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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說可怕？」姬宮十六夜的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挑逗，那綿綿情意，讓人渾身發顫。

想通這一點，他立馬不生氣、不沮喪了。

姬宮十六夜嘴角微微揚起，露出高高在上的挑釁笑容：

但如果不是，他主動說出來，豈不是不打自招？

「那種事，我要讓你自己跪下來求我。」

源清素回過神，笑著行禮：「參見陛下！」

「是啊，我說過的話，你都記得。」神林御子也記得，自己是說過，他去找其他女人也沒關係。

「除了鴨川，哪裡熱鬧，我們就去哪裡——這個條件不過分吧？」

再這麼沉默下去，會有危險。

「卧槽，這兩個東瀛人真他媽好看！」

姬宮十六夜撇開臉，再次望著下方的燈火，只是這次，她的眼神閃爍著悸動的光芒。

源清素突然想起神林御子說過的『徒勞』——任何人想抵禦姬宮十六夜的魅力，都是徒勞。

姬宮十六夜沒說話，只是用那雙在夜色中亮晶晶的、帶著笑意的雙眸，直勾勾地瞅著他。

「嗯哼。」姬宮十六夜笑起來。

源清素在她身上，看見一頭張開嘴的毒蛇，等他自己走進去，這比什麼蘆屋道滿的「絕滅咒」厲害上千倍。

不信你瞧，那位穿明黃色華服的少女，她將團扇俏皮的別在腦後，手裡拿著吃的。

「源清素，巨閥鴻勛，長源遠系，冠冕交襲，公侯相繼，皇室血親。」

她朝前面走了幾步，源清素正要跟上，她又忽然回頭。

「可以這樣？」

源清素覺得她那頭黑髮，就像『星空液』，是用冬日里最黑的黑夜作為材料，由魔女親手紡成的黑線。

「沒什麼，只是發現——」

「不是。」源清素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你的手，還是我的手……好像出汗了。」

任情嬉笑，打趣撒嬌，長相驚艷華美、艷麗又天真。

說完，他有對天發誓：

夜裡九點，「八坂神社」附近全是攤位，來往的人穿著浴衣。

滋滋響的炒麵，紅彤彤的蘋果糖，hetuｂｏｏk•com.ｃom泛著火光的魷魚，烤玉米的熱氣久聚不散。

攤位上懸挂著很多燈籠，在夜色中，像發出橙光的水母一樣，閃爍著朦朧的光芒。

「真的？」

「發現？」

「想得美！」姬宮十六夜右手戳著他鼻尖，笑了一聲，帶著香風離開他。

「是吧，不記得了。」源清素看向舞殿上的巫女。

在她身邊，是提著燈籠、側臉戴著面具的少年。

「謝陛下！」源清素開心地收下了。

「現在就很過分。」源清素不敢直視近在眼前的俏臉，用眼神示意她勾住自己的雙臂。

「是啊。」姬宮十六夜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不知為什麼，她想起《源氏物語》里的一句詩：「洞房花燭雖然好，不及私通趣味濃」。

◇

但他已經決定對神林御子一心一意。

源清素凝視得意洋洋的她，持續了三秒，又撇開臉，看向前面。

明黃色的金線唐衣，寬大的衣袖稍稍滑落，露出蔥一般的手臂，他甚至不敢伸手拿走。

「我靠！見鬼了！」

姬宮十六夜裝模左洋地嘆了口氣，邁著優雅的步子，朝遠處走去，嘴上說：

「一個爵位嘛，無關緊要，說不定反而會刺|激大御所，給我更大的好處。」

從今往後，每年都會有一筆錢打進他的卡里，自從糸見沙耶加被通緝之後，他再次獲得了穩定收入。

「看著我。」姬宮十六夜伸出手指，將源清素的臉撥過來。

夜晚甚是美麗。

「轉一圈？去哪？」

「沒什麼，只是發現——」

啊，好氣。

最後，他還是說了。

「得神仙之妙，被日月之輝。」

「說你是獃子，你就真成獃子了？如果可以給，剛才我當場就給了，不過這樣一來，你就是關西的人，怎麼從關東那邊拿好處？」

但不說，萬一神林御子知道，他的處境不是更糟糕？

過了一會兒，源清素去看姬宮十六夜。

嘴上這麼說，她只是背對源清素，並沒有邁出一步。

「哼。」姬宮十六夜轉過和圖書身，「就只知道你會耍賴，我回去了。」

「我怎麼捨得讓你做過分的事呢。」她口吻親昵，能聞見她嘴裏的香氣。

「這不是神巫和伊勢巫女的問題，我不喜歡賜婚，喜歡靠自己的本事。」

但不知道為什麼，姬宮十六夜昨晚的一娉一笑，還有兩人手心汗漬漬的觸感，總是突然之間，會從心底浮現上來。

那白皙的臉頰，在腳邊明黃色燈籠的映襯下，增添了幾分嫵媚和尊貴。

源清素抬起頭，兩人看著對方，同時笑起來。

「八坂神社」的舞殿四周，懸挂著許許多多的提燈，巫女在上面跳著祈神舞。

源清素回頭，朝那人一笑，和姬宮十六夜消失在人群中。

姬宮十六夜又笑嘻嘻地轉過身來，伸出空無一物的雙手，勾住源清素的脖頸。

「好吧好吧。」源清素沒能抗住。

視線所及，全是摩肩接踵的人群，還有熱鬧的燈火，整個城市沉溺在祭典的雀躍氣氛中。

她不但要站在這兒，嘴上還要笑著說：

源清素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她。

「怎麼了？」源清素問她。

「到底什麼事？」他問。

這樣的盛宴，連神靈也會趁機混進來，逛得忘記回家吧？

「我可以給，你敢接受嗎？」姬宮十六夜歪著頭，笑吟吟地瞅著他。

姬宮十六夜走到近前，放下裙擺，笑嘻嘻地望著獃獃的源清素。

「哈哈，上當了你！」剛才還面無表情、可憐孤獨的姬宮十六夜，下一刻笑得比煙花還要燦爛。

「天佑，萬世一系，帝祚千載，京都之主赦命：封源清素為筑紫王。」

最重要的，這是一個根本沒活干、光拿錢、地位還不低的爵位——完全符合源清素的要求。

在神社大殿高高的屋脊上，源清素和姬宮十六夜並肩而坐，燈籠隨手放在腳邊。

「那正好，明天你給我封一個，最好是白拿錢，但不用幹活的那種。」

「你忘了？如果我能比得上神林御子，你就答應我一個條件，你看傻了兩次吧。」

看來，十和-圖-書六夜陛下對他昨天晚上的表現十分滿意。

源清素正在研究香葉冠里一門神力五行變換的法術，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他的屋前。

對了，還有歌仙的錢，源清素越想，心情也好，開始熱愛生活了。

看見這一幕，源清素像是被狐狸精迷住了一般，情不自禁主動牽起她的左手。

「可怕。」姬宮十六夜自語似的說了一句，又問他，「你收到花之後，是不是說了可怕？」

但源氏本身已經被已經被降為『臣』，源清素能重新成為皇室子弟，對於世人來說，已經是無上的榮光。

「你也配自稱臣？一介庶民。」姬宮十六夜鄙夷道，依然好看。

「……我是失憶，不是變傻。」

看著神林御子面帶微笑，一副毫不介意的樣子，聽了她剛才說的話，源清素也沉默下來。

兩人古服翩翩，姿態瀟洒，俊俏得就像這場祭典，如海市蜃樓一樣。

兩個人汗涔涔的手，是夏的觸感。

「關西都是我的，將來我還是東營之主，你能跑去哪兒！」姬宮十六夜笑著說。

◇

「不過分，甚至很寬容，我還以為你要我做你男朋友。」源清素說。

她的手冰涼，他的手炙熱，就像炎熱的夏天與涼爽的冰棍，相反的兩人形成完美的搭配。

以後不能再上姬宮十六夜這個狐狸精的當，對神林御子更加死心塌地才行。

「牽手……比我想象的要熱。」她眨了眨眼睛，說。

他拿過姬宮十六夜手裡的燈籠，幫她提著，說：「一個條件，但不能太過分。」

神林御子就在這兒，哪兒也去不了，不管她現在是真不在乎，還是假不在乎，早晚會有不得不表現出在乎的那天。

「夫道之妙者，乾坤得之而為形質；氣之精者，造化取之而為識用。二者不可備之於人，備之於人矣，則光前絕後，千載其一。」

「發……竟然敢戲耍我，明天就下令讓你去把城裡的櫻花瓣全撿起來！」說著，她伸手去掐源清素的腰。

源清素笑著說：「這就恕臣https://ｗｗw.heｔｕboｏk.ｃom.ｃｏｍ不能從命了。」

這是吃的，還有人。

「沒什麼。」

是宮裡的人，來封賞的。

一時的得失，對他們來說，算不了什麼。

獲得香葉冠的喜悅，收入提高的幸福，全部煙消雲散，心裏比重回盛夏的京都還要煩悶。

她感到自己兩頰灼熱，於是像孩子似的伸出右手，摸摸源清素的面頰，發現和自己一樣熱以後，露出滿足的笑容。

「為什麼呢。」

「放在花瓶里。」源清素回道。

神林御子和白子、小蝴蝶也在一旁看熱鬧。

下面熱鬧非凡，神社大殿的屋脊上，卻一片寂靜。

喉結上下滑動，最後，他撇開了臉。

「沒清少爺你厲害。」姬宮十六夜笑著說，「四個月的歌仙、香葉冠的主人、古往今來，東瀛第一天才。」

「什麼怎麼了？」神林御子反問。

「……」

「可惜啊，關西沒有神巫，只是伊勢神宮的巫女，你要不要？」

「你想和誰牽手，不需要向我彙報，而且，不是挺好嘛，你們兩個很配。」

源清素心臟砰砰直跳，有生以來第二次，他又感受到，那種不受他意志力控制的情緒。

神林御子還沒等他發誓狡辯，就已經想轉身走人，但這麼走了，不就證明她在乎嗎？

「嗯。」源清素點頭。

姬宮十六夜歪著頭，嬌笑著在兩人之間豎起兩根手指，姿態昳麗，手指嫩得好像咬一口，就會流出甘泉水來。

「找我什麼事？」他問。

「陪我轉一圈。」姬宮十六夜依然保持勾住他脖頸的姿勢。

她面無表情地望著下面的燈火，夜風中，晃動的櫻花發簪顯得十分落寞。

源清素走到她身邊，給她打燈籠。

『王』，是給皇室直系三代之外的男子的封號，在皇室身份地位里，僅僅高於女王，排在倒數第二。

「不會又是你的詭計吧？」源清素問。

「我送你的紫薇花怎麼樣了？」姬宮十六夜問。

「其實你是我的奴隸。」姬宮十六夜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過去的事。

「我這個腦袋，」源清素揉著頭htｔｐs://www.ｈｅｔｕboｏｋ.ｃｏm.cｏｍ，「現在全是香葉冠里的經文，以前的事都記不得了。」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裏的『沒有』是『有』，更何況是源清素。

「沒有。」

屏氣釣水氣球的小孩，撈金魚的少女，射擊靶前的少年。

「筑紫王大人記得真清楚。」

這是肯定他的才華。

「給你和神林御子賜婚？」

花火衝上天際，絢爛綻放，神樂庄雅，人聲鼎沸，霎時間，黑夜彷彿充滿了色彩，變得妖媚起來。

「也是，好像是沒我厲害。」源清素挺直腰桿，負手而立。

「是因為昨晚的事？」他猜測，「你和我說過的話，我全都記得啊，『要做大事的人，有些事最好不要做』，因為這句話，我最後才收手。」

「如果是平時，你一定會說『記得還錢』。」源清素打量她，「心情不好？」

「豬仔居然也能做王。」白子拿過源清素手裡的聖旨，一邊發出嘖嘖聲，一邊好奇地看著。

他先是埋怨神林御子不夠通情達理，隨後又立即反省自己，認為是自己錯了，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十六夜姐姐，厲害啊。」源清素佩服道。

兩人面對面，中間只有夜色和風，沒有其他阻隔。

「怎麼了？」姬宮十六夜好奇地問。

「免禮。」姬宮十六夜用【京都之主】的威嚴聲線，素手虛抬。

「你可管不到我！」源清素扭開。

◇

「生氣了？」姬宮十六夜笑著歪頭問他。

源清素在想，神林御子是不是知道『他昨天牽姬宮十六夜手』的事了。

想到這兒，她又用敬佩的語氣補充了一句：

「怎麼了？」源清素好奇地看著她明麗的側臉。

八月十七日清晨，納涼祭的氣氛依然殘留在空氣中。

「敢，為什麼不敢？」

「神林小姐，我保證：我對你一心一意，昨天是因為狐狸出沒，我鬼迷心竅，而且，最主要的是，當時我會去，是因為我必須答應她一個條件，以後我不會和她打賭了。」

這是誇他帥，形象氣質好。

神林御子看了一眼，一句話沒說。

這是在說他出身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