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劊子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剖腹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新的容身之所。」
「不。」飛猿鄭重地搖了搖頭，「還沒有。」
在緒方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地平線時，倉永注意到緒方的身形頓了下。
「不擅長刺殺、戰鬥的女忍者會被抓去充當生育工具，或是被發配給有功的忍者做戰利品。」
「但我沒辦法徹底放下武士的身份，放下武士道……」
回首看了他們好一會後，緒方的這道因距離的緣故而模模糊糊的身影才徹底沉入了地平線中。
「沒有機會再看到明年的櫻花了……真是……可惜了啊……」
跪坐在地、露出肚腹、掏出懷劍——倉永打算做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只不過是一名始終掌握不了刺殺術、忍受不了不知火里的其餘忍者們的欺凌的失敗者、逃跑者……」
「不。」飛猿輕輕地搖了搖頭，「主公，我不會離開廣瀨藩、離開您的。」
「緒方君，容我姑且問一句。」倉永輕聲道，「你有想好在離開廣瀨藩后，你要去哪裡嗎？」
說罷，飛猿拔出了他隨身攜帶的脅差。
「我怎能擅自離您而去m.hetubook.com.com呢？」
「那麼——主公，我就先走一步了。」
「日後如果碰到了不知火里出身的忍者，請千萬要記得保持警惕。」
說到這，飛猿的臉上浮現出追憶以及……落寞之色。
「我會的。」
「真是一個……笨蛋啊……何必做我的陪葬呢……」
癱倒在地上、痙攣了一陣后，飛猿便緩緩沒了生息……
……
「……倉永大人。」
說罷，倉永不帶任何猶豫地將手中的懷劍捅入了自己的左腹。
「所以我比誰都清楚不知火里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勢力……」
「離開廣瀨藩后，你要注意——千萬不要去招惹不知火里的忍者。」
「緒方君，我給你一個忠告吧……」
倉永從腰間抽出了一柄懷劍。
「哈。」倉永輕笑了聲，「說得也是呢。」
「我會一直服侍著您。」
利刃自飛猿的喉頭刺入，然後從飛猿的后脖頸處刺出。
「我是不知火里出身。」
「您的恩情，我還沒有報完。」
據倉永猜測——這可能是因為緒方正停下腳步，回首看他們。
「不擅長www.hetubook.com.com刺殺、戰鬥的男忍者會被人唾棄、鄙夷、欺凌。」
「自己主動剖腹，總好過被幕府命令剖腹……」
「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後顧之憂，沒有任何放不下的事情了。」
「……緒方君。」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說過話、一直默默地站在倉永旁邊的飛猿此時突然出聲道，「再見了……」
「那麼多人因我而死，我間接殺了這麼多人，哪有我一個人死得痛快的道理？」
倉永並沒有立即將懷劍捅進自己的肚腹里。
「反正——」
「給了我這個失敗者存在的意義。」
「嗯，也祝你武運昌隆。」
「而且……以幕府的能耐，查到我就是這場刺殺行動的幕後主使，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反正……日後幕府肯定會命令我剖腹謝罪。」
「我為了大義，策劃了對主君的刺殺行動。」
「你之前跟我說……不論對松平源內的刺殺是勝是敗，你都會剖腹自殺……我還以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呢……」
「跟隨著您到天涯海角。」
「即使主公您要去黃泉，我也會義無反https://www.hetubook.com.com顧地幫您在黃泉道上開路。」
在說完這句話后，飛猿不帶任何猶豫地將手中的脅差刺向自己的喉嚨。
「在這個時代，只要有刀，哪裡都能去。」
「既然在生前，我沒有辦法貫徹武士道的『忠』。」
緒方輕聲道。
「在生命的最後，做回一名武士……」
「你沒有必要跟著我一起去死。」
將懷劍出鞘。
「抱歉，緒方君，我們只能送您到這了，接下來的路……您得自己走了。」
「飛猿，你要多保重。」
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朝緒方說道：
「……家老大人。」緒方抬起左手按住自己的打刀刀鐔，「需要我來為您介錯嗎？」
說到這，飛猿頓了頓。
「不必了。」倉永苦笑著，「有太多無辜的人因為我而死了……」
「是主公您給了我容身之所。」
「像緒方君那樣離開廣瀨藩，然後去自由自在地生活，或是去找另一個主君服侍吧。」
然後緩緩抬起頭，看向頭頂的藍天。
「……唉。」倉永長嘆了一聲。
而是先默默地目送著緒方離開。
「這個嘛……還沒和_圖_書有想好，反正先離開了廣瀨藩再說吧。」
「嗯。」倉永輕輕地點了點頭，「緒方君，祝您——武運昌隆！」
周圍只剩下陽光、風、草、泥土、他自己、以及身旁的飛猿。
「在不知火里，只有擅長刺殺、擅長戰鬥的人才能出人頭地，才能獲得大家的尊敬。」
臉上的表情相當地……複雜，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既然遲早都是要死，那倒不如現在就先利落地切開自己的肚子。」
「那麼……我也差不多要上路了吧……」
鋒利的刀刃在陽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讓人刺眼的光芒，晃得緒方忍不住微微眯起雙眼。
……
「主公您對我的恩情，飛猿幾輩子都還不清。」
「我的家人都已經託付給值得信賴的友人們了。」
「然後……我也沒有其他好說的了。」說罷，飛猿緩緩地在倉永的身旁單膝跪下，「緒方君，我也祝您……武運昌隆。一定要活著，一直活到老死為止啊。」
「天下這麼大，不愁沒地方去。」
「……真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啊。」
緒方笑了笑：「借你吉言。」
「緒方君你現在的傷勢也已https://m.hetubook.com.com經大體恢復完畢，可以離開廣瀨藩了。」
然後雙手使勁，將插入左腹的懷劍一點點地割到了右腹……
「我們日後……再在黃泉相見吧。」
「那麼最起碼——讓我在死的時候，可以以武士的方式去死吧。」
「那……家老大人，我就先走了。」
緒方輕嘆了口氣，放下了按住打刀刀鐔的左手。
「嗯。」緒方輕輕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們來送我，在離開廣瀨藩之前，我不是孤單一人的……這讓我很開心。」
「我可沒有開玩笑哦。」倉永笑了笑，「我可是認真的。」
倉永放眼望去。
說罷，倉永緩緩地跪坐在地。
「……我知道了。」
「……飛猿。」倉永輕聲道，「你……自由了。」
「我對你的恩情，你早就還完了。」倉永無奈地說道。
抬手抓住身上和服的兩襟，然後利落向左右拉開，露出了自己的胸膛與肚腹。
「不知火里嗎……」緒方咀嚼著這個詞彙，「好，我會的。」
在發出了這一通感慨后。倉永深吸了一口氣。
「您對我的恩情，是不論怎麼還都還不完的。」
緒方抬起手搭在了左腰間打刀的刀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