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舊書大亨

作者:鑌鐵
舊書大亨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四百零六章 古怪

第四百零六章 古怪

張先生少而好學,尤酷愛繪畫,髫齡即手摩心追小人書的圖畫,稍大便醉心臨摹《芥子園畫譜》,自學成才,小有名氣;19歲考入省立第五師範后,曾得畫壇名師呂鳳子先生呵護點撥,受益匪淺,畫藝精進;25歲考入上海藝術大學深造,奠定一生繪畫藝術的堅實基礎。故張先生西畫國畫皆精,花鳥魚蟲、人物山水俱佳,早在1954年,張先生的《彩鳳圖》、《黃花紫豆圖》、《雄雞竹石圖》等力作就已經被選送東歐各國展覽,次年他的《蜻蜓飛上玉搔頭》等五幅力作被省文化局選送華東五省輪展,名噪一時。他不僅繪畫實踐豐富,而且作品影響深遠,更為難能可貴的是他的繪畫理論對後世影響較深,特別是他的《論揚州畫派》、《論畫》,體現了張先生超凡功力及敏銳的觀察力。被時人譽之為繼揚州八怪后揚州畫壇又一怪傑。
陸三爺笑了,「很簡單,既然我們都是古書界的藏家,那麼就拿書畫來賭一把——眾所周知,作為藏家,必須要具備三個要素,財力,眼力,以及資歷。論財力,難免會有人說我以大欺小,論資歷,又怕人說我倚老賣老,所以我們就來比一比眼力吧。」
「哈哈哈,藏書之人,心裏容不下太多,也只有書了!」陸三爺不理會諷刺,氣勢磅礴。
林逸卻巍然不動,靜靜地看著他。
陸三爺很滿意周圍現場觀眾們的表現,眼看大家又喧嘩起來,就伸一伸手,讓大家再安靜下來,然後說道:「眾所周知,金陵古書界新崛起了一位年輕的藏家,他手中有一批書,老夫十分之羡慕,曾非常懇切地希望對方能夠轉讓,讓https://m.hetubook.com.com老夫收藏過來;可惜,這些小友性格很是執拗,也許認為老夫沒有那個資格,竟然推辭了。愛書之人嘛,可以理解,不過我想要說的是,現在,我們不如來賭一把——」
就在有人開口譏笑這三幅畫太丑之時,林逸的目光卻凝重起來,與此同時,那位金陵畫院的詹院長,也目光凝重地看著那三幅字畫,口中不禁道:「怎麼會這樣?」
是該迎戰,還是退縮?
竟然是鑒定字畫的價值。
陸三爺笑了,周圍人只覺他老人家這一笑竟然有莫大的氣勢,心生一種仰望的感覺。
暈,所有人大暈。
作為晚輩,朱梓君在字畫鑒定上面也有一定的水平,一開始他也沒覺得如此,認為只是孩子學畫時的信手塗鴉,可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再聽詹院長發出驚訝之聲,好奇心就更大了,忍不住求教道:「這三幅畫到底是誰的作品,怎麼這麼古怪?」
「那您就說吧,怎麼個賭法?」林逸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迎戰。
怎麼會這麼簡單?
「來人,把三幅字畫取出來——」陸三爺吩咐道。
原以為陸三爺收藏的這三幅應該是什麼大師作品,可是當大家看上一眼后才驚愕地發現,這畫……也太遜了吧!
老曹和黃蓉也跟在了林逸身邊,給他打氣助威,在老曹看來,這次林逸贏定了,要知道林逸在字畫上面的功力可是深不可測——這點也許只有他知道,所以他認定這種鑒定對於小林子來說,絕對是小兒科。
實在是因為這位張宴公,太牛叉了!
那麼張先生怪在哪裡呢?
再一想,估計三爺這樣做也是顯示自己大度,www.hetubook.com.com長輩照顧晚輩嘛。
他們都錯了!
既然已經接招,就沒有再退卻的道理,那麼,開始吧。
林逸卻不這麼想,首先他和陸三爺接觸過,這老頭可是一頭狡猾的大老虎,絕不會這麼輕易放水,讓自己佔便宜,只怕這其中有什麼機巧。
陸三爺開口說道:「剛才無意間見你才華橫溢,竟然能夠揮毫潑墨,畫得一手好畫,這讓我很是吃驚。既然這是你的長項,那麼我們就來鑒定字畫吧。我這裡有三幅字畫,希望你能夠挑出最有價值的一幅,挑中了,就是你贏,如何?」
提起張宴公,花甲以上的揚州人可能會有印象,畢竟當年他的畫與孫龍父先生的字、蔡巨川先生的印,被譽之為「揚州三絕」,亦可謂當年揚州的文化名片耶。
總地來說,這位畫壇宗師就是一怪胎,而由於他學畫是無師自通,因此年輕時候的畫作實在不敢恭維,存世也十分之稀少,沒想到陸三爺這裏竟然珍藏了三幅,還是湊成一對的《歲寒三友》,更加坑爹的是,他竟然讓林逸從這三幅中挑選出價值最大的一幅——同一位作者,同一時期的作品,你讓他如何選擇?!
眾人圍攏過去,林逸也走近了,想要把那三幅字畫看仔細,看看到底是哪幾位名家的作品,然後篩選出市場價值最大的一幅。
沒錯,眼前三幅畫簡直是孩子信手塗鴉般的普通,一幅畫著紛雪中數朵漂亮的梅花,另一幅畫著幾棵寒意籠罩的綠色細竹,還有一幅則是一棵迎風傲立的松樹……可能是因為繪畫功力不夠的緣故,這三幅畫都顯得很是稚嫩,在工筆,留白,潑墨等方面都顯不足,使得和-圖-書整幅畫看起來別彆扭扭,但又充滿一股童趣。
立馬,就有人上前,將那畫盒打開,將那些字畫取了出來。
誰也沒想到,陸三爺竟然會不顧身份,在這樣的場合,主動向一個藏家晚輩宣戰,全都充滿了好奇,眼睛瞪得大大地看著,看著事態的發展。
另外,甚至有人覺得陸三爺有些太厚道了,姓林的年輕人不是畫工一流嗎,竟然還讓他鑒定這個,這就有些揚人家所長了。
陸三爺說到這裏,就停頓了一下,然後指著那盒子中的寶貝手抄心經道:「我以此作為賭注,如果小友贏了的話,這卷手抄心經就屬於你的;如果我贏了,那麼我希望能夠用合適的價格收購你手中那批藏書——如何?」陸三爺睥睨地看向了林逸,很明顯,他這是在宣戰!
這時候陸三爺說:「這三幅字畫和這畫盒融為一體,極是難得,大傢伙也可以一同看看。」
第二怪,做事太過較真,執著近乎迂腐。張先生對藝術認真到苛嚴的程度,他不滿意的作品,絕不出門。曾有一友人替別人要畫,張先生答應改日奉上。友人在畫案找出一幅張先生的舊作《牡丹圖》,便對張先生說「就這一幅吧。」張先生搖搖頭說:「這幅《牡丹圖》,乍看畫面濃墨重彩,牡丹水靈、綠葉碧透,構圖設色,均可說是還不錯。然而,當時我感到右上角太空,就以柳線補之。補后一想不對,牡丹乃暮春之物,柳線乃初春之物,將牡丹與柳線同圖,無異於將梅花與朱荷同圖、正所謂風馬牛、不相及啊。」友人道:「其實我這位要畫的朋友,于畫一竅不通,馬馬虎虎,算了。」張先生一本正經地說:「他不懂畫,m.hetubook•com.com看畫的人都不懂畫嗎?人者,不可欺也!」友人拗不過他,他亦覺得太不給友人面子了,乾脆即刻揮毫為其作畫。所以,現在能見到的張先生流傳於世的作品均為精品。
「很好,怎麼個比法?」林逸笑問道。事實上林逸之所以答應迎戰,除了想要快刀斬亂麻,了結這件事兒之外,還有就是希望贏得那捲手抄心經,因為只有他知道那捲心經對提升他的靈氣有多麼重要。
陸三爺霸氣一笑,然後拍了拍手,頓時,有人捧上來三幅字畫來,這三幅字畫全都放置在不同的畫盒內,三幅畫盒也都精雕細琢,一紅一黑一黃,遠遠看去,分別是用紅木,黑檀,以及黃花梨雕刻製作而成,顯得格外醒目養眼。
可是——
第一怪,手捧金飯碗,卻常要飯吃。儘管張先生繪畫功力非凡、儘管張先生名滿江淮、儘管張先生勤奮揮毫,然而張先生一生似乎總是阮囊羞澀,何哉?白居易說得好:「自古無奈何,命為時所屈。有如草木分,天各與其一,荔枝非名花,牡丹無甘實。」人的才華與財產常常不成正比。老天恩賜張先生非凡的藝術天賦,卻吝賦張先生作人的圓滑善變,故張先生雖有生花妙筆,卻無生財之道。加之一生耿直認死理,頭碰南牆不回頭。這才有1957年被冤打成「右派」。其實,張先生一生執教鞭,桃李滿天下,當時他的不少學生擔任省市高級幹部,只要張先生如實向他們反映情況,也不至於後來遭那麼多的罪。後來,還是他的學生得知情況后,1962年就為其甄別摘帽了。
林逸怎麼做?
其他人也有這種想法,其中包括丁七爺,納蘭珠,朱梓君和那位德和_圖_書高望重的詹院長。尤其詹院長,雖然他才和林逸認識,卻已經見識了他那超凡脫俗的繪畫功力,因此認定林逸對繪畫的了解深度,絕對能夠一眼就鑒定出優劣來。
那意思是讓大家做見證,免得到時候誰誰誰賴賬。由此看來,陸老爺子也有孩子氣的一面。
這太容易了,要知道上下五千年,畫家就那幾個有名氣的,只要按照名氣排名,就能確定價值大小了。
詹院長原本不想透露太多,畢竟這是林逸與陸三爺的比試,自己還是置身身外為好,但耐不住朱梓君的求教,於是就輕聲說道:「這三幅畫可不簡單,它們乃是揚州畫壇一代怪傑張宴公的《歲寒三友》!」
林逸還在思忖著,旁邊老曹碰碰他胳膊說道:「兄弟啊,這可是你的拿手好戲,搞定他,把那捲手抄心經贏回來,也好讓我老曹日後開開眼界,多沾點佛氣。」
第三怪,不交「大人」交「小人」。憑張先生的才藝、名望,許多達官「大人」、富商紛至沓來,上門索畫,該收多少錢,絕不含糊。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即便如此,還是一身傲骨,絕不低頭。相反,他卻結交了許多十來歲的「小人」。只要他看上眼的,不管你是做什麼的,他都能與你談笑風生,稱兄道弟。
無形間,眾人對陸三爺的形象加分不少,覺得這位老人家雖然有些偏激——為了藏書什麼都不顧,卻也不失厚道。
此話一出,朱梓君立馬「啊」了一聲,驚訝莫名。
黃蓉靠近他,關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襟,林逸看她一眼,笑了笑,然後回頭朗聲對陸三爺說道:「三爺,您老辛苦了,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您老還惦記著那些書——」
林逸衝著陸三爺點了點頭。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