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東京弒神
第九十四章 我要找到你
「你感覺怎麼樣？你還冷嗎？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因為剛剛短暫湧起的記憶，又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迅速淡去，那就像是人的影子，你知道它在那裡，但你永遠看不清楚它的樣子。
他記憶中那個顫抖較弱的背影，不見了。
庫卡斯的屏幕已近在咫尺，記憶碎片里那道纖細的影子一直未有回頭，但只要在這裏，通過坦旦人的觀測視角，一定……一定能……
但唯獨那個最應該在的人不見了。
第一眼就能夠認出你
「一定有救的、一定有救的，白楓，我一定能救活你，我一定能救活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我們會成功的，我們一定能逃出來的，我們……」
那道聲音是如此熟悉，熟悉的白楓渾身都微微顫抖起來，他邁動腳步，再一次向前。
而在那之前，他眼前浮現出碎片化的、記憶的剪影。
她渾身是血，身軀都在微微顫抖。
飛船在顛簸，模糊的視線卻緩緩從光滑冷硬的逃生船hetubook.com.com內壁地面上移。
蘇晨都能看出來，他記得這艘飛船。
那頭晶簇道：「那個時候，他遇到我了，我們一起穿透大氣層，分別墜落在不列顛半島附近，因此，我不知道他後來遇到了什麼。」
第一眼就能夠認出你
白楓一眼看過去，想要看清楚那個人的面孔，他相信只要見到那張面孔，就一定能想起那個名字。
……
它就這樣穿梭過空，掠向腳下的蔚藍星球。
劇痛從身軀之中傳來，那種撕裂感再一次湧上他的心間，身軀的每一個神經都在傳遞著這沒來由的疼痛信號，但白楓動也不動，就那樣站在那裡，死死地盯著那個畫面，等待著目睹的那一刻。
那戰士有些緊張地問：「蘇……蘇先生，您、您想聽什麼。」
坐在副駕駛的唐納德擔憂的頻頻回望。
庫卡斯重播那最後的錄像，一遍又一遍。
訊道里傳來那頭晶簇的一聲嘆息，緩緩彌散。
那是一幅ｈｔtps://ｍ.hｅｔuｂoｏk.com•com太空背景，起先是一片地黑暗，緊接著，黑暗中出現一個搖搖晃晃的光點。
在這個過程中，鏡頭一度被拉近，在某個關鍵的位置上，通過觀測的坦旦人畫面甚至能看見這艘飛船上斑駁的受損痕迹以及正面的特質玻璃。
蘇晨走到他的身邊，向他遞出一根煙。
不管南北東西
蘇晨攙著他站起身來，走出實驗室、穿過冗長的廊道、越過無數形形色|色的人，最後離開這艘飛船。
那是她為了保持清醒而反反覆復念叨的話。
那正是蘇晨他們所在的星球。
我要找到你
……
蘇晨看了一眼沉默的白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人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他只好向前面的戰士道：「放首歌吧。」
直到十幾分鐘后，他才徹底安靜下來。
那是一個建造風格與坦旦人相似的、呈現出圓形類似於太空艙一樣的飛船，它可能都沒有二十立方的空間，在太空中顯m.hetubook.com.com得破破爛爛的，某些地方甚至還能看見因為損壞而飛濺出來的火星。
有聲音從前面傳來。
兩個人坐在軍車的後排，前面開車的戰士緊張的很，車輛在破爛的城市中顛簸著前進。
我的誰不見了？
白楓的喘息都開始變得沉重，伴隨著那艘圓形飛船的拉近，畫面越來越清晰，玻璃面上的反光漸漸變弱……
就在那一刻，飛掠太空中的破爛圓形逃生飛船來到最關鍵的位置，外壁玻璃足夠近，而且也不再反光。
「你別死啊白楓，你……」
因為那面玻璃壁後面的飛船駕駛座上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影。
然而只那一眼，白楓卻驟然呆住了。
「隨便吧。」
「我的誰不見了？我的誰不見了？」
那時候，彷彿也是這樣低沉而痛苦的喘息，周圍是擁擠閉塞的逃生船空間，自己甚至只能蜷縮在用破爛衣服搭建的床榻上。
……
……
讓我找到你
白楓最終停在一段不完整的備份信息記錄中。
蘇晨從https://ｍ.heｔｕbooｋ•ｃom.com沒見過這個男人如此失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上移……
唯一的駕駛位上，有一個背對著自己的、纖細的影子。
上移……
我要找到你
於是輕渺的音樂從軍車中飄出，飛揚在東京都的夜空里。
他抓著蘇晨搖晃，又跑向另一邊守衛的聯邦戰士，一遍遍地問那個不可能有人給他的回答。
白楓看的渾身顫抖，那既是身軀之中的撕裂感所帶來的疼痛，也是激動，他敢確認那就是他那模糊碎片中的飛船，通過一次次的觀察，他甚至看見了從駕駛座後面露出來的蜷縮著的自己蓋著的破爛衣服。
那一刻，白楓驟然踏前一步，努力貼近庫卡斯的屏幕，想要去看那玻璃後面究竟有什麼，他的記憶在腦海里翻湧，久違的在間歇性失憶症的影響下想起了什麼來。
某一刻，白楓猛地抬起頭來，一把抓住身邊的蘇晨，嘶聲道：「我的誰不見了？我的誰不見了？我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我想不起來啊啊啊啊啊……」
我的m.hetubook.com.com誰不見了？
她是誰？
白楓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他：「蘇……晨，我、我好像忘了重要的事情，我有一個重要的人不見了，我有一個重要的人不見了，我不記得她是誰，我不知道她是誰，我……我不知道她是我的誰……我……」
白楓最後歸於沉默。
白楓咬牙說道：「我要再看一遍。」
最後他跌坐在地，身軀顫抖，抱著頭髮出無聲的哀嚎。
不止是為了讓她保持清醒，也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
看向在自己正前方的那個人。
白楓臉色漲紅，青筋暴露，幾乎咆哮般的姿態。
飛船一掠而過，緊接著，畫面開始模糊，旋即徹底消失。
直覺會給我指引
這時候白楓才注意到，那個船艙里全是鮮血。
……
蘇晨扭頭看向白楓。
她是誰？
還有那滿飛船的鮮血。
那個他記憶中的、只有一個模糊剪影的最重要的東西。
蘇晨沒有登上自己的啟星號，和白楓站在新宿區的街頭看了這片廢墟世界片刻，一起坐上一輛軍用越野，前往晴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