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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用極簡略的語句概括了下自己剛才所經歷的遭遇，緊接著他扭頭看了眼身後那越來越猛烈的大火：「豐臣氏……現在擺明了就是要放棄高野山啊……」

語畢，玄正的眼瞳中閃爍出若有所思的光芒。

緒方的神情立即一變。

「淺井！島田！準備出發了！」

「去擊毀英吉利國的戰艦！」

「沒錯，就是那座位於紀伊西南部的那個小山村。」玄正露出讓人看了直不舒服的陰沉笑容，「我建議你們現在最好即刻前往這座小山村哦。」

「不可能只有緒方一刀齋一個人來攻高野山。」

「這個人……就是我們苦尋已久的那個玄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玄正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那麼……你們知道紀伊的岬村嗎？」

「源一大人。」欲將精力集中在正事上，等之後再慢慢處理其餘事情的緒方，向直周等人簡單地點頭示意了一下后，便向源一正色道，「這位是？」

「在江戶合戰馬上就要發動的當下，我也不怕讓人知道我們的『秘密』了。」

「人還活著就好。」

「真到那時，就再慢慢想辦法。只要努力想辦法，辦法總比困難多。」

「那你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的小琳被送到江戶，然後被當作人柱投進神田上水裡面。」

緒方在打量玄正，而玄正也在打量著緒方。

「而這座秘密船塢，就建在毗鄰這座小山村的某座不起眼的海峽內。」

結合源一剛才所述的「發現豐臣氏正在轉移監牢內的囚徒」，緒方目前已百分百肯定豐臣氏就是打算放棄高野山，帶領人馬從高野山轉移。

「要是……我們沒能在高野山找到主公的話……那該怎麼辦？」

源一讓他們立刻準備出發——他只需知道這件事便夠了。

「篤，篤，篤，篤……」

「不過什麼？」

可誰知——他們的眼睛才剛合上呢，他們便聞到了一股愈來愈濃郁的焦臭味……

「……可是……」吉久此刻沉聲道，「那座監牢里……不是還關著玄正嗎？我們不設法將他也給帶走嗎？」

「可是……位於紀伊西南部的那個小山村？」

島田的雙眼這時猛地一眯，然後「唰」地一下將雙手搭在眼眶上。

「我可不想在趕路趕到一半時，被淋了個落湯雞。」

「在那！」

在淺井仍舊以驚愕的目光看著規模莫名其妙變大那麼多的隊伍時，跑在最前頭的源一，遠遠地朝淺井和島田大喊道：

「吉久。」豐臣信秀向突然從他的身後蹦出來的人影，投去嗔怪的目光，「你害我又要從頭開始安撫阿康了。」

源一和*圖*書沒有理會玄正的話，而是專註地向緒方解釋道：

……

豐臣信秀仰頭看了眼頭頂那烏雲越來越濃厚的天空。

「淺井前輩，你不睡一下嗎？」

「找到仙源上人了。上人他剛才逃到了離這不遠的山麓里，順利地與傳九郎的隊伍匯合。」

二：等山火燒到無物可燒，火焰自然熄滅。

雖然心中疑惑這位「山羊胡老僧人」的身份，但長谷川也知道現在並非問這種問題的時候，於是他也只能強壓住自個的那份好奇心。

「只要能確保我妹妹那邊不出啥意外便行。」

高野山，某處山腳下——

「十分抱歉。」

「哼。」豐臣信秀用鼻孔「哼」地笑了一下，「他想說就說吧。」

「抱歉……嗯？」

儘管有著淺井的寬慰，但島田還是沒法像淺井這樣淡定。

「在很久以前，我曾去那個地方布過法。」

「為了方便日輝丸和葫蘆丸這二艦的行動，信秀特地斥重金在日本本土建了座簡易的秘密船塢。」

「我打算加快點動作，抓緊時間趕在下雨之前抵達船塢。」

豐臣信秀也沒在這個小過錯上多做糾纏。

高野山被像是要將天空也一併燒焦的大火所焚——此事完全出乎他們的預料。

……

「既如此，他現在愛幹嘛幹嘛去吧，是被山火燒死，還是僥倖逃出來，還是被緒方一刀齋他們所俘，讓他自個聽天由命去吧。」

淺井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便直接道：

吉久：「是！」

被眼前之景，鼻端之味所激，淺井和島田算是徹底沒有睡意了。

他的問話聲剛落下，站在其身旁的阿町便壓低著嗓音，代源一回答道：

睜開眼睛一瞧——原本布滿清水綠樹的高野山，被火海所包圍……

「喂，小子。」玄正扭過頭，用極不禮貌的口吻朝長谷川說道，「容我確認一下——你之前有從押運你的人那聽說到：『趕緊將他們都帶到海岸那兒去』以及『你們會被帶到東方』，沒錯吧？」

只見他以極利落的動作翻身上馬。

「……讓他自生自滅吧。」豐臣信秀面無表情，以不咸不淡的口吻緩緩道，「瞧他現在的那副模樣……他肯定是不會再為我效勞了。」

「包括江戶合戰的詳細細節，他都知道。」

粗略地了解了下源一他們那邊的情況后，緒方道：

話說到這，玄正看向源一。

源一的話音剛落，玄正兩邊的嘴角，立即以極誇張的弧度上拉著。

緒方朝趴在牧村背上的玄正努了努嘴。

緒方他們……現在就像是使盡全力揮出一拳，結果卻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

豐臣信秀輕https://www.hetubook.com.com揉著身前一匹白馬的鬃毛，以極有節奏的頻率反覆念叨著「篤篤篤」。

「我妹妹如何了？」

豐臣信秀安撫白馬的手一頓。

這時，豐臣信秀已順利地讓身前的白馬的情緒再次平靜下來。

「高野山上的豐臣氏部眾……現在多半已經撤離了大半了吧……」緒方抿了抿嘴唇，隨後，緩緩揚眸，看向玄正，「源一大人，你們在將這個玄正救出來后，可有從他的口中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

「在哪兒？」

源一言簡意賅地將他們這邊的情況向緒方介紹了下。

「豐臣大人。」吉久皺眉道，「玄正他知道我等的不少秘密……」

玄正陰惻惻地笑著。

「我以前有在通緝令上見過你的畫像。你那份通緝令上的畫像畫得可真不錯呢，我一下子就想起來你是誰了。」

「我明白了……豐臣大人，還有一件事要向您彙報。」

然而——就在白馬才剛恢復冷靜時，一道人影突然從豐臣信秀的身後竄出。

而面對島田的焦急發問，淺井的回答一直簡潔有力：在這裏慢慢等源一大人他們回來就是了。

豐臣氏敢於直接一把火將高野山給點了，放出「山火」這種根本無法控制得了的「怪物」，那隻說明一件事——他們已經完全捨棄高野山這個據點了！

「我剛才，在按照原計劃進攻仙源寺時，便看見山火突然冒起……」

山火這種東西，即使到了21世紀的現代，都極為恐怖，一著不慎便會導致山火的失控。

在順利地將眾人送抵高野山後，淺井和島田本想著輪流小眠一會兒，等待著緒方他們歸來的同時，補充下因一夜未睡而缺失的體力。

阿康——豐臣信秀的這匹愛馬的名字。

間宮昨夜弄來的那2輛馬車，此時正悄悄地停靠在這處不起眼的山腳下。

「豐臣小姐已順利轉移。」吉久言簡意賅地應該道，「不消片刻，豐臣小姐大概便能在車隊的押送下，離開高野山的地界。」

「淺井前輩……」

「你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有辦法睡得著嗎？」

看著直周和如水，以及那位五官和一色花極為神似的中年女性，緒方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自進攻高野山後的第一抹發自真心的喜悅笑容。

……

聽見島田此言，原先倚靠著車壁，閉目養神的淺井立即跳起來。

淺井循著島田指頭所指的方向看去——視線剛一投過去，視力遠比島田要好的淺井，便立即一愣：「怎麼長谷川平藏會在這……？這個人數又是怎麼回事……？」

從他們怎麼發現豐臣氏試圖轉https://www.hetubook.com.com移走他們腳下的這座地下監牢的囚徒們，一路講到他們是如何與緒方重逢。

源一張了張口，似是準備要回答島田的這疑問。

……

「……你倒還真知道不少呢。不僅知道我，還知道小琳。」源一淡淡道，「我們被抓走的同伴，是小琳又如何？」

玄正這副蓬頭垢面的模樣……相比起體面的醫生，更像是一介普通的乞丐。

「哦哦……」玄正朝「山羊胡老僧人」投去讚賞的目光，「老僧人，你知道那個地方啊？」

然而——淺井和島田為了能讓緒方等人能有更充足的時間休息，二人回絕了「輪番換崗」的提議，二人各駕一車，在沒有人換崗的情況下，硬是憑著精神力與意志力，熬著一夜不睡，將緒方等人送到了高野山下。

「說。」

見的風浪遠比島田要多的淺井，對他們目前的現狀一直有著極清晰的認知：目前的他們，除了繼續連人帶車地固守在這外，等緒方一行人歸來之外，也無其餘能做的事情了。

緒方、阿町、源一、長谷川、山羊胡老僧人……所有人的臉色，都隨著玄正此話的放出而猛地一變。

「淺井前輩！源一大人和緒方前輩他們回來了！」

緒方現在有好多的話、好多的事情想和一色花的家人們說。

「哦哦！」豐臣信秀眉頭一挑，雙眼一亮，「上人他逃出來了啊……遲遲收不到他的消息，我還以為他也出啥意外了呢。」

被玄正喊為「小子」——如此沒禮貌的稱呼，固然是讓長谷川極其不悅。

島田雖然也緊隨淺井之後跳上他所負責的那輛馬車的駕駛位，但並沒有淺井的那份定力的他，忍不住朝源一高聲反問道：

「你們的速度要趕快哦。」

淺井與島田分別倚靠在這2輛馬車的車廂車壁上。

「伯公他肯定一直潛伏在高野山的某處，要麼是準備與緒方一刀齋來個前後夾擊，要麼……就是等著我在派出大隊人馬攻擊緒方一刀齋時，順藤摸瓜找到我等在高野山的據點位置。」

「瞧瞧這天空，馬上就要下大暴雨了。」

「我也同樣沒什麼睡意呢……」

緒方他們原先的計劃，本是由會駕車的幾人來輪番換崗駕車，讓大家都能輪流得到休息。

「……高晴他多半是出啥意外了吧。」豐臣信秀淡淡道，「說不定是遭到緒方一刀齋……或是我伯公的攻擊了……」

緒方的這一問題剛一拋出，源一還未來得及做回答呢，便聽玄正以陰沉的音調「嗬嗬」一笑。

小心翼翼地揚起視線，稍稍瞧了緒方一眼后，又趕忙把目光放下。

而他們現在歸來時，卻變成了和*圖*書一支大隊伍。

「被擺了一道呀……」源一嗓音低沉。

一：等著下暴雨，用雨水澆滅。

「是的。不過他現在的樣子稍有些狼狽，右腳似乎還因跑得太急而稍有些扭傷。」

只見他定睛朝他們西北方的樹林瞧看。

因閱歷問題還很缺乏定力的島田，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地朝淺井發出焦急的疑問：我們現在該咋辦？

「剛剛，我聽豐臣源一大人一直一口一個『小琳』，你們被抓走的同伴……該不會就是信秀的妹妹——豐臣琳吧？」

可源一才剛來得及張口，他身旁的緒方便搶先一步代他答道：

「屆時，不僅是你們的小琳要死得凄涼。」

為了讓自己的情緒儘可能鎮靜些，島田將雙手搭在眼眶上，頻頻向著四周看去。

「岬村？」發出這聲疑惑嘟囔的，既不是「緒方陣營」的人，也不是「葫蘆屋陣營」的人——而是目前仍趴在緒方背上的那個「山羊胡老僧人」。

「幹得不錯。」豐臣信秀的嘴角翹起讚賞的弧度。

「我敢肯定——你們正在找的小琳，現在一定正在被押上二艦的路上，準備送到江戶去。」

「嗯。」長谷川強耐住心中的不悅，「我敢肯定，我沒有聽錯這兩句話。」

「日輝丸和葫蘆丸都是從英吉利國買來的最先進的戰艦，兼具火力與機動性。」

而緒方在假裝不認識長谷川后，目光挪轉到了……站于長谷川身後的直周一家人的身上。

緒方他們進山之前，總計只有寥寥不到10人。

「很好……阿康，就是這樣。冷靜下來。」

「要是……主公找不回來了……那該怎麼辦？」島田嘴角下拉，縮了縮脖頸，臉上是怎麼掩也掩不住的擔憂與惶恐。

面對來襲的緒方等人，豐臣氏直接選擇避而不戰，並放出山火來遲滯緒方等人的行動，直接讓緒方他們變得被動起來。

「目前全日本上下，可沒有任何一艘船能在大海上追上那倆艦。」

「豐臣源一先生，你竟然還和緒方一刀齋是一夥的嗎？這可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他沒有去向源一反問「我們現在要去哪兒？」，或是別的什麼問題。

源一的這聲大喊，讓淺井從驚愕中緩過神來。

「我們背後的那個山洞，連接著一個豐臣氏所挖的地下監牢，我們在裏面找到了長谷川君以及一色花小姐的家人們，還有這個玄正。只可惜……沒能找到小琳。小琳多半是被關到了其餘的地方……」

「足下……喔，我想起來了。」玄正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就是……那個緒方一刀齋吧？」

但不斷在他的背後翻騰著的熱浪，宛如催命符一般，讓所和*圖*書有閑話涌到緒方的喉間后，便立即卡住。

「高晴……失去聯繫……」

緒方背著一個老僧人……

他不敢看緒方……

牧村背著一個像是乞丐一樣滿身污垢的老人……

提及「秘密」這個字眼時，豐臣信秀特地加重了語調。

「人柱是什麼意思？」緒方率先一個箭步，貼近到玄正的跟前，急聲追問，「江戶所有的百姓全都要完蛋，這又是什麼意思？！」

豐臣信秀撫摸馬鬃的手再次一頓。

「不過……」

不敢看這位……被他出賣行蹤給豐臣氏的人……

「你就是……那個玄正？」

在古代，若想熄滅已經有一定規模的山火，只有2種方法——

「倘若你們沒能在艦隊出航之前趕到船塢……」

昨夜，二人自知受傷后的自己戰力大損，難以再在戰場上起到什麼作用，於是自告奮勇，主動擔下了駕車的任務。

「我只擔心……若是讓緒方一刀齋等人找到玄正，玄正會將太多我等一直死守著的秘密，告知給緒方一刀齋他們……」

淺井二話不說地跳上「駕駛位」，攥緊韁繩。

連坐擁如此發達的科技的21世紀，處理起山火都極為棘手，那就更別提古代了。

高野山，某處位置極偏僻的山腳下。

「也罷，高晴那邊出意外就出意外吧。」

他單純地期望著：能夠看到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平安歸來。

「源一大人！我們這是準備要去哪兒？」

突然竄出的這道人影，讓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的白馬，又被嚇得躁動不安。

他忍不住將這位他和阿町花了不知多少力氣都遲遲未能尋得的老者，從頭打量到腳。

「何事？」

「走吧，吉久。」

「……島田，你這想法總是很悲觀的性格，真是要改改了。」淺井用埋怨的視線，狠狠地颳了島田一眼，「你就不能想點更積極一點的事情嗎？」

他們的身後還有著以長谷川為首的大隊人馬……

在豐臣信秀的安撫下，原本因山火的肆虐而變得躁動不安的白馬緩緩變得冷靜，呼吸慢慢變得平緩。

簡單地埋怨了下吉久后，他便朝吉久問道：

「反正那座監牢里所關押的長谷川等人……都不是什麼絕對無法捨棄的人物。」

自緒方現身後，直周便像是看到了刺眼的陽光一般，把腦袋與視線都埋得低低的，遲遲不敢於緒方對視。

「一刀齋大人……」直周發出只有他一人才能聽清的低喃。

緊接著，原本掛於他臉上的擔憂與惶恐，變為了狂喜。

「江戶的所有百姓們，也全都要完蛋了。」

「我懶得再去管他了。」

自與源一等人重逢后，緒方就注意到，並一直好奇著這位老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