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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昌鬼事

作者:蛇從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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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大鯢村

第五十一章 大鯢村

那醫生,把我的手指看了,快速說道:「不能等了,就是現在,必須截掉。」
我連忙在屋裡找紙和筆,匆匆給董玲留了張便條:我去找王八了。
飛蛾出不了石洞,到了洞口紛紛又往回飛去。
金仲執意要給,老闆還在客氣。金仲煩了,把錢往吧台上一丟,走向貨車。我和金仲上了車,司機要開車了。老闆連聲喊著「等等。」把找零的錢,遞上來。金仲把錢給收了。
人就不能生病,生病了就心情沮喪,心態低落。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會想曾婷,如果她在,還有個遞水喂葯的人。一會想王八,不知道他現在辭職沒有。想回家,可是想到回去,又要聽父母的數落……。算了,還是一個人獃著吧。
「你把詭道滅了,你也拿不到螟蛉!」我對老嚴喊道:「我反悔了。若是這裡有人出不起,你也出不去,我說話算數。」
我想著當初在醫院第一次看見他情形,金仲那時候對趙一二又恨又怕,對邱升的家人冷漠無情。
「剛才是,」王八落寞的說道:「現在不是了。」
「紅色」金仲冷冷的說道。
王八在西坪溝壑的鏈子上,戰戰兢兢,不停思考鐵鏈方位的變化,不停的在鏈子間移動方位。他克服了自身最大的恐懼。
老嚴說道:「我只能帶你,我可沒有騙你。」
「我只能這麼說,」老嚴說道:「今晚我們再進去一次,最後一次機會,可是希望不大,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不能再讓國家承受另一個災難。希望你的朋友和趙一二有辦法……。我也希望這樣……。」
金仲帶著我,毫不遲疑的走過去,我們走到收費站的崗亭旁,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正待要攔住我們。金仲把那個工作人員死死的盯著,那工作人員的神情馬上變了,連聲說道:「你們進去,快啊……。領導都等急了。」
「明天我會採取措施。」老嚴的思維不對我設防了。這是他故意的,我從他的思維里看到,士兵在射殺什麼,被射殺的不是人,而是某種動物,成群的動物,然後是熊熊大火……
「不行,我做不來……」我驚慌失措,「這麼多。」
王八勉力背上趙一二,跟著老嚴向洞外退去。金仲殿後,抬起一隻手,帶起黑風,把飛蛾往石廳深處颳去。地上的娃娃魚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紛紛哭的更加厲害。
「天要亮了,天亮后兩個小時,軍隊就進來,無論人|獸,一概……。」老嚴說道:「我們要在這之前出去。」
「古廟鄉的情況我們已經控制了。可是大鯢村……」老嚴向我點點頭。
「我們現在就去。」我說道:「為什麼要等到晚上?」
另一些蓮花感受到我的怒氣,向老嚴逼過去。
趙一二和劉院長之間有個紐帶:陳阿姨。
吃晚飯,回帳篷睡覺。
它答應把趙一二的魂魄還給我了。我知道它不是怕我,而是對我很好奇。他很久沒見過向我這樣的生人進來了。上一次,是誰呢……它好像也想不起來。
我手上的螟蛉化作炎劍。蓮花紛紛凋謝,凋落在地上的,全是枯骨。
王八想金仲求道:「我們就非要這樣嗎?」
「不,」老嚴勸說王八:「你還是,你朋友出不來,螟蛉沒了,詭道最強的就是你了……你在等你朋友出來,是不是。你是在等他,還是在等螟蛉?」
我懊惱非常,把王八看著。王八疼的呲牙咧嘴,對我說道:「你答應我了,就要做到。」
「別看了,」金仲說道:「你看得到什麼嗎?」
我還是不說話,怕一說話,就表現出對老嚴的佩服。
我看見距離村落不遠的地方,竟然駐紮著比古廟鄉多幾倍的軍隊,由於村子只有一條路出來,這些軍隊就死死地堵著這個狹窄的村口。
「哦」老嚴點點頭說道:「你師父金旋子聽說金盆洗手啦。你們這一派的人也來啦。真是難得啊。」
「若是我不答應呢?」我說道:「我不想幹這一行。」
金仲邊走邊說:「事情鬧的更大了,我過來的時候,這裏還沒有封閉。範圍擴大了。」
一天董玲不在,有人敲門。我還在奇怪,是誰呢,難道是董玲忘記帶鑰匙?
我身上冰冷徹骨,湮沒在黑水裡。這黑水都是鬼魂凄慘的怨念。我探出頭來,我能看見了。身邊無數的鬼魂在哭泣。我能看到他們在人世經受的苦難,這是翻天倒海的信息,成千上萬的信息,卻被我一一清晰的感知。我被感染,忍不住也哭泣起來。
「你不用問他。」老嚴說道:「你朋友徐雲風,若是出不來。可和金老二脫不了干係。是他把小徐帶來的。」
可是翌日,牛奶箱子里,那牛奶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裡。我再次問那個老頭子,那老頭子,仍舊不說話,默默的把牛奶拿過去。我早上送牛奶,時間很緊,就沒多問,拿了空瓶子就走了。
金仲在發抖。
老嚴把背包又給拿下來,從包里拿出個東西,按動上面的一個按鈕。石廳里頓時光亮起來。原來是個類似應急燈的東西,但是我知道,這東西,比一般的電筒要明亮的多,而且看樣子,持續的時間也不會短。老嚴把那個燈具貼在附近的石壁上。
王八的臉上也一陣劇痛,眼前黑暗,飛蛾也紛紛撲過來。
坐下的時候,我又想到了一個事情,能在這麼快收集匯總公民的身份和資料,需要多麼龐大的資源來支持啊,能夠調動如此龐大資源的部門,是個什麼樣的部門呢……。
我正在猶豫,金仲說道:「他是我一起的,不能走。」
哭號的聲音又發出來了,我分不清是娃娃魚的叫喊,還是人類經受痛苦的呻|吟。現在那些密密麻麻被老嚴暫時鎮住的娃娃魚,在我眼裡,又幻化成人型。明天一早,他們就會被射殺,那些士兵會憐憫他們嗎。肯定不會,也許他們認為自己殺戮的只是動物。
「去位三三路。」
我不敢看王八。
我連忙住嘴。
我忍不住想去探知老嚴的思維,可這是徒勞的。老嚴的思維彷佛被一層厚厚的盔甲給包住,我探不進去。我吸了一口煙,煙味太醇和了,吸到肺里,一點煙味的雜質都沒有,可剛把煙吐出來,一股懶洋洋的舒適感傳遍全身。
王八和趙一二被蓮花往地底拖去。
老嚴對金仲說道:「他們看樣子還沒弄好,還出不來。」
我突然回身向老嚴跑過去,在離老嚴幾步遠的地方,被武警一槍托敲在背上,我趴到在地上,滿臉淚水,對著老嚴說道:「你們瘋了……你們都是瘋子……」
我更加驚赫,軍隊里也有神棍?這是那跟那啊!
為什麼我就信了金仲的蠱惑呢,我仔細回憶,金仲對我說的話,不禁苦笑,其實金仲沒有一句話提到,王八不知情,都是我自作多情的想法。
「有沒有煙抽?」我站定了,問道。
工作人員什麼都不知道,還在老嚴的耳邊說著什麼。
「能。」老嚴說道:「可是你的手指,也許到時候要……。」
一群人在鄉里轉悠了半天,老嚴出現了,招呼大家都回去,休息好了,就可以回家了。這群神棍都不樂意,可是又不好明說。估計他們的把柄都被老嚴給捏著,不敢有所妄動。
「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老嚴說道。
「有什麼不行的?」金仲說:「我師父和師叔當年天天一起學手藝,睡一張床,在一個飯桌上吃飯……。當年趙一二走投無路,還是我師父把他帶回山的。」
看著金仲這麼急切的樣子,我心裏略升起一點疑惑,但是只是一閃而過。
我心念動了,手上的螟蛉開始化作火焰。
我感覺到他們對我的鄙視,心裏不忿,連忙對工作人員說道:「有沒有酒,我要喝酒。」
然後去給餐館的老闆付錢,老闆一看到金仲,連忙推辭,「金師傅,怎麼好收你的錢呢。」
「可是……」我還在想替趙一二辯解。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連忙回頭喊道:「王八,用不著這樣!」
早上起來,看見金仲已經穿戴整齊。對我說道:「今天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到鄉里去看看。老嚴同意了。」
王八說道:「他做的到嗎?」
「開,打開!」我咬緊牙關,狠狠想著。
王八知道老嚴說的是那兩個人了。
「黃裳的來歷非常,道教的傳人都不承認他是詭道……可是,」老嚴說道:「他留了一個東西,卻一直是詭道的信物。」
王八一言不發,走過來,要背趙一二。
「我……」我一時語塞。
「已經調查完了,你們都來晚了。」老嚴說道:「明天晚上,我就可以處理完。後天,你跟我走吧。」
「我來告訴你為什麼?」金仲趁我的思維慌亂,把我的心思看的透徹。
麻木司機連忙騎著車走了。
我第一次去探知王八的記憶。
麻木司機說道:「我只給你們送到楊家屋場,離鄉里就不遠了,你們自己走過去,也不遠了。」
「他怕我不把他的魂魄還給他,他知道我恨他。他心機很重,城府比你想的要深的多。」金仲說:「師父其實早就對我說過,如果能拿回螟蛉,決不能按著師叔的魂魄不還給他……可是師叔不願意冒著個險。」
山頂的一個小屋子,供著一個神龕,把螟蛉拿到了手上。王八的身上的魂魄被四周的厲鬼奪了過去,趙一二的魂魄從神龕里滲出來。
我和金仲都不說話。默默地跟著老嚴向前走著。
「所以有明一朝,皇家信奉的道家。」
我感冒后,連續幾天,都發現,牛奶箱子里放的牛奶並沒有喝,我第三天凌晨,就問那個老頭子,「你兒是不是身體不好,不想喝了,可以暫停幾天,身體好了,我再送。」
王八和趙一二出來了。
我對金仲想過去:「老嚴不會答應你的。他為了控制陰瘟不散出去,都起了殺心。可能讓你得到陰瘟的司掌嗎?」
我和金仲繼續跟著這個穿便服的人走著。走到靠裡面一個較大的房間門口。我們停下了,又是一個穿便服的人把我們攔著,但他什麼都沒做,就是看了我們一會,對我們說:「你們可以進去了。」
「你不是說帶我來找他們嗎?」我著急的說道:「老嚴也答應我來找他們……」
王八喊道:「瘋子還在裏面。」
臨出門,我問那個當地人,「你們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把鄉政府圍起來了啊。」
「小同志。」老嚴問道:「你……」
我向老嚴問道:「您帶了這麼多部隊,到這裏……。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你剛才不是說已經晚了嗎?」老嚴說道:「何必找些借口。這東西誰拿到了,都不願意交出來的。」
飛蛾在石廳里到處飛散,沒有任何的方向感,有的相互在空中碰撞,有的撞在石壁上,摔了下來。它們都是盲的。
我第二次拿到了螟蛉。
終於走到了河溝的盡頭,一片非常開闊的場地。寬廣的河灘那邊,是一面絕壁。河溝就是從絕壁下的一個石洞里流出來的。
它一點都不急。他的時間是按千年來計算的,當然不會著急一時。
我就說要找韓爺爺,我是送牛奶的。
「姚廣孝呢?」金仲又問道。
「你瘋了。」王八說道:「師父和我在裏面十幾天了,都沒做到。你做的到嗎?」
「你被蛇咬的那個手指頭已經保不住了,剩下的血清,我不能給你用。既然你心腸好,就幫人到底。」老嚴指著四周,「他們比你更需要血清。」
趙一二把金仲看著,還有你,為了螟蛉,故意帶著瘋子過來搗亂。
看來從當地人口裡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看來這血清真的不是一般的貴重。
他喜歡看我這樣。
金仲的意思很明顯,大家走唄,趁著娃娃魚還沒有全部成為陰瘟。
「你什麼時候想把螟蛉交給我都行。」金仲說道:「就怕你到時候不願意,你現在要給我立個誓。」
一群神棍和尚道士都到了古廟鄉,當然身邊有一隊武警在保護,也許他們的任務不是保護我們,而是監視。古廟鄉和軍隊駐紮的地方只有幾里路了。很快,我們就走到。
金仲不再說了,估計這種事情,在道家看來,很稀疏平常的道理,他懶得跟我細細解釋。
王八向趙一二看去。猶豫不決。
我什麼都看不到,但能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事物,已經在我們身邊,八方六合無處不在,而且很近很近。
我想到了金仲的想法。我明白了,為什麼我和金仲更合適進來。因為我們之間交流,不需要說話。這裏沒法說話。
這是絕對是極品的香煙,世面上不可能買到的。
帳篷四周稀稀落落的圍了幾個人,不遠的地方有一小隊荷槍實彈的武警正在守衛。
老嚴拉住一個白衣的醫生,「等等,你要幫個忙。」
可我後悔了,螟蛉里有王八的魂魄。
「長房可以收兩個徒弟,幺房卻只能收一個。」老嚴看來對詭道非常清楚:「最可恨的是,不收凡人入道……」
老嚴帶著我們走到這些椅子中間。仔細的打量著四周。
「只有詭道的人才能看出來?可是我不是……」我說不下去,雖然我沒進詭道,可是和詭道的淵源太深了。這一點,我想極力迴避,也是不可能的。
老嚴不理會王八的問話,對趙一二說道:「當年你不聽我勸告,今天落的如此下場……」
「老規矩。」王八說道:「下棋。什麼棋都行,五子棋,象棋,國際象棋……。」
「給他多打點麻藥。」王八說道:「他從小就怕疼。」
我把王八看著,不明所以。向他眨巴著眼睛。
三個人就站在這裏不動,老嚴的意思,好像是要等著所有的娃娃魚都進洞。
我一刻都不耽擱,立馬在帳篷里到處轉悠,想找到王八和趙一二。可是這裏三四十個神棍,沒有一個是王八和趙一二。
我嚇得愣在原地。
金仲拉著我下了車,跟司機和車主道了謝,往收費站走去。
「他們可是我寄予厚望的晚輩,可是他們跳不出名利啊。」老嚴說道:「你不同,我知道你,就算今天沒遇見你,我也會來找你。這世上有你這種能力和意志的人並不多。」
老嚴想了一下,又問道:「你的朋友跟著趙一二?」
我咬緊牙關,等著老嚴注射完畢。疼的渾身發抖。
我和老嚴走到一個山地的岬角,離帳篷有一百多米遠。
麂子是很怕人的動物,平時都藏在大山深處,怎麼會到人居住的村落里來。我留意到,我們越往裡面走,路上的動物越來越多,有都是很難得遇到的野生動物。幾個野豬正在田地里,若無其事的拱苞谷杆子,看見我們三個人了,並不躲避,也沒有攻擊我們的意圖。看著被糟蹋的嚴重的農作物,這些野豬已經在這裏很久了。
「我要等瘋子出來。」王八說話的聲音,沒有一絲底氣。
一些人還向我們兜售娃娃魚,我之前沒見過娃娃魚,不免好奇。就跟著一個當地人到他家裡,金仲也跟這來了。
「都忘記自我介紹了,」那人笑了笑,說道:「你們叫我老嚴吧。」
「可以。」老嚴卻不是這個條件了,而是問道:「螟蛉是不是在趙一二手上……。」一臉的期待。
「我只能這麼說,」老嚴說道:「今晚我們再進去一次,最後一次機會,可是希望不大,我也不想這樣,但是我不能再讓國家承受另一個災難。希望你的朋友和趙一二有辦法……。我也希望這樣……。」
和金仲上了到遠安的客車。我心裏著急,想快點到神農架,總覺得車開的太慢。
吉普車停下來,一個武警攔住我們,老嚴從胸前掏了個證件給他看了。那武警立馬給老嚴敬禮。
一路上,我陸續看見好幾輛沒有牌照的封閉式貨箱車,停在路邊。我發現,這些貨箱車,都是停在人口相對密集的村落旁邊,一些穿戴古怪的人,正在到處走動。
「螟蛉是趙先生從你師父手上搶過來的!」我愣了,「你師父不恨趙先生嗎?」我在西坪看見金旋子身上的殘疾古怪,問過董玲,董玲跟我說起過,金旋子身上的每個殘疾,趙一二都脫不了干係。
金仲哼了一聲。
我知道這麼問,很唐突,可是心裏著急王八的處境,還是問出來了。
「是趙先生和我朋友嗎?」
「不給。我不能給。」王八堅決的說道:「你拉不回師父的魂魄了,也救不了這些人了,本來我們已經……你沒時間補救。」
老嚴問道:「你知不知道,道教什麼時候出現的,是誰創立的?」
場地上聚著幾百上千條娃娃魚,看得我心驚肉跳。
「螟蛉不是你們的!」金仲探知到王八的怨恨,對王八喊道:「你們有什麼資格拿螟蛉交換。別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是啊。我知道」王八平靜的說道:「師父交給我螟蛉那天就告訴我了。」
「你承擔的起這麼大的後果嗎?」老嚴說道:「我在廣東的行動失敗了,知不知道給國家和人民造成多大損失和多麼嚴重的後果。這裏的情況比廣東還要嚴峻……。我不能再心軟……」
司機和車主不死心,仍舊排著隊。慢慢捱到收費站,果然看見前方的車在收費站里挨著調頭,從來路回去。
我知道這些人要動粗了。
「什麼事?」我問道:「很重要嗎?」
軍隊已經開始集結,士兵看見我們,全部把步槍舉起,對著我們。
天要黑了。只有傍晚的一絲蒙蒙的光亮。
金仲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你答應過我,跟我去找我師父的,說話還算數嗎?」
金仲又是一臉的平靜,不屑的說道:「你在看別人傻,也有人在看你傻。這世上真正清醒的人,又有幾個。我和你,在某些人看來,不也是傻子。」
「一定有辦法的!」我急切的說道:「趙先生和我朋友肯定也在裏面,他們一定有辦法,他們肯定在努力!」
「跟你做個交易。」老嚴說話不含糊,口氣沒有一點餘地,志在必得。
我想了半天,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金仲和我走了幾里路,天黑了。金仲和我走進一家路邊的餐館,現在餐館里生意非常好。我和金仲點了兩碗盒飯,在一個角落裡吃著。
無邊無際的空虛,這空虛不是時間和空間能夠來界定的。這空虛透露出的寂靜,就是永遠,永遠,永遠……。沒有盡頭的永遠,沒有盡頭的開端和結尾。我在這一霎,忽然覺得萬念俱灰,人生一世,做的事情,和這個無垠曠古的寂寞相比,算的了什麼。想到死後,就是這無窮無盡的黑暗,無意識,無感知,無思維……最讓人絕望的是,這是不可逆的,並且是讓人徹底心冷的永遠……
「你看」老嚴笑著對王八說:「和這種人一起,你覺得有出息嗎?」
「茅山一派,素來和詭道不和。」我想起了老嚴自己說的話。
「你這麼晚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我問道。
王八恨不得揍我。
可是我看到身邊的一個兔子在發瘋的追著毛毛蟲吃,還是覺得有趣。
我回味著金仲說的話,想著王八,想著我,就算是趙一二,還有金仲和金旋子,我們的作為,也許在某些人看來,還真是一m.hetubook.com.com群不知所以的傻瓜。
「你這麼相信他。」老嚴說道:「若是他讓你失望呢?」
我說,「這麼突然啊,早上還看見他的。」
我看著倒在地上的趙一二,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錯了什麼,可是到底哪裡做錯了,一時又想不出究竟。
老嚴冷冷的把我們看著:「這是你們的家事,我本不該管,但是……。離天亮沒多少時間了。」
「瘋子!」王八說道:「你跟我搶東西?」
吉普車向大山深處開去。
「這裏的陰瘟若是散開,後果不堪設想。這裏的,比廣東還要兇惡。」老嚴說道:「我已經準備回去接受處分了,我是戴罪之身,不能再有閃失。」
我再一次全神貫注的用力。這個巨大的大鯢叫喊起來,發出的聲音,在石廳里環繞不絕,我聽著卻是我自己的叫喊:「啊——開了」
「這有什麼難的,」我答道:「東漢的張道陵啊。」
老嚴把王八身上的蓮花斬斷,蓮花的莖稈噴出紫色的血水。
「你要向我動手嗎?」王八慘然問道。
老嚴把趙一二看著,冷冷說道:「看在同是道門,我放過你好幾次,你可從來沒感激過我。」
「大不了同歸於盡!」老嚴喊道。
「是的。」老嚴說道:「我以為你會答應的。不然你到這裏來幹什麼?」
「是誰?」我罵道:「是那個王八蛋定下的規矩?」
「你師父當年血氣方剛,可是鬧騰的厲害,但是不能一輩子老是惦記著那件事情啊。」老嚴對王八說道:「我知道要拋切成見,是很難的,可是這一步,總要有人走啊。」
到了那個當地人的家後院,還沒進去,就聽見「嗚哇——嗚哇」哭聲。我對那個當地人說道:「你家小孩在哭呢,你還不去看看啊?」
無論你的朋友是變的層次越高,還是層次越低,或是走你不熟悉的道路,你都會本能的疏遠,更何況是瘋子如此敏感脆弱的人。
「知道你們詭道,為什麼千百年來,人丁不旺嗎?」老嚴說道。
「你把螟蛉還給我!」王八說道:「我自己去。」
我能非常的肯定,王八和趙一二,就是去的那裡。
看著王八的神情,我知道,他對老嚴的計劃已經認可。
老嚴和金仲連忙轉身,跑到我身邊,金仲不知所措。老嚴連忙用手把藤蔓的後端抓起,使勁的拉扯,可是那個藤蔓的另一頭正纏在我的手臂上,纏得很緊,老嚴連續拉扯,卻拉不下來。
老嚴說道:「是我下的命令。」
「可是有西漢三茅啊?」
武警和那個穿便服的人走到我們跟前。
我真傻,老嚴自己都說了,道家做鬼鎮邪的,只有茅山和詭道。可是茅山是天道,詭道是坤道。他對螟蛉這麼感興趣。甚至推遲行動計劃,擔著性命危險,要進來,而且目的也給我表露的很清晰,就是想要螟蛉。我還傻乎乎的相信他。
我下午去老頭子家附近找個客戶收錢,想著老頭子為什麼不喝牛奶,卻還要我每天送,想去問個究竟。到了老頭子的門口,敲了半天門,都沒開。
老嚴的神情嚴肅,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煙,那包煙的包裝,沒有任何圖案,他抽出兩支,遞給我和金仲,金仲不抽。我接過來了,剛叼在嘴上,忽然發現煙頭已經燃了。我看見老嚴在微笑。心裏突然明白,老嚴是故意在這麼做,他在思考我到底什麼人。
我看見所有士兵的臉上,都放鬆起來,全部都嘆出一口氣。有的甚至忍不住微笑。
他找邱升走的胎魂,是為了石礎;他守陰關,他答應黃蓮清把屍體趕回秀山,他做的一切,都是在盡一個神棍的職責而已。
控制這個怪物的思維好累,我從沒這麼做過,沒想到第一次做,就這個對象。
老嚴不是一般人,不僅知道我在探知工作人員的心思,而且用了不知道什麼辦法,讓我無法繼續。
來人是金仲。
我把金仲請進屋裡,我對他非常防備,畢竟,金仲以前的作為,我還是耿耿於懷的。就算是他參加了趙一二的三十六歲生日,也只是證明他們在面子上還是同門。
「我們現在就去。」我說道:「為什麼要等到晚上?」
我等著你選……。
「明天你就知道了。」老嚴說道。
那道士一口陝西話,不知道是十堰那邊的還是陝西的全真。
我用炎劍劃了一下。雖然我知道沒有用,但我還是忍不住做了。
「這些天,神農架熱鬧啊。」坐在桌子後面的人,沒有站起來。對我和金仲說道:「把你們都給招來了。」
我探知不到了,那個老嚴眉頭皺了一下之後,我就什麼都探不到了。老嚴皺著眉頭,把我盯著。
我想著,趙一二以前有什麼事情,都是讓王八這個菜鳥獨自處理,如今王八也算是出師了,可竟然師徒二人,要聯手幹活,這個事情,肯定不好搞。
我沒理會老嚴,背起趙一二,走出帳篷。
我想把螟蛉交給它。它答應了。
現在屋裡所有的人,都把我給盯著看。
「我想,我可以再試一試,但是我現在很多東西都不會,我需要時間去學……。」
「若是趙先生,一定和我一樣開心。」我說道:「就憑這點,我就認為趙先生是好人。」
王八向金仲問道:「這是真的?」
王八看向老嚴。老嚴點頭,「對,明天必須得行動。你的決定是對的。」
山間的公路上,擺著路障。路障附近,全是荷槍實彈的武警。武警都是背對背站著,從他們筆直的站立姿勢,就能看出來,他們警惕的很。
王八這麼憤怒,應該是他們已經在裏面要成功了,可惜功敗垂成,並導致趙一二的魂魄被拉回去。而害的他們如此境地的,我是其中之一。
「姚廣孝我知道,他是個和尚,法名道衍……。」我遲疑的說道:「可他……他行的是道法。」
我知道老嚴要我幹什麼,我若是不控制住眼前的怪物,就不可能找到王八和趙一二。至於如何控制,我只有一個辦法。
車還沒到麻木司機說的楊家屋場,我們就停下。
可是金仲暗示過我,明天早上辰時他們不是娃娃魚的模樣啊。
「你知道黃裳嗎?」
當地人哈哈笑起來。我不知所以。
「別坐!」老嚴厲聲說道。
「為什麼?」我的聲音發顫。從我探知到金仲內心的悸動。我隱隱知道不妙。
當你發現自己的好朋友在開始改變的時候,你也會和瘋子一樣的想法的。
趙一二慢慢的說道:「王抱陽,你若是聽了他的胡言亂語,我們師徒的情分,就此了了。」
可是沒想到,王八這次去做的事情,最後還是把我也牽扯進去了。而且這次,和以往不同,事情的發展,對我和王八的命運,有非常重大的影響。
王八看著老嚴,「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的感冒還沒好,聽了這句話,一口氣沒緩過來,吭吭的咳嗽半天。
「是的。」老嚴喊道:「多虧了他。」
金仲也和他一樣,做的事情,都是在盡本分。
等到了後院,我才醒悟,原來哭聲來自於一個小池子裏面,都是池子里的動物發出的。那些動物的叫聲和小孩的哭聲一模一樣。
我突然明白,就算是我拿著螟蛉,也沒辦法討價還價,我還沒有到這裏斬鬼的能力。我只能按它的意思來。
金仲把他們看著,看樣子是不會伸出援手,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
趙一二閉上眼睛,長嘆一聲。
金仲也幫著老嚴,一起拉扯。
工作人員,把我和金仲,帶到另外一個帳篷,我們進去了。
王八不顧我一臉的委屈。繼續對我大罵:「你乾的好事!」
王八向我走了過來,我等著他向我道謝。
王八看向趙一二,趙一二已經萎靡不堪,好像已經睡了過去。是啊,當初瘋子若是入詭道,根本不用像自己這樣經受這麼多考驗,王八以為自己不介意。其實,內心裡,王八還是在乎趙一二的不公平。趙一二當時就盼著瘋子能接承螟蛉。可自己,卻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前方几十米的路上聽了好多軍車,都是墨綠色的車身和車棚,路邊的空地上一連好多都是軍用帳篷,眼神也是墨綠色的。
「你知道嗎,要有多麼深道行的人,才能把螟蛉的化作炎劍。你天生就什麼都不會,卻能做到,可是你竟然放棄了。」
「哈!」王八乾笑一聲。
「你不是說,不探知我的想法嗎?」金仲有點氣憤。
我忽然發現,身邊的動物更奇怪了,不僅不避開我們,竟然和我們一路,一個方向在走。而且,這些動物,更加怪異,不是我能辨認的物種,有很多都是體型奇怪的不知名生物。我分明看到一隻飛鳥,有四個翅膀。還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在地上滾動,我搶到跟前,用腳踢了一下,那黑乎乎的東西散開,我心裏一陣噁心,原來是無數個毛毛蟲聚在一齊。
我沒說話。
我馬上就意識到,為什麼趙一二和王八要去古廟鄉了,如今是太平盛世,出現這種事情,對王八來說,也許是唯一的機會了。也許王八現在還不知道,是的,王八還不知道,但是趙一二在替他找後路。
「你買一條啊,吃了大補啊,好東西啊。」那當地人殷勤的向我們推薦。
「我告訴你一個事情,你聽了別激動……。」我故作神秘的說道。
金仲的匕首插入銅鏡半截,可是銅鏡的鏡面是柔軟的,只是深深的把匕首陷住。鏡面如同水面一樣,光線開始有規律的轉動,顯出一個渦流。
這是在神農架的林區深處了,蔓延不絕的大山和森林一直到天際都看不到邊緣。山路也很不好走。顛簸的很,幸好是輛吉普,若是普通的車輛,底盤早給磕壞了。
金仲把我肩膀拍了一下,手指指著娃娃魚的身後。
「當然」金仲說道:「這裏只有你和我有資格。」
「要不要我派個車……」老嚴在身後喊。
「小徐……」老嚴對我問道:「你也是詭道的人,是金旋子的徒弟?」
金仲說話很直接,這點比王八強多了。他不說廢話,在沙發上坐下了,第一句話,就道明來意:「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和師父決定了,讓你跟著我們,繼承詭道的正宗。」
「其實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我說道。
金仲把頭望向一邊,「你要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你答應我的事情,可沒兌現。」
麻木司機連忙說:「跟我沒關係,我只是送人來的,我現在就走。」
我明白了,金仲又想故技重施,可是搞不定這個人。
這一句話,就把我給問傻了。
我還沒明白他們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可是看見已經有人在捂著自己的鼻子了,突然明白,他們怕我傳染。剛才有人說過,廣東現在在爆發一種很厲害的傳染病,不知名的病症,依靠空氣傳染的。
怪不得那麼多人要修仙,要長生不老,他們不是在痴心妄想,他們只是比常人更能體會這種恐懼,空虛的恐懼,所以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要逃離這個空虛,哦,他們也做不到,他們只是想盡量推遲面對這個巨大的恐懼的時間而已。
「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很危險。」
這些身邊的椅子,幾百張詭異的椅子。
我盡量不動聲色,說道:「我沒那個本事。」
我輕輕對坐在一旁的金仲說:「為什麼這世上有這麼多傻瓜呢?」
「你是茅山?」我對老嚴說道。老嚴不說話,默認了。
趙一二萎靡癱軟,勉強能支起身體坐著。看著他因為我的冒失,變成這個模樣,我後悔不迭,我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趙一二的並沒有忽悠王八,他和王八做的一切,都是王八自己同意的。
那些穿戴古怪的人,都是一身上下的白色連體服,頭上罩著豬頭面罩。我大驚,這是生化防護服啊,我小時候學校給我們做過三防演習課,我見過這些衣服。就算學校沒教過,那些美國的大片,也經常出現這種場景啊。
我不寒而慄。
三人一獸,情緒上相互對峙。
那個畜生竟然往後退去,有點驚慌。
「我們要去的地方,那個村子以後會在地圖上消失。」老嚴沉聲說道:「現在,我們暫時稱它為大鯢村。」
「對。」金仲說道:「樂天溪的望德厚,都沒他這麼有心計,老望可沒有拿你當替罪羊的打算……」
麻木司機說道:「你們是收藥材的,還是販娃娃魚的啊?」
眼前的群山連綿,無止無盡。
我向老嚴看去。
我受傷的手臂,疼痛感慢慢減弱,但是卻越來越沉重,肘臂脹的酸痛。我看了看手指,天上的星光不甚明亮,我只能勉強看到傷口糊糊的一片,並沒有血液流出來。看來那個血清的藥力很猛,血液凝固的很快,凝血劑也組織了蛇毒的蔓延。這血清,到底老嚴準備拿來幹嘛的。
這是在神農架的林區深處了,蔓延不絕的大山和森林一直到天際都看不到邊緣。山路也很不好走。顛簸的很,幸好是輛吉普,若是普通的車輛,底盤早給磕壞了。
一些人,根本就不睡,就是在床上打坐,有的嘴裏還發出一些聲音。煩都煩死了。吵得我睡不著。
我湊近池子,向下面看過去,池子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類似蜥蜴的動物,卻比蜥蜴肥胖的多,醜陋古怪,身上墨黑。原來這就是娃娃魚,幾十條之多。都呆在水底一動不動。偶爾一兩隻探了探頭,發出嬰兒般的哭聲。
「那個什麼?」我問道。
「不是……」我嘴裏蠕蠕,「我真的還有用……我會還給你的,王八,相信我,只是現在不能。」
終於看到了一個藏在深山裡的村落,非常的偏僻。也沒多少人家。這個村落在一個環形的山凹裏面,三面都是高山,只有一個出口通往村外,稀稀落落的房屋散落在山坡上和溪水邊。房子都是老式的土牆屋。
那些焦急的人群把我和金仲圍著,來了幾個警察,幫我們掀開人群,讓我們向前走去。
每一個椅子都化成九瓣蓮花的模樣。蓮花在飛快的移動,紛紛把娃娃魚給包裹住。蓮花也沒放過王八和趙一二,王八被一個蓮花給粘住,看見趙一二也跟他一樣。娃娃魚在掙扎跑動,可是都逃不脫,哭聲在山澗里環繞。
它也累了,我敏銳的察覺到這點。
我突然回身向老嚴跑過去,在離老嚴幾步遠的地方,被武警一槍托敲在背上,我趴到在地上,滿臉淚水,對著老嚴說道:「你們瘋了……你們都是瘋子……」
我看著老嚴。老嚴臉色驚愕。
到了那個當地人的家後院,還沒進去,就聽見「嗚哇——嗚哇」哭聲。我對那個當地人說道:「你家小孩在哭呢,你還不去看看啊?」
早上起來,就淋著雨幹活。淋了幾天,人就開始感冒。
老嚴在前面的步子走得慢多了。看來他不想走到這些成群結隊的娃娃魚的前面。
於是,我又一次失業。
「你剛才說,讓我繼承螟蛉 ?」我荷荷兩聲,去廁所吐痰,回來後繼續說道:「還是跟著你和你師父?」
「那不就結了。」金仲輕鬆的說道。和我找了個大貨車,鑽到下面。裹著被子睡覺。
老嚴對我說道:「我沒騙你,我可是幫你把你朋友弄出來了……你答應我的事情,你還沒有做到。」
車開到中午,已經到了神農架林區的轄內。找了個路邊餐館吃飯,金仲對車主說道:「飯我請了吧。」
一時間,我的耳朵里,全是嬰兒的哭泣聲。我知道是娃娃魚的叫喊。可是我又好像聽到,這些類似小孩的哭泣聲中,有小孩喊「媽媽媽媽」的聲音。我立馬站住,想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好,老嚴和軍隊有關,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把這裏看守的這麼嚴實,竟然不知道趙一二和王八來過。難道王八已經出事了。我想到金仲說過的話,心裏立即焦急起來。
我對王八說道:「給我。」
老嚴一臉的怒色,把我的手指緊緊捏住,提到他眼前看了會。連忙從我身上,抽出那把匕首,狠狠的在指尖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立馬噴出來。
我心裏好笑,你也沒什麼福分。王八遲早要離你而去的。
我心裏安心了,心想,王八這次總算欠我一個大人情。這次可是我救了他。
「這是我們詭道的規矩,輪不著你來指手畫腳!」金仲怒喝。
「別聽他的,」金仲喊道:「他只會騙你!」
「時間還早,還有兩三個小時啊,」王八指著東方,高山的頂端,開始有了點柔弱的光線。
「這是什麼蛇?」我向老嚴問道,要哭起來了,這種蛇如此古怪,那它的毒性豈不是……
我故意哼哼兩聲,「我可沒什麼興趣跟著金旋子混,他能教我什麼,哼哼……。」
我向金仲問道:「趙先生和王八呢?」
金仲沉著臉,聽我說話。
老嚴回過頭,用探燈在我身邊搖晃兩下,示意我別磨蹭。
老嚴喊道:「等不了啦!」
我站起來,心裏想著,原來在路上,那些行人說的,廣東在鬧人瘟,不是空穴來風。
我和金仲跟著武警和那個穿便服的人向軍用帳篷走去。走到軍用帳篷跟前了,才發現,這帳篷好大。果然進去后,才發現,裏面被臨時的三合板,隔成好多區域。每個區域,就是一個房間。
金仲勉力抬手想抗拒,蓮花把他的身體纏繞,金仲身上在灼燒,他叫喊起來。
一群神棍和尚道士都到了古廟鄉,當然身邊有一隊武警在保護,也許他們的任務不是保護我們,而是監視。古廟鄉和軍隊駐紮的地方只有幾里路了。很快,我們就走到。
在王八家裡又住了幾天,病還是沒有好,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賤命,沒得福氣生病,沒想到生病這個事情,還是不認人的。
我們吃了點東西。老嚴勸我們多喝點水。說我們身上盡量不要帶東西。可他自己背了個包在身上。
可我該怎麼選?
年輕人的臉色變了,使了個眼色。我看見和他差不多時間上車的幾個人都站到金仲的旁邊了,車裡空間狹窄。把金仲擠得死死的。
每天吃點泡麵,吃的都噁心了,還沒感冒藥吃的多。病就老是不好。
「他們是人!」我喊道:「不是魚!」
老嚴對王八說道:「別等了,你朋友出不來了。」
金仲叫了一聲。無數的飛蛾聽見了金仲的叫喊,都撲到金仲的臉上。金仲用手不停的扑打,可頭上的飛蛾越聚越多。
「師父。」王八蠕動嘴唇,「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可是什麼。」金仲說道:「可是你為什麼一看見他就有親切感,感覺和他就像老朋友一樣是嗎?那是因為,趙一二和你一樣,都是在人世混的太落魄,你們同病相憐,你當初看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探到了他的內心的失落,你當時還不知道你其實有這個本事……。你這個本事,還是我點醒你的。」
真的有酒,還是茅台。哈哈,我拿了一瓶,坐到金仲面前,問金仲喝不喝。
「你還不明白嗎?」金仲說道:「他偷偷摸摸找你的時候,故意不提西漢三茅。」
老嚴把這裏暫時稱呼為大鯢村和-圖-書,原來是這個道理。
老嚴一臉的得意。
「誰說的?」那當地人不客氣的說道:「我們這裏太平的很,幾條娃娃魚跑出來,算什麼大事。」
一些人還向我們兜售娃娃魚,我之前沒見過娃娃魚,不免好奇。就跟著一個當地人到他家裡,金仲也跟這來了。
沒有實地,都是虛空。黑暗的空間。未知的事物……我開始猶豫了,躊躇起來。
然後和金仲走出門去。
空氣里到處飛散這細微的灰塵,這是飛蛾身上散發的出來的粉末。
「我只能支持到卯時,它們長到三丈長的時候,我們必須得走,我答應你,這裏的人都能出去,可是……其他的,我顧不了。辰時,行動絕不會再推遲。」
這也是個大帳篷,我進去后,就看見,裏面沒有任何的隔板,裏面全是排列整齊的高低鋪。
估計董玲也知道這點,可是她仍舊在堅持,也許她還抱著希望,王八能回到從前吧。我在想,要是有個什麼辦法,能讓王八回心轉意就好了。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老嚴要帶我和你進來原因。」
「還給我!」王八向我伸出手來。
我如夢初醒,是的,趙一二和金仲的詭道,不是道教。我想起在趙一二的三十六歲的生日里看的地戲內容,雖然他們唱的歌是道教的,穿的衣服也道袍。可是地戲裏面的故事,卻是講的陳平。
啼哭不止的叫聲。娃娃魚原來是能通陰司的動物。娃娃魚終年生活在黑暗的洞穴里,不見天日,隱藏在水底。這種動物在地球上延續的時間比人類要古來的多。陰瘟用從這裏散出去,絕不是偶然。
「你真的是腦袋有毛病?」金仲大奇。我能感知他正在打探我的記憶,我沒有放抗,讓他很輕鬆地探知到我對陰司的抗拒,和當初拒絕趙一二的心情。
「只是用司掌煉器而已,螟蛉當初不也是黃裳這麼煉出來的。老嚴答應我了。」
金仲歪了歪脖子,「是啊,可是你晚上要做夢,要說夢話,可不是我主動的。」
那個鄰居就說,不用找了,韓老頭死了。
沒人理會他。
「你還是沒變。」趙一二又勉強的說話了,「當年你也是這麼威脅我們的……。」
「道教的源頭眾多,不是張天師一個人能創立的。」老嚴說道:「可是最後百川歸海,眾多門派,都漸漸歸入到道教的門下。不過有一支門派,兩千年來,始終沒有融入道教。獨樹一幟,也尊奉老子玄都,但道法卻不同於其他道派……」
老嚴繼續對王八說道:「小徐出來了,他也和你當不成朋友了。」
「三天前,我來的時候,沒有這些個木椅。」老嚴說道。
我忽然無奈的發現,原來我和金仲才是一路人。而不是我一直想當然的認為是王八和他越來越相似。
在這一點上,王八相對於瘋子要控制的好一點。畢竟他無論在那個世界,都比瘋子要強勢的多,就沒有瘋子那麼多的狹隘心思。 ]
「鬼才相信你呢!」我心裏想著。
「平位三五路。」我要贏了,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不表現在臉上。
「我們什麼時候走?」我問道。
金仲眼睛不敢直視我,「你若是心腸好,要救趙一二和這些人,就把螟蛉拿著,再去試一試。」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亮晶晶的藤蔓突然斷了。不是斷成兩截,而是斷成幾十截,每截都有一寸長。斷成一寸長的藤蔓全部都掉在地上。
我就地滾了一下,躲開大鯢的前爪。
老嚴的意思很明顯了,他要控制我們的自由,行動自由和言論自由。雖然他說的很婉轉和隨意,但意圖很清晰。
「我屬虎,比你大三歲。」金仲說道。
可是我還是怕。
我做到了。
我把王八手上的炎劍看著,現在火焰漸熄,又是紅色的知了殼子了。
於是又上湊上來幾個人,也參与進來,我看得明白,基本上是那年輕人一夥的。小女孩又押了幾次,看見別人在贏錢,自己卻老是輸,急的要哭了。
金仲想了想,說道:「椅子是從那裡面出來的。」
「我不會跟著你的。」我還在猶豫,心想若是老嚴若是堅持,我就答應了吧。來日方長,走一步是一步。
「把螟蛉給我!」我竭斯底里的喊道。
「一切聽我指揮。」老嚴又說道。
那些神棍更加厭惡我了。
我沒有選擇了,閉上眼睛。
忽然,在兩天前的報紙的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看到一則很短的新聞:神農架松柏鎮古廟鄉村民圍攻鄉政府惡性事件已平息……。
人都是會變的,不可能永遠跟讀書時候一樣。不僅是王八變了,我想我也變了。
老嚴向銅鏡走去,娃娃魚不後退了。
和王八講話也少,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就連我,跟他講話的口氣也變了,變得很客氣。我老是在內心裡問自己,怎麼跟王八講話這麼生分了,想改變氣氛,故意和他鬥鬥嘴,可是俏皮話說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石廳發出了這種聲音。
老嚴把我看著,對我說道:「我等你好久了。」
「喂。」我不耐煩的說道:「我們立個約定好不好?」
「我膽子小,干不來這行。」這句話,我好像已經給人解釋了無數次。
「螟蛉到底什麼來歷,詭道到底是什麼門派?」這件事情,我從沒問過趙一二和金仲,但我現在問出來了。因為我相信,老嚴會說的,而且這個事情,從老嚴嘴裏說出來,肯定會更客觀。
那個穿便服的人,對金仲說道,「你跟我來,其他的人回去吧。」
「那裡面?」我急忙問道。
「不是人瘟!」一個人反駁道:「是在鬧鬼,深山裡的一個村子在鬧,聽說一個村的人都死光了……都死了……」
金仲向王八罵道:「我們詭道,本就不該有你這種人。」
我向金仲看過去,「我們不是相互說好了,不探知對方的心思嗎?」
老嚴和金仲都安然無恙。
「你最好別招惹他們。」老嚴提醒我。
我走到最大的大鯢身前,這個怪物非常憤怒,竄到我的面前,抬起前爪,就要向我壓下來。我無法躲開。老嚴哼了一聲,兩個白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死死的抬住這個大鯢的爪子。
到了半夜我起來上廁所。廁所在帳篷外不遠處。我懶得走那麼遠,就在帳篷外拉尿。
我沒說話,想著,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出動了武警,而且戒備森嚴,我們該怎麼進去呢。
金仲輕描淡寫的說道:「你其實也會,很簡單,當你進入他的意思的時候,不停的告訴他,你什麼人……你就是在他意識里說你是劉德華,他也會相信。」
一個瘦弱的少年,坐在荒野的墳地里,打著一個招魂的燈籠,嚇的渾身發抖,卻還是在堅持。身邊的密密麻麻的鬼魂,都把他緊緊的圍著。少年把耳朵捂上,眼睛閉上,都沒有用,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恐懼,雖然他還看不見。
王八在一天對我說,他要出門了,也許要很多天。要我按時到醫院去打針。別跟小孩一樣,連打針都怕。
我打開門口的奶箱子,一看,果然裏面還是一瓶沒喝過的牛奶。我就奇了怪,繼續敲門。
村子里沒人。我意識到這點,那他們去那裡了?
「你覺得公平嗎?」老嚴聲音冷淡。
那些娃娃魚都在排隊,隊伍前方的娃娃魚都鑽到水裡,在水中爬進石洞。
穿便服的人把我看了好大一會,突然命令我:「把頭髮分一下。」
老嚴招呼一個工作人員,「帶他們去休息吧。」
我怨毒的看著老嚴。
金仲現在卻在一個一個跟這些神棍打招呼,我明白了,這些神棍都是離神農架很近的,都匆匆的趕來了,所以金仲能認識其中的很多人。看著他們相互謙恭的打招呼,我就想通了。
「是的。」金仲說道:「但是師叔從來給他說過,師叔怕王抱陽後悔。」
病了幾天,活也幹不成,我給區域經理請假,區域經理竟然要我上班,根本就不管我病的嚴重。我一氣,就說不幹了。
老嚴說道:「我說過,他不會把螟蛉還給你的。」
「詭道行的是坤道。」我又一次想到了老嚴的話。我腦袋裡漸漸清晰了,怪不得趙一二和王八要押上自己的魂魄,他們沒有我和金仲具備的能力,要通陰,就必須要把魂魄留在那邊。
我回頭向金仲看去。
王八每天很忙,白天到律師事務所上班,下班了,就呆在卧室里,靜悄悄的。我偷偷看了一次,他正盤腿在床上打坐。卧室里到處都是法器,而且擺放的很有規律。
「靖難之役、永曆帝的暴戾……。」我明白了。
我知道趙一二和王八在那裡了。我也知道這個大娃娃魚從那裡來了。
我突然升起了一個心思,既然,你們不知道我的底細,乾脆我就裝模作樣,把自己弄的更神秘一點。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想,我只是下意識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我想著反正租的房子,也要退了,就答應了王八。董玲現在的變了,竟然還一天幾次的問我好些沒有。她現在脾氣柔和,但沒有什麼話了,人沉默的很。而且瘦了好多。
「為什麼要選我?」這個問題也不是我第一次問出口了。
老嚴冷冷的說道:「王鯤鵬,二十七歲,宜昌**事務所民事法律師,**政法大學本科畢業,哼哼,趙建國自以為有文化,也找個大學生當徒弟。」
「王八也是普通人!」我驚慌的說道。我想起來了當初王八走陰,趙一二是收了他的腎魂,王八就什麼都能看到了。原來,趙一二能看見,也是這個詭異的原因。
趙一二擺了擺手,示意王八走開。
可是金仲的床上,並沒有人,金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參与的人越來越多,看著年輕人臉上在掩飾喜悅,我知道,有很多人在上鉤。
金仲的話很少,我曾經探到過他的童年經歷,和我一樣,被人欺負長大的。甚至比我還不堪,以至於他的性格如此怪癖內向。但他有點好處,要麼不說話,說出來的話,沒一個字廢話,都讓我想好久。不像王八那樣喜歡賣關子。
我們也走到了河溝上,老嚴帶著我和金仲,順著河溝向上遊走去。
「徐雲風。」我老實的回答。金仲都沒隱瞞,我就更沒理由掩飾自己的名字了。我還在胡思亂想,詭道看來來頭不小啊,金仲只報了自己的名字,老嚴就知道他的師父是金旋子。
金仲和我都沒回答。
「我來。」金仲向這個聲音的方向看去,瘋子已經從洞內走了出來。王八忍不住輕呼一聲。
「睡過。」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老嚴的意思。
王八說道:「他不會的。」
金仲現在正看著地上的趙一二,金仲的臉上仍舊是冷冷的,不知道是什麼想法,他是不是很開心呢。
金仲說道:「席應真和姚廣孝跟師叔和王抱陽一樣,是我們詭道歷代里執掌螟蛉僅有的四個普通人。」
「人瘟!」一個老者神秘的說道:「這是在鬧人瘟。」
王八和趙一二進來后,是怎麼交流的?僅憑這一點,就是天大的難題。
餐館的老闆也在,看到我咳嗽的厲害,也緊張起來,連忙招呼我到他的一個偏屋裡去。我不願意去,我辯解:我只是感冒了。
我和金仲的確都沒有什麼好說的。現在我和他各自心懷打算,戒備很深。
我的手指還在劇烈的疼痛,勉強問道:「能堅持到明天嗎?」
「辰時交巳時……有什麼問題?」
我看向金仲。
那個工作人員嘴裏在說,腦袋在想:「金仲,二十九歲,詭道長門長徒。他們詭道的信物,不在身上,不知道在那裡,他不是正宗傳人。徐雲風,來歷不明,全國有一百七十九個叫徐雲風的,二十歲到三十歲有五十六個,湖北有十一個,宜昌地區三個,有兩個,一個在浙江讀研究生,現在還在學校。一個在當陽務農。還有一個在沙市##學院畢業,畢業后沒有社會記錄,找不到社會背景……」
金仲去那裡了?
大部分都穿著便服,但也有穿道袍的,也有和尚,最可笑的是,還有穿基督教神父衣服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要這麼做。」
金仲繼續說道:「知道為什麼師叔不願意把螟蛉給我嗎?」
「我們只有長房和幺房,一直是這個規矩。」王八說道。
「回去!」武警兇狠的說道。
我們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等到娃娃魚差不多都進去了。
金仲突然摔倒在地上。
到了天亮,我睡得晚,金仲把我搖醒。我們順著公路繼續前行。
「你認識趙先生?」
無論生與死、鬼和人,在永恆面前,微不足道。
收費站的工作人員說道:「他們是來修路的技術員,裏面等了他們好久了……」
「趙先生和王八在裏面?」我多此一舉的問道。
老嚴遞給我一個打火機,我點上煙抽起來。等著老嚴給我說什麼話。
「這裏的陰瘟若是散開,後果不堪設想。這裏的,比廣東還要兇惡。」老嚴說道:「我已經準備回去接受處分了,我是戴罪之身,不能再有閃失。」
金仲眯著眼睛看著我。我知道他在提防我,他也許知道我已經和老嚴達成協議,把他賣了。可是老嚴和他又說了什麼呢。
鄉里沒有什麼特別的,一切正常。當地人看見我們了,還都很稀奇,說怎麼來了這麼多古里古怪的人,不過他們也不是太好奇。
我知道金仲的想法,是啊,我和王八不都是被耍了嗎,不是被趙一二,而是被命運給耍了。
「我是金仲。」金仲說道。
帶我們來的人,把我們帶到一張大辦公桌前,桌子后坐了一個看不出年齡的人,他的面相很年輕,沒有皺紋。可是當我看到他的眼神,就覺得他好像有七八十歲了,是那種洞穿一切的眼神。這種眼神,絕不是六十歲之前的人能具備的。
「平位三六路。」我呼出一大口氣,「我贏了。」
想到這裏,我內心裡,開始怨恨起趙一二起來。
「現在怎麼辦?」我向金仲看去,我懶得跟他講話了,直接用思維問他。
不多時,來了一個軍官,滿臉的嚴肅。老嚴連忙示意,和他走到一邊說話。
我一進去就樂了,神棍開會呢。
金仲回答:「他們都是在亂說的。別相信。」
他們都被老嚴困在大鯢村了。
我向老嚴看去,老嚴說道:「明天必須在他們變回去之前行動。我不能再推延。」
「當初趙先生就是要我跟著他學藝……不是我得不到趙先生的衣缽,而是是我不想要哪個知了殼子,知道嗎?」我輕輕的說道。
「只要事情能解決,明天出去了,你要注射另外一瓶。」老嚴補充道:「如果我們能解決的話。」
車到了洋坪,我們下了車,金仲想找個跑客運的麵包車,卻半天等不到。沒辦法,攔了個拖木材的貨車,貨車是空車,駕駛室司機和車主坐在裏面,沒有多餘的位置。我和金仲坐到貨車後面。
進去之後,裏面的布置更然我覺得奇怪。裏面擺了好幾張桌子,桌子上擺著電腦,一些工作人員,就在電腦前緊張的工作。
我忽然意識到金仲去那裡了。
「不是,」老嚴說道:「這些我來,你要對付它。」老嚴對著那條最大的娃娃魚。
「你什麼時候學會下棋了?」王八說道:「當初教你下了幾天,你就沒興趣了。好!你來定規矩。」
金仲指著老嚴罵道:「你……」
心裏就更加鬱悶。
回到帳篷,我怎麼都睡不著了。心裏想著,老嚴能答應帶我去找趙一二王八,可是交換的代價是把螟蛉給他。這麼做了,就對金仲失信了。金仲豈不是對我恨之入骨。
他到現在都還是害怕的。怪不得,他那麼渴望得到螟蛉。
董玲說道,好像是神農架,聽說那裡出了什麼事情,而且不一般,王八和趙先生一起去的。
我背上開始流汗,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就算是趙一二當初替我解開草帽人的心結,也是和王八之間的一個利益交換而已。
金仲又在催我了,「別收拾了,走吧。」
我要堅持不下去了,就想對老嚴全盤托出我的目的和打算,我覺得實在是沒有任何秘密,能夠在老嚴面前隱瞞。而且現在處境,老嚴已經明白無誤的透露給我,明天被封鎖的地方,會化作焦土。至於為什麼,我還不知道,但我能肯定,和趙一二王八絕對有牽扯。趙一二和王八,明天若是不能找到,只有一個結果:玉石俱焚。
我心情激憤,那裡一時睡的著。
神農架這麼多年來,都流傳這有野人,不知道來了多少外來的研究人員,他們都見怪不怪。
「所以,他寧願傳給王八,也不給你。」我說道:「他拿王八頂替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王八和趙一二。
「螟蛉。」老嚴毫不掩飾:「如果徐雲風能出來。」
「能行的能行的」我說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把螟蛉交給你!」
他退開一步,指著金仲說道:「你不能走,那都不能去。」
「不是小徐答應,」老嚴冷冷的說道:「你們就算是在裏面做到了也沒用。明天就要行動了……這裏什麼都不會剩下。你和你師父,就永遠呆在裏面吧。哼哼。」
「好。」金仲說道:「你也別打探我的心思。說話算話。」
那年輕人高興壞了,連忙把橡皮筋纏在紅色的鉛筆上,「大哥,你看好啦。」又把藍色的鉛筆也繞進去。
我的心不停的往下沉,是啊,趙一二做事情,從來不提前告訴王八和我原因,他就喜歡留一手。
「上位三二路。」
「我騙了你嗎?」老嚴指著金仲:「你可沒把司掌拿出來。你為了螟蛉,不惜騙徐雲風,小徐跟著你來趟這渾水,不就是要把螟蛉搶過來給你嗎?」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公平?」金仲說道:「你看見她被耍,很覺得不值,是不是。」
「有什麼用?」王八怒喊道:「你當初不是不願意拿嗎?你答應把師父的魂魄帶出來的。」
「剛才他說什麼來著,你不是不屑於與我為伍么?」金仲說道:「我倒要看看,誰來幫師叔……。」
面朝我們的一個武警看見我們了,立馬拉動槍栓。快速向我們走過來,一個便服摸樣的人也跟著走來。其他的武警沒有妄動,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繼續警戒。
我愣了,我沒一樣能下贏他。
「你說什麼?」王八說道:「你在跟我說話?」
「你們認識?」王八問道。
石廳里嘈雜的嬰兒哭聲突然停止,一片寂靜。感覺到不對勁,回頭看去,一條娃娃魚都沒有了,石廳密密麻麻的站著人群,衣衫破爛,都是村民,而且不僅是大鯢村的村民,肯定還有鄰近的村民。
我日,這個老嚴和他的下屬太牛逼了吧。竟然根據我的姓名和口音,在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里,把我的身份就給查的清清楚楚。幸好我畢業后大廟不要,小廟不收,一直在社會上浪蕩。竟然被他們當做來歷不明的神秘人物。
麻木司機繼續說道:「要是販娃娃魚,就不要去了,前幾天,那裡的娃娃魚養殖場出事了,養的娃娃魚都跑出來了,見人就咬,聽和圖書說把鄉政府的官員都給咬死了一個。」
「再等等。」王八說道。
我答不出趙一二的問題。
「你跟我說這麼多。」王八問道:「你要什麼?」
我等了好久,金仲都沒回來,看來他不是上廁所。這麼晚,我們又被控制的這麼嚴,他能去那裡。
我連忙鎮定心神,媽的心裏想什麼都讓他給探到了。
金仲沒有再說話。
進了村,村裡的道路並不平坦,三個人吃力的走著。
王八突然住口。
這天,正在床上萬念俱灰,想著自己二十幾了,卻混成這個樣子,過兩天,房東來收租,我也沒什麼錢給,估計要把我趕出去。
「趙先生也這麼說過。」我無所謂的擺擺手:「誰知道呢,我不是還沒餓死嗎。」
「我現在不能給你。」我說道:「我拿這個還有用。」
「可是,為什麼不讓你們出去呢?」我逼問。
王八和瘋子之間已經有了隔閡,但沒有溝通的渠道。
沒用,它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不僅如此,它的思維還在反撲,想把我意識從它體內逼出去。我扛不住了。
「是的,師叔當年也是這樣的。不然怎麼會費盡心機從我師父手上搶到螟蛉。」金仲說道:「可是三年後呢?十年後呢?等王抱陽三十六的時候,找不到傳人,他就永遠拿不回來他的魂魄了……。詭道也要失傳,這就是為什麼螟蛉一定要由我們這種人來執掌的原因,我們不需要拿自己的魂魄來交換。」
沒想到和尚搶先問道:「你怎麼來啦,你好朋友王抱陽和他師父趙一二呢?他們在那裡?」
王八身體在放鬆。
「可是,為什麼不讓你們出去呢?」我逼問。
王八說道:這是我們家事。」
我站起來,心裏想著,原來在路上,那些行人說的,廣東在鬧人瘟,不是空穴來風。
老嚴和金仲也把那個娃娃魚看著。
把陰瘟收回去。我在想。
我看見,橡皮筋現在正緊緊的箍在年輕人的手指上,那裡還有鉛筆,那兩支紅色的鉛筆,分明就是他的兩根手指,現在被箍的很緊,手指紫紅腫脹。
金仲說道:「師叔是普通人,沒有你我的這種能力,但是他能看到本該只有我們這類人能看到的東西,陰間的東西……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忍不住笑起來,「你看著四十好幾了,比趙先生都大,怎麼這麼老相?」
那年輕人拿出兩支鉛筆,一紅一藍,上面纏著個橡皮筋,「不是白玩哦,有誰要是看出橡皮筋纏在那個鉛筆上,我就賠錢。押多少,我賠多少。」然後用很誇張的姿勢,把橡皮筋纏在藍色的鉛筆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趙一二和那個醫生不也很好么……
一個道士聽見我在笑,馬上對我罵道:「你笑甚?你笑甚?額就不興看佛經?你給額站住……」
「你要我跟我的兄弟爭螟蛉?」我說道:「你覺得可能嗎?」
金仲輕聲的說:「這裏的人大部分是修道的,你不要這麼張揚。」
我向王八說道:「把螟蛉給我。」
我看到山路在這頭和收費站那邊一樣,也是堵了好長的車在山上。
我覺得這麼問,從氣勢上就被他控制了。老嚴很厲害,他一句話,就能抵到我心靈最薄弱的環節。
本來就感冒,這麼一驚嚇,人就病的更厲害,回去就躺下,腦袋疼的發昏,額頭在燒,咳個不停。我知道是自己病了,身體虛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而且上次,我冒冒失失的的玩了一次看蠟,估計讓我更加容易感知到陰間的東西。
「我知道。」
那個工作人員立即走過來,帶著我們出去。我站起身,回頭看了老嚴一眼,老嚴正在看著我,目光閃露著琢磨不透的深意。
「就是你……」王八說話都不利索了,「師父……」
趙一二輕聲說道:「我的無所謂,來日方長,這麼多年,我早已習慣了……你的心腸倒好,可是這世上光是心腸好,沒有用的……」趙一二說不下去了,坐在地上喘氣。
老嚴把探燈交給金仲,然後把身後的背包,放到地上,從裏面掏了個注射器,又拿了個小玻璃瓶子,老嚴把注射器的針頭用力插入玻璃瓶子的軟塞,用注射器把裏面幾十毫升的藥液都吸進來。
「師叔太固執,非要找個跟他一樣的普通人,傳承螟蛉。故意和我們門派幾千年的慣例作對……。當初師祖爺不知道怎麼會看中他……」金仲還在喋喋不休。
「你到底要說什麼?」王八問道。
「成大事不拘小節。」老嚴冷冷的說道:「恭喜你了,徐雲風。」
我愣了,我不明白老嚴為什麼這麼說。
我顧不了許多,用另一隻手,狠狠地把蛇頭拔下來,遠遠的扔到身邊的草叢裡。我的手指鮮血淋漓,可是,我一點都不疼。
金仲說道:「我贏了,給錢。」
「是的。」金仲說道:「可是詭道沒有失傳,那是因為道衍終其一生,要拿無數生靈來供養那個……那個……」
「知道。」我答道。
老嚴注意到這點,「我答應你,若是你朋友能出來,陰瘟可以被收回去。我應承你,這裏的村民,不會有一個傷亡,而且,外面有很多生物科學家,他們已經研究出血清。只要陰瘟收回去,這個疾病,他們能解決。」
「我們是來找人的。」我搶在金仲前面說。
老嚴給我和金仲各自發了一把匕首,匕首上有奇怪的花紋。老嚴自己倒是拿了一把手槍,擺弄兩下。對我們說道,走吧。
我看見距離村落不遠的地方,竟然駐紮著比古廟鄉多幾倍的軍隊,由於村子只有一條路出來,這些軍隊就死死地堵著這個狹窄的村口。
金仲現在內心也有巨大的恐懼了,不用我探知,他的情緒就已經感染了我。他的意思很明白,席應真是道衍的師父。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進去了。
王八走後,董玲這個丫頭,還是每天來照看我,我和董玲就聊聊天。
我每天都想著,神農架深處的什麼古廟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王八恨恨的看著金仲。
我對金仲說道:「你找王抱陽么,很不巧,他出門了。」
晚上沒有地方睡覺,餐館的老闆到處託人找了好多床被子,十塊錢一床,租給滯留的行人。我和金仲各自裹了一床,我裹著骯髒的被子躺在餐館的長條椅上,被子上的惡臭老是往鼻子里鑽。旁邊一些不睡覺的人,又在呼三喝四的打牌,吵的我更睡不著。
趙一二一口氣沒換上來,說不出話。
「世上有正乙有太乙有全真……道家徐福葛洪煉外丹,郭璞陸修靜練內丹,費長房寇謙之李淳風推衍道家術數,王詡張子房帷幄天下,道教初始可沒有做鬼鎮邪的名人。」
我走到金仲身邊,金仲現在坐在一個軍車的保險杠上,眼睛看著這個村落。面色冷冷的,不知道他在盤算什麼。
「黃裳殺盡天下野鬼,終得道飛升,這個典故你也應該知道。」
待命多時的醫療人員,帶著醫療設備飛快而又有條不紊的向村內進發。
我想我是沒有選擇了。我問金仲,「你沒騙我吧,這次。」
果然我們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剛才隱約看到的警車,就在我們眼前不遠處。堵在狹窄的山路。一群警察正在勸阻想出來的車輛和行人。我向山下的森林和山頂看去,可以看到一些警察在山林里來回巡邏。我看見一個靠的近的警察,手上拿著配槍。
我猜不透金仲到底對我有沒有懷疑。我安慰自己,老嚴應該不會把我和他之間的協議透露給金仲。可是老嚴和金仲之間又達成什麼交易呢?
「趙一二;還是村民?」
而且門上畫了一個八卦,既不是先天八卦,也不是後天八卦。乾卦竟然 和坤卦並在一起。而且沒有艮卦,艮卦原來的位置換成了大畜。
老嚴和軍官面色嚴峻的把我看著。
我也學著金仲,向村子里看去。村子里現在因為太陽西斜,陽光都被山體遮住,看著陰暗暗的。我看見裏面有不少村民,在裏面慢慢移動,不時的向村外看過來。隔了這麼遠,我能感受到他們的悲哀。
車終於到了松柏鎮,這裏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沒有警車,沒有那些穿著生化防護服的人,寧靜的小鎮一如既往。
一個年輕的和尚看見我了,連忙招呼我,我一看,這個和尚我認識,趙一二三十六歲的時候,他來道賀了的。
終於看到了一個藏在深山裡的村落,非常的偏僻。也沒多少人家。這個村落在一個環形的山凹裏面,三面都是高山,只有一個出口通往村外,稀稀落落的房屋散落在山坡上和溪水邊。房子都是老式的土牆屋。
金仲我們是做生意的。
選一個,趙一二的魂魄;或是收回陰瘟。
我沒那麼多顧忌,專挑大魚大肉的吃,反正不要錢,想怎麼吃,就怎麼吃。一些旁人就對著我嘖嘖有聲,面色鄙夷。
我沒做聲。
「你沒找到……」老嚴說道:「還真有人搶在我前面進去了。是不是趙建國,恩,他現在叫趙一二……」
我忽然發現我和金仲之間在相互防備,都在刻意迴避對方的思維。
「要不要再試一次?」金仲說道。
「你為什麼不拿螟蛉?」老嚴問道。
娃娃魚進去的速度很慢。老嚴不停的看表。
我決定了。
陳平是西漢初的人物。
我看著路邊的房屋,那些村民都不在門口張望了。路上也沒有村人。可是每個屋裡,都沒有燈光。
老嚴說道:「沒事,趙建國沒眼光,也不是壞事……你想不想有個長期穩定的工作?」
好累,這不是平常能體會到的累,不是生理上的疲憊,也說不上是腦力上的疲憊。而是來自於身體每個細胞的疲乏。
「跟你說個道理。」老嚴見時間尚早,故意在賣關子。
「咦!」那個穿便服的人對著金仲說道:「又是你這種人!」
可是剩下來的飛蛾仍舊密密麻麻。還是在石廳里胡亂的飛舞。
我看著金仲好久,金仲現在正在用力集中精神,防備我探知他的想法。雖然他臉色還是無動於衷,但我知道,他在提防我。我放棄了,隨即好笑,為什麼我一看到金仲,就下意識的去探知他的思維呢。
王八愣住了,老嚴說道他心坎上。
還有一個可能——那個巨大娃娃魚有類似於人類的思維。
金仲和老嚴吃驚的把我看著。
我鬆開老嚴的意識。
我隱約聽到軍官在詢問:「為什麼行動推辭一天……」
「你們怎麼能夠……」我說不下去了。
「這種煙的煙絲廢角料,製作的香煙,在市面上有賣的,熊貓,聽說過嗎?」老嚴開始和我閑扯:「你抽的這支,剔除的廢角料,可以做一條……」
董玲就說,婷婷是好女孩,是你沒得福分。
那群騙子都不敢妄動。
「小徐!」老嚴向我喊道。
「只是有可能,看你造化了……。你怎麼這麼沒骨氣?」老嚴看見我急了,接著說道:「這麼點小傷就怕的要死,到這裏來幹什麼……。別想了,我們現在都回不去,我們一走出去,就會挨槍子。」
那個亮晶晶的藤蔓,一下子從樹枝上掉了下來,纏在我的身上,我的手指傳來一陣劇痛。我啊的喊起來。
「你乾脆和你朋友一樣,留下來吧。」老嚴在勸我。
神農架這麼多年來,都流傳這有野人,不知道來了多少外來的研究人員,他們都見怪不怪。
我的手指突然不疼了,連忙扭動身子,想擺脫藤蔓的糾纏。
老嚴示意我和金仲留下。等眾人都走了,老嚴坐上了一個吉普車,我和金仲也坐上去。
古廟鄉,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嚴在唱詞。大鯢都動不了。雖然是動物的體型,卻又都人立起來。
「瘋子呢?」王八問道:「怎麼就你出來?」
「他做了什麼?」金仲問道:「讓你覺得他是好人,在世人眼裡,我們詭道從來就沒好人。」
天黑定了,老嚴用探燈照著前方的路。我們走的很快,已經快接近大群娃娃魚隊伍的尾端,已經有掉隊的娃娃魚在我們身邊,爬得很慢。
老嚴說道:「我們等不了啦。」
那人對帶我們進來的下屬點了點頭,下屬雖然沒敬禮,但他的腳下意識的併攏,身體綳直,是個立正的姿勢。轉身的時候,是個標準的向後轉,上半身筆挺的,毫不動搖,然後走了出去。我基本上能確定這個下屬是個軍人無疑。
「白天不能進去,若是有人白天進去,就不能再出來。」
我提了褲子,準備回去。
「你仍舊跟我走,古往今來,做大事的,有那個是憑一個法器成功的。人才是最強大的法器。」老嚴說道:「我沒時間等了,我沒時間再找像你這麼合適的人了,我想退休了,我不想死在這個位置上。」
吉普車停下來,一個武警攔住我們,老嚴從胸前掏了個證件給他看了。那武警立馬給老嚴敬禮。
沒想到,還真有人上鉤。一個學生模樣的小女生,拿出五塊錢,給了那個年輕人。
我跟著老嚴走。
「你憑什麼,」王八說道:「你都不是門派的人,我不能給。」
我看得輕蔑,這麼老套的騙術,也拿來丟人顯眼,我剛才就注意到了,那個中年漢子和年輕人相續上車的,只間隔幾分鐘而已。
金仲向年輕人走過去,我拉住他,「他們好幾個呢。」
老嚴,把桌上的一杯茶水,慢慢的唑了一口,對我們說道:「你們先坐下。」
幾百個木椅,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河灘上。木椅都沒有坐人,都是空的。
王八看見我病了,連忙帶著我去醫院,邊走邊罵,病這麼狠了,光吃藥有什麼用。到了醫院,非要我輸液,我從小怕打針,死活不同意。
我扶起趙一二,輕聲對趙一二說道:「趙先生,對不起,我只能選他們……。」
飯菜很豐富,有葷有素,齋飯是分開放的。一些和尚和穿普通衣物的人,就只吃齋飯。看來老嚴的確不一般,連這個都顧及到了。
我在報紙上看到的是,村民圍攻鄉政府。而這個麻木司機說的是娃娃魚發惡咬人。
只有一個例外,那個最大的娃娃魚。它現在就把我們給看著。
聽見餐館里的旁人紛紛議論,為什麼不讓出去。
中午時分,我們又到了老嚴的辦公地,那群神棍都紛紛圍著王八,不停的恭維,王八在人群里,不知所措。
就看見年輕人又把橡皮筋給解開,卻是纏在紅色的鉛筆上。
「你也要進去?」我問道。
我後來知道,這的確是傳言,可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比這些傳言,要更加恐怖。
我那筷子的手,在發抖。眼睛向金仲看去。
那截分散又重新連接起來的蛇身,連忙滑行道草叢裡去了。
「你該把陰瘟的樣本給我了吧。」金仲對老嚴說道:「你答應過我的。」
老嚴會御鬼。可是不是他臨時招來鬼魂,而是他養的鬼魂。
「老嚴絕不會答應你的。你能和黃裳比嗎?他有四個眼珠子,你有幾個?」
我沒看到王八和趙一二。
老嚴說道:「最早也是前天。」
我無話找話,問董玲,知不知道王八這次去那裡了。
車開到旁晚時分。到了一個收費站。卻遠遠看見堵了一長排的車。司機問往回開的貨車司機,怎麼回事?
「怎麼啦?」我說出來。
「好,就在這說。」老嚴說道:「你現在是詭道的執掌是不是?」
我聽了心裏,暗自發毛。難道不止這裏嗎?前段時間是聽說廣東出現了一種新型的病菌,治不好,而且是靠空氣傳播的。而且在王八家裡看電視,衛生部的負責人都出來闢謠,說北京沒有發現疫情。
我知道眼前的這個老嚴,來歷非常,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厲害如斯。連我不願意接手螟蛉都知道。我沒有問老嚴為什麼他知道這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事情。
我和王八之所以這麼生分了,就是因為認識趙一二開始,若是趙一二不曾出現過,我們現在還是跟從前一樣,多好啊。
我的一個客戶,是個孤老頭子。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沒看見過的他的家人。
金仲和我沒有任何阻攔的,就走了過去。看來他又如法炮製,把這些警察蠱惑。那些被阻攔不讓出去的司機和行人看見我和金仲了,都焦急的問:「到底怎麼啦,為什麼不讓我們出去?」
「不知道?」
王八眼睛眯起來。老嚴說的太對了。有這麼龐大機器的支持,什麼事情不能做到。可不是從前救幾個人那麼小打小鬧,這世上這麼多需要幫助的人……
一個中年漢子站起來,「這麼簡單,老子來試一試。」然後拿出一張十塊的鈔票,遞給年輕人。
「誰說的?」那當地人不客氣的說道:「我們這裏太平的很,幾條娃娃魚跑出來,算什麼大事。」
我很奇怪,為什麼這裏的武警和這個穿便服的人,沒有穿生化防護服,這裏應該是出事的核心地帶啊。
「螟蛉在他們手上?」老嚴問道。
「能行的能行的」我說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把螟蛉交給你!」
「就是現在。」金仲送了一大口氣,「我們要快點。」
可是已經遲了,王八右手握著短劍,左手的食指沒有了,根部鮮血直冒。老嚴連忙從背包里,拿了紗布給王八包紮。
「知不知道?」金仲知道我到他身邊了,也不扭頭,自顧自的問我:「老嚴為什麼要明天早上九點行動?」
老嚴送了一大口氣,又展開了一面招魂幡,並把木鼎里的香料點燃。
老嚴自己從包里拿出一卷長綢,展了開來。是一個招魂幡。眾多的村民又化作大鯢,紛紛躲避。
「就為了那個規矩,你和你師父,非要遵守三十六歲的規矩。」老嚴繼續說道:「憑什麼?為什麼不給你們機會。」
神農架。。野人???
武警到了門口,不走了,向回走去。
金仲不再打探了,對我說道:「你知不知道,那你放棄了你最不該放棄的事情。你這輩子,不幹這個,什麼都干不好,你的命格火旺,命數卻是陰路,天生就是做陰司的命……。你當普通人當不好的。」
「沒有司掌,」老嚴不屑的說道:「有那東西有什麼用。」
金仲向石洞揚了揚下巴。
幾個便服警衛,也遠遠的站著。
它的思維很笨重,被我輕巧的捕捉,可是卻很難控制,力量太大了。我勉力壓制著。
原來這裏面的那些東西,都是暫時不願意去面對最終命運的魂靈……。精力強大的,甚至還能長時間的呆在裏面,有的幾年,有的幾百年,有的幾千年……。對人世念念不舍的,偶爾還能回去……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就是幾萬年,幾十萬年,這個時間夠長了吧,可是在永恆空虛之下,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我聽得又怕又迷糊。
「我哪有時間跟你下圍棋呢。」我說道:「五子棋多快,勝負立見。你不是說了嗎,規矩我定。」
我大怒,手上螟蛉感應到我的情緒,山間的無數鬼魂都紛紛聚到我身邊,那些化為枯骨的蓮花得到陰煞的滋養,又重新盛開。
吉普車向大山深處開去。
所以當王八和董玲來看我的時候,我心裏很感激。人在最脆弱的當頭,有朋友在身邊,是很容易被感動的。
「不對www.hetubook.com.com,不是發現外星人,是發現了野人的群居的住所,在地下一個很深天坑裡面,那些野人是一個類似於國家的群體……」這個人說的更離譜了。
「我答應人的事情,從不食言。」老嚴對王八說道:「希望你也能做到。」
王八現在面目激憤,「他騙你的,你沒那個本事。我不能給你。」
「你買一條啊,吃了大補啊,好東西啊。」那當地人殷勤的向我們推薦。
我想到金仲對王八的憎惡,以及他當初對邱升一家的冷酷,本能地離他遠了點。不知道金仲來找我,到底安著什麼心。
我知道它說了就定了,他太寂寞,很久沒有像我這樣的人能逗他開心。因為我現在極端的矛盾,我該怎麼做?
一個亮晶晶,完全透明的蛇頭,正把我的手指給緊緊含著。我又叫起來,老嚴連忙把探燈照到我的手指上。
我說道:「我想知道,為什麼趙先生的道術那麼古怪。我的朋友是他的徒弟……」
我知道了,這些村民白日里還是人形,每晚亥時到翌日巳時他們就變成大鯢。老嚴下令白天不讓任何出村,就是這個理由。他怕這些被陰瘟感染的村民逃出來。而晚上就可以分辨出人和大鯢的分別。
「我知道你會說話算話,這個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會把王抱陽押在那個……那個的螟蛉還給王抱陽。我明白你的為人。」
金仲恨恨的說道:「我恨師叔不留情面,但是,師父倒是看得開,他說,這就是規矩,既然在詭道門下,就得認這個規矩。」
那個娃娃魚有十幾米長。
「別喊!」老嚴說道:「你知道這個血清有多貴嗎?」
石廳的盡頭我們都看見了。一條巨大的娃娃魚在那裡蹲著。
老嚴的探燈,在石廳里晃了一周轉,我還是沒有看到趙一二和王八。
金仲拿了錢,一言不發,又坐到我身邊。
「你騙我。」我說道,「趙先生是好人。」
「我來定規矩,下盲棋。沒錯吧。」我說道:「平位三三路。」
那個年輕卻大聲喊著,「我給,我給……」
我走到和尚跟前,想問和尚,知不知道王八和趙一二的下落。
老嚴鼻子哼了一聲。
「規矩是可以改的。」老嚴的聲音柔和起來:「你師父不也是想改這個規矩嗎,他想把螟蛉交回去,換你的魂魄。」
老嚴在我的控制下,把背包里的一個木鼎掏出,木鼎里的白影紛紛散開。飄向和金仲王八糾纏的娃娃魚,把娃娃魚抬起。
「你知不知道席應真是誰?」金仲問道。
在屋裡躺著沒事的時候,我就把董玲每天買來的報紙翻來覆去的看。時間無法打發,連報紙的中縫都不放過。
我湊近池子,向下面看過去,池子里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類似蜥蜴的動物,卻比蜥蜴肥胖的多,醜陋古怪,身上墨黑。原來這就是娃娃魚,幾十條之多。都呆在水底一動不動。偶爾一兩隻探了探頭,發出嬰兒般的哭聲。
老嚴沉著臉,慢慢說道:「好,我們天黑就進去。」
老嚴根本不看金仲,繼續對王八說道:「你看,這就是他們的規矩。你無論資質,還是能力,你那點比你的那個朋友和金老二差了,可是你進詭道,費了多少波折……還有你師父,自己深受其害,就罷了,還要為難於你。這個道家的大道可不相符。」
這種感覺猛延伸到我全身。我想換一口氣,可是來不及了。換不成了,這裏沒有空氣,只有虛無,什麼都沒有的虛無。
「哦……」老嚴說道:「我可不是部隊里的人,我只是個研究員,我只是跟著部隊來的,不是我帶他們,而是他們帶我……」
「不知道。」
我被老嚴說糊塗了。
我向四周看去。沒有娃娃魚了,只有村民,惶惑不安的村民。
金仲一臉的尷尬。
金仲不答應。
王八氣急敗壞,抽出身上的一柄短劍,向金仲砍去,「媽的,就知道是你!」
我把螟蛉老實的交給王八。我自己的手指看著,瑟瑟發抖,我怕疼。
「是我們不讓外人進來才對,現在外面鬧人瘟呢?」當地人說道:「要不是軍隊放你們進來,我們可不會讓外人進來的。是他們幫我卡的路障,我們謝他們都來不及……。就是不好做生意了。」
接下來,我看到的,就讓我震驚不已。
王八倒是沒注意到這點,仍舊跟往常一樣的上班,修鍊。
「小徐,你把著王抱陽的魂魄,到底想幹什麼?」老嚴一臉正直的說道。
小女孩登時就急了,「明明在藍色的上面啊……」
「他不會把螟蛉還給你,並且,他不會把你師父的魂魄帶出來」老嚴加了一把火,「你還不明白嗎?他的目的是螟蛉,你知道螟蛉的好處……有誰能抵抗螟蛉帶來的好處……我也不能。」
這就是我進來的資本。
我隱隱的想到,之所以會這樣,有這麼多本該在森林裡帶著的動物,都大搖大擺的在人居住的地方撒野。人都到那裡去了。
「王八不會後悔的。」我說道:「他一直就想跟趙先生一樣。」
於是後來我差不多每天早上,都能看見他坐在門口。我就把牛奶直接遞給他,然後從牛奶箱子里拿空瓶子。給這個老頭子送了大半年了,都是這樣。
趙一二也不理會老嚴,他的魂魄散了,又沒有螟蛉,連一般的廢人都不如。
天上的星光很明亮,大家都能看清楚四周的環境。一干人又走到那些椅子中間。幾百張空蕩蕩椅子,在黑夜裡無比詭異。
我回到床上,坐下來,慢慢回想著跟老嚴的交流的細節。希望能想出點什麼。
「你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我對金仲說道。
「你不用費這個事了,我可不是外面的那些人。」穿便服的人說的很自信。
我忽然察覺到了巨大的悲哀和恐懼,來自於這個幾個村民。雖然隔得這麼遠,我仍能清晰的察覺到來自於村內一股情緒,那個情緒瀰漫在村裡,絕望的情緒。
我把老嚴看著,心裏想著,老子那有這麼好的福分,能找到個穩定的工作。
我隨口跟和尚聊了幾句。知道他是五台山過來的,沒有度牒,是個無證和尚。法號域山,當年和趙一二有點交情。至於什麼交情,域山又不說了。
金仲這麼一說,我驀然發現了一個我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的問題:是啊,我憑什麼就認為趙一二是好人?
金仲說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我對金仲說道:「你多大了,還做這事。」
我沒見過這麼古怪的事情。好奇心暫時壓住了驚懼。
鄰居說道:「你開什麼玩笑,他一個星期前就死了。」
我能感受到有巨大的物體在我們身邊逼近。不是那種有具體形體的實物,而是類似於流體,這也不準確,應該是那種無處不在的侵蝕過來的感覺,若是說像風像水,可又太堅固。
這些成群結隊的動物,都是娃娃魚,而且娃娃魚的體型都不小,大的有一米長,小的也有一尺來長。娃娃魚的數量遠遠超過了那些其他的動物。
老嚴沉著臉,慢慢說道:「好,我們天黑就進去。」
「滾!」我不耐煩的罵了一句。
老嚴向那條大娃娃魚走過去,我和金仲也跟著,從地上成堆的娃娃魚踩過去,娃娃魚都不避讓。
金仲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我明白了,我每天早上看到的是什麼了,怪不得他不喝牛奶。
我一聽,心裏頓時涼了半截。
王八捧著左手,嘴裏嗤嗤的喘氣。
年輕人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錢,給了金仲。
我沒王八去那裡。
「就在這說。」王八警惕的說道。
老嚴開始說話了:「你們既然來了,就不要走,跟著我們在這裏呆幾天吧。我只有兩個要求:一,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不能隨意走動;二,這件事情結束后,必須保密,不能透露這裏發生過什麼……這是為大家著想。」
我立即就能分辨,這個娃娃魚非比尋常。因為我能很容易探知到它的想法,它看見我們了,它的內心有一種憤怒。
金仲臉色鐵青,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還在裏面。」
「你知道的……」金仲低聲說道:「你也知道,我不能把那個的名字說出來。」
沙沙……沙沙……
金仲攤了攤手。趙一二也忍不住嘴角撇了撇。
我看不懂,這個變化。但我知道,這裡有高人。而且路數古怪。
「我已經會看蠟了。」我對王八說道:「可你還不會聽弦和算沙。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我透過蛇頭透明的肌體,蛇骨頭都能看得見,甚至連毒牙插入我手指都能看的清楚。而且看到蛇頭兩側的腺體在收縮,那是在釋放毒液嗎?
「這是規矩。」王八嘆了口氣。
大鯢突然猛地掙脫我的控制,一隻後腿把兩個苦苦抬著前爪的小鬼扒開。尾巴掃向金仲,金仲被尾巴掃到一邊,面如金紙,嘴裏噴出血來。
王八看見她們都化作人形,他們在哭求,希望能跟著王八出去。王八心裏陡得心酸,深恨自己的能力不夠,突然恨起瘋子來,若不是瘋子,他和師父,應該能夠幫助他們的。不惜把螟蛉交給裏面,可是就被瘋子給壞了事。
身邊的黑水退去,那條巨大的娃娃魚回來了。
「啊——」
金仲也沒說話。
不明白王八和瘋子為什麼會生分呢……
「你拼著性命也想要這個螟蛉。」我喊道:「你到底是什麼來路?!」
曾婷走之後,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好幾次喝醉了,早上送牛奶,送的太遲,被區域經理罵了幾次。這段時間,天氣也很討厭,天天陰沉沉的,老是下雨。
無數的飛蛾從四面八方飛出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越來越多。
老嚴對著王八說道:「你過來。我們到一邊說話。」
不是從銅鏡里出來的,而是無端的從空氣中突然顯現。
「有事嗎?」我知道這麼說很無聊,但我能說什麼呢。
「你到了晚上就知道了。」老嚴說道:「現在離天黑還有四個小時,我勸你們睡個覺,我們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早上九點,準時行動。」
金仲卻是一臉茫然,微微側著腦袋,想聽工作人員在說什麼。
「你捨得嗎?」金仲說道:「你可是想修仙的……哈哈……哈哈……可你忘了,我們詭道可不信這一套。」
老嚴扔了注射器,對我說道:「這東西本不是用用在這裏的,可是,就被你糟蹋了。到現在我們只研製出來兩瓶,我只帶了一瓶進來。」
我不知道老嚴給我說這些,到底什麼意思。難道就是給我顯擺嗎,暗示我他的身份非同尋常?可是剛才他又說他只是個研究員,跟著軍隊來的,又說的那麼輕鬆。
我想拿回趙一二的魂魄,可是那鋪天蓋地的哭號,扯著我的心。我想到了那些村民。
三個人走到石洞口,相繼跳入河溝,河溝的水不深,剛漫過小腿。我在水裡走了兩步,腳下一軟,踩在了一條娃娃魚上。娃娃魚回頭就把我鞋幫子咬住。我踢了幾下才踢脫。
「你看,又來了。」老嚴說道:「我和你一樣,沒有什麼異能,可是我能坐到茅山司職的位置。還能把我的能力用到極致……。國家也需要我們這樣的人……雖然不能公開身份。但我能做我想做的一切事情。」
「道衍沒有在三十六歲,交出螟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低聲向金仲問道。
「你怎麼能這麼做?」王八對我喊道。
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這麼大的事件,村民圍攻鄉政府,報紙竟然沒有大篇幅的詳細刊登。只是在很偏僻的位置略微提到。這個事情,肯定不簡單,事情的真相被媒體掩蓋了。而且趙一二和王八這種邊緣人物都去了那裡,這個事件,絕對不是報紙上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然後狠狠的把注射器從我指尖往裡面扎進去。扎的很深,十指連心,我應該很疼才對啊,可是我沒覺得很難受。可是當老嚴開始把藥液慢慢往裡面注入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王八呆住了。把我看著,「你在賴皮,你下的是五子棋。」
「我今年就要散功,可不止一個人說過。」趙一二忽然換了話題,「你現在信命嗎?」
「一定有辦法的!」我急切的說道:「趙先生和我朋友肯定也在裏面,他們一定有辦法,他們肯定在努力!」
王八紅了眼睛,用劍指到金仲的眉心,「老子今天要……」
車到了分鄉上來了幾個人,都分散在車裡坐下。幾分鐘后,一個年輕摸樣的人站起來,對著車內的乘客大聲說道:「大家坐車都累了吧,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我記下了這個方法,我後來很感激金仲讓我我記住了這個方法。
「要是我朋友不能出來呢?」王八問道。
年輕人又解開橡皮筋,可是還是纏在紅色鉛筆上。
這個人也一樣是便服,但是穿的很正統,一身筆挺西服,還打了領帶。
「邱升和他老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金仲說道:「他們貪得無厭,害了多少人。一個廠子,就那麼被搞垮了。」
我正在照做,那個便服的人,立即說道:「不用了。」他把我指著:「你也跟我來吧。」
成群的娃娃魚跟著他們,一步不離。娃娃魚在哭泣。
我遲疑的沒有動。金仲給我傳遞了一個信息,意思是讓我答應。
人有一種感覺,很難受的感覺,經常遇到。比如小時候我騎自行車從宜昌最陡峭的403大坡往下沖,卻發現沒有閘了,比如做電梯急速的下墜,比如在坐過山車——雖然我沒坐過過山車,我想應該也是這種感覺吧。就好像是下腹的內臟全部提升到胸口,剩下空空的腹腔酸脹痙攣的難受。但這種感覺和我接下來的感受相比,簡直不能一提。
椅子變了。
「那趙先生呢,你說怎麼辦?」我說道。
「這麼快!」我奇怪的問道:「你不是來調查的嗎?」
我又睡下,等著金仲回屋的聲響。可是等著等著,我就忍不住困意,漸漸睡著。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向金仲看去,金仲一臉的平靜。是的,他媽的就是想這樣,他恨趙一二,他知道這個時候,把趙一二個王八拉出來,會發生什麼,可是他不說。老嚴也知道,老嚴也不說!
金仲重重地哼了一聲。
在這個時間里,我發現了一個事情,我看出來,這個帳篷里的房間布置,是按照奇門來布置的。這個房間竟然是死門。
我走到趙一二身邊,對他說道:「你說……」
年輕人說道:「我再給你看看,到底在那個筆上!」
工作人員說完了,又從我們身邊走過去,繼續做到電腦跟前。
「好!」我答應的很爽快。我這次來,本來就是要想辦法,把螟蛉從王八那裡弄過來。至於螟蛉給老嚴,還是給金仲,對我來說都一樣。我嘴角動了一動。
「別答應他。」趙一二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虛弱的說道。
忽然的心裏冷了一下。一股寒意從頭到腳。
我知道他的意思。
洞內的娃娃魚都不為光線所動,也許是娃娃魚的感光功能很差。
我身體開始發抖了。
金仲說道:「至少對你和我很重要。」
我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可不想王八變成一個瘋狂的神棍。當年道衍的所作所為,任何知道明初歷史的人都知道,他蠱惑朱棣掀起了一場劫難,卻什麼都不圖。原來是在替陰世收魂。現在金仲告訴我了這個原因,並且暗示我,王八有可能會為了自己的魂魄而變成那個樣子。我想著王八找著一切可能機會,想贖回他的魂魄,會作出一些什麼超出我想象的事情呢。
等到了後院,我才醒悟,原來哭聲來自於一個小池子裏面,都是池子里的動物發出的。那些動物的叫聲和小孩的哭聲一模一樣。
我好奇的把香煙拿在手上把玩,可香煙上,什麼標識都沒有。就是黃色的過濾嘴和白色的煙桿。
我知道他們在說假話,因為若是封路,不讓所有的車輛進去,也還罷了,可是他們連行人也不讓進。並且——也沒有一個人從裏面往外走。我遠遠的看見,收費站前方很遠的地方,目光所及,那裡停了好幾輛警車。
我深深吐了一口氣。蓮花全部散去。
這個娃娃魚已經有兩三米長了,我看見王八的手臂連忙掙脫,卻被咬了一片皮肉下來。
到了晚上,幾個工作人員,帶我們去吃飯。
再仔細的聽,這沙沙的聲音,是很多細微的哭號發出的。鏡面驀地變黑,噴出一股黑氣。那些本被老嚴控制的娃娃魚又能動了。而且,那些娃娃魚在迅速的變大,身體在瘋長。所有的娃娃魚都在變化。
鄉里沒有什麼特別的,一切正常。當地人看見我們了,還都很稀奇,說怎麼來了這麼多古里古怪的人,不過他們也不是太好奇。
金仲大赫,呆立著不動。
我和金仲順利的通過收費站,往裡面走去。那些進不去的人,就在收費站那頭聒噪,「為什麼他們能進,我們不能進?」
我聽到王八這麼一說,渾身徹骨冰涼。
身邊無數的娃娃魚在人|獸間不停的幻化,他們在提醒王八,他們想活下去。
「是我們不讓外人進來才對,現在外面鬧人瘟呢?」當地人說道:「要不是軍隊放你們進來,我們可不會讓外人進來的。是他們幫我卡的路障,我們謝他們都來不及……。就是不好做生意了。」
金仲知道老嚴會回絕他。可仍然恨得牙齒格格響。他臉上被飛蛾咬得血肉模糊,看著猙獰。
我想起來了,我經歷了那麼多次遇鬼的遭遇,唯一一次心裏沒有害怕的,就是在王八走陰結束的時候,我拿起了他身上的螟蛉。那時候,我不僅不害怕,竟然還有御鬼的成就感。
「你說的就是詭道?」
小女孩在和那個騙子爭吵了,她說看對了,可是年輕人為什麼不給錢。年輕被糾纏不過,許諾再給她一次機會,免費再猜一次。鉛筆和橡皮筋在年輕人的控制下,多給一次機會有什麼用。
我看著趙一二的模樣,內心愧疚。
我看見無數的娃娃魚都在趴在石廳里。
金仲拉著我,一隻手伸向銅鏡。
「跟我來。」老嚴向帳篷遠處的一個偏僻地方走去。
我對王八說道:「我知道規矩,」我頓了頓,朗聲對王八說道:「我現在跟你爭螟蛉。」
我倔強著不動,倒不是怕偏屋裡的環境惡劣,而是受不了這種歧視。
在這個龐大黑暗面前,即便是日月星辰,都是逃不出最終滅亡的命運。我明白了,最可怕的事情,竟然在於此,那就是——永恆。
「趙一二和金旋子供奉龍虎天師嗎?」老嚴問道。
我看見這些失了魂魄的村民的確在慢慢向我們走過來。目光怨毒。
「你怎麼沒有。」老嚴說道:「趙建國腦袋是不是有毛病,當年他就蠢,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這樣。」
「你承擔的起這麼大的後果嗎?」老嚴說道:「我在廣東的行動失敗了,知不知道給國家和人民造成多大損失和多麼嚴重的後果。這裏的情況比廣東還要嚴峻……。我不能再心軟……」
我竟然能夠探知到動物的心思。只有兩個可能,要麼我的能力增強,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https://m.hetubook.com.com是這東西實在是太漂亮,亮閃閃的,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怪異,我只是好奇的觸動一下而已。這下我給自己惹了大麻煩。
「你做不到的 !」王八喊道:「我們沒機會了。」
老嚴向我指過來。
「哦。」老嚴說道:「我差點忘了茅山一派,他們可是和詭道一直不和。他們的法術合詭道可不一樣,他們用的是陽術天道。詭道用的陰術,通陰,是坤道。」
王八掏出身上的螟蛉,螟蛉化作火焰,把噬魂的夜叉斬斷。可是已經遲了。趙一二已經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這些椅子,」王八問老嚴:「什麼時候出來的?」
走過堵車的路段,已經有寫車輛,耐不住等待,也跟收費站外一樣,往回調頭。我和金仲攔了輛皮卡,坐到後排。
最後我和金仲還是沒買。
我向最靠近村口的一戶人家看去。看見那個土牆屋的門口,靠著站了幾個人,一個婦女和兩個孩子,他們滿臉的木然,看著軍隊的方向。
走到村口的路障,幾個武警散開,我們從路障的縫隙里走過去。我回頭看了看,那個軍官在向老嚴敬禮。
「這裏不是古廟鄉嗎?」
「他們沒有魂。」我沉聲說道。
我狂叫起來。現在我的手,跟電擊一樣疼痛,不對,應該是更甚!
「怪不得所有的電話都打不通。」有人附和。
忽然我探知他的一個心思,那個心思很巧妙的被他掩蓋,但是現在他一不留神,被我感覺到了。
我看著自己右手的剩下的四個指頭,心裏想哭的厲害。
金仲說道:「我可不是想打抱不平,我身上錢也不多了,我們到了洋坪,要包個車。」
老嚴站到大娃娃魚的前面。
那司機說道:「過不去了,所有的車都回去吧,封路。」
「我來找人,」我補充道:「我的一個好朋友。」
我明白了。
我心裏焦灼。那種抽干身體的感覺又一次出現。我回到了山洞的石廳,石廳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他們已經退出去了,那些娃娃魚也不在。腳走在地上,軟綿綿的。老嚴的那個應急燈還掛在牆上,我看見地上全是青蟲屍體。我踩到青蟲,漿液四濺。我慢慢的向外走去。走得很慢。
老嚴看了我一會,對我說道:「你沒進詭道,恩,趙一二不會跟你說的。其實這個事情,沒那麼神秘。」
老嚴向那個軍官喊道:「事情已經解決。行動取消。」
「那些道士和尚,和我住一個屋的……」我問道:「他們到底為何而來?」
我想到這裏,連忙從床鋪上夠著身子,去看金仲在幹什麼。
王八大喊道:「還有我師父!」
我知道他要去幹什麼。
「打不開陰門。」老嚴喊道:「你朋友就出不來。」
寬闊的河灘上,有更加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愣了愣。
年輕人對著小女孩說道:「你看好嘍。」把橡皮筋纏在藍色鉛筆上,然後又把紅色的鉛筆也纏了上去。
我非常能理解他的感受,在這一點上,我和他的當年是一致的。金仲把這個回憶展示給我,原因很簡單,他告訴我,他也曾經非常害怕過。
「他是詭道?」我問。
旁邊的人見金仲這麼不識時務,就要動手。
金仲也不睡了,拉著我走到外面,還沒忘拿著我們的被子。走出門外,金仲說道:「你睡過馬路沒有?」
我不說話,向松柏鎮的方向走去。太陽正熾。趙一二身上卻冷的跟鐵一樣。
又走了幾分鐘,河溝旁的道路竟然開闊起來,我看見前方不遠的地方,地上密密麻麻蠕動的物事,都是一種動物,有條不紊的在慢慢的爬行。等我看明白了,心裏猛地揪了一下。
打完吊瓶,王八不放心,非要我到他寓所里去住。
金仲說道:「做不到,師叔和你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更做不到。」
「他是茅山,」趙一二有氣沒力的說道:「可是在為**機構做事。」
我心裏一凜,金仲這麼一說,我開始跟擔心王八起來,王八和趙一二已經進來一個多星期了。事情還在惡化,王八的處境,豈不是更加危險。
我隱約聽到軍官在詢問:「為什麼行動推辭一天……」
突然面前幾個麂子從我們面前跳過去,閃入草叢。
「我知道,」金仲冷冷的說道:「我是來找你的。」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老嚴看出我的表情了,「我也不能透露我的工作單位,你們知道的。」
忽然一個娃娃魚撲了過來,把王八的短劍撲掉在地。回口把王八的手臂咬住。
「進那裡?」我向老嚴問道。
「我沒說我來煉……」
最後我和金仲還是沒買。
「等一會。」王八說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哼。」金仲鼻子抽了一下,「你倒是單純,能陪你喝酒的就是好人。」
年輕慢慢的把橡皮筋解開,果然纏在藍色鉛筆上。年輕人驚喜的說道:「你眼睛好毒啊。」隨手遞了一張十塊的給中年漢子。
終於退到了洞外。
老嚴說道:「是我下的命令。」
老嚴說道:「你還想問什麼?」
「還有你。」老嚴接下來的話讓王八笑不出來,「你仍舊是詭道的執掌,螟蛉你拿著,我們今後就是同事。我老了,早就該退休了,可我找的兩個人,太讓我失望,讓國家失望。一個太貪財,用他的能力聚斂錢財,現在沉迷於資本運作。一個被權力迷惑,竟然想顛覆……貪財的那個就算了,可是這一個,絕對不能容忍!」
年輕人說,「看走眼一次,算個什麼,下次說不定就看準了。」
王八向金仲和趙一二看去。
「地支中,能相互轉化而不滯澀的,就只有辰巳和子亥,老嚴必須在巳時之前行動。」
「老嚴,是真的嗎?」軍官還很警惕。
我急了,我可不想當個殘疾。
(大鯢村完)
老嚴內心裡在喊:「答應你了。」
金仲說不出話來。
「我們要去的地方,那個村子以後會在地圖上消失。」老嚴沉聲說道:「現在,我們暫時稱它為大鯢村。」
金仲向我主動透露我一個信息,別亂想。這都是傳言。
我向最靠近村口的一戶人家看去。看見那個土牆屋的門口,靠著站了幾個人,一個婦女和兩個孩子,他們滿臉的木然,看著軍隊的方向。
金仲白了我一眼。
「你答應我的事情做到了,事情就解決了。」金仲告訴我。
「他就是王抱陽,今後他就是我的副手。」
老嚴手指著王八。
我正在想著,這個小女孩是不是也是個托。
年輕人激動得很,手都在顫抖。慢慢解開橡皮筋,打開一看,輪到年輕人大驚失色,果然纏在紅色的鉛筆上,年輕人連忙又一繞,完全在耍賴,「不算,再來。」
老嚴的思維在極力迴避我的控制,可是我現在心情激動噴張,把老嚴的意志死死的掐著。
我聽不見他在說什麼,可是我現在全神貫注的在注意他們,這裏的環境太古怪,我很警惕。那個工作人員嘴上在說話,可是他的腦袋裡在運轉,卻被我探的清清楚楚。
果然老嚴接著說道:「你後天就跟著我去北京,我推薦你到我們這個單位來。」
我開始康康的咳嗽起來。那些在打牌的人,就把注意到,一個人問道:「小夥子,你不是從廣東回來的吧?」
「你他媽的在幹什麼!」王八對我狂喊。
我忽然察覺到了巨大的悲哀和恐懼,來自於這個幾個村民。雖然隔得這麼遠,我仍能清晰的察覺到來自於村內一股情緒,那個情緒瀰漫在村裡,絕望的情緒。
「是啊,他可不像你這樣裝模作樣。」我倒了酒,美滋滋的喝起來。
這時候旁邊的鄰居就問我幹什麼。
「上位二九路。」王八臉上忍不住露出微笑。他現在是圍棋最穩妥的布局。可是,他沒想到,我不是在跟他下圍棋。
我看清楚了,娃娃魚正在守著一個東西,在洞內有點亮晃晃的:是一面銅鏡。銅鏡年代久遠,上面的綠銹斑駁。銅鏡上的反光,流轉晃動。妖異的光線好像在拉扯著我的靈魂,要把我吸入進去。
有的人在說是突發了不知名的疫情,聽說廣東那邊也很在鬧。
大部分人都坐在床上,屏息靜坐,有兩個道士在討論,爭得面紅耳赤。我走進了,聽見他們在爭論法華經中的那些部分是鎮鬼咒。我撲哧的笑了。
「我們詭道,素來不和你們茅山攪到一起!」金仲喊道。
我不說話了。心裏想著當初見趙一二的第一面的情形。他跟我講了幾句話,就莫名其妙的走了。後來又即時趕回來,把我從窗子外揪住。是啊,趙一二不是壞人,但也沒有我一直認為的那麼高尚。
「為什麼?」
雖然我走的慢,但我還是要面對他們的。剛好就看見蓮花在把失了魂魄的趙一二往地下拉扯。
「還好,你還能知道疼。」老嚴似乎鬆了口氣。
金仲連忙躲避。嘴上念起咒語,一個霧氣向王八罩去。王八短劍一揮,霧氣破了。
「恩」老嚴點頭,「應該是這樣。」
老嚴笑了笑,把那一包煙都給了我。我正準備撕包裝,卻發現手上已經拿了一支香煙,不知道香煙是怎麼從煙盒裡冒出來的。
「是誰?」我罵道:「是那個王八蛋定下的規矩?」
那個老嚴會對金仲說些什麼呢?
王八正心裏踏實,聽到我這麼一說,馬上問道:「你答應我的,為什麼不做到。」
「趙先生,我沒選擇帶回你的魂魄……。」我問著背後的趙一二,「你怪我么?」
是金仲,他把他的記憶讓我探知到了。
帳篷裏面全是跟金仲一樣的人。一屋子的神棍。
只能背著趙一二,慢慢的在路上走著。
那些人還在討論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人說的更誇張,說是在神農架發現了外星人,政府不願意消息泄露,所以把路都給封了。
「為什麼?」
「按規矩來吧。」我不想和王八啰嗦了。我聽董玲說過他跟金旋子爭螟蛉的事情。
「給我!」我喊道:「趙一二是個騙子,他是拿你墊背的!你的魂魄交給裏面啦……。」
不多時,來了一個軍官,滿臉的嚴肅。老嚴連忙示意,和他走到一邊說話。
我們走過一個土包,看見裏面還有個狹長的河溝,河溝旁有條小路,路上有很多東西在蠕動的,向河溝深處移動。
趙一二連手都抬不起來。只能任飛蛾叮咬。
又響起嬰兒的叫聲了。
王八下意識的把手攥緊。對著我說道:「你們是為了這個來的?」
洞不深,我們在河溝里走了幾分鐘,就走到頭。這裡是個很大的石廳。河溝從一旁轉到地下,成為地下河。
老嚴自言自語的說道:「難怪我上次,那麼容易讓我離開……。原來有人進去了……」
金仲也好不了那裡去,另一隻娃娃魚也把他給撲到在地上。
看來從當地人口裡什麼都問不出來的。
我知道金仲又要說一件讓我震驚的事情了。
「他要把自己的魂魄留給那個……。才能看到陰世的東西。」
「晚了。」我落寞的說道:「來不及了。它不會再給機會了。」
工作人員把我和金仲帶到一個上下鋪前,床鋪都整理好了。看來是給我們準備的。
「你們怎麼能夠……」我說不下去了。
我看著那些被陰瘟控制的村民,他們如是四處走動,瘟疫會傳播開來,不是一般的瘟疫,而是人類醫學無法治愈的疾病,這瘟疫本就不是,屬於人世的東西。我看著那些忽人忽獸的村民,有的在開始噴血,身上的皮膚變得滑膩,並腐爛,有的疼的忍受不住,在地上翻滾。
老嚴對我說完,和那個軍官走到一邊去。估計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可以看到軍官在勸說老嚴,老嚴在耐心的說什麼理由。
「這是省里下來的防疫專家,來幫助大家的,大家都回去,回家吧,過兩天疫情控制了,我向大家保證,隔離期一過,大家就能出山了。」一個領頭的警察正在聲嘶力竭的拿著喇叭喊道。
到了收費站,看見收費站的工作人員,正在跟所有的司機解釋:「前方的公路塌方了,不要過去了,很危險……等幾天吧,已經有工程隊進去了,正在搶修……」
「兄弟,從那裡來的?」一個漢子把金仲的肩膀拍了拍。
一群人在鄉里轉悠了半天,老嚴出現了,招呼大家都回去,休息好了,就可以回家了。這群神棍都不樂意,可是又不好明說。估計他們的把柄都被老嚴給捏著,不敢有所妄動。
他那麼急切的要找人接手螟蛉到底是為什麼?
「這裡有很多能人,我不能太明顯的來找你。」老嚴說道:「我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
臨出門,我問那個當地人,「你們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人把鄉政府圍起來了啊。」
我沒面目跟王八說話,我能做到,可是我沒選趙一二。
我不說話了。金仲太一廂情願。他以為我會答應嗎。
你也逃不脫的。我向黑暗裡說了一句。在這裏說話不用嘴。
「我可從沒騙過你。」金仲說道,「現在更沒必要……別猶豫了,我們還來得及。」
老嚴示意我和金仲留下。等眾人都走了,老嚴坐上了一個吉普車,我和金仲也坐上去。
「你到底想幹什麼?」王八問道。
「我沒有啊?」我撇撇嘴,「你以我真的是傻子嗎?你的表情,我就看出來了,你也不知道,而且……這個事情看來很嚴重,你若是去了,你那裡有機會出的來,到宜昌來找我。」
「砍他!」金仲在想。我感覺不到金仲存在了。
「他們過來了。」金仲說道。
它忽然很有興趣,我能感受到他覺得有趣:
老闆連忙去廚房提了一個煤爐出來,上面擱了鋁鍋,然後到了一瓶醋在鍋里。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醋酸味道。
年輕人飛快的用橡皮筋把兩支鉛筆都繞上,然後解開,可是還沒有完全解開,就發現不對勁。兩支鉛筆現在都是紅色的了,根本沒必要再解下去。
椅子。
金仲走到那年輕人跟前,掏出兩張一百的鈔票。
「難道有什麼東西在那個時候變化?」我嘴上問道,心裏卻無端的想到,王八屬龍,我屬蛇,我們之間有什麼事情是可以相互轉化的嗎。
看來它吃過老嚴的苦頭。
走到村口的路障。
「給我。」我重複了一遍。
老嚴把背包背起,向前繼續走去,突然大聲對我喊了一聲:「別再亂動這些東西!」
這個老頭子,每天起的很早,我每天凌晨四點多,把牛奶送到他門口。第一天給他送,就把我嚇了一跳,我把牛奶往他門口的牛奶箱子里放的時候,總覺得不對勁,猛的就看見黑暗裡有人盯著我看。我嚇的一激靈,那老頭子才開口說話,說我送的蠻早的。
「平位三四路。」我得快點說,不能讓王八想出端倪,他太聰明,我沒十足的把握騙到他。
穿便服的人口氣柔和多了,勸說道:「同志,你們不能進去,回去吧,到鎮上不要亂說話,說不定幾天,你們就能回家了。」
我不再聽了,繼續跟著老嚴走著,可是看見身邊的樹枝上,掛了很漂亮的藤蔓,那個藤蔓亮晶晶的,我看著有趣,忍不住夠著身子去碰一下。忘了老嚴的提醒,別招惹這些東西。其實我仔細想想,就該知道,這中環境下,又是這麼古怪的東西,真不該妄動。
眼睛能適應夜色的時候,我才發現,守著帳篷的幾個人竟然還在,只是人換了。
我連忙向趙一二看去,看見趙一二正坐在地上,身上的有無數的黑色惡靈在撕咬。我急了,再看去,兩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正在摳著趙一二的身體。趙一二無法抵抗。
我腦地嗡得一聲大了。我想起瞭望德厚,望德厚當年希望能擺脫望家山神的迫切心情,我到現在還記得。原來他和趙一二一樣,都後悔了。
在拿到螟蛉后的一瞬間,銅鏡在面前猛的張開,滑動到我的眼前。我能看到裏面,黑暗,一片深邃的黑暗。我感受到裏面的寒冷,遠甚於人世間冰雪的冷意。我本能的抗拒,不願意進去。雖然心裏知道,那個地方,我最終是要去的,不僅是我,這世界上所有的人,到最後都會到這個地方。
那個老頭子沒說什麼,只是從我手上接過牛奶。我就沒多想。
金仲叫了一輛麻木,說要去古廟鄉。麻木司機說道:「古廟鄉前幾天出大事呢?你們現在去幹什麼啊?」
「你到了晚上就知道了。」老嚴說道:「現在離天黑還有四個小時,我勸你們睡個覺,我們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明天早上九點,準時行動。」
金仲一直在等這個時刻,衝到銅鏡前,把手上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向銅鏡刺去。
「你來找我?」我摸不著頭腦。
卻看見老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
「沒時間等啦。」老嚴用指頭點著木鼎,嘴裏念念有詞,白影和飛蛾糾纏起來,勉強隔著眾人。飛蛾又狂風似的撲到石廳地下的娃娃魚身上。娃娃魚在翻滾,嬰兒的啼哭一片。哭得石廳里陰風慘慘。
我繼續想著為什麼辰巳會相互轉化的玄妙,其實地支是最基礎的東西,可是大家都去關注跟高深的學問,卻忽略了這些基礎的東西。我忽然覺得,我和王八在學校里,學道的熱情,實在是太幼稚。
老嚴說:「我們走吧。」
我和金仲明白,他這麼說,就是在問我們的名字。他倒是客氣的很。
「你現在也不小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我相信你知道原因。」老嚴說的一點都不錯。
我累了,想坐在身邊的一個椅子上。
當地人哈哈笑起來。我不知所以。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是的。」金仲嘆了口氣,「我等不了十一年這麼久了,我和我師父,教你一點道術,你就可以找王抱陽去把螟蛉爭回來。」
「誰告訴過你,師叔和王抱陽在這裏的?」
一個工作人員從我身邊走過,輕輕的在老嚴耳邊說話。
「白天不能進去,若是有人白天進去,就不能再出來。」
「我不相信你會把螟蛉還給我。」
開了門,一看,更加奇怪了。
我一直以為是我在糊弄金仲,原來被耍的是我。
我把趙一二攙扶起來,背在身上。
那工作人員說道:「兩位同志就在這裏休息吧,吃飯的時候,會通知你們的。若是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可以告訴我們,能解決的,我們力所能及。」
我終於明白螟蛉的來歷了。怪不得金仲和老嚴都想得到螟蛉。螟蛉這個東西,絕對不該屬於陽世。
「你回去休息吧。」老嚴說道,我把行動計劃推遲一天。明天我帶你去大鯢村。
「啊呀」我又能感覺到尖銳的疼痛了。
老嚴和軍官面色嚴峻的把我看著。
我看得驚訝萬分,那些一寸長的亮晶晶的藤蔓,全部在地上跳動,本來分散開來的,慢慢的又連接到一起。不到十幾秒,又連成了一個整體,而那個整體一端,豎立起來,向我的手指方向竄過來,我用手去阻擋,就看見我的手指上還有一截,我連忙把手指湊到眼前一看,差點沒昏過去。
老嚴吃不住了。向金仲看去,眼光里是求援的神色。
娃娃魚都跟著他們出來了,繼續圍繞著眾人,仍舊是依依呀呀的嬰兒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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