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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的話，那就算了。」緒方輕嘆口氣，然後扶著腰間的刀，緩緩站起身。

「豐臣信秀後續要做些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大概就是在緒方一刀齋剛弒殺廣瀨藩藩主，名號剛開始傳遍全國時，豐臣信秀便當眾宣布過：一旦遇見緒方一刀齋，能活捉到我眼前就盡量活捉到我眼前，不能活捉的，就直接殺了。」

「那個瘋子似乎是叫國枝順六吧。」初光接著說，「為了能有效打擊江戶幕府，豐臣信秀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支持著那些與江戶幕府有仇怨、敢於和江戶幕府對著乾的個人或組織。」

「誰知道……」初光輕輕地聳了聳肩。

二人乖乖地被淺井重新捆上，然後被淺井送進旁邊的另一座偏房。

「還有什麼問題，快點問吧。」從剛才開始，嘴巴就沒有停過的初光，面帶些許疲憊地輕嘆了口氣。

「江戶幕府對西國的掌控力與威懾力會一落千丈。」

「西國若是亂了，目前沒了京都和大坂這兩大補給基地的江戶幕府，連軍隊都派不出。」

「它們不僅是江戶幕府用來監視、威懾西國的重鎮，同時也是江戶幕府面向西國的最重要的補給基地。」

「……你們葫蘆屋的私事，我這個外人就不多嘴了。」風魔淡淡道，「但我姑且還是提醒你們一句——你們如果要去高野山那個地方，一定要慎之又慎。」

「所以，那時已經掌握了人皮面具的製作技術的豐臣信秀，便送了一張緒方一刀齋的人皮面具給國枝順六。」

「不管你信不信，總之事情的確就是如此。」緒方輕聲道，「你知道我當初吞服的藥丸，是屬於幾號丸嗎？」

「不……就職務上來講，我只是伊賀的一介普通小卒。我所說的『地位高』，是指另一種層面的地位……」說到這，初光頓了頓。

「監視與威懾西國的重任，目前全壓在了大坂的肩上。」

「我們這還有很多問題呢。不過你放心——等你回答完我們所有的問題后，我們會遵守承若，放你們自由的。」

又一次聽到「高野山」這個詞彙，讓在場眾人臉上的神情都稍稍一變。

「因此，坐落於日本國中央、被視作江戶幕府對西國的最前線的京都和大坂，它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但他才剛再次張開嘴，便見初光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雖沒有直接證據，但我感覺他之所以和*圖*書會染指『不死之力』，也是為了復興豐臣。」

「……對於『不死之力』，你真的了解很多呢。」

「來，喝一點吧。」源一將拔開的筒口遞到初光的嘴邊。

「不怎麼熟悉，我沒怎麼去過高野山的據點。我只知道豐臣信秀設在高野山的據點，是以仙源寺為中心的，是豐臣信秀在日本本土最重要的據點。」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個豐臣信秀的的確確就在高野山上設立了重要的據點。」淺井義正言辭地說，「眼下，在大坂的四處都找不到主公。」

初光的這句話，觸動了牧村腦中的某處「開關」，瞳孔微微一縮的他，快聲追問：

「……那我就姑且信你剛才所言好了。」

早已講得嘴唇有些起皮的初光，不帶任何猶豫地接過這竹筒，大口大口地喝著筒內的水。

「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左右衛門連忙朝間宮和牧村發出著怒吼，並用力掙扎著，試圖睜開將他與木柱纏在一起的鐵鏈。

「而眼下，大坂若是被打成了一片廢墟。你們想象一下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是想去追殺豐臣信秀嗎？」初光毫不閃躲地與源一對視。

「那個豐臣信秀……到底是哪裡有毛病啊？」阿町這時因再也忍受不住，以難以置信的口吻道，「阿逸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見過他，那個豐臣信秀為何要像追殺殺父仇人一樣，一直這樣針對阿逸？」

……

「變為『佛敵』，那可是比變為『朝敵』還要恐怖啊。」

緒方：「總算是醒來了啊……」

「他現在極有可能仍留在高野山中。」

「打算將整個京都給燒毀的瘋子？」

「在仙源上人的幫助下，豐臣信秀以仙源寺為中心，在高野山上開闢了豐臣氏的據點。」

「讓江戶幕府喪失對西國的掌控——豐臣信秀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發動了大坂春之陣，毀掉大坂的府庫，並讓大坂的行政能力癱瘓掉並難以在短時間之內得到恢復。」

「唔……」

「在前些日，我就有聽說——豐臣信秀來高野山了。」

「將大坂破壞成這個樣子，對他復興豐臣有何益處啊？」島田忍不住出聲問道。

間宮和牧村快步朝他走來，像拖頭狗一樣，一左一右地拉起左右衛門，朝位於佛堂一側的偏房拖去。

「淺井，你來將初光和柴田他們倆重新捆上，然後帶他們去休息。」

「https://m.hetubook.com.com在去年夏季的時候，他還曾將一張緒方一刀齋的人皮面具送給了一個打算將整個京都給燒毀的瘋子。」

「竟然是從『紫目』那獲得的『不死之力』……」初光滿臉震撼地喃喃道，「對於『紫目』，我並不太了解……竟然能從『紫目』那獲得『不死之力』嗎……」

「自京都的二條城事件之後，豐臣信秀對緒方一刀齋的仇恨似乎變得更深了。」

「在審問完那個大個子后，我們說不定會有新的問題要問你們。」

「一個不好……不禁小琳沒找到，豐臣氏的勢力沒有打擊到，自己反倒背上了『佛敵』的千古罵名……變成下一個織田信長。」

眾人循聲望去。

「……對於豐臣信秀設在高野山的據點，你熟悉嗎？」源一默默追問。

「在日本，信佛之人，或是對佛門有好感的人，那可是數不勝數。」

「唔……唔唔！噗！咳咳！咳……」

「等一下！」這時，剛剛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柴田急聲道，「你們不是答應過我們——在我們回答完你們所有的問題后，就會放我們自由嗎？」

「他將大量伊賀忍者外派到全國各地，尋找緒方一刀齋。」

「……攻擊大坂……這等於是直接向江戶幕府攤牌了啊……」源一的雙手自剛才不知何時便處於攥緊的狀態，「……你知道信秀下一步的行動嗎？自破壞大坂后，他打算去做什麼？」

「所以他常常將我帶在身邊，手把手地訓練我。」

「主公她現在說不定就被在高野山裡。」

「喂喂喂……」風魔這時插話進來，「你們可別告訴我……你們接下來打算去攻打高野山啊……」

偏房內傳來了左右衛門受水刑的聲音。

「高野山……」間宮仰頭長嘆了口氣。

「……因為我在伊賀里的地位很高。」

「感覺有些奇怪啊——總感覺你似乎了解得太多了一些。」

「……你說得不錯。豐臣信秀那個瘋子早在好幾年前，就在為重建豐臣天下而做著準備。」

「哪怕只是為了確認主公是否在高野山中，我也認為高野山是非去不可。」

「高野山可是有著千年歷史的佛門聖地。」

「那、那為什麼要攻擊緒方前輩？」島田追問，「攻擊緒方前輩，對他『復興豐臣』的大業又能有什麼益處？」

意識緩緩恢復的左右衛門，用力地眨巴了兩下眼睛。

緒和_圖_書方用盡量簡略的語句，將他獲得「不死之力」的大致經過，告知給了初光。

「地位高？你在伊賀中有著很高的權力嗎？」

「事實就是如此。」初光的嘴唇微微一撇，「你愛信不信……」

佛堂的角落處突然傳來了低低的呻|吟聲。

「你說得不錯，不愧是戴著眼鏡的人，腦袋就是靈光。」初光瞥了間宮一眼，「江戶幕府的勢力，基本都集中在東國，對西國的掌控力，江戶幕府一直不怎麼強。」

聽著源一的這句反問，初光表情一驚。

「……辛苦你了。」源一朝旁邊的間宮招了招手。

極有眼力勁的間宮，一眼就看出了源一要幹嘛，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裝著清水的竹筒，擲給源一。

「……關於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初光嗓音一沉，「豐臣信秀的所思所想，一直很難揣測。」

而島田的話音剛落下，便聽間宮冷冷道：

「這樣啊……」緒方的臉上閃過幾分撼色，「那我這種從『紫目』那得到『不死之力』的人，和左右衛門他們那種從古怪肉片那得到『不死之力』的人相比，有什麼異同？」

高野山——這個詞彙，最近一直頻頻傳入緒方等人、葫蘆屋等人的耳中。

「京都自3年前的天明大火后，便一直一蹶不振。」

「……是信秀為了打倒江戶幕府，重建豐臣天下嗎？」源一冷不丁地反問。

「如果你是想去追殺豐臣信秀……那隻怕會相當地難啊……」一抹苦笑緩緩在初光的臉上浮現，「豐臣信秀……他現在極有可能仍待在高野山。」

「是無數佛教中人的禁臠。」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眼中再次冒出警惕之色的初光，將源一上上下下地認真打量了數遍，「你們對豐臣氏……不，對豐臣信秀似乎有著不淺的了解啊……」

——我這是在那……？

但即使是被「不死之力」強化過的他，也難以掙脫開如此厚密的鐵鏈。

「比如我比他們要多出些什麼弱點之類的。」

「二百年前，織田信長火燒了與高野山齊名的另一座佛門聖地——比睿山，便被人們戳著脊梁骨，咒罵到了現在。」

所以他們十分「貼心」地找來鐵鏈，用鐵鏈伺候左右衛門，並特地多纏了幾圈。

「是呀。我是這麼答應過你們呀。」源一應答，「所以我才沒有立即放你們自由嘛——因為我們還有問題沒有問完。」

「那麼，下一個www.hetubook.com.com問題——今夜，豐臣氏為什麼要攻擊大坂？為什麼要攻擊緒方君？」

「很吃驚吧？試圖顛覆江戶幕府的瘋子，在神聖的高野山竟然有著據點。」並不知曉緒方等人早已知道高野山有問題的的初光，再次發出幾道自嘲的笑聲，「豐臣信秀在好久之前，就與高野山仙源寺的仙源上人狼狽為奸。」

「抱歉……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我畢竟不是變若丸的研製者，我沒法根據你所提供的這些消息，來斷定你所吃的是幾號藥丸。」

腦袋耷拉在胸前的左右衛門在睜開雙眼后，首先出現在他眼裡的——是鐵鏈。

初光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她這小小的動作卻像是有著什麼魔力似的，讓柴田立即安靜了下來。

源一將雙手交疊，搭在腰間的陽神的刀鐔上，用無悲無喜的目光看著初光。

「他在好久之前，就對緒方一刀齋有著很強的敵意。」

「這……」柴田張了張嘴，想與源一爭辯一二。

「緒方一刀齋那時已全國聞名，而且實力高強，偽裝成緒方一刀齋去殺人的話，不容易讓人起疑。」

「但在得知緒方一刀齋目前就在大坂后，便緊急在今夜多加了一個消滅緒方一刀齋的任務。」

就在這時——

他身上的鐵鏈，是緒方他們此前特地為左右衛門找來的。

「……為了讓江戶幕府喪失對西國的控制嗎？」

源一：「高野山？」

「他一直想將我培養成日後能振興伊賀的棟樑之材。」

「『不死之力』這種東西，在豐臣氏中一定算是不得了的機密吧。」

「……那換一個問題。」源一的語氣中，這時浮現出了些許混合著憤怒、不滿、緊張以及……慚愧等色彩的複雜之色，「信秀……他今夜在大坂嗎？」

粗長的鐵鏈，將他整副身軀與一根和他差不多高的木柱給牢牢捆在一起，鐵鏈纏了一圈又一圈，讓左右衛門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與木柱一起仰躺在地上。

「這些問題，與你無關。」源一毫不客氣地這般回應道。

「這個我不知道……」初光搖搖頭，「豐臣軍里沒有人是像你一樣從『紫目』那獲得『不死之力』的，因此連能拿來做參考的對象都沒有。」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

間宮和牧村將左右衛門連人帶柱地拖進偏房后，牧村立即將一塊白布蓋在了其面上。

「吉久……一直視我為他的接班人。」

「因此我知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了不少我這個級別的人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應該不需要我來給你們多科普下高野山的歷史吧？」

……

「而和江戶幕府關係不怎麼樣，最有可能反叛江戶幕府的藩國，比如薩摩藩、長州藩，基本都集中在西國。」

他們知道普通的麻繩，應該是困不住左右衛門的。

「那個國枝順六所擬定的『燒毀京都，然後將責任甩給六大劍館去背』的計劃若要成功，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要讓有一定知名度的人去殘忍殺害京都六大劍館的人，好將京都六大劍館的師徒們的仇恨都吸過來。」

「好了……審問的事就先交給間宮和牧村吧。」

「你區區一介伊賀女忍，卻對這種機密有著那麼深的了解……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對『不死之力』那麼了解嗎？」

在淺井回來后，淺井直截了當地朝源一快聲道：

「連被吉久視作繼承人的我，都是直到今日的夜幕落下來后，才知道豐臣信秀打算於今晚破壞大坂。」

「源一大人，我們之後的目標，現在算是明確了呢。恰好高野山離大坂不算遠，騎快馬的話，連半日都不用，便能抵達高野山。」

「……哈。」初光發出幾道自嘲的笑聲，「我怕我把原因告訴你們，你們會嚇到啊。」

「算了，我換個問法——你知道信秀他現在在哪嗎？」

「據說——豐臣信秀今夜本來只打算將大坂給破壞的。」

……

他剛想轉過頭，看下自己的四周，便猛地聽見他的身前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源一瞥了眼偏房后，朝眾人宣佈道：

「他給今夜的作戰，取名為『大坂春之陣兼討緒作戰』。」

「把你視為他的接班人。」源一眉頭一挑，「據我所知……伊賀之里中，女性的地位可是很低的啊。」

「不知道。」初光立即道，「所有和『復興豐臣』有直接關係的軍事行動，都被極嚴格地保密著。」

「我是直到今夜，才知道豐臣信秀打算在今夜破壞大坂並追剿緒方一刀齋。」

而緒方才剛站起身，剛才一直是由他來負責主導對初光的審問的源一，這時出聲道：

「我們是什麼人，你就不需要來多問了。」源一雙眼中的神采稍稍一黯。

「就比如我剛才所說的那個想將整個京都給燒毀的國枝順六。」

其餘人的神情都浮現出了或多或少的沉重之色——除了緒方與源一。

緒方他們的「貼心」，化為了左右衛門的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