一個看不清前路的行動，他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獲得信心……而且老爹、王叔、趙叔以及團隊里的所有人，他們難道就能看清這個計劃的未來嗎？

連翹關心他的狀態，問他感覺怎麼樣？

「我們的，還有她的。」白楊回答。

「在過去幾千年裡，歷史上那些璀璨閃耀的群星，就是為了今天而誕生的。那些偉大的人們，他們為什麼而來到這個世上？現在我們知道了，他們來到世間，是要把知識、精神和力量傳遞下來，傳遞到我們手上，交由我們來完成這個偉大的使命，沒有人在孤軍奮戰。」

「三組彙報，第五批第六次非常規模擬核試驗結束，熱殺傷、爆轟波、電磁脈衝毀傷範圍未超出預計，完畢。」

連翹愣了一下。

半晌之後，她爬起來，再來一次。

白楊猶豫了一下。

「難不成還是詛咒？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如果說活著也是詛咒，那我希望這種詛咒可以給我來一萬年。」連翹聳聳肩，張牙舞爪的，有點搞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