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龍蛇爭霸
「可麻煩就在這裏……」王八遲疑地說道：「只有你能算沙。」
我忽然想起這個人是誰了，應該是王八當年趕屍，要把那個橫死的年輕人交付的對象一一秀山的黃蓮清。
鬼魂在搏鬥中，發出尖銳的厲號。我聽得發麻，連忙把耳朵堵上。
等電視機的畫面一出來，王八就什麼都明白了。
「你說的是長潭的紅桃和三葉？」宋銀花說道：「當年你師父就從她們手上拿走的這本書。她們怎麼可能放過你。就因為這本書流傳給了外人。趕屍人，有那個不恨這兩姊妹的疏忽。」
王八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你打算和老嚴對著幹嗎？」宇文發陳說道。
「你為老嚴這麼拚命。」我問道：「到底為了什麼？」
「我今年九十。」宇文發陳言畢，走的遠遠的，一直走到水渠那邊，看他氣呼呼的樣子，是不願意看到我和王八爭鬥了。
各門派的道人，就稀稀落落的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幾個俗家的神棍巫婆，一點風度都沒有，還在磕著瓜子。
劉修全繼續說道：「要麼這樣，我來領教抱陽子的御鬼術，俞道長來施展他們青城派的符貼。」
「四千另三十三」
「他擾亂了你安排的部署。」王八冷笑起來：「若不是他，張光壁現在應該是附在方濁身上了是吧，你肯定有辦法制住方濁。可是瘋子沒讓你達到目的。」
「他說的事情不假，只是人和時間變了而已。」
我和金仲安排在男客這邊，看著教室裏面用課桌拼湊了很多臨時的床鋪，我就知道宇文發陳是做了準備，可是，來的人數，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現在就已經住一大半。還有很多人，應該是明天才到。看樣子，明天來的人，要安排住在農戶家中了。
朱道長苦著把已經無用的二胡扔掉，從懷裡掏出算籌，在地上擺起來。
「你知道他要來找你，你還把所有人都安排到七眼泉？」……
王八關了電話，對著老嚴說道：「他們為什麼會瘋？」
「吳大夫，」王八也說道：「你想看透還人的魂魄，讓自己的醫術更上一層樓，是好事。可是，名額只有一個，我們只好比試比試了。」
王八連忙從身上掏出電話，撥了號碼。我以為他不會打通。可是我想錯了。電話通了。
可是金仲還是說了了句，「還是人世輪迴，讓人活得有點希望。」
我看呆了，這個窮鄉僻壤的一個村長，竟然也是個神棍！
王八扯著劉修全的衣袖，連續往前走了七八步，我的位置站在五行中的最前面，和七星陣的鳳師父已經面對面。現在七星陣的位置又變了，斗柄頂端的鳳師父最靠前，熊浩自己在最後。
「你他媽的現在不要再想這些了！」我狠狠地抽了王八一個耳光。
俞泉這麼一說，我心裏就開始好笑，王八故意說這話激將他的。天下道門，都有修鍊入陰和御鬼的門人。只是詭道始終遊離于道教之外。所有人都認為詭道的人只能入陰。
蔣醫生嘴巴慘然的笑起來。我看到她站在大橋上，慢慢的把自己的頭髮往欄杆上一縷一縷地繫上去，然後搭乘死結。
「所以你這次，要帶的人越多越好。人多勢眾。畢竟很多門派的長輩，都被我收攏。」
「你要我去跟他一樣，成為一名過陰人……」王八明白了，「這樣，我才能兩界都能對付他。」
我大惑不解，「宇文村長的位置在東邊，我在南邊，我們站的沒錯啊？」
「已經對過了。」我笑道：「你們下去吧。」
我們來的時間剛好，正趕上吃飯。學校在南峰下的一爿空地上，已經支了兩個大圓桌。一些人正坐在桌邊，準備進餐。我看了這些人的穿著打扮，或道或俗，不一而足。我一個都不認識。
晚上我和董玲找了一家農戶歇息。這家農戶就是我從前偷了他家菜的。我一直記得他的恩惠。所以對他家很親切。
「他們都怕。」
可是金仲好像沒注意到龔師傅身上的古怪，還在跟龔師傅說話。金仲的頭髮末端上有點泛白，我仔細看去，發現金仲的頭髮在結霜。
王八憑後天本事，我就只能靠天生的能力。兩人暫時旗鼓相當。
水面上開始漂浮葫蘆。我看了更加心驚，估計旁人也和我一樣。大家都是道門，知道葫蘆飄出來，是個什麼處境。
「為什麼酉時到了，就要去休息。」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金仲現在已經完全被龔師傅給制住。在龔師傅的黑霧已經散到金仲的周身。金仲的衣服也開始結霜，身上白撲撲的一層。可是我和王八顧不上金仲。
打開西門扯人魂，
王八怎麼還不來。
我和金仲走到大樹跟前幾米處。我看見擺放了好幾個大石頭，方方正正。金仲找了個石頭，坐了上去。我也一樣，找了塊坐下。石頭上光滑的很，看來經常坐人。
王八不讓別人當過陰人，是絕對正確的做法，因為他誰也不能相信。現在，連對王八表示友好的全真劉修全，都斜插|進來，完全不顧身份，要幫俞泉。原因只有一個，他不想讓王八過陰。
「九十一」
王八說道：「你說服他們了嗎？」
「方濁。」王八喊道：「還給他，我要讓他輸的服氣。」
宇文發陳站到王八身邊，對我說道：「徐師傅，你的做法，我認為不妥當。」
「因為詭道從來只收兩房，並且人丁不旺，總是有一房會斷嗣。」我不好意思的說道：「像我這樣挂名的弟子，幾百年都沒有出現過。」
王八的眼神越來越冷酷。螟蛉又到了他的手上，化作炎劍的螟蛉，發出炙熱的火焰。
他們以為我是張光壁的人。
我馬上明白了，提前一天來找守門人的，只有趙一二的先例。如今，我和金仲又不遵守規定，守門人理所應當的認為我是趙一二的門下。
正在這麼想著，那個苗家的女子突然高聲說道：「我不答應。」
王八把頭捧起來，「我沒有跑。」
我對著劉修全說道：「還要比試下去嗎？」
我輕蔑地對熊浩說道：「不用這麼抬舉我。我那裡是什麼不負眾望了。」
王八在流冷汗，能被追查到的就已經有這麼多線索了。還有多少沒有被發現。
靠著牆壁偏僻地方，有的門派，我連聽都沒聽說過，比如南極道，這個床上坐了一個人，樣貌清裾一個老年人，銀白頭髮，花襯衣，布料考究的夾克，穿著非常時髦。完全就是個遊客模樣。
「你讓方濁把少都符拖出來，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因為少都符真的會散陰瘟！」王八氣的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就是要讓張光壁知道有方濁這麼一個人。」
大家都在坪壩的中間一塊空地上。這裏都擺好了一椅子，圍著空地，擺了幾排。坪壩已不是昨夜的那種神秘古怪的模樣。水渠里的水也看著清澈透明。看來到了白天，這個地方，和普通的農田沒什麼區別。若是不明就裡的外人，誰知道地下暗藏的兇險。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宇文發陳說道：「他不是王抱陽先生，他姓徐，挂名詭道。」
我對方濁說道：「方濁，你是要幫你王師兄嗎？」
「我不管什麼過節和陳年舊事。」我說道：「我只知道，趙先生是張光壁弄死的，董玲弄成這樣，也跟他脫不了干係，我沒你那麼多遠大報復。我只想做這點事情……而且，我做，比你做合適。」
「那又怎麼樣」我沮喪的說道：「即便是億萬世的輪迴，終究有個什麼意義呢。」
「嗨。」老嚴說道：「人各有志，他們本來就和張光壁有很深的交情。」
我給金璇子上香的時候，心裏默默念道，「雖然你不是我師父，但是你卻教會我聽弦，沒有師徒名分，卻又師徒情分。我也沒什麼好回報，只能竭盡所能，和王八一起，在這次聚會，發揚詭道。了卻你和趙一二的遺憾。」
「算了，已經這樣了。」
這個紅光要隔得遠了，才能看得清楚吧。
宇文發陳對著身邊的幾個推舉出來的門派候選人說道：「大家都跟抱陽子有舊情，如今大家也看到，抱陽子的威望，的確在眾人之上，我看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王八、金仲和我，都老老實實的跟著。
宇文發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來了：「酉時快到了，金師傅，徐師傅。回去休息吧。」
有人已經在破口大罵：「被王抱陽和老嚴騙了。他們自己跑了。丟下我們。」
「老嚴只相信你。」宇文發陳說道：「只有你，他才放心，你比你師父更堅定。」
我明白我這句話問得很傻。果然守門人的回答，印證了這點。
老嚴喃喃地說道：「變數……變數……張光壁又看中他了。」
武當的年輕道士熊浩，估計太年輕，知道的典故很少，所以不太驚訝。
「這世上沒有比這裏更加兇惡的堪輿了。」金仲說道：「你當這些八卦陣，是幹什麼的？」
「師兄出嫁了……」方濁的委屈的說道：「她還俗了，我跟著王師兄來的。」
王八對老嚴又喊道：「沒用的，他們早就被催眠得很嚴重了。」
這個四個人，平靜里片刻，突然變得狂躁起來。年長的那個男人，一點徵兆都沒有，忽然竄起身來，頭頂向牆壁撞過去。
然後走到兩個人身前。這兩個人，一個是面孔慘白的老者，穿的一身洗的泛白的中山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旁邊的是個滿臉虯髯的年輕人。
她若是幾十上百年的不跟人交流。從語言上，就和世間隔閡。
王八的擔心沒錯。誰也不知道張光壁到底拉攏多少人。當年張光壁是在四川失蹤的，外界流傳他突然暴斃。
鳳師父也全力施展他的本事。不停地把手上的鈴鐺搖晃，我聽得發昏，勉力支持。
王八想了一會，對老嚴慢慢的說道：「你為什麼不在我出發前明說？」
「誰知道呢，你做事情，沒一件是我猜得到的。」
董玲頭髮散亂，眼角濕漉，看著王八。
俞泉嘆了口氣。向王八拱了拱手。
宇文發陳遲疑地說道：「劉師兄，這個好像不符合規矩。」
王八順著老嚴的目光，看到辦公桌上還有相同的傳真。
說完這句話，王八的鬼魂全部都被我捏住。
王八看著金仲。臉上詫異。
「熊浩沒說錯，你就是打算用這個法術對付我。」王八冷笑起來，「可是楊任的法術，我很熟悉……你用它沒用。」
宇文發陳說道：「還比試嗎？」
「你師父做不到的事情。我做不到的事情……」老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八打斷：
這些道家的門人，因為地面被切割的原因，很多人已經站的較遠。但所有人都一致說道：「聽抱陽子調遣。」包括熊浩這一干人，都服服帖帖。
我對宇文發陳說道：「上次，是趙先生當了過陰人，現在大家都認可了嗎？」
金仲不說話，從懷裡拿出個沙漏，裏面只有沙礫，沒有水。
「既然我沒本事分辨，那我就誰也不能相信……我只能做一件事情。」
老者奇怪地把我打量半天，估計非常困惑。然後對我說道：「你們只有兩房，你……」
金仲還在和龔師傅嘮叨，金仲說的話咄咄逼人，旁人看來，金仲現在肯定是要和我一樣，把龔師傅給逼得沒有退路。可是龔師傅的肩膀上面，慢慢在冒出黑霧。
人之道，則不同，損不足以奉有餘。
我急了，連忙跑過去，把方濁的嘴巴給捂住。邪煞若是喊了人名，答應的人，馬上就魂飛魄散。
「嗯。」我說道：「有什麼不妥當的？」
「剛才的一刻鐘，我們做了什麼沒有？」
「你認為我會幫張光壁。趙先生可是死在他的手上！」
王八現在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都他媽的是瘋子，這個糊塗蛋，這下鑄成大錯，把張光壁從那邊給放了。王八想起來就忍不住要咒罵瘋子的莽撞。
董玲的四肢被麻哥的手下摁住，麻哥粗魯的爬到她身上，一張淫邪的臉在董玲的眼前放大，油光閃爍的鼻子，無限放大……
我和董玲天黑之前，趕到了七眼泉。和我想象的完全相反，這裏不僅住的有人，而且稀稀落落的農戶還不少。少說有幾百人住在這個大山高處的坪上。
龔師傅捂著手裡的抽條，一臉警惕。
眾人見此情形，都放慢步伐，和宇文發陳隔著十幾米遠，遲疑地站立。
「你人多勢眾也沒用。我的下蠱的方子，沒人懂。」宋銀花繼續說：「懂了也沒有用，你沒時間解。」
我正在焦急，難道王八真的不來了嗎，我這輩子很難得去預測任何事情的走向，本以為王八這次讓詭道來爭奪過陰人的資格，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是不是我錯了。
「七十九進。」我心裏告訴金仲。
我一時無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要幫王八，還是真的如方濁所擔心，是要和王八做對。
我看著宇文發陳還給我的布偶。
「哦。」我嘴上應付，其實還是沒明白。
無數的鬼魂在忍不住約束，要顯出來，空氣變得越來越冷。我腰間的布偶也在蠢蠢欲動。
「地支十二屬相。」王八恍然大悟，「這就是那個『狂』字！」
我不禁想到，也許王八本來就錯了。現在他和金仲已經化作血水。沙礫還在繼續漏。我越來越絕望。
老嚴又沉默起來。王八也不說話，心裏想著世態炎涼。老嚴做的也沒錯，這些看到張光壁的勢力興起，見風使舵，或是對王八上位心懷不滿的道人，就算是要走，老嚴仍舊對他們很寬厚。還不是在為王八收買人心，這些人以後也許會成為王八的對手，或者是站在王八和張光壁之外的旁觀者，留一些恩惠在這裏，不是什麼壞事。
「我領你的情，以後你到湖南貴州，有什麼人要對付，只需要說聲我宋銀花的名號……」
「誅仙陣」
「知道為什麼我們詭道不受待見嗎？」
王八看了看，「還有天津。」
宇文發陳，站到群人的中間，大家都沒注意，人群仍舊嘈雜。這時候，宇文發陳腳下的土，忽然開始翻動，然後鑽出個綠色的莖幹，這莖幹剛冒出頭的時候，很細，在地面上，斜著延伸兩下，猛然就變的粗了，接著朝天猛長，又吐露出一個蓓蕾，霎時嫩黃的花苞綻放，一朵蓮花開放，白色蓮花的莖幹往上抬了一米高，宇文發陳穩穩地站了上去。
我退後一步，講最後的一個布偶收到手中。
宇文發陳說的話，解釋了我的疑惑，但他的用意，很微妙。
我把手握成拳，然後伸展開，裏面的硃砂一片模糊。宇文發陳什麼都看不到。
「那守門人怎麼選了師父？」
宇文發陳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我更加鬱悶。
我聽著王八一步步往回走去。越走越快。心裏好笑，他這次是真的要去追董玲了。董玲訂婚了又能怎麼樣。王八做什麼事情都是志在必得。
換做是我，我會怎麼做。我不禁忍不住問自己，我想不出答案。我安慰自己，幸虧是王八來選，而不是我。
被推舉門派的道士和俗家不入流的術士，都把我金仲看著，臉上都露出輕蔑的表情。青城來的那個道士，指著我罵道：「你們詭道，從來就是這麼不講規矩，凈搗亂。」
我和金仲走到無人處。看著眼前的坪壩，這時候已是傍晚，村落里的農舍已經開始亮起燈火。
王八說道：「算了，我們說的不少了。」
我看了一會，青城的道術非同小可，俞泉的鬼魂單個的力量很強大，若是單隻對抗。王八的鬼魂處在下風。
那股黑氣，在北峰盤旋一會，飄到坪壩的上空，忽然一陣尖嘯，往下栽去。沒入了坪壩的下方。
「我到七眼泉，就恢復了本姓。」宇文發陳說道。
「三月初七。」那年輕人雖然長的跟張飛李逵的模樣，說話的聲音卻是嬌滴滴的女人聲音。
王八和金仲還沒出來，但我不著急。金仲已經告訴我，他們在那裡。
十三年前，他們也是這麼對付趙一二的。趙一二也拒絕了老嚴的拉攏。所以趙一二力單勢薄，最終被張光壁……
「你來找我，是想做過陰人嗎？」守門人終於說道正題上來：「十三年前，趙一二做得到的事情，你今晚不見得做得到。」
我向宇文發陳歪著嘴巴笑了一下。轉頭看這金仲這邊。
瘋子把張光壁放出來的事件，王八已經派人回宜昌調查了。老嚴的機構，能夠在第一時間知道全國各地發生各種突發事件。老嚴和王八都很關注宜昌，所以宜昌警方查獲一起傳銷組織的消息，第二日早上通過老嚴機構的特殊途徑傳過來，王八就本能感覺，和瘋子有關。馬上就關注起來。
「對他們自己來說，也不見得就是壞事。」老嚴，把電視機關上，「和被張光壁控制相比，他們還不如瘋了。」
宇文發陳被一群紅衛兵拉著在街上遊行，在公審大會上，被人打的鼻青臉腫。他在破爛的小屋裡，寫下了當年部分一貫道教眾的真實姓名，很多都是軍隊的幹部……
宇文發陳的樣子也很驚訝，但他的動作很鎮定。他也在到處查看，他應該也知道大家突然騷亂的緣由。
俞泉的符貼已經燒到第七張了，化出的都是白色尖刃，在王八四周穿插，鬼魂紛紛消散。
方濁飛快的朝著董玲的方向跑去。
王八的頭被董玲摁到腰下，說話的聲音傳上來：「我也不想這樣，我一直都想給你報仇。」
「現在是酉時一刻了。」
一個金光閃閃的「狂」字，赫然在我的右手手心。
七眼泉這個坪壩，還不是大山的最高處，這是個被三個山峰夾起的平地。南峰最高，西峰和北峰略矮。我仔細看了，坪壩上地勢平坦，易於耕作。七股小溪，分別從三座山峰上流淌而下。我仔細數了，西峰雖然矮點，但是山體龐大，留下四道溝渠，南峰兩道，北峰一道。
王八向另一邊。金仲在那邊和那個姓吳的醫生在說話。
「那個小丫頭才二十歲！」王八激動的說道：「你怎麼能這麼做？」
我狂喜，連忙計算出「一萬零三十三出！」
「龍門的那幾個道人。」王八說道：「估計是要轉投張光壁了。」
宇文發陳的記憶也如同洪水崩潰一樣，泄露出來。
「可是你剛才被水把手給化了。」我問道。
「你不得不承認，」宇文發陳說道：「老嚴擔心，不是多餘。」
「他不停的往公安局跑，」方濁說道：「回來了，也是跟著那些長輩學東西。那裡有時間玩。」
「趙先生過去了。」
熊浩看見我了，對我說道：「徐師傅，你站那邊？」
眾人都被金仲冷冰冰的話給噎住。詭道歷來兩房不睦，看樣子不是從趙一二和金璇子開始。以至於，道家各門派，都理所應當認為，金仲只會和王八為難，根本想不到會兩房交好。
老者非常驚訝，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看不出來，看不出來。看來大家說的不假，今年詭道非同小可。今年的過陰人選，非你們詭道莫屬。」
「他沒得本事讓道門中人信服，卻偷偷摸摸的去找守門人。」
方濁喊道：「我不把心魄給你。」
王八雖然聽不到我和金仲的對話，可是從我的表情，就已經知道，金仲已經把麻哥是為什麼找到董玲的細節，都灌輸給了董玲。
普通的道人，一般能御鬼的數量就是一兩個。專門修鍊御鬼術的，能根據五行，御鬼五個。道家盛傳的五丁，便是五鬼。可運財，可改運，也可奪人魂魄。
（詭道系列終章--龍蛇爭霸完）
宇文發陳馬上給一旁的村民使眼色。那村民，馬上跑開。不多時，拎了個公雞回來。
我沒想到劉修全忽然會這樣趁人之危，橫插一杠。我看見他和方濁的關係非同一般，還以為他就算是不支持王八，也不會如此的下作。
我的手一伸，劉修全呆住。螟蛉現在到了我的手上。
第二天一早，我和董玲，向七眼泉出發。
熊浩意味深長的看著我，嘴角撇著，然後拱了拱手，繼續走去。
「我不懂苗醫。」王八說道：「但是，有些手段的道理，都是一樣的。」
「我說過，有什麼好選的，大家憑本事搶，不就行了。」金仲的話說很生硬。詭道的門人估計都是這個德行，不然也不會讓別的門派如此不待見。
我對王八說道：「你怎麼不問我，我為什麼要和你爭？」
「你為什麼願意帶我去？」我追問道「你不怕嗎？」
「洪水陣。」
幾個穿土家族服飾的漢字也來了，這些人，我認得，是趙一二三十六歲生日里，跳撒葉兒荷的幾個人，不知道他們戴了表演的家業沒有。
我對宇文發陳笑了笑，當是賠罪。然後對著鳳師父說道：「鳳師父，我給你看個東西。但是只能給你看……」
「你覺得他會在這裏嗎？」熊浩說道：「他最恨誰？」
王八把手上的旗幟開始搖晃起來。
武當山的熊浩。
董玲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在我心裏。」
「你是前輩，我不瞞你了。」王八把手指向人群中。所有的人都隨著王八的手指看去。
司馬梁晉隋唐主，
「那梧桐樹會發光嗎？」我問道：「綠色的？」
金仲的眼神很堅決：「她已經知道了真相，我們只是讓她知道了來龍去脈而已。」
金仲隔著水渠跳過來。我們三人站在一起。
「我替我師父物歸原主。」
「看來你真的有點本事。」宋銀花說道：「剛才我已經在你身上下了兩個蠱……」
王八新招的鬼魂，更加沒有章法。連陣型都布不起來。王八現在只能勉力用螟蛉抵抗劉修全的鬼陣。手下的鬼魂仍舊在俞泉的符貼下到處躲避。
鳳師父想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好奇，走到我面前。我對鳳師父說道：「鳳師父，你帶了硃砂嗎？」
七星陣破了。
可事情最大的蹊蹺就是，那個通知同事的片警，失蹤了，一點痕迹都沒有。
張光壁。
所有的惡靈又飄到空中，集聚在一起，如同一團烏雲。蠢蠢欲動。猛地就向我這邊衝過來。可是距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烏雲頓時飛散。
「我帶了這麼多人來。」王八指了指身後，「他們困在這裏，我一個人走……你覺得可能嗎？」
「你在瞎說什麼？」王八喊起來：「我沒有跑，我沒有丟下浮萍不管……」
「你牽挂太多。」我說道，「不是好事。」
傻子也看明白了，他們的後台是誰。能和老嚴做對的勢力，還能有誰。
我說怎麼她要和金仲扯些閑話，她是要了解，世間的變化。最重要的是，她需要明白語言。
仍舊是老樣子，我的左臂以下，全部都是赤焰，火焰到了螟蛉的頂端，炙熱成白色。
「北斗七星中的暗星。」劉修全說道：「你能把這個陣法的暗星都擺出來？老嚴真的沒看錯人！」
「我不是不服氣。我和他們的想法不同。」我辯解道：「我認為你不合適。」
金仲對我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冷漠的說道：「我想不到這些事情。」
「有什麼不行，他們詭道能多人聯手，倚多為勝，不讓人信服。」劉修全說道：「再說也沒規定兩派之間不能聯手。」
守門人說道：「你看呢？」
他們也害怕張光壁得勢。
「我送你的毛衣，合適嗎？」蔣醫生邊綁著自己的頭髮，邊問我。
「我還是有點擔心你……」王八說道。
王八兩手一攤，意思很明顯。
曾婷拉著行李箱，沒入火車站裡的人流中。
「你們誤會他了。」
「為什麼？」
這個武當派修鍊入陰的支派門人，應該是非同小可，年紀和我們相當，可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他一直跟著我們。看樣子他和玉真宮的事件有很大的關聯。王八當時就知道，可是王八沒吐露半點口風。
方濁身邊放了一截木頭，木頭上爬滿了螞蟻。
金仲雖然表明了自己的意圖，可是還是刻意和王八保持了一段距離。我不禁好笑，他對王八的偏見，看來是永遠無法改變了，就算是這種境地，他還是無意識的表現出來。
「什麼意思？」
「你在放什麼屁！」我大怒，「我怎麼會投靠他。」
我打算快點把飯吃了，早點回去休息。免得在這裏如坐針氈。
「不僅你不合適……趙先生也不合適。」我結結巴巴地補充道：「趙先生的死，就是他不相信……凡人過陰，沒什麼好結局……也許他知道，但是他和你一樣的想法，他想改變……可是他輸了。」
「我說黃老爺子怎麼死了還要來……」宇文發陳一臉的尷尬，「現在詭道已經有人推舉了，大家覺得怎麼樣？」
可是仍舊是沉默。不知道，守門人在思考些什麼。
「我本來是來等王哥的，」董玲說道：「我以為他會來，沒想到你來了。」
床鋪上面前用紅色的紙條，寫了門派。有的上面已經做了道士在打坐。有的是空的。
由於王八的身份特殊，問訊的時候，專門交代不能錄音。王八也拿不出口實，來證明這個人有問題。看著他們有恃無恐的模樣，王八心裏焦急，連忙趕回研究所，想跟老嚴說起這個事情。
我再仔細向坪壩看去，果然地下隱隱有紅光印出來，但這個紅光，透著妖異，蠢蠢欲動。
「不會」金仲的回答，讓人泄氣。
我把布偶丟給熊浩，說道：「我跟宇文村長說的話，你不懷疑吧？」
一個小時后，嵛山派，青城山，白雲觀，全真派，武當派，這幾個大門派被大家認可。但是一些無門派的神棍也被推舉，如秀山的黃家，來自貴州的吳大夫……
「我已經很努力了。」王八終於說話了。
「我師父，哈哈……」熊浩輕蔑的笑起來，「我師父以前跟你，還有嚴**一樣，不都是天然真人的左膀右臂嗎？還什麼同流合污。哈哈……」
宇文發陳找村民拿了把菜刀，揪住公雞的脖子，狠狠抹了一下。公雞在宇文發陳的手裡拚命的掙扎，脖子上的血往地下滴落。宇文發陳把手一松，公雞在地上撲騰幾下，然後雞頭埋進翅膀。眼見慢慢死透。
我面前的布偶突然消失，一個都不剩下。
我不停計算這紅水陣上的縫隙，避開兇險，慢慢和金仲走著。
時間長了，王八的鬼魂中，空出的星位越來越多，北斗七星的陣型，維持不下去了。
我問金仲，「他們為什麼不晚上來。」
「楊任殺鬼的法術。」王八慢慢說道：「是一貫道當年一個道士的絕技。你既然和張光壁沒什麼瓜葛，他為什麼要教你。」
「是的。」我對王八的態度很反感，「那又怎樣！」
現在該宋銀花吃驚了，「你真的不怕我的蠱嗎。我最快的那種，在三個時辰后就要發作。你的內臟會被螞蟻掏空，現在蟻巢已經做好。」
「你在胡說什麼，」王八說道：「我怎麼會不了解師父。」
「等等。」我對熊浩喊道：「再見面，就不是七眼泉了。」
開門明夷位。
「我師父也是這個原因？」王八說道。
我也沒看見過鬼打架，現在我看見了。
王八掏出一本書，遞給宋婆婆。
「你說的什麼意思？」
我不跟王八較真這些了，趙一二就是醫生。這個例子就在眼前。苗醫的手段比中醫玄乎，可以將殺死的動物復活。具備還魂手段的人，來爭取過陰，實在是不奇怪。
不是我自己的思維。
「走吧，走吧。」我不耐煩的向王八揮手，「和董玲生了小孩，我要當乾爹。」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詭異。我的眼睛一花，金仲和李道長瞬間互換了位置。金仲站到了地面，李道長反而在我身前。這也是遁術。看著金仲臉上比較輕鬆，我估計是他施展出來，佔了上風。
「哼哼，這不就是見風使舵嗎？」
傻子也看明白了，他們的後台是誰。能和老嚴做對的勢力，還能有誰。
金仲翻著白眼，也不搭理這些道家同門。我留意看了看床鋪上貼的紅色條子，有嶗山派、武當派、青城山、九華山、白雲觀……這些大門派靠門近一些，往裡走，就是鶴山派、隨山派、遇山派、嵛山派等式微的門派。
「每年的三月十九。」王八說道：「原來七眼泉的聚會，還有這麼個儀式，每隔十三年。」
「我們今天，非下山不可。」王八說道：「多說無益。你還是把陣法給解了吧。」
「方濁。」王八喊道：「把她弄走。」
「那你快點下山吧，董玲還沒走遠。」
「怎麼可能。他做不到的。」
我把布偶一一扔給俞道長，李道長，朱道長，龔師傅，鳳師父，吳大夫……還有金仲，金仲屬虎。
可是自從王八去了北京，早就把老嚴的御鬼術給學了。時間過了這麼久，王八肯定用他自己所學，將御鬼術修鍊得純熟。王八的御鬼術已經和茅山派的套路又所區別。
王八的眼睛向我這邊看了一下，我和他兩人相互一笑。就跟從前一起惡作劇之後一樣。
「徐師傅。」宇文發陳在和-圖-書一旁喝到：「你在胡攪蠻纏些什麼？王抱陽和你是好朋友，如今你們又是同門。你怎麼不碩大局，要他退出，他退了，誰還有資格當過陰人。」
「我師傅說，七九年，大家都選你，可是守門人也沒讓你過去。」金仲說道。
不對，是術士。能施展平地生蓮的絕技的人，可比一般的神棍要厲害多了。
守門人不說話，卻開始唱歌起來：
我和金仲相互對望，心裏都明白，這三件事情，都是逆天理自然的事情。那裡有可能實現。
蔣醫生翻了個跟斗，我看見她的身體摔向橋的欄杆外面。身體翻轉，剛好面對著我，舌頭吐了好長出來。眼睛瞪得老大。
宇文發陳，臉色鐵青，肯定在強忍劇痛。他的腳已經腫了，鞋都脫不下來。吳大夫畢竟是貴州的巫師，很會驅蟲。
五代宋元大明休。
出乎我意料的是，望德厚一臉的平靜。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命運，也許早就等著這一刻到來。他曾經說過，哪怕只擺脫望老太爺一天也好，他的心愿已經達到了。
吳大夫面色很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和金仲比試。剛才，金仲的本事他也看見，三兩下把白雲觀的李道長收拾了，而且金仲做事很不留餘地，把李道長夾在地下，不放出來。輸了倒是其次，面子丟大了。
王八的眼睛看著我，眼睛里突然變得跟流水一樣，我看得模糊。
接看來了個苗家的女子，赤腳空手。身上裝飾的銀器掛得滿滿的，走路叮叮作響。不用說，這就是放蠱的苗族人，可是她來湊什麼熱鬧。這女子雖然年輕，可是容貌，說實話，寬臉闊鼻，皮膚粗陋，談不上什麼美貌。我心裏想著，差點被金庸騙了，他書上的苗家女子，可是一個個美若天仙。
仍舊是那個大樹。
「我們詭道是截教的延續。」金仲隔著一個水渠，對王八說道。
水渠的水漫了過來，王八搶著去夠宇文發陳的身體，被水把手沾了一點，王八慘叫著把手收回來，把手舉著，看著小手指的前端腐爛得只剩下骨頭。
王八說道：「我不是故意的。」
金仲猛地意識到我的想法，對我說道：「你學了羅掰掰的本事？」
宇文發陳的意思很明顯，王八的作為，驚動了地下紅水陣的鬼魂。
我走到方濁身邊，方濁看見我了，沒有說話。只是把我看著，眼神里透露點絲絲的生分。
我心裏猛地一緊，回頭看向金仲：「我們是不是做錯了？」
「師兄，我知道。」王八突然喊了句師兄，讓金仲手足無措，「算沙。」
「看過。有什麼關係，那是扯淡的小說。」
王八的眼神堅定，俞泉的目光開始散亂。這是道家御鬼的大忌，再這麼支撐下去，魂魄就要反噬。
大家都能明確的感受到熊浩的怒意，他的意思很明顯了，站在這裏爭取過陰人身份的，都是天生有那麼點異於常人的特殊能力，只有王八，什麼都不會。而熊浩自己的異能，我知道了，他可以感染人情緒。他探知旁人內心的能力，遠遠超出我和金仲。他不能操控旁人的行動，這點他不如金仲。但是，他能很準確的嗅到每個人思維和記憶中的弱點。
看著熊浩的背影走遠。我心裏不禁糾結起來，老嚴和張光壁，到底誰更可惡。
「當然，」我解釋道：「他現在的地位，做到這點非常容易，而且，這也是我去七眼泉的目的。」
朱道長看了，愣了半天，才茫然說道：「算沙，嘿嘿，怪不得詭道今年志在必得。」
我忽然對宇文發陳的來歷感興趣，向宇文發陳說道：「宇文村長，你的門派是不是一直就守在這裏。你是那個門派的。」
「你又不是普通人，少個魂魄怕什麼」我安慰道：「過會就回來了。」
鬼魂一沾到我，就尖叫著躲避。我一時興起，兩個手不停的在眾鬼魂里摸索，捏到后，就把鬼魂給燒為灰燼。
老嚴能勸就勸，不能勸的，就安排送行宴，贈送錢財給他們，好生安排。方濁的師兄也出嫁了，老嚴給她準備了一份豐厚的嫁妝。婚禮辦得喜慶熱鬧，日益冷清的研究所里，難得有件喜事。可是方濁在她師兄出嫁的那天，哭得一塌糊塗。
「你會嗎？」我向金仲問道。
熊浩兩手一攤，帶著眾人向場外走去。
我想起了蔣醫生和老施那些人的斂財方式之一，就是給一個開發商做鎮魂的模型。也是跟風水有關的。這鳳師父既然也是看風水的，估計也是這個路數。
「你想當過陰人，好讓張光壁了了後顧之憂。算盤打得挺好。」王八對熊浩說道：「可是，過陰人，輪不到你。」
「這麼多人跟著你，你心愿達到了，是不是很爽。」
「你在北京，王師兄沒陪你玩啊？」我問道。
王八正要一一拜謝。
「你挂名，我來定規矩。」王八說道。
我們向右走了一百二十步。
我不喜歡喝茶，便坐下來和他聊天，金仲不善交際，徑直走到最偏僻的角落，那裡是詭道的床鋪，靠著窗戶。我心裏略微有點不快。宇文發陳表面對我們是熱情的很，可是從床鋪的排向，就看出來，詭道在他心中的地位。媽的，把靠窗的位置留給我們，這山上到了晚上肯定很冷，夜風從窗戶里吹進來，我還睡個什麼覺。
「等一下。」我喊住王八，「差點忘了件大事。」
但王八的鬼魂陣形整齊，就算是在混戰中，也能看到不離星位。
我說了這話，就靠著欄杆抽煙。董玲也知趣的不再說什麼。兩個人就無聊的看著遠處的群山。
我忽然又想起了守門人的話：「鐵樹開花，死人說話，水倒流。」
四五個道士坐在一起清談道德，看著仙風道骨。也有兩三個在一起呼三喝四的談天論地講交情，跟江湖豪傑似的。
他們無一例外的，都不理會我和金仲。
「這是我們詭道的規矩，」金仲說道：「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誰說的詭道長幼兩房不能聯手的規矩。」
我不說話。我還沒想好。
「那幾個正乙和全真年輕的道人。應該是看到我接班已成定局，不願意在這裏耗下去了。」王八說道。
金仲從懷裡掏出蠟燭，點上了。在樹林邊找到一個小路，我和他走進樹林。蠟燭的光線很暗弱，只能照到前方不遠處。走了不久，我心裏開始納悶，這個樹立沒有任何生機。按照現在的季節，樹林里應該有很多鳥獸蟲豸才對，可以點動物的生息都無。若是放在從前，我肯定嚇得畏畏縮縮，讓金仲笑話。可現在……我摸了摸，身上的布偶，不僅坦然。接觸多了，知道的多了，恐懼的感覺就慢慢的消逝。
「他野心太大。」
「你再不使出來，我輸了，你也沒機會了。」王八接著說道。
不知道門後面，等著我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你怕不怕？」金仲隔了很久才問我。
王八說完，轉身準備跟著他帶來的眾道人回去。
我一聽就傻了眼，我他媽的那裡會什麼遁術。我眼睛不敢看李道長的眼睛，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你憑什麼這麼說？」王八說道：「你和我爭，倒是為我著想啰。」
吳大夫，應該就是黑苗中出類拔萃的巫師。
「天之道，其由張弓矣，高者抑之，低者舉之。損有餘以盈不足。」王八背的是《道德經》。
宇文發陳把王八看著，「我當年，怎麼就碰不上你這樣的兄弟……」身體一動不動。
「那是他的老巢。」老嚴漫不經心的快速回答。
王八身邊的鬼魂慢慢顯現出來。他走的的北斗的路數。王八自己站著搖光的位子。其餘的六個星位，各分成七星。
門外越來越熱鬧。因為起來的人越來越多。天蒙蒙亮的時候，除了我，所有的人起來了。我勉強賴床到了七點多的樣子。還是爬起來洗漱。洗漱完畢，一個村人帶我吃了早飯，然後把我往坪壩上帶去，。
「不知道，只有過陰人知道。」……
我對著方濁擺了擺手，眼睛示意：別聽他的。
「七眼泉的下面是洪水陣？」
老嚴站起來，指著王八說道：「你要明白你現在的立場，記住，沒必要感情用事。只要能鎮住張光壁，誰都可以犧牲。」
王八向宇文發陳抱拳鞠躬，「宇文師叔，我人多，走得就慢了點，還好，沒來的太遲。」
但是李道長又把手伸到空中抓握什麼東西。我想金仲看去，金仲面色通紅，喘不過氣來，李道長抓的是金仲的喉嚨。
「我和張光壁鬥了五十多年。什麼事情我沒見識過，安插個人在我這裏，還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來。」老嚴說道：「你怎麼知道，我這麼多年是如何熬過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質疑我的安排。」
王八說道：「你以前和張光壁的淵源，不一般吧。不然他怎麼會說和你有老交情。」
「這些人，已經在投靠張光壁了。」宇文發陳指著熊浩，「你也要決意這麼做。」
宇文發陳冷笑了一下。
兩個人，又回到剛才相互站立的姿勢。
「難道不是？」
所以他們只能搖擺不定，靜待變化。
「他不僅是當年一貫道的道首，他還有一個身份……」老嚴虛弱的說道。
「我都說了，你就算是當了過陰人，就算是發揚詭道，就算是當了數一數二的頂尖術士，這些事情，你能挽回嗎？」
立即有人走上來，恭喜王八。有幾個恬不知恥的人，還對王八說道：「趙先生本來就是上次的過陰人，今天抱陽子總算給你師父正名……」都忘了當年自己也是拒絕承認趙一二的其中一員。
「看不見。」王八說道：「但我知道有多少，在那裡。」
老嚴不用手指敲桌面了，抬起頭，對王八說道：「我今天就是要給你講這些。」
「是的。」金仲說道：「你還想過陰嗎？」
「陽世的人。」俞泉說道：「怎麼可能養這麼多？你的魂魄鎮的住嗎。」
當我說到現在的人，可以用電腦上網的時候。守門人表達出極大的興趣。
守門人把身體伸展，用下肢走路，往樹林的深處走去。
公雞慢慢站立起來，脖子上羽毛的沾滿鮮血和灰塵，骯髒的很。但是公雞竟然度著步子，慢慢行走。嘴還在地上啄著草籽。
方濁點點頭。開始用力。
宇文發陳正要介紹。
「現在也不知道是誰了。」
王八作揖，青城的俞泉也還禮，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打量王八。
研究所本身是不能關押任何人的，不然王八前段時間也不會忙忙碌碌地兩頭跑。可是老嚴突然要求把這個四個人帶回去。王八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老嚴要問他們。
看來，非要硬碰硬了。我其實早就料到這點，真的發生了，我還是有點緊張。我慢慢地向他們走去，身上抑制不住的微微抖動。我罵自己，別這麼沒出息，爭點氣，別讓他們看出我沒見過大場面。我盡量走的慢點，讓自己的心態平和。但就幾步路，片刻就走到王八的身邊。
劉修全把陣勢擺開，卻不動手。氣定神閑地等著，看意思是讓王八休整。故意做出個大師風範。王八沉著臉，不說話，把剩餘的鬼魂用布幡收起。然後又搖晃手中的旗幟。
王八的鬼魂繞回來，紛紛撲到王八的身上。王八的身體開始鬆動。
吳大夫和鳳師父都拱手認輸。宇文發陳示意金仲，金仲惡狠狠地把龔師傅看了一會，才把他放下。
眾人都在宇文發陳的安排下就坐。我和王八站到角落裡，繼續說話。
我走到王八旁邊。
我們躍過水渠……
「所以我師父一直都敵不過張光壁。」
我又看見了，當年跟著王老太爺敲鈸的向豁子，還有吹嗩吶的朱三憨子，已經默默的站到望德厚的身後，向豁子一張大嘴咧開了對著我笑，朱三憨子把望德厚剩下的耳朵拎起，望德厚無法掙扎，只能慢慢的被朱三憨子給倒拖著走。慢慢的走遠了，熊浩等人也無法施援，和我一樣，看著望德厚走遠。
王八心神混亂，沒有精力御鬼。
熊浩的布陣穩穩噹噹，把處在斗身和斗柄連接處的天權遮掩起來。
我看見金仲是平輩還禮，我也學著金仲的樣子回禮。
「你用不上的。」
古今多少興亡事，
「何止他……」王八說道：「你看看其它的人。」
「你讓我抽一張。」金仲說道：「看過陰人是不是由我們詭道出來。」
金仲頭髮上的白霜越來越明顯。金仲的身體開始發抖，嘴裏哆嗦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王八看了，對我說道：「這是羅師父這一門的法術……你還有多少東西瞞著我。」
「怪不得沒人提起張光壁。」
「這次你去七眼泉，用你詭道的身份，讓你們的門派揚眉吐氣一次。」老嚴說道：「不僅你要當過陰人，還要讓世上明白，你的師承，不是默默無聞的門派。」
「他好忙的，沒時間陪我？」
「現在的一切，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你現在什麼都有了，可以完全按照你的方式行事，我相信你的本性，你會做好的，你會利用你手上的權利去對抗張光壁的，是不是？還有那些你以前想幫，卻幫不上的人。」老嚴的眼光變得柔和，「你是我這輩子最看好的人，我相信我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你不會讓我失望。」
王八撫著臉，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瘋子……」王八慢慢後退，「再見。」
「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我遲疑的說道：「我現在覺得，我的確想做過陰人，可是並不是處心積慮地利用你……」
宋銀花眯著眼睛，把那根已經腐朽的木頭看了一會，嘆了口氣。向宇文發陳點了點頭，慢慢的走下山去。
我走在西坪的山路上，前方長長石樑盡頭，就是趙一二的棲身之處，無論身前，還是身後。這都是他的家。我記憶起趙一二剛失去法術，在這裏潦倒落魄，受盡楚大的折磨，縣裡官員的刁難的日子。心裏就陡得一陣雍堵，看著這些曾經熟悉的山石樹木，又升起了一股親切感。兩種滋味夾雜，鼻腔酸脹。
「住嘴！」金仲把我的嘴巴給堵上，「你還想不想回去！」
我從沒見過道人鬥法，剛才看到金仲和白雲觀的李道長過了幾招，才知道，高手過招，真正動手的，就是瞬間的幾下。並不是想象中你來我往的糾纏很久。
「我已經把算沙的方法教給他們了。」我解釋道：「詭道挂名，是需要點東西進門的。你手上的螟蛉，就是當年黃裳的陪嫁。」
「你和你師父和他意見相左？」
「這麼做，還是不妥當……」我把我的意思傳遞給金仲。
「吳大夫，你是個苗醫，就不要跟我們爭了。」
「誰？」
「你怎麼知道他是這個時候出去找守門人的？」
「包括我，」王八說道：「是不是？」
劉修全連忙御鬼來和我爭搶螟蛉，他肯定是慌了，螟蛉和我，鬼魂都避之不及，那裡敢靠近。
「也就是說，這地下的鬼魂後人，都是大富大貴嘍。」我只能不停的跟鳳師父抬杠，才能緩解心中的緊張。可是我這句話一說，宇文發陳的眼光突然變得嚴厲，我知道，這種話題，真不該講。
「除了詭道。」
「永不超生。」
我撲哧的笑了，看來還真是個遊客。來七眼泉湊熱鬧。
全真派的道士也御鬼！我背心發涼，我一直認為，天下道家全真是正統，劉修全走入陰，還能讓人接收。可是沒想到，他也是個御鬼的高手。
打開北門招夜叉。
「我會四千多種下蠱的辦法。」宋銀花說道：「你真的有把握，知道我下的哪一種。」
「你是**軍的師長？遼瀋戰役的一個指揮官？」我吃驚的問道：「可是你當時不是這個名字……」
「堪輿是他的絕技。」宇文發陳說道：「小徐，你不是十堰和商洛那邊的人，所以你不知道鳳師父的名聲。」
我想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張光壁已經出來，這毋庸置疑的事情，而且以他的能量和以前的基礎，培養信徒，肯定是很容易的。也許根本就不需要培養，他的信徒早就存在，而且勢力不弱，只是一直隱忍。現在他的動靜應該會很大，方濁也說過王八和老嚴的研究所里有瘋子。那些瘋子，多半就是王八捕獲的張光壁的信徒……
我剛才那種絕望落寞的情緒更盛。不在言語，只是不停的告訴沙礫的數字。和金仲在坪壩上繞著彎子行走。
老嚴是茅山。俞泉是青城。
「你也怕疼啊？」我取笑王八。
我和王八現在顧不得探究宇文發陳的身份來歷，都把熊浩給看著。
「可是你很早就參軍了，怎麼還和張光壁有關聯？」
「他不肯放棄詭道截教的地位。」
「你那什麼和我比劃。」劉修全笑道：「你的本事不是這個。」
從我看見鳳師父，我就知道，鳳師父這個陰陽師，是帶了鬼的。他自己都承認能看陰宅，也能看陽宅。這世上哪有靠自己的本事兩樣都能看的。他看陰宅的本事應該是靠自己，但同時看陽宅也厲害的話，就必須有人幫忙。說錯了，不是人幫忙，而是一個跟著他很多年的魂魄。也許鳳師父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機緣巧合遇到了這種鬼魂。才成為名震陝南的陰陽師。
王八走到宇文發陳面前，用眼神聞訊。
「你師父雖然能過陰。」老嚴輕蔑的說道：「可是你們詭道勢單力薄，其它的門派都不承認你師父的過陰身份。我當初好言相勸，要你師父以我們機構的名義。可是他不答應。」
「那就這樣吧。」王八對我說道。
「葉天士。」王八說道：「他治消渴病，能痊癒。」
那個是永恆的虛無。讓我不寒而慄。
十二個布偶又回到面前。我轉身對熊浩說道：「你多大？」
金仲一上來，就和白雲觀的李道長拼的這麼過分。照這麼下去，火藥味更濃，呆會不有人受傷才怪。
「那是你的事情。」我說道：「跟我沒什麼關係。估計過一會，董玲就到宜昌了。」
王八的眼睛在紅了，手中的炎劍開始猶豫。我走到王八旁邊，不說話，用意識告知熊浩：「我來。」
我走到開陽位旁邊。把劉修全看著，「劉道長，得罪了。就算是你和方濁的師門長輩，我也不留情面。」
「我被批鬥，關牛棚的時候。張真人可沒有來管過我。」宇文發陳說道：「當年的戰友都紛紛揭發我，張光壁在那裡？身邊的人都跟我劃清界限，張光壁在那裡？我病在床上，連口水都喝不上，張光壁在那裡？我苟延殘喘，生不如死，張光壁在那裡？」
警察沒任何證據，他們是邪教組織成員，也無法證實片警失蹤和他們有關。只能推測這幾個人是失蹤的片警最後的見證人，可不能斷定失蹤跟他們有關係。幾個小時，把一個大活人弄得無影無蹤，從邏輯上講，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看了看，說道：「不用擺了，是景風。」
我和金仲用意識交談。我們都知道不該出聲。
我越走越擔心。腿都開始酸軟。
「哈哈。」那女人說道：「你肯定是趙一二的門下。」
「俞泉道長是青城派。」劉修全慢悠悠地說道：「誰都知道青城派的看山本領是鎮鬼符。如今抱陽子要讓大傢伙信服。就不該和俞道長較量御鬼……大家說，是不是？」
我們六人的方位，本來是我在南邊，因我的命格火旺炎上。宇文發陳在東邊，他名字就是發陳，路數當然是木，應著曲直。王八身後的正中央是劉修全，他是全真正宗，牢牢站著土位，帶動四個方位，應著稼檣。金仲站在西邊，他性格桀驁，剛直不屈應著從革。方濁是個女孩，女子陰柔屬水，站在北面方位。
「你們……」
「他的想法，你不懂。」
打電話明明通了，可是被人掐掉。同事才意識到真的出事了。連忙幾個同事，帶了證件，一起去那個地址查看。
老嚴當時精神就垮了。
王八連忙掏出一個小布包，我替他從中翻出白葯和紗布，草草幫他包紮。
「我沒有，我沒有，我當初是不願意讓師兄這麼乾的。」
「放心，我本來是誰也不幫。」劉修全輕鬆地說道：「我只是看不慣人多欺負人少。」
「什麼意思？」
原來剛才他，根本就沒有盡全力。還留了一半。
「你的意思是說……」俞泉說道：「御鬼術是末節。」
方濁正在迷糊，想她的媽媽在那裡。被王八喊了一聲，走了過來。
「……」
「我跟你下去。」金仲說道。
「九二年……」我繼續用意識跟金仲交談：「趙先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得不到道教的認可。所以做了個有實無名的過陰人。」
我努力的用意識控制王八的思維，可是也做不到。王八早就有了防備。這一招，剛才熊浩已經奏效過一次，我再使用，已經沒有什麼效果。王八的意志力，堅若磐石。
過了很久，老嚴才又說道：「你接班的事情，出了點麻煩。」
方濁也臉上煞白。
「今年的情況特殊。我就長話短說。」宇文發陳說道：「我們也不啰嗦了，大家認為那個門派可以有資格舉薦過陰人，就說出來吧。」
還有兩個師徒關係的人，徒弟是個滿臉虯髯的莽撞漢子，師父白凈臉孔的六十歲樣子。
我開始狂怒，到處張望，想找到沒有蹤跡，又無處不在的張光壁。
我訕訕地想著，誰知道他們心裏打什麼主意。自己在翻了無數個身，之後，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王八揮了揮手上的旗幟，我的一個布偶馬上就散了。我抬起左手，王八的陣法立即就連成一個整體，力量集聚，扛住了楊任的眼睛。我無奈把手給垂下，王八的陣法立即催動，逼到我面前。
王八說道：「你讓開。我們的事情，等會再說。」
我們在樹林了走了半個小時。
「釜底抽薪。」
朱道長對著宇文發陳說道：「宇文師兄，這是我們和詭道，不，和老嚴之間的事情。你沒必要參与進來。」
片警連忙通知了派出所的同事，把剛才居委會主任說的情況，和自己所在的位置和處境報了，然後對同事說，想進去問問他們的暫住證。
宇文發陳聽到熊浩這麼說，連忙喊道：「今年的過陰的人選，就定下詭道了……大家有什麼話說么？」
沒有任何人回答。
剛才的感覺，是永恆的存在，沒有盡頭的存在。讓人無盡痛苦的存在。讓人恐懼之甚，並不亞於空虛。
「那張光壁呢？」我問道：「他出來是為了求死嗎？」
「還用猜嗎？」
她下蠱的本領高強，但王八卻是有備而來。方濁能轉移任何東西，包括施加在王八身上的蠱術。
場地上的眾人看到我和王八已經決出勝負。而過陰人竟然是我，而不是王八。都面面相窺。連個跟我打招呼的人都沒有。
吳大夫把王八看著，對王八說道：「你還能活牛嗎？」
我走到宇文發陳跟前，對他說道：「我們詭道也要爭取過陰。」
他竟然能探知到每個人內心最深處的記憶。還是在不現身的情況下做到。張光壁的本領，高深莫測。但是他的手段太毒辣。
「算了，還有什麼見頭。」王八說道。
「當他的傀儡，有什麼不好。」已經死掉的蔣醫生，忽然含混的對我說道。她的舌頭伸在嘴巴外面，吐詞很含糊，但我還是聽清了。蔣醫生的眼睛開始流出紅色的血水。
「你左手上的那個眼睛一一楊任的驅鬼術。」王八平靜地說道：「一直不使出來……」
「一萬二千八十九」我說道：「其實我不需要用這個。」
引得四方鬼魂來。
王八卻向那老者跪了下來，「黃師傅……你這又是何苦？」
至於是不是趙一二的作為，我無法可知。但是當年趙一二肯定是用黃陵廟的說事，忽悠過了守門人。
龍門的道人猛人驚醒，慌慌的燒了符篆，把石閘落下。
「他們怎麼了？」我問道。
吳大夫又放了蜈蚣出來，地上滿是筷子長的紅頭蜈蚣，身上墨綠。宇文發陳的腳被咬了，這些蜈蚣也厲害，鞋都能咬破。
「要是推出來的門派。有人不服。」我向金仲偷偷問道：「那怎麼辦？」
王八無法，也只有把陣法給收起來。
「你的沙漏呢？」
「他本來就對錢沒什麼興趣。我們燒錢，也只是個心意。」
我把頭低下，不敢看王八的眼睛。
「我不知道，這裏每個人都有可能已經被他收買籠絡。」
那是王八當年學趕屍的一本書，裏面全身女字的那本。
腳上的寒冷，瞬間傳遍全身，我渾身如同掉進冰窖。
畫出來的門，裏面的山壁登時變得模糊。向里看去，裏面空洞虛無。
金仲帶著我，飛快在坪壩上從原路返回。到了學校的教室。裏面的人都醒了。都擠在窗戶後面，看著對面北峰，北峰圍繞這一股黑色的妖氣。大家都默默不作聲。
龍門的幾個老道士，紛紛向老嚴提出要告辭。老嚴好言相勸，這幾個老道士去意已決。然後其它幾個門派的幾個道士也紛紛要求回山。
「我知道你會來，我就來看看，你是不是和你師父一樣，硬要凡人入陰。」
「嗯。」我對王八說道，「今天是事情，你恨我嗎？」
在幾個月前，我學會了驅鬼術，楊任流傳下來的法術。就是手上要畫一個眼睛。楊任絕對是古時候的鎮鬼大師，至於他是商朝的大臣云云，我反而不太相信。
幾今年輕點的眾人，在開始咒罵，所七眼泉真是邪性。好端端的被人下了定身咒。
我忽然想起，劉修全到底是什麼人，他估計也被張光壁給收買了。我連忙在人群中尋找，有沒有劉修全的身影。
我問道：「鳳師父，是看陰宅，還是看陽宅？」
「五十八出。」我算了出來，對著正站在杜門蒙位的道人喊道：「就是這裏，快落閘。」
我不奇怪老者，為什麼要這麼說。王八的名聲看來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金仲大驚。
我的講了很久。守門人都不發問，等著我繼續講下去。我講的興起，都沒意識到她已經沉默很久了。
李道長灰頭土臉的。
白雲觀的李道長說道：「那就是你吧。」
坪壩上的眾人都走了。看著這些道家門人，興沖沖的來，卻又落荒而逃。我心裏想著，真是何苦。七眼泉的村民來了幾個，默默的收拾場地上的殘局。某些沒有填平的溝壑，也用土給填了。宇文發陳失蹤了，他們也沒慌亂，更沒人來問我。應該是宇文發陳早就告訴了他們這個可能發生的結局。
王八的表情定格了，驚愕的神色維持了好長時間。熊浩在一旁笑起來。他剛才就表明了這個意思，能在道門裡修鍊入陰的門人，那一今天生不具備點異能。
我登時內心一陣混亂。連忙起身，拉著金仲，對宇文發陳說道：「宇文師伯，能不能借個地方，我要上香。」
「誰來了？」我驚赫的問道。
王八對我說道：「我和金師兄下去。他計算陣法陰門的開闔，他算我關。你在上面計算水門的開闔，你算，他們關。」
王八手在宋婆婆的胳膊旁邊揮了一下，手上多了個東西：一條碧綠的青蛇標纏繞在他手腕上。青蛇標在王八的手掌上揚起頭顱，不停地伸縮信子。
「這次你來定。」
打開東門好吃人。
我突然明白，我剛才看到所有人的作為，並不是真的發生了，是我探知到了他們的思維而已。現在我能體會到所有人的痛苦。這些痛苦的情緒，排山倒海的向我壓過來。
金仲走到王八身邊，向宇文發陳和幾個門派的人選冷冷的說道：「詭道長房，金仲。」
誰個孝家開歌廠？
「六十二進」金仲又在告訴我，他和王八動作變快了。
王八重新布置了一個陣法。仍舊是四十二個鬼魂，仍舊是七星布置。只是王八的星位走到玉衡位置。王八底能御多少鬼魂。
「你這句話說了多少遍了？」我問道。
王八肯定會這麼回答的。我知道，就算是宇文發陳再問一百遍，王八也是這句話。
「你自己看吧。」金仲說道。
宋銀花一臉的驚訝。
都等著我來安排。
王八把眾人看了一遍，嘴裏說道：「看來這裏沒有玄都的後人。」
「回來！」老嚴說道：「你跟我到北京來的那天起，你就回不了頭了。你沒有任何資格感情用事，想想你的師父，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你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你這麼做了，還以為老嚴會相信你嗎？」
宇文發陳的話，讓我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和上一個挂名詭道的黃裳相比，我什麼都不是。我只會壞事，什麼都不會做，想把張光壁拖住，都沒做成。
王八現在都不用擺布陣型，他的鬼魂可以自行變換位置，對我的布偶分頭擊破。我無奈，只好自己走到前面，將僅剩的幾個布偶攔在身
和_圖_書後。
嵛山派的朱道長主動說道，「我等了幾十年了，既然來了這裏，總不能就這麼走了。」
老嚴說道：「她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們能控制她，幸好……幸好……」
全場的人都不說話，看向這個苗家女子。這苗家女子是放蠱的高手無疑。誰也不會為了替王八出頭，去得罪一個放蠱的苗女。
「俞道長真正的本事還沒使出來，就這麼輸了。我也看著可惜。」站在一旁的劉修全突然走到王八和俞泉的中間。他正踏在王八北斗七星的北極星方位。王八所御鬼魂的陣法破綻頓時出來，每個鬼魂都夠不著劉修全，可是劉修全能用手上的拂塵揮到他們。
王八又說道：「哦，不走出賣，你在加入一貫道，成為他親信之前，就是已經是這個機構的人。你就是你的前任安插到張光壁身邊的棋子。」
王八收了旗幟。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道：「謝謝。」
我嘴巴張的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王八把腳鬆開，過了片刻。金仲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到地面上。走到宇文發陳的面前，用手指著距離我和王八剛才站過的位置兩米半的地方，「在那裡。」
一直講了兩個小時，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我還在奇怪，怎麼金仲轉性了，變得嘮里嘮叨。
「可是……」老嚴又嘆了口氣。
王八說道：「詭道的門人，沒有魂魄的不止我一個。」王八話說完，腦袋後面的長劍也祭了出來。
「我和你一起去吧。他飛黃騰達，我不在場，還真不甘心。」董玲漫不經心的說：「我倒要看看，王哥真的發揚詭道，成了天下聞名的術士，會是個什麼好場面……」
他們認為王八是老嚴的人。
我沒有回答。我現在什麼都不敢說。
我把王八的衣領揪起，「你他媽的給我醒醒，現在不是懺悔的時候。」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老嚴的神態慢慢恢復冷靜。
「這麼說詭道就是上次過陰人的門派？」我追問。
王八走著眉頭，地上的溝渠越來越多。現在眾人都不能一起站在一個地方。都分散的站在被溝渠分割的小片土地上。如同被困在一個個小島上。
王八愣了愣，他的思維遲鈍了一下。我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身後的布偶，全部幻化成地支的屬相。猛虎和蒼狗衝上去咬住王八的肩膀。
方濁點了點頭，算是相信了王八。看著眼前的眾人，咬起手指甲來。
老嚴慢慢地做到椅子上，身體虛脫，顫抖的厲害，勉強的說道：「他現在出來了，但是沒選到合適的人偶，所以你暫時不用太擔心他的勢力。」
金仲卻不吃飯。和他徒弟兩個人。
「瘋子！」王八衝過來，一拳打到我下巴上，我沒有躲閃。被王八打了個踉蹌。
宇文發陳把地上的吳大夫用腳踩住，準備破了他的法術。
「連老施的身份，你都早就知道，你是故意讓他跑的，你很早就有這個打算了。」王八搖了搖頭，「哼哼，方濁這個人，就是你千方百計的找來，專門給張光壁當誘餌的！」
「我想去見守門人。」
我不理會劉修全，問王八：「我站在那裡？」
「去年，你在武當山陪了我一路，辛苦啊。」王八笑道：「你是沖輿道長的座下，讓我想想，你是熊浩，對不對？你師父怎麼不來？」
「那是什麼？」
金仲不說話，四周又開始寂靜無聲。過了很久，我都坐得不耐煩的時候。我發現大樹的樹桿有點變化。這是我眼睛逐漸適應環境后看到的。
「那你呢？」王八說道：「到頭來，你還是要走這一步，當年你不是也沒答應草帽人。」
「這個吳大夫，是貴州遵化**鄉的一個衛生院院長。」王八在我身邊輕輕的說道：「他的醫術很高明，擅長的事苗醫。」
「他這麼做，是錯的。」王八答道。
「但是，」宋婆婆（我心裏念著：老子就知道你要說但是，媽的但是）說道：「要讓我推薦你，還是得靠本事。」
我遲疑一會，向門裡走去……
我看著王八默不作聲。
金璇子睡在棺材里等死。
王八把手伸到坑邊，對宇文發陳喊道：「拉住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龔師傅比金仲厲害，就這麼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竟然讓金仲不知不覺的中招。那個吳大夫應該是知道自己沒有把握對付王八，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作。可是也沒有認輸的打算。
金仲帶著我往左前方走了十七步，邊走邊說：「道家當年鏟截二道，各自興旺。漸漸有了爭執衝突。」
「難道？」我背心一涼，「是鎮壓什麼？」
王八卻認定這個四個人有問題。警察局這邊，按照程序，就要放人了。王八急了，他從這幾個人的符貼上，看出這幾個人的路數，就是和解放前的一貫道的路數一致。
我不回答王八，把布偶端端正正的放在腳邊。然後，又從后腰拿出來一個，放在身前，然後又從后腰拿出來一個……一共十二個。都安放在我身前。
坪壩的地上，如同有無數個看不見的巨大犁刀在地上切割，實地跟蛋糕一樣，支離破碎。地面被劃開后，顯出深深的溝壑，旁邊水渠的水，馬上就灌入其中。黑色的水，映出紅光。
王八和俞泉所御的鬼魂，在兩人的壓制下，躍躍欲試，猛地就混成一團。相互撕咬。空氣都變得陰慘慘的，一時間，眾鬼魂纏鬥在一起，力量強大的鬼魂，吞噬弱小的鬼魂。
王八剛才已經和熊浩這邊幾個名門的道長鬥了幾個回合。劉修全已經坐在地上，用手支撐著身體休息。不知道是誰傷了他。
「青城和茅山都以鎮鬼見長。」王八說道：「不會御鬼，怎麼鎮鬼。」
「最後問你，」老嚴說道：「你走不走？」
宇文發陳連忙給王八一一個這幾個門派的人介紹：「這是青城的俞泉俞道長。」
可是本站在斗柄末端，搖光位的鳳師父趕了過來，身後竄出一群黑色的鬼魂，把宇文發陳往地上燒的通紅的石頭上推。方濁沒辦法，只好又將宇文發陳給拉回來。重新站到王八身邊。
「這是全真的劉師伯劉修全。」
我也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真是假。也許是故意挑撥也不一定。但我知道王八肯定是不會一個人走的。
「所以你不知道那個門派是支持你的，或是支持張光壁的。」
「誰說我們詭道沒人了？我算不算？」
我不理會宇文發陳，金仲站到宇文發陳面前說道：「你的腳還沒好，我不想占這個便宜，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還是退下吧。」
符貼中的鎮鬼法術都釋放出來，漸漸聚攏，化作一個兩米高的山魈。王八催動陣法，鬼魂都一擁而上，將山魈給圍住。鬼魂都瘋狂的撕咬山魈，山魈也拉扯鬼魂，一時不分勝負。
「金家的老幺？」那個人說話了，語調很怪，是個女人聲音。
宋銀花把書收了，可是仍舊不依不饒，「這書當年是趙一二從我本家那裡拿走的……」
我啊的喊起來，「你不是死了嗎？」
熊浩恭敬的答道：「師父坐關了。」
董玲現在坐在地上，痛哭失聲，手扯著自己的頭髮。
「現在他們還有誰不服氣我？」王八激動地說道。
王八對我和金仲說道：「最難的一點，你們之間的演算法一定要保持同步，錯一點，就前功盡棄。所以一定要把第一刻算準了。後面也一定不能算錯。」
「老嚴很忌憚張光壁吧，不然也不會把他所有的能人，都派來跟著你。」
王八臉上一道道的血痕，慘然看著我。
看著他們坐在桌子上相互寒蟬。我心裏就有了被排擠的滋味。很不好受。
「大到可以籠絡天下部分道家門派，並且有幾十萬教眾。」
王八費了一番周折，總算是把人帶回來。
我再向場外的人看去，都是嘴角翹起，笑眯眯的樣子。
「你沒打算去找她嗎？」
龔師傅身後飛出來個八哥，等它飛到金仲頭頂的時候，就成了烏鴉。金仲的手，猛地往上一伸，把烏鴉給捏住。烏鴉的頭不停的在金仲的手上猛啄。金仲的手上鮮血淋漓。
金仲已經凍僵。
王八和金仲還在努力。王八現在關了第一道陰門。
場地中央。
「帶了。」鳳師父從身上撮了點硃砂放在我右手手心。
我看見宇文發陳左右幾米處的泥土破裂翻滾，溝渠筆直地沖宇文發陳過來。忍不住提醒，「你往後讓幾步。」
武當派來了今年輕道士，安安靜靜地坐著，跟我一樣，不和人說話。
戰國歸秦及漢流，
「什麼意思？」
「沒分別。」
這些暗藏其中的淵源典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四川的道家，以青城最盛。張光壁最後在四川消失，還真沒準和青城有點聯繫。
以王八的智商，馬上就知道老嚴有所保留。王八慢慢回憶老嚴的安排。
我走得離趙一二的墳頭近了。看見一今年輕女人在趙一二墳頭燒紙。看到背影，我認出是董玲。我默默地走到董玲身邊，也跪下來，把手上的紙錢和香燭拿出來。董玲接了，替我點燃。
「今年又是選過陰人的年份。」老嚴在神經質的敲桌子。
「你還不明白嗎？」王八說道：「他來了。」
「我們擁護黨和政府的領導」王八見到這個幾個人的時候，他們無一例外地說這句話。
我忽然沒來由地意識到，守門人是在獲得信息。人世間的信息。
「那你還要當過陰人，對付張光壁。」王八不甘心地說道：「你非要和我搶。那裡知道他們的背景和淵源。」
當我看到方濁，心裏就明白了王八的小伎倆。
「我……我……好冷。」我哆嗦半天，才說出話來，「下面就是那個地方……」
我和金仲的意識迅速交換。鐵樹若是生長在熱帶以北，即便是生長千年，也不會開花。所以中國自古，就有把鐵樹開花，當作不可能的典故。
「二十五個」我輕輕地對王八說道：「你看得見嗎？」
老嚴的辦公室里黑漆漆的，沒有開燈。王八也懶得開燈。老嚴天天晚上都是這麼一個人靜坐著。就坐在黑暗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覺。王八知道，老嚴現在的日子很不好過。
「你說了這句話，就不是研究所的人了。」宇文發陳說道：「你以後什麼都不走了。」
我隱隱覺得不妙，但一時又想不起什麼。
王八轉身就走。
我隨即沮喪，說起蔣醫生，還是我騙她在先。而且她死了。可是若不是她教那個叫花子女人催眠，趙一二和董玲也不會出事。可是蔣醫生對我個人，的確是不算太差……
「開陽旁一步半。」王八說道。
我把眼睛在張開，發現所有人其實都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但是他們的處境，都是真的。剛才所有人都在關注我和王八、金仲對付三個散人，沒想到都著了道。
「天下道門修鍊入陰的。」熊浩瞪著宇文發陳說道：「那個和天然真人沒有點瓜葛。」
五五之數。
我仍舊把頭對著對王八，「過陰人，還是我來當吧。」
「你給了我師伯什麼東西。」
禮畢，宇文發陳又去招呼客人。
「死人說話。」我想起了過陰的條件，守門人昨晚說過，「鐵樹開花，死人說話，水倒流。」
所有人都把王八看著，都把脫困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我會算沙有什麼用，王八在面前的每一個舉動，我都能預測得清清楚楚，可我卻無法抵擋。
所以無論是王八，還是劉修全，還是現在的熊浩，都不約而同的藉助前人的陣勢而布陣。
「這個隱藏在革命隊伍中的反革命神棍，要自絕於人民……」
「方濁！」王八喊道：「過來！」
他的這種情緒，也許就是我和他最相投的因素吧。
我沉默。
「天然真人，幫我從望老太爺那裡贖出來了。」望德厚猶豫地說道：「我欠他人情。」
「我這幾天查了很多檔案……和張光壁有關的。」王八繼續說道：「他突然失蹤，下落不明，外界都說他死了……」
「他們可不願意冒險，等大家推舉好了，安安分分地去見守門人，豈不穩妥。」
我聽了宇文發陳的話，心裏暗自詫異，金仲說的沒錯，寫《封神演義》的許仲琳，雖然把道教寫的天花亂墜，破綻百出，但是基本的背景，他沒有瞎掰：世人都知道道教分鏟截二派，實際上真正遵循老子正統的，還就是玄都，我以為這一派早就歸入了鏟教，沒想到還有個玄都的後人，隱藏在七眼泉這個地方。世世代代守著這個紅水陣。
「他在湖北河南河北都有信徒了。」王八看了區號后說道：「為什麼山東的最多。」
守門人把翅膀收起。對王八說道：「算了吧，我先走了。」然後慢慢爬到一個大樹上，樹上全是巨大的蝙蝠。倒吊在樹枝上。守門人擠了進去。蝙蝠群騷亂了一會，然後繼續休憩。我也分不清楚，那一個是守門人了。
全真的劉修全對我說道：「詭道真的出了挂名門人，可是徐師傅，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你。」
「剛才，我總算是看明白了，熊浩這邊，不算望德厚，是七個人。望德厚是望家坪壩山神的陰司，他本就不該到這裏來湊熱鬧。我們這邊，五個人。加起來是十二個人。」我慢慢的把後面一句話說出來：「熊浩的意思沒錯……你是外人。」
望德厚一時不知所措，呆立在原地。他擺脫望老太爺的邪煞被我破了。
「你真的想當過陰人？」王八的口氣十分冷漠。
就算是前面他們表示同意王八以研究所的身份過陰，也是假的。王八真的承認自己是老嚴的接班人，俞泉也不會答應。到時候王八背離了詭道的身份，還是要和俞泉這些人爭奪，卻得不到我和金仲的支持。豈不得不償失。
「好的。」我笑起來，「就按你說的來。」
「上頭的人信不過你」老嚴說道：「因為你師父的關係。」
王八又走回到場子的中央，和被推舉出的門派過陰人選站在一起。
「不，我想知道守門人為什麼要選他。」
幾分鐘后，王八看著工作人員，攙扶這三個人走出去。冷冷地對老嚴說道：「這下，他們真的瘋了。」
「就是糖尿病。」王八說道：「我也是看了他的生平資料，在知道的。」
我看見俞泉的身後，模模糊糊的站著一群鬼魂。都低沉著腦袋。身影都是灰色，在灰色的天色下，看的很模糊。
王八冷冷的答道：「記得又怎麼樣？」
四周的眾人都紛紛議論。
「這是肯定的。」
「還有這個規矩？」劉修全問道。
鳳師父抬起頭，向我和宇文發陳拱了拱手，也走到場外。宇文發陳對我說道：「你手上什麼古怪，鳳師父看見就走了。」
「你這麼做，有用嗎？」王八對著熊浩冷漠的說道。
龔師傅和鳳師父，還有吳大夫也走到熊浩的身邊。
王八仍舊不解恨，「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王八又要揍我。
「還需要試試金遁和木遁嗎？」金仲問道。
宇文發陳帶著我和金仲到了村內的老祠堂，給金璇子焚香燒紙。金仲按照規矩，在一旁答謝回禮。
我一聽，呆住了，守門人唱的就是《黑暗傳》，一點不錯，可是唱詞，和我看的根本就不一樣。金璇子生前給我說過，和守門人交流，必須要能背《黑暗傳》，可是現在守門人唱的《黑暗傳》，是《黑暗傳》嗎？
於是這個小小的治安事件，立馬成了刑事案件。
老嚴沒回答，把手上的傳真給王八看了，王八一看，上面是一個布幡的圖像，布幡上畫的符貼，和自己在警察局調查的那幾個人的布條上的符貼，一模一樣。王八愣住了。
「你算算水分就知道。」
宇文發陳猛地就到了吳大夫的身前。吳大夫沒有準備，被宇文發陳一把揪住，狠狠的往地上摔下去。望德厚也湊了上來，宇文發陳騰出一隻手，把藏在望德厚耳朵後面的邪煞給抓住。
「十三萬七千六十六齣。」我連忙對驚門歸妹位的道人喊道：「該你啦，該你啦。」
「苗醫不一樣，苗醫和巫術的路子很近。」王八解釋：「就算是中醫，也有過陰的人物。以前有很多過陰人。在俗世的身份，都是中醫。清朝就有個例子。」
「你說的比一般的梧桐樹大。」我笑道：「還真是個大實話。」
上有白色人骨架，……
王八說道：「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過陰人就這麼總要嗎？」
「四千另九十八」我說道：「這個古陣，是什麼來歷？」
可是守門人竟然一句和她沒關係，就把我給打發了。
趙一二懶洋洋的躺在太陽下等死。
我沒有做聲，現在說什麼都是白說。地面上的土地越來越少。四處紅水泛濫。惡靈在開始瘋狂起來，尖嘯著撲向眾人。已經有幾個道行淺的道士，被惡靈拉扯到水中。道人一入水中，連話叫都沒叫上一聲，頓時沒了蹤跡。
老嚴看到王八的樣子，知道自己已經說服了王八。就做好了把所長的位置交給王八的準備，自己打算退休。老嚴的意圖稍稍透露，研究所大院里，就開始傳的風言風語。
同事想著估計就是一般的打工者，這種事情常有，查查暫住證，沒有的話，督促他們補辦就是。也不太留意。直到那個片警到了下班的時間也沒回所里，就問問什麼情況。
北茅山，南青城。這兩個門派都是鎮鬼的流派。相互的關係那裡會很融洽。如今，全真的劉修全是肯定要和王八對著幹了。和王八對著干，就是和老嚴過不去。
「張光壁在那裡？」王八問道。
我的手伸到后腰，拿出個布偶出來。
王八對旁邊的眾多道人喊道：「大家現在同舟共濟，齊心脫困。能不能聽我指派。若是不能，大家就什麼都不做了，站在這裏等死便是。」
老嚴說道：「我沒時間跟你討論道德。」
宇文發陳說道：「若是我不去參軍，當然會一直追隨真人。可是世事無常。現在時過境遷了……」宇文發陳說完，走到金仲身邊，把金仲的頭頂拍了拍。然後抬腿向龔師傅的方向踢了一腳。
我把金仲手上的沙漏拿過來，「七千三百六十六。」
「怕也就是這樣了。」我說道，「別等我，我想我不會很快出來，我有很多東西不明白。」
樹林的蝙蝠鋪天蓋地的飛了出來，龐大吱吱聲，吵得我心神混亂。我下意識的把身上的布偶給放出來，可瞬間就被蝙蝠撕扯成碎片。
我身前被人布置了一個無形的罩子。我扭頭看去，和我隔著幾條水渠的熊浩，正在沖我點頭示意。
三個散人，沒了跟隨的魂魄，法術大打折扣，在宇文發陳和金仲面前，不堪一擊。金仲走到龔師傅面前，狠狠地用手把龔師傅的鎖骨給捏住。龔師傅渾身萎靡，反抗不得。
王八揚著腦袋，隔著幾個人對熊浩喊道：「宇文師叔都在我這邊，你的七星陣沒用。」
我在一旁冷冷的聽著，等著王八的回答。他的答案，我知道。
董玲愣了好久，估計她沒聽明白我的意思。
「我怎麼去找，難道我游泳去日本啊。算了吧，我還是別想這些天方夜譚的事情了。」
「你不是好人，你想讓我當你主子的傀儡。」我努力壓制自己的內疚，保持最後一點清醒。
「哦，」我說道：「你屬兔。」
「其實你知道我不會放張光壁。」
「你給我抽一張。」金仲伸出手來。
他的鬼魂突然又冒出來，又開始吞吃布偶化出的屬相。
「老嚴和我，誰也不能相信。」宇文發陳說道：「今年不一樣，張光壁出來了。他的手段……你們見識不到，我們賭不起。」
宇文發陳哼了一聲。
死門升位……
「我們這兩年，很少在一起，」我說道：「兩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了。」
只剩個斗身，和王八他們對峙。
「你不用這麼旁敲側擊。」老嚴說道：「是的，就是我乾的，當初就是我趁他過陰的時候，突然發難，讓他回不來的。」
「我沒有年齡。」
我沒想到劉修全忽然會這樣趁人之危，橫插一杠。我看見他和方濁的關係非同一般，還以為他就算是不支持王八，也不會如此的下作。
「所以我自己要做點事情出來給他們看看。」王八說道：「不讓他們看扁了。」
王八沒精神管這些事情，每天早出晚歸，到局裡去。
三個道長向王八這邊逼過去，金仲和宇文發陳橫插在他們面前。俞道長御的鬼魂已經被王八驅趕，朱道長的鬼魂被我攔住。李道長不會御鬼。三個人的本事大打折扣，宇文發陳和金仲合力，對付他們三個，並不處於下風。而且旁邊還有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使壞的方濁。
方濁不情願的把布偶拉到手上，然又放回來。
但是這聲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攻擊道人的惡靈也被驚動，動作變緩。
趕屍都是從外地往湘西趕，而黃溪確實反其道而行之，把黃蓮清的屍體，從秀山老家，趕到湖北。較之普通的趕屍術，要艱險得多。
於是，我停下來。等著守門人說話。
「他計算了很長時間。他那年提前上來了一個月。」
「我當然知道，他就想附在方濁身上。」
俞泉的臉上很難看。敗局已定，但是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不能認輸。支撐下去，他還是沒有勝算。
王八慢慢走到苗家女子跟前，「宋婆婆，我有個東西送給你。」
他的意思我明白，這句的下句是：
「清靜派出自全真。」宇文發陳說道：「劉師弟，你和抱陽子是要多聊聊。」
我看見宇文發陳已經再往空地的中央走了。宇文發陳邊走邊看表。他應該是在算時間。
王八的魂魄在螟蛉裏面。
宇文發陳把邪煞扔過來，我一把抓住。邪煞在我手裡燒的吱吱作響。片刻就變成了一個甲魚殼子。
「即便是沒被收買的。也在觀望。一邊是你和老嚴，一邊是張光壁。鹿死誰手，亦未可知。」
我這麼做，就近乎無賴。完全靠自己天生的能力來和王八對峙。和御鬼沒有什麼關係了。
「怪不得你收了那個倀。我還以為是他找上你的。」金仲不屑的說道：「看來是我多事……」
「可嚴師叔說，那些人不是瘋子，都是敵人。」方濁一臉的迷茫，「明明都是瘋子，可是他們都好慘，都把頭往牆上撞，師叔和王師兄也沒辦法……」
「你們詭道只有兩房，若是單獨較量，也許有點勝算，可是這裡有五位名門高手……」宇文發陳的話還沒說完，另外兩個還沒來得及介紹的散人臉上登時黑了下來。宇文發陳連忙說道：「你看，還有鳳師父、龔師父，他們都是入陰的高手，你們……」
王八拿起書，嘆了口氣，「我真是小看你了。」
鳳師父看了我手上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說道：「楊任、鍾馗、黃裳，三人都沒傳人。你從那裡學來的楊任的本事？」
「你作死啊！」金仲罵道。伸手扣住我的喉嚨，把我夾著往回走去。無數蝙蝠在我們頭頂飛來竄去。吱吱聲不絕於耳。
「瞎說什麼，哪有母親不要自己子女的。」王八說道：「事情完了，我幫你找你媽媽。」
「先回北京，老嚴現在處境不太好。」王八說道：「張光壁肯定要找他。我要快點走。」
「算沙？」
而我的最後一個布偶，正化作一條青蛇標，在我脖子邊纏繞。向王八吐著信子。
「你把腳挪開。」
不過總算走到了對面的北峰腳下。面前是個長而緩的斜坡。斜坡上都是茂盛的松柏樹林。黑壓壓的，陰森的很。
「金璇子怎麼有你們這種徒弟。」龔師傅繼續說道：「他怎麼讓趙一二清理門戶，真是奇了怪了。」
我現在看明白了，原來這個道士是我和王八在武當山遇到的那個道士。可是我只見了一面，王八怎麼說他跟了我們一路呢。
「你呢？」董玲反問。
「李道長請說。」王八的神色很謙恭。
青城的俞泉說話了，「天下道門眾多，真正看重入陰的，只有茅山和青城……嗯，還有你們詭道。」
「怎麼回事？」
「二十一出。」
「你當了又有什麼用，你當了術士，浮萍活過來了嗎，趙先生活過來了嗎？」我停了停，緩一口氣，繼續說下去，「就算是你當了過陰人，董玲呢，你怎麼面對她。」
「不是我故意瞞你。」王八解釋道：「這樣對你好些……」
可是這個死人正在跟王八說話。
王八苦笑了一下：「現在你贏了，什麼都是你說了算。」
「你不用惦記，我幫你也是幫自己。」熊浩說道：「各為其主。我們後會有期。徐師傅。」
「你是不是也投靠了張光壁？」王八竟然問出這句話來。
王八掏出手上的旗幟，嘴裏勸道：「宇文師叔，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不會輸。」
「別出聲。」我對方濁說道：「誰喊你都不說話。」
宇文發陳是東道，連忙招呼大家，到學校的操場上去吃飯。李道長沒面目在獃著，他本想找我的場子，沒想到，讓金仲給羞辱了，金仲做事很絕。故意算好了他在地下的方位，把他夾在石頭縫裡，也不放他出來。李道長對宇文發陳說道：「觀里有很多俗事，需要處理。」
忽然我眼前一暗。什麼都看不見了。屋內所有的人都噤聲，無聲無息的開始休息。
王八笑道：「我還沒什麼人要對付。宋婆婆不用掛在心上。」
我正要詢問金璇子為什麼不一起來。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金仲的胳膊上綁了一塊白麻。
我心裏想著，那守門人和宇文發陳之間，肯定大有淵源。
「王八不會在這時候，祭拜趙先生的。他要等到詭道這個門派在這次七眼泉揚眉吐氣，才會來見趙先生，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覺得現在沒臉見趙先生。」
宇文發陳自己是七眼泉村的村長。看來每次聚會，都是他來安排大家的食宿。
「六千九百五十一進。」
睡了好像沒多久，就有些道士起來做早課，我估計連五點都沒到。他們就開始起床折騰了。我煩得要死，把被褥翻過來，蓋住自己的耳朵。心裏盼望，做早課的快點完畢，別吵我的瞌睡。可是以事與願違，早課的還沒做完，又有幾個人起來，在門外吆喝著打拳。媽的太極拳不是講究調理呼吸嗎，怎麼打得跟殺豬一樣的動靜，估計打的不是太極拳。
我對著劉修全笑了一下，帶動陣法走了幾步，站到劉修全和俞泉的中間，我手中的螟蛉一擺，螟蛉的劍刃斬到我身體左後方，俞泉的長劍上，螟蛉和俞泉的長劍相交，登時把俞泉的長劍劈為兩截。俞泉的長劍斷了之後，符貼紛紛飛散。在螟蛉的火焰燒炙下，全部化作黑灰。
吳大夫點點頭，「你做了給我看看。」
王八拳頭緊繃。
「專戮道門。」
三皇五帝夏商周，
「你想到辦法啦？」我急切地問道。
終於走到山峰的一面絕壁前面。守門人伸展翅膀，用翅膀盡頭的爪子，在石壁上慢慢畫了個門的形狀。
我不問了。道教最初分鏟截兩派，封神榜后，截教被鏟教歸化。世上所有道教門派不再有鏟截之分，同屬鏟教分支。詭道一直遊離于道教之外，原來是這個原因。怪不得詭道不承認自己是道教。
我懶得想這麼多了，我已經沒退路。過陰后，我會問守門人，到底怎麼對付張光壁的。也許，到時候，已經不用再問了。
可是這麼大的事件，沒有任何人提起。到現在，沒有任何人提起張光壁。
「照抱陽子這麼說，看來對御鬼術，有點研究。」俞泉不屑的說道：「你們詭道好像不擅長這個。」
王八燒了黃裱紙，把紙灰用酒水混合了，含在嘴裏噴到黃蓮清的腳上。
「爺爺說過他終生不能出四川。」黃溪也跪下給王八還禮，「可是他死了，還是要來……」
「別指望我了。」老嚴的語氣頹喪，「我老了，你也看到，我沒本事和他斗下去了，我把這個機構交給你，是真的看重你。」
「你給你師父丟臉了。」宇文發陳看著熊浩。
金仲和守門人同時停下。金仲哼哼兩聲。
「聽我的。」王八說道：「五行走活的。」
董玲推開王八，指著王八哭道：「我已經要結婚了。你認識那麼多人，為什麼非要扯上我。」
王八要求單獨和這幾個人談話，警察也由得他去。畢竟王八的身份莫測，來的時候，上面就打了招呼的。王八連續問了幾天，都沒有什麼收穫。到第六天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突然沒來由地對王八說了一句：「回去告訴嚴**，張真人很念舊情……」
我一臉愕然。
我等著劉修全收了陣法，回頭看王八。王八現在專心對付俞泉。俞泉的山魈，已經被他的鬼魂拉的四分五裂。王八已經勝券在握。
「四十二進！」這想法又在我腦袋裡出現了一次。
「這就是最後要做
和-圖-書的。」金仲沒有說話：「以德服人不行，就較量手藝唄！」「兩千四百五十九進。」仍舊是金仲在告訴我。
想到這裏，我連忙接過金仲話頭，跟她講起社會上的事情。她和跟金仲說話一樣，就程序化的問著。我也滔滔不絕的說著。
「你在跟誰說話，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吧。」老嚴的臉色嚴峻，「若是張光壁附在小徐的身上，你能控制的住他嗎？你的那個好朋友是個變數，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影響下，改變了方向。」
我在一旁看著奇怪，方濁這丫頭的淵源還真不一般，在這地方還能攀親戚。
可是我們發現，場地的邊緣，站滿了諸人。都擠在一起。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從早上十點開始，就有人又開始陸陸續續的上來。這是沒有趕上昨天上山。今天早上上來的人。
「你還是想想你自己。」王八說道：「你真的不怕了？」
歌路開來嘴笑歪
我和董玲一到村口，一個老年人就走上來，對我唱諾，我用以前看見趙一二跟人打招呼的姿勢，行了個禮。我沒必要跟以前一樣，用俗家的拱手抱拳來打招呼了。
言畢，黃蓮清就直挺挺地往後倒去，黃溪連忙穩穩托起屍體。然後背起屍體，往山下走去。
我想起金璇子一身的殘疾，都是拜趙一二所賜，可現在又看到金仲穩穩地站在王八身邊，心裏對金璇子的敬佩又深了一層。
可是老嚴沒有停手。另外三個人，都癱坐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人事不省。
「你放的那個人。」王八說道。
「王師兄，我是個私生子，被媽媽丟在道觀的。」方濁說道：「你們以後會不會看不起我。」
我們走到坪壩的邊緣，金仲指著對面的北峰，「那裡有一片松柏樹林。守門人在梧桐樹里。」
「天黑了。」金仲說道：「酉時到了。」
王八看了看傳真號碼之前的區號。
我也愣住。那個龔師傅怎麼突然變得厲害，能夠打探這些事情出來。這個事情，連我都不知道。
但是還有螟蛉。王八御鬼的法器是旗幟，螟蛉卻可以空出來斬殺鬼魂。俞泉猝不及防，他的長劍沒這個能耐。
七眼泉和西坪的直線距離並不遠，我和董玲坐車在國道上幾個小時，就到了七眼泉所在的鄉鎮。然後問清方位，坐麻木往山溝里的小路行去，一路顛簸得厲害，小路的海拔卻越來越高。道路越來越崎嶇，終於走到一個半山腰，麻木停下，指著道路盡頭的一個羊腸小道，對我們說道：「順著這個路，直接走，就可以到七眼泉村。但是你們要快點，不然天黑前趕不到村子。」
「看來宇文師叔今天是偏心到底了。」熊浩把頭又轉向我，「徐師傅，有什麼指教？」
「是誅仙陣里的一局。」
「你倒是省心了，離開了老嚴，連詭道執掌都懶得做啦。」
場地上多了很多人出來。有些是走了又折返回來的。比如朱道長、俞道長，李道長，還有一些剛才沒有看見過的人。
但是有一棵大梧桐樹。
「他為什麼不白天找？」
劉修全看著我，慢慢說道：「詭道挂名。我早該知道。天生就是殺鬼的命格……你贏了。」
「他做了什麼？」我問道。
四個已經意識混亂的人，現在突然變得安靜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電視畫面。老嚴在裏面慢慢的說話，慢慢的控制他們的思維，催眠他們。
我用楊任的眼睛威脅鳳師父，要斬殺他帶的鬼魂。其實心裏很沒有把握，若是鳳師父真的較勁，我是不是把楊任的殺鬼術使出來，還不能肯定。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手上有眼睛。特別是一個人，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我沒時間感謝熊浩。
「我當年還奇怪趙一二為什麼要選你。」黃蓮清說道：「看來，你沒讓你師父失望。」
這下，我知道大難臨頭了。絕望之中，大腦卻無比清晰。
「詭道從來就是這樣。」一個老道說道：「內鬥不已……」
另一邊，王八對熊浩說道：「你沒人了。」
「你師兄刨了幾十個墳墓，你也脫不了關係吧？」
因為這個坪壩。
「黑暗混沌無史記，
王八對吳大夫說道：「吳院長，剛才，我們還沒比試完。再來試試。」
電視機了的影像，和上次過年的時候的一模一樣，一個人在裏面打坐，嘴裏念念有詞。
「當年鏟截爭鬥，這是截教最後一搏的所在。」宇文發陳對著我說道：「這紅水陣就是截教的後人在這裏布下……如今道家歸流，無論下面的前輩身屬截教，還是鏟教，都是道教名宿……小徐，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
「你的心思，難道我不知道嗎？」熊浩說道：「你殺鬼的法術，可是天然真人教你的……」
王八輕鬆的說道：「你的動作好快。」
我走到鳳師父身邊，遲疑的問道：「鳳師父，你是做什麼的？」
跟我唯一認識的人家蟬兩句。我也走到詭道的床邊。金仲坐在床上，痴痴的看著窗外。
王八把螟蛉交給了金仲。金仲用隨身的匕首把王八手上腐爛的小拇指頂端給削掉。
我又聽到聲音了，隆隆的聲音，很沉，很悶的聲音，來自於窗外的坪壩下面。我眼睛又能感受到光線一一紅光，來自與坪壩地下的紅光。
可是我的聲音，埋沒在眾人驚慌的叫喊中。我急了，跳了幾下，走到景門的畜位，這裡是水渠的一個石閘，一個龍門的道人正站在這裏入定打坐，我搖晃他的肩膀，「王抱陽已經關了一道門了！你快把石閘關上。」
這個道人我不認識，他還在茫然不知所措，身邊的一個弟子，替他下了石閘。
被推舉的門派里，沒有詭道。我不禁著急起來：王八，你怎麼還不來。
王八哼了一聲。
「我啊。」我對著宇文發陳說道：「我也是詭道。我有資格。」
朱道長又想了很久，說道：「我還是不相信，你這麼年輕……」
可是來的人不是王八，是金仲。金仲還帶著那個羞澀的小孩子，他的小徒弟。我如釋重負，連忙邀請金仲到我身邊來坐。
這下，連宇文發陳都不自在了，那裡有當著主人的面，問風水好壞的。鳳師父愣了半天，也說不上來。這裏風水很差，昨晚金仲就說過的。
當俞泉的鬼魂只剩下四個，湊不齊五行的時候。王八也停下。王八的鬼魂也只剩下十一個，但是能勉強湊齊一個陣法。而且，還有螟蛉。
我尷尬的笑了笑：「姓徐，叫徐雲風。」
王八說話的時候，手最先指向的人，是我。我內心一陣雍堵，胸口悶的很。鼻子好酸。
「怪不得幾十年七眼泉都出不了過陰人。」王八說道：「都是老嚴吩咐你的。」
鳳師父被我冒失的一問，一時不知道該什麼回答。估計這裏的人都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偏偏就遇上個外行，不知好歹地問他吃飯的行當。
金仲懶得理他，走到王八和我身邊，說道：「你鬆了之後，我才動手。」
我答道：「和你一樣，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情。」
老嚴一生中，最大的對頭，就是張光壁。
「你是玄門正宗。」宇文發陳對熊浩說道：「怎麼和一貫道同流合污。」
布偶又散了兩個。
宇文發陳說道：「他和我，都不能肯定過陰人會不會和張光壁走到一起。」
當我看到望德厚的時候，就笑不出來了。望德厚正在床邊坐著喝茶，看見我了，連忙招呼我，「小徐，過來，喝喝我們望家坪剛出的新茶。」
走在路上，一邊是山壁，一邊是懸崖。看著大山直入雲霄，頭頂的岩石就壓在頭頂，隨時會掉下來似得。但是更不能往身邊的懸崖下看，無底的山澗，讓人心驚。
方濁下意識的回答：「我叫方……」
我發現，王八是真的有實力，從眾人對他這麼恭敬，就能知道，他們是真的佩服王八。而我，只是個投機取巧的小角色。真正能主持大局的，是王八。
「我不怕。」金仲乾乾的說道：「算沙。」
眾人都不做聲，悶悶的呆立一會。都回床睡覺。他們應該是知道，我和金仲剛才做了什麼，可是沒一個人向我們發難。
「那四個人都瘋了！」警察在電話里說道。
熊浩走到身邊，對我說道：「徐師父，哦，你真是不負眾望……」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還以為真的要彬彬有禮，其實還是和我想的一樣，靠搶的。九二年，趙一二搶不贏，就偷了。哼哼。
古今多少英雄事，
「鳳師父是陝西商南有名的陰陽師。」宇文發陳連忙說道，替我們解圍。
「抱陽子，你這是……」宇文發陳說道：「這又是何苦。我們都已經……你要不要再想想。」
可是我的頭頂，還是能感受到眾人目光正有意無意的注意著我。
忽然來了個村民對宇文發陳說道：「詭道又來人了。」
熊浩、朱道長、李道長、俞道長、龔師傅、鳳師父、吳大夫這七個人，看似隨意地站著，其實一目了然。他們的方位仍舊是七星站位。
「看過《封神榜》么？」
「這是從淄博發來的資料。」老嚴頹唐的說道，眼睛盯著辦公桌上看。
王八一上來就看得清這個形勢，而我到現在才能想到。我發現我的頭腦，和這些人，包括王八相比，實在是太簡單了。
「你等不到了。」守門人說道。
宇文發陳仰頭笑了笑，我突然發現他原本紅潤的臉頰，都變得鬆弛，臉上一道道深刻的皺紋。
王八說道：「她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你怎麼算得這麼快。」李道長很不服氣，「金璇子聽弦，也沒這麼快。」
這麼高的山上，怎麼會住人，不僅住了人，竟然還有一個行政村。心裏想著，不禁好奇，住在七眼泉的村民，估計一年上頭，都難得下一次山。
「詭道的長幼兩房聯手？」宇文發陳和白雲觀的李道長還有青城的俞泉，全真的劉修全，都大奇，彷彿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
「怪不得，他們都怕。」我說道：「和永無止境的感知相比。死了，真是個幸福是事情。」
劉修全的袖子一揮，他身邊的鬼魂出現了，和王八的陣型一模一樣。北斗七星的擺向。但是每個星位只有三個鬼魂。全真修內丹的道人很多，劉修全修鍊講究天人感應。他的御鬼七星陣法，每個星位都對應天地人三才。劉修全自己站北極星的星位，和王八站搖光的星位不同。
任何跟他們說話，都不答應。
王八說道：「老規矩。你贏了，螟蛉拿走，你去當過陰人。」
我還以為他才七十多，沒想到都九十了，他屬龍。
吃過飯，大家又回到坪壩的中間。
王八說完，指揮道家眾人跳到坪壩上舊的水渠上石閘的上面。每個石閘都有道家門人站立。
這是我第幾次拿到螟蛉，是第四次，還是第五次，我自己都不記得了。但是我把螟蛉捏在手上，就知道，我能用得，比王八更好。
我把眼睛想眾人看去，每個人在我眼裡，都好像已經受了張光壁的控制，是張光壁的傀儡。他們吃飯的模樣，說話的語氣，看我的眼神……每個人的舉手投足。我都認為他們在透露這個信息。
我心裏好笑，詭道不擅長算命。龔師傅若是提出要和金仲比試算命，拉出人來比試，金仲肯定暈菜。可是金仲先入為主，先把龔師傅給鎮住。
七道溪水發源於山峰上的泉眼，然後彙集成溪流，再經過村人的布置，流淌到坪壩，就是七個灌溉的明渠。在坪壩里彎曲環繞。澆灌農田。
他們不僅不忌憚老嚴，還要阻攔王八過陰。
劉修全說道：「徐師傅，你的本事是算術。來這裏，有什麼用。」
聽王八這麼一說，我就懂了，黃蓮清和趙一二當年走過硬的交情。他死了都要巴巴地趕到七眼泉來，肯定不是指望自己的孫子黃溪當過陰人，而是來支持詭道的。看樣子他的孫子趕屍的本事也不一般，十天就能把他從秀山趕到七眼泉。
我現在忽然明白，我們的處境了。張光壁，那個我不知道隱藏在何處的張光壁，其實真的來了，可是我不知道他在那裡。
走了很長時間。守門人的的爪子走路不方便。白天她也不能飛。
我連忙大聲喊道：「大家別慌。都聽我的！」
宇文發陳把眼光看向一邊：
時間安靜了那麼一會。鳳師父、龔師傅和吳大夫所帶的鬼魂都從他們身上離散，尖叫著鑽到地下。在地下的紅水陣中，被地底的鬼魂吞噬。慘叫聲，久久不散。
這些暗藏其中的淵源典故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四川的道家，以青城最盛。張光壁最後在四川消失，還真沒準和青城有點聯繫。
我繼續說道：「浮萍死了，你說你不是故意的；趙先生死了，你也說你不是故意的；今天，你對董玲，還是這句你不是故意的。」
「熊道長，張光壁害死趙先生，冤有頭債有主，我不為難你，你只稍等一會。」我對熊浩說道。
我大喜，是啊，這紅水陣是截教門人布下的。說不定截教的後人，也就是詭道門人能有破解的方法。
「這個跟我沒關係，」守門人說道：「我只放人進出。」
老嚴是茅山。俞泉是青城。
那老者看了我一會，對我問道：「道友姓王，還是姓金？」
金仲和我無聲無息的走出門外。我不知道屋內的旁人聽到動靜沒有，也懶得知道。
「我和你不一樣。」我對王八說道：「我也說過了，你是外人。趙先生也是外人。我和他們才是一路的。」
我們開始走向坪壩的邊緣。
宇文發陳也明白了，「那是那是，嗨，我也要給金老師傅祭拜一下。」
熊浩的眼睛向我眨了一下。
朱道長上上下下地把我打量一番。對我說道：「徐師傅，你聽弦能聽到多少？」
「你當年不是沒有背叛張光壁嗎？」王八說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為什麼要投靠老嚴。」
他在等他的鬼魂將我身後的布偶全部撕扯殆盡，再回來對付纏在他身上的蛇屬。我要輸了。
我不去管金仲了，還有個散人，姓鳳。看來這個散人要著落在我身上解決。
劉修全看見了方濁，臉上都是慈愛，對王八也不再戒備，伸手在王八的肩膀上拍了拍。算是打了招呼。
「是的！」老嚴斬釘截鐵的說道。
「他反對詭道入道教。所以詭道不被道門認可。」
「應該是給了詭道什麼東西。」
「其實，我也想通了一件事情。」我對王八慢慢說道：「我們都該認命，我這個人一無是處，在社會上什麼都干不好。這麼多年，你也看到了，我不想老是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就這麼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四周的環境就跟剪切后的電影一樣，場景完全變了。我眼睛看不到四周，但是我知道他們都睡了。哪能睡的這麼快呢，剛才都還熱熱鬧鬧的。而且天色也是，天邊的夕陽暮光，如同燈泡被人拉熄一樣，一點光線都無。
王八臉向那年輕人問道：「黃師傅什麼時候走的？」
金仲的手一擺，那銅錢在李道長的手上就突然燃燒起來，李道長連忙用手指指著火焰，嘴裏念了一句避火訣。火熄了，但是銅錢燒成了綠色的灰燼。
「我怎麼可能會輸給你，」王八還沒有從失敗中醒悟。
王八向董玲看過去，董玲現在已經完全想起了，自己被麻哥一群人欺辱的記憶，在她腦海里正在一遍又一遍的回現。現在董玲眼睛漠然無神，一副做夢的神情。她仍舊不敢相信。
我和王八也走過去看看究竟。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要這麼做。」王八說道：「你怎麼會有這種信心，你贏得了我嗎？」
「沒辦法。」王八攤了攤手，「我沒丟下他們的道理。」
王八笑道：「你不會，我下去了，你以後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許仲琳生性嚴肅，怎麼可能扯謊。」
「沒把握。」王八微笑道，眼睛看向他帶來的一群人。
「不懷疑。」熊浩把布偶扔回來，「大家都按規矩來。」
朱道長把沙漏接過去，看了一會，說道：「真的有人能真正算沙了……詭道，詭道……」
嚴**，就是老嚴的本名。王八一聽，頭就大了。連忙追問，這個男人到底什麼來歷和身份。那個男人卻什麼都不說了。又是滿口的說自己是本分的打工者，擁護國家，擁護政府之類的廢話。
王八想去阻止，但是最終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
宋婆婆說道：「你師父當年做的不太地道。今天，可不是我宋銀花專門針對你。」
四十二個。
王八沒有任何鬼魂來施展七星陣。
我又探知到一個記憶：董玲的意識在拚命的拒絕，「怎麼會這樣，不是這樣的。不可能的。」
我看到宇文發陳正在和被推舉出來門派的弟子說話，但眼光卻看著村口的路上，他也在等什麼人嗎？
「在我看來，大家都一樣，老嚴和張光壁，沒什麼區別。」
我哼哼兩聲，怕不是怎麼簡單的原因。誰知道當年的腥風血雨，藏了多少狡詐和出賣在裏面。我自從被蔣醫生催眠過之後，看待人和事的方式，已經有點偏執。
我和金仲都忍不住笑起來。
金仲在旁邊恭敬的站立。
王八仍舊不能相信自己已經輸了，站立很久。才慢慢接收這個事實。
「什麼瘋子？」我問道。
我很欽佩他的做法，他其實可以繼續和我們糾纏下去的。畢竟，我們剛才講的都是數字上的東西。真的用算術較量起來，我的本事，和他相距太遠。朱道長走路都是踏著七星步，而且很準確，絲毫不差。
「這個，你應該知道……」老嚴笑道：「就在你的老家一個地方一一七眼泉的道家聚會。」
王八連續很多天，都沒跟老嚴交談。王八正在處理一件事情。**區的警察局，破獲了一起蓄意自焚的未遂事件。還和一件失蹤案有關。
王八轉身準備出門。
「我師父是九二年……」
三月十九這天終於到了。我還在家裡過了個五一節，三月十八這天，我跟父母道別。說有工作有事情，要出去段時間了，也許以後回來的時間會越來越少，我現在也很難找個像樣的工作，你們在屋裡，也不要太擔心我在外面，……
紙錢燒盡，仍舊是一疊厚厚的黑灰在這裏。
宇文發陳登時變得熱切起來，混不像剛才那樣心不在焉的樣子。連忙走過來，拉著王八的手，「抱陽子，呵呵，還以為你不來了。」
我猛然想到了，是什麼東西，能夠布下這麼強大的結界，讓任何人都出不去。
老嚴沉默了很久。都不說話。
「許仲琳寫的《封神演義》，就是這個過程，可是很多都是不符合歷史的。」
「看來他就是老嚴的最後一步棋子。」
「你問問他。」熊浩說道：「他是不是藉助你的力量，排除旁人的競爭，自己想當過陰人。」
「以張光壁的身份，若非是身邊很親近的人，是做不到這點的。」王八說道：「你當時走出賣了他。」
直到出了樹林，我還聽得見守門人的歌聲：
王八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
青蛇標在黃蓮清的嘴裏扭動幾下，眼見就一個尾巴在嘴外甩了甩，然後整個蛇身鑽了進去。
我沒王八看風水堪輿的本事，但我知道，這樣的布置，絕對是上上的風水。我又看了一會，發現坪壩上的水渠流淌，把這片平地分割成無數的類似八卦的形狀。心裏就更加佩服了。
宇文發陳把我和董玲安排到村內的學校里住宿。這是個不完全小學，宇文發陳對我和董玲解釋，只有一到三年紀，四年級就要到山下讀書去了。現在的學生更少。所以這幾天，把教師騰出來，給來自各門各派的道友休息。
我連忙拉過王八，指著遠處的宇文發陳，正要說話。王八搶先說了出來：
我蘸了點口水，用左手小拇指，在手心裏慢慢畫了個眼睛。然後手心對著鳳師父的下巴，慢慢讓他看個清楚。鳳師父看著我的手心，一動不動，愣了好長時間，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耳邊流下來。
「守門人白天不說真話，也不選人。」
宇文發陳一再維護王八，眾人雖然談不上不滿，但也有點看不慣。現在宇文發陳被金仲擠兌，也無人上來幫忙。
七眼泉的小學本來就只有兩三間教師。
「是的」我答道：「其實我已經見過她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見她？」
王八對電話說道：「你注意點……他來了」……
蔣醫生看著我，嘴裏說道「我對你不薄，小徐，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就呆在山上了。」我答道：「我就在山上找個認識的農戶睡覺，明天一早，就去七眼泉。」
老嚴意識到自己說漏嘴。
「因為一貫道就是在山東發展最為旺盛。」老嚴補充道：「解放前。他在山東有十幾萬信徒。」
王八重複道：「你推舉詭道就行。」
「我代表詭道。」
這是老嚴親自給王八說過的，但是王八不知道，他們當年到底是怎麼一路爭鬥過來。王八一直想問老嚴，關於張光壁的事情。可是沒時間。
紅水陣漸漸消退。地上的溝壑也慢慢的回填成實地。恢復的息壤，慢慢推著水流倒退。紅水從溝壑回到水渠，隨著石閘的關閉，繼續往回退去。
「你求著韓師傅，不燒你……」吳大夫哈哈的笑起來：「他讓你選，你怎麼選的？」
場上場下這麼多人，剛才估計都在回憶，自己得罪過王八沒有。現在聽到王八這麼一說，我看到他們好像都鬆了一口氣。
最後，我對方濁說道：「該你了，你是不是八二年的，屬狗。」
前兩年動不動就有*輪：功的學員到北京來自焚。警察們都成驚弓之鳥，見到這些易燃的物品，又看到這些古里古怪的物事。嗯不認為他們是來自焚的都難。
找個也正常，從畢業來，六七年了，我換了無數的工作，他們早就見怪不怪。不把我換工作當今什麼事情。
他們不僅不忌憚老嚴，還要阻攔王八過陰。
一池黑水在高堂。
「酉時一到，你就知道了。」金仲冷冷地說道。
王八的炎劍揮動。熊浩躲在了一邊。三個道長中，朱道長和將所御的鬼魂使喚出來。我仍舊亮出左手，手心裏畫的是楊任的眼睛。我隔開了熊浩的幫手。王八得空，專心對付熊浩。
董玲在忍受疼痛。
然後是四五個來自鄉野的散人，這些王八都不認識，全靠宇文發陳一一介紹。有貴州的吳醫生，湖南的一個姓王的，不是巫醫，估計是個神棍。還有個老太婆，卻是河北來的，姓馬。
我正在想著，不曉得風寶山的羅師父，來了沒有。
「好了。」王八欠了欠身體。對著守門人說道：「正角來了。我不打擾了。」
黃蓮清扭頭對宇文發陳說道：「我們秀山黃家，推薦詭道。」
「都是八卦。」我說道：「真是好風水。」
王八沉默，但眼光和吳大夫對視。
「他們也許還不是我們的對手。只是有可能。」
宇文發陳連忙跑過去，手伸入地下，如同深入水中一般，將李道長撈了起來。
「我們打架不止一次了。」我安慰方濁：「當年我們就是因為打架才認識的。」
「那這樣吧，宇文師叔，你先給我個東西。」我把手上的「狂」字伸到宇文發陳的面前，「這是詭道的長房留給我的字，按規矩，你要給我……」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啦。」宇文發陳說道：「老嚴也不會因為你改變主意……我也一樣，出不去了。」
宇文發陳這句話一說，身後的眾人都慌亂起來：「原來我們都被耍了。王抱陽還能出去……他能出去，為什麼我不能……憑什麼……」
我嘴裏念著殺鬼的咒語，將手心對著鳳師父。
這句話一說，大家都明白，宇文發陳之所以能控制七眼泉的紅水陣，和他是玄都一派門人有關。老嚴就是看中了玄都後人有控制紅水陣的法門，才拉攏的宇文發陳。
剛才和王八打過招呼的眾人都默不作聲，宇文發陳說道：「大家都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了。」
石閘下水渠一下子就平靜了。傳出類似於用金屬摩擦毛玻璃的聲音。聽得人渾身不自在。
「027、0371、0311、0310、0531、022、0532、0516」
還有劉修全，然後是我自己，我屬蛇。
王八和金仲在坪壩上跳躍，找到傷門蠱位。那裡的地面開裂出口是個泉眼的樣子。王八割開金仲的耳垂，收了金仲的腎魄。一切妥當后，兩人鑽了下去。
「給董玲和趙先生報仇的事情，就留給我。」我對王八說道：「你還是想想，該怎麼照顧董玲……」
我和王八環顧四周。
龔師傅終於說話了，「上次七眼泉聚會後，你和你師兄楚大下山後，幹什麼去了？」
我和王八站到眾人一起，大家都臉色陰沉。宇文發陳都下去了，再也沒人能阻止陣法的運轉。
現在什麼事情，都是王八在主持處理。
王八說道：「我沒外傳。」
宇文發陳說道：「這個也不是秘密，這裏各位同門都知道。唐末以來，就是玄都的後人在這裏看守。」
王八一上來就看得清這個形勢，而我到現在才能想到。我發現我的頭腦，和這些人，包括王八相比，實在是太簡單了。
「張光壁可不是從七眼泉出來的。」金仲說道：「他可以把握自己的生死……他現在還不想死，也不想回去……」
「有多大。」
現在形式很明朗了，王八和我，還有金仲就是要以詭道的名義，爭取過陰人的身份。勢必要和已經推選出的青城、嵛山、全真、武當，還有三個散人較量。得罪他們也不可避免。
朱道長苦笑道：「是啊，我還是要用它。可是你什麼都不需要。你幫我看看，這個二胡，我還要用多久？」
這些懺悔、內疚、困惑的痛苦記憶都被我完全的感知到了。每個人最隱秘的記憶，也被我探知得清清楚楚：金仲想阻止楚大侮辱屍體，可是楚大狠狠把他打了一頓，金仲怕楚大。王八在那個姓韓的神棍面前苦苦哀求，要他放過自己和浮萍，可是沒有用，浮萍在他面前被燒成重傷。方濁每天都在道觀里等她的媽媽來接她回家，雖然她已經知道她永遠等不到了。龍門的老道士為了爭奪門派的掌門，不惜向老嚴出賣自己的師弟，可是最後他什麼都沒得到，只能任老嚴擺布。還有，那個東北的神婆，一年裡只能通一次狐仙，她騙人無數，聚斂了錢財……
「可是，出了個變數一一瘋子」王八繼續說道：「方濁給我說過，我在對付那個叫花子女人的時候，他被老施騙到電影院里，看那個在熒幕里的中山裝，可是瘋子不讓她看，還和電影院里的人打架，還要她逃跑。」
「東邊一朵黑雲起，
金仲對龔師傅說道：「你再把剛才的本事，拿出來使一使。」
我回頭往坪壩的中間看去，宇文發陳正坐在一個水渠的石頭上面。一動不動。
「你師父呢？」
王八嘴上說的謙恭，但是舉止卻傲慢的很。嵛山派的朱道長，被王八說得嗆住，一時無話。只好回禮了事。
「你現在的身份，」李道長問道：「是王所長，還是詭道的王師傅？」
可是現在畫面里的人，不是張光壁，而是老嚴。
王八看見望德厚，對熊浩說道：「張光壁也教你擺布這個暗星了？」
王八現在很鬱悶。回到北京后，什麼都變了。老嚴已經老了很多，頭髮都掉完了。眼角的皺紋一直延伸到耳朵。老嚴說話做事，都沒有了以往的魄力。
所有人的思維都開始亂了，他們都在面對被自己扭曲掩蓋的記憶。眾人開始精神崩潰。
我點點頭。我可沒答應金璇子，做道士。
「幸好什麼？」王八追問道：「幸好張光壁也沒有附到瘋子的身上是嗎？」
螟蛉在劉修全鬼魂的上方斬殺，也被劉修全的拂塵給抵擋住。王八七星陣法，瞬間就損失了一半。王八回頭向我看了一眼。然後搖晃白幡，無數魂靈從四面的山間向王八的白幡飄過來，然後補充到陣法中。
「他做到了，一貫道。」
兩個人正較量得熱鬧，忽然同時，都消失了。
「因為誰也不知道旁人是否已經被張光壁收買。」
「也許這次，她會同意呢。」朱道長悶悶不樂地說道：「你師父，金璇子的聽弦，天下無出其右。你師父若是在，我就不爭了。」
「我五十年來，一直守在這裏，和守門人打交道，做了再多的錯事，現在也能彌補了。」
熊浩笑著說：「算了，我認輸了。你們一起動手，我肯定輸。就算是贏了王抱陽，你們詭道還有你徐雲風，算了，算了，我認輸了。徐雲風的本事真是隱藏的好。到現在還沒使出全力……」
我指著熊浩說道：「你他媽的在這裏信口雌黃，我……」
白雲觀的道長是個中年人，沒和_圖_書有穿道袍。王八拱手，他也只是頷首。沒有說一句話。
「你的意思是說，他肯定會在這次聚會成為道家的拔尖人物。」董玲說道：「他真的得償所願嗎？」
我小心翼翼地和董玲坐了下席，悶頭吃飯。
宇文發陳把我和董玲帶到桌邊，跟大家介紹，「這是詭道的門人……」
王八也不想節外生枝。
那個來自貴州的吳大夫，說道：「他們是同門，當然聯手，有什麼不妥。」估計吳大夫地處山野，也不是太清楚詭道的淵源。
站在身後的眾多道人都說道：「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宇文發陳，你這個老不死的，快把我們都放了。」
吳大夫露了這麼一手，把七星的陣型防的嚴嚴實實。
「我們是截教。」
「這個不用說服，我堅持的事情，他們不敢太多干涉。」老嚴說道：「但你以後還要和他們打交道。」
王八用收在後腦摸了一下，掏出螟蛉，對嵛山派的老道士說道：「詭道執掌，王抱陽，給朱師叔行禮了。」
「我看的出來。」王八說道：「不然你早就退休走了。」
五行本以土為根本，但土德載物，不適合帶動陣法。所以王八跳出五行外，布置我們站位。
和方濁站在一起的道士，都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有個老道士在捶胸頓足，嚎啕大哭：「我沒有告密，師弟，不是我出賣你的。我向老嚴求情，可是我也沒辦法……」
「我是挂名的，兩房都不是。」我解釋。
「他走過陰人。」
王八看著我：「真的決定了？」
沙漏的瓶子，「四十二進……」
「他凈是帶些瘋子回來。」方濁又說道：「帶了好多，院子里鬧哄哄的。」
王八的手下，都在舔舐自己的痛苦回憶，精神錯亂，一時幫不上什麼忙。
「他還是最後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過陰人。」老嚴說道：「四〇年他以一貫道領袖的身份在七眼泉成為道家的過陰人。本來你的師父趙一二九二年也能過陰，但是得不到天下道門的承認，所以一直都扳不倒張光壁。」
王八呆立一會，慢慢清醒。
「是老嚴把你救出來，然後安排到七眼泉，讓你守著紅水陣和守門人？」王八想明白了。
老嚴說道：「以你現在的身份，勝算很大。」
「我知道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可是……」……
「是誰？」
董玲卻突然用一隻手抓住王八的頭髮，另一隻手，不停地拍打王八的腦袋，嘴裏哭著：「你不要我，你不要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害我……」
金仲做了個長揖。我也跟著做了。
我看著他們的神色，和漫溢出來的情緒，發現自己好傻，原來很多人知道自己是選不上的，他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推舉對自己最有利的那個門派。這樣一來，小門派根本就沒有機會。
「你什麼時候變得會想這些問題了？」王八詫異的說道：「你腦袋開竅了？」
「你了解趙先生嗎？」
我一聽到梧桐樹，就馬上聯想到了那個溶洞中的梧桐樹。
也有人在喊：「媽的詭道都不是好東西。不該相信他們。」
王八對宇文發陳說道：「宇文師叔，現在支持我的人，應該是最多的。」
宇文發陳說道：「沒人推舉你們呢。」
「你是守門人？」我反問。
我和金仲走到坪壩的邊緣，是一個水渠，我看明白了，我在學校教室里看到的紅光，應該來自於這些水渠。現在我看不到明顯的光芒，但是黑漆漆的水泛映出一點微弱的暗紅。
「五萬零九十七進。」
我突然有發現，這些燈火連成線后，分佈的形狀，就是一個個的卦象。
坪壩上無端地出現了很多暗渠，本來互不相連的水渠，都開始牽連起來。坪壩上的水渠在改變方向，水流也開始湍急。暗渠越來越多。坪壩上的實地更加少了。並且被水渠分割成片片小塊。
「很厲害嗎？」
「這裏結束了，我和方濁回宜昌去玩。」董玲在插嘴說道：「上次她生病了，都沒到處轉轉。」
五千六百零三顆沙礫進，八萬四千二十一顆沙礫出。還是沒有動靜。
唯一回答不一致的，就是問起他們學習的什麼氣功的時候，那個女的說自己練的元極功，那三個男的說自己練的香功。這幾個人的工作也符合常理，老點的男人給一家工廠守門，專門值夜班。另外兩個男人在一家洗車場工作，也是專門上夜班，給的士洗車。女的晚上出去撿垃圾。這些都經過調查核實了。
「你在瞎說什麼？」金仲說道：「就是一棵梧桐樹，比普通的大。」
「他們能跑多遠。以後的時間還長。我會幫老嚴對付他們。但是，不是今天。」
他們忌憚老嚴。
「你找的比我還快。」我主動向王八說了第一句話：「不愧是老嚴的接班人。」
王八轉身把老嚴看著。
「比如我現在挂名詭道。」
李道長，把手平攤在身前，掌心向上。手上多了個物事，是一個銅錢。金仲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個銅錢應該是他身上的東西。我知道，李道長剛才隔空取物，用的就是道家很普遍的法術：遁術。不是方濁天生的特異功能。
我對著熊浩喊道：「熊道長，你等等，先別走。」
宇文發陳說道：「本來我是主人，不該這樣待客。可是我覺得王抱陽是幾十年不遇到人才，不遜色於他師父。九二年，我對不起他師父，這次，我怎麼也要把這個過失給補回來。對不起，我這碗水，是怎麼都端不平了。」
「可是剛才大家都推舉你，如果你願意用老嚴給你的身份。」
「一氣化三清。」宇文發陳開場說道：「白藕青蓮本是一家。天下道門各派，都奉道德南華為尊。今日在七眼泉一聚，實乃盛事，是七眼泉的幸事……」
「我當然要走，」王八說道：「但是不是我一個人。」
「風水好？」金仲乾乾的哼了一聲。
吳大夫見了，對王八說道：「你也懂我們苗家的醫術嗎？」
他正拿著個DV在拍攝，我進了他的鏡頭。他還對著我微笑。我問他這個門派是什麼地方來的。那胖老頭說，是從馬來西亞來的。
正在猶豫，金仲卻搶到我身前。我只能按照陣法，退回到金仲剛才站的位置。隔在我和金仲之間的劉修全，還是一動不動。我又和宇文發陳站到一起。
宇文發陳說道：「只能這樣了，把所有人都困在這裏，張光壁也沒什麼厲害的幫手，老嚴的勝算大一些。他還有嶗山那邊的門徒。」
我在方濁這裏問不出王八的事情了。和董玲都無話可說。
「你過來，我給你看。」我向鳳師父招手。
四周的空氣猛然凝結。陰冷的寒氣，從身體的各個部位往體內鑽。寒氣來的太猛，身上的衣物根本無法抵擋。場地上的眾人，都下意識的把衣服的領口緊了緊。
「洪水陣。」
紅水陣發作得更加猛烈，地上的溝壑越來越多。無數惡靈已經漂浮到地面上。這些被陣法困了上千年的惡靈，懷著強大的戾氣，在空氣狂怒的尖叫。好幾個力量強大的魂靈，已經開始向地面上的道人發動攻擊。眾人都開始慌亂。紛紛拿出法器格擋。
「你說趙先生在那邊，是什麼樣子？」董玲的聲音飄忽，不知道是在問我，還是在自言自語。
我睡了個懶覺，睡到中午才起來。然後坐車到西坪，已經是下午。
我現在明白當年趙一二為什麼不願意跟他們較真了。如果是我，也懶得他們計較。直接偷偷找守門人，氣死他們。推舉人選，都是他媽的這些人自己定的。守門人可不管這些，只會讓她自己認可的人過陰，那裡管這個人是怎麼來的。
「他可以派他的人來爭取過陰人。」
一陣強烈的山風刮過。我聽到了無數厲號，嗚咽低沉，綿綿不絕。
忽然地下一陣尖利的叫喊，七眼泉的水渠開始翻動。
王八說道：「你有什麼本事跟我爭。」
「董玲不是被我連累的？」王八看著我，臉上都是淚痕，「我一直都讓她離我遠點，是不是？」
守門人不再理會我，而是和金仲開始說起話來。我在一旁安分地聽著。聽了一會，我就越發的奇怪。他們兩人的談話，就是普通的日白，就是侃大山，東北話是嘮嗑。都是守門人問，金仲答。內容凈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金仲把我指了指，「是他。」
老嚴當時就在王八面前失態，嘴角不停的抽搐，念叨著：「你的那個好朋友啊，你的那個好朋友啊。我安排的好好的人，讓張光壁入套……我的部署，都被你那個好朋友給擾亂了，嗨……」
在三男一女這裏什麼都問不出來，他們發誓賭咒說自己不是*輪：功學員。也不是來自焚的。屋子裡的東西，是他們從老家帶來不假，但是走出於個人的習慣，絕不是來自焚的。問他們到底信什麼宗教，他們說根本就不信什麼教派，就是學氣功，目的是強身健體，然後分別滔滔不絕的說自己以前得過什麼什麼病症，在學了氣功后，身體恢復。至於問起那個失蹤的片警，他們比警察還驚訝，說那個片警進來了，要查他們的暫住證，他們給片警看了，那片警就走了。
後續的情況，果然和瘋子有關。傳真過來的資料說的很明白，瘋子在公安局，堅持說這個傳銷組織是邪教。王八看了當時事情的發生經過。和老嚴一起推測。肯定是瘋子要替趙一二報復張光壁的這個組織，可是適得其反，讓張光壁從那邊給跑出來，現在連附在誰的身上都不知道。
被抓住的人矢口否認自己是*輪：功。也不是抗議的。
我不僅感嘆起無數次的想法：我和王八，為什麼就不能交換一下命格呢。
「你現在的心思很深。」王八說道：「我不讓你了。就比御鬼。」
「他們現在不是，」宇文發陳說道：「難保以後不投靠張光壁，六十年來，不都是這樣。那邊得勢，他們就跟隨那邊。」
「黃陵廟。」
「好吧，」嵛山派的一個老道說道：「你憑什麼跟我們搶，你們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哼哼，我看詭道也沒什麼人才……」
「後來是我。」
我繼續打量樹桿。我看清楚了，樹桿上倒掛這一個非常巨大蝙蝠。那個蝙蝠慢慢的用爪子移動身體，從樹桿上，滑到樹桿的下方，然後正立起來。我看花了，這不是個蝙蝠，是個人。一個身材矮小的人，隔了幾米遠，看不清楚臉。
「你既然撂攤子給我。」王八盯著老嚴死死看著：「總要把你們從前的恩怨說個清楚吧。」
方濁看見我和王八劍拔弩張，對我們喊道：「你們怎麼又要打架……別打架好嗎……董姐姐都在說胡話了……你們停停……」
我走到朱道長的身邊，把二胡拿在手上。用手一勾，單弦也斷了。
金仲站立一會，對金仲說道：「走吧。」
這些傳真的圖片無一例外，都是一貫道的符貼。都是通過老嚴機構的秘密途徑，傳遞到老嚴這裏。
我不再提問了。
吳大夫脫了鞋，用布帶把頭纏起。嘴裏念念有詞，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地上的野草都化作利刃，石頭也變得通紅。苗家一直都有上刀山，下火海的民間習俗，其實都是根據巫術演化而來。
「宇文師侄的話沒錯。」那個白雲觀的道士突然說話了：「但我有個問題。嗯問問王抱陽。」
「什麼意思？」王八問道。
宇文發陳說道：「死者為大，趙一二當了過陰人，這是事實。」
站在杜門蒙位的是龔師傅。他立即放下石閘。
「我們已經見識到了。」王八說道：「老嚴的做法，我就能看出來。張光壁只能更甚。」
但是王八沒有理會任何人，就是和我對視著站在原地。我和王八連腳步都沒挪一下。本來向王八道喜的人，都住嘴，他們也看出我和王八之間的冷淡氣氛。
搭歌台來白骨衰，……」
「他們最後都死了？」
爭奪江山把名留。」」
我的手心一陣巨癢，我死死地攥住拳頭。
宇文發陳沉默不語。他不想說。
王八瞪大眼睛。看著我把右手伸出來。慢慢地在他面前張開。
我把王八身上的鬼魂一個一個抓住，捏在手上燒掉。
這裏的詭道門人，有四個：我和王八，金仲和他的小弟子。
「試一試，也許詭道的入陰能做到。」王八說道：「我們入陰下去，關閉陣法的陰門。還要有個詭道的門人，在上面關閉水門。」
回到研究所，進了老嚴的辦公室，王八看見老嚴正拿著一張傳真發獃。
「那好啊。」我說道：「我們現在就干。」
「你想學師叔？」
守門人說道：「你唱的是錯的。」
坪壩上的水流，就是按照七星布局的方位流淌。當初鎮住紅水陣的鏟教高人，布下的就是七星的符劍。沒一道水流，就是一個星位的移動走向。
王八站起來，要摔門而去。
我甩開金仲的胳膊，「我的好朋友，就是趙一二的徒弟，跟他一樣，什麼天生異能都沒有，他明天就要爭取過陰人的身份了，他是不是也會和趙一二一樣，到頭來，把命搭上，也一事無成……」
王八在地上看了看，走到一個地方，這是在空地上很普通的方位，旁邊也沒什麼人。王八狠狠地，把腳跺了一下，然後踩著不動。我飛快的把沙礫數了一遍。王八方位選得很好，他把李道長的道袍給踩住了。我明白，金仲正在地下施展土遁，和李道長周旋。現在李道長的道袍被王八踩住。一時不方便。金仲得勝，是時間的早遲問題。
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想著算沙，我不禁為自己開小差覺得好笑。
「醫生怎麼能過陰？」我問道。
王八向我看過來，眼色嚴峻。我緊張得很。
「你們笑什麼？」王八好奇地說道：「你們現在就把刻分對準啊。」
「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我說道：「可是你說錯了。」
宋銀花說道：「你輸了，我下蠱，你根本就沒有防範。我念你把書給我，我幫你解了。但是，推舉詭道門人做過陰人，就算了。」
話還沒說完，有幾個人就把我看著，紛紛議論起來，我聽到「王抱陽」不絕於耳。
「我輸了，馬上下山。從此你當你的神棍。我做我的俗人。」我答道。
王八和刑警分析，他們不是*輪：功，這是肯定的。但是那個片警失蹤，和他們有沒有關聯，還真不好說。刑警也沒辦法了，在那間租屋裡，一點片警出事的痕迹都沒發現，刑偵的老師傅，能很肯定的說，確實在屋裡發現了那個片警的腳印，還有他喝過水的一個杯子上有他的口腔組織殘留和指紋。現場還原能證實那幾個男女說的不假：片警進來后，他們招呼他坐下，還給他倒杯水喝。然後把暫住證給片警看了，片警交代了幾句例行公事的話，就出門走了。前後就是十分鐘左右。
董玲悄悄地在一旁問我：「為什麼你是個挂名的詭道，他們這麼吃驚啊？」
王八哼了一聲。
王八冷笑不已。
宇文發陳敷衍著挽留兩句。便讓李道長回北京了。
「你放了張光壁出來，以後也前途無量。」
吳大夫也開始說話，「王所長，你還記得茅坪的韓師傅嗎？」
殺戮道家門人無數的上古大陣一一紅水陣！
這個場面，不就是張光壁穿著中山裝蠱惑信徒的方式嗎？
我對劉修全仍舊提防，誰知道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麼，也許他是故意想討好老嚴和王八也說不定。
宇文發陳聽了王八的話，立即走到前面，隔空要揪吳大夫的衣服領子，宇文發陳一動，方濁就跟著往前走。萬物以春季發萌，王八運陣第一步也是和熊浩一樣，中規中矩。
幻化成蛇的布偶無論纏得多緊，王八根本不在乎。他現在都不用呼吸，纏得再緊，也沒有什麼效果。
「他現在最怕的事情，就是怕新的過陰人跟他做對。」
我的心也漸漸放寬。看這個情形，王八真的是勢在必得。從他和眾人接觸的過程，我就知道，他早就下足了功課。
老嚴在方濁師兄婚禮的晚上，要王八到他辦公室，王八知道老嚴有話要說。
「詭道挂名，徐雲風。」我的話一說出來。
「你還想怎麼樣……」王八的話說了一半，就止住。董玲站到我我們中間。
「他也是道士？」
「過陰人的人選的門派，都是經過天下道門推舉承認，再到守門人那裡得到認可。五三年是武當派，但是武當派推選的人選，沒有被守門人認可。六六年是青城的主持，也一樣。七九年是正乙推選的一個俗家弟子，也沒有過守門人這一關……」
「她已經訂婚了。」王八說道：「何必再這樣……」
「你多少歲了？」我橫插一句。
「所以選了旁人，你就不能放過？」我也走上前來，插嘴說道。
「七十年前，也是這樣。」
「截教到了唐末還有勢力。這裏就是截教最後的門人被壓制的地方。」
王八說道：「你認輸了嗎？」
王八捏著蛇頭，喂到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前面，那青蛇標毫不客氣地狠狠咬了一口。王八拇指上的鮮血迸出。我看著背心一麻。王八捏著青蛇標，走到那個老者跟前，將蛇身，喂到那個死去老者的嘴裏。
我一口菜含在嘴裏，嚼也不是，吞也不是。身上非常不自在。王八來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回頭向董玲看去，董玲正把嘴角死死地咬著。
留與後人度春秋。
「有本事你拿過去。」那個苗家的宋婆婆看起來才四十上下，說話是一口的貴州土話，幸好我和王八都是宜昌人，勉強能聽懂。
才有日月照九州。
「放屁！」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
「哼哼。」熊浩說道：「王所長，你真以為，你的好兄弟，好朋友，到這裏來，是來幫你爭取過陰人的嗎？」
王八想了一會，對我說道：「可惜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會算沙。」
「你一個人，能行嗎？」宇文發陳還在勸說王八，他的看向王八帶來的眾多幫手。剛才方濁不顯山露水池就把宋婆婆忽悠，大家都很敬佩。可方濁只是王八帶來眾人中的一個小丫頭片子，還有那麼多不動聲色的道家門人在那裡。這麼強大的後援，王八竟然要放棄。
白天看來，這裏都是農田，水田剛剛插秧。還有別的農作物，土豆、花生之類，還有些來不及收的油菜。
這些人聽到后，比剛才更加驚愕，全都不說話了。
宋銀花自以為能在說話的時候分散王八的注意力，卻沒想到，偷梁換柱，是王八的拿手好戲。
王八疼得喊了一聲。
「你和王師兄還會打架嗎？」方濁怯生生的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看著石壁上的門。
金仲把我的手一牽，雙雙跳過水渠。
劉修全一看，臉上表情就柔和起來，不跟王八說話，對著那個女孩說道：「方濁，你這個小丫頭不跟著你師兄在北京獃著，跑這裏來湊什麼熱鬧。」
「別這麼矯情，行不行？」我轉過身，面對這那個無法探知的門。手向後擺了擺，「又不是以後不見面了。」
王八就要求警察局，想盡一切辦法，盡量多扣留這四個人幾天。
熊浩也回道：「我又沒輸，你急什麼？」
熊浩對著宇文發陳說道：「宇文師叔，你當年走出於無奈，說出了幾個道友的姓名。天然真人心胸廣闊，知道你的難處，不會和你為難……你站那邊？」
「你是黃溪？」王八說道：「黃師傅對我和先師都有恩惠。本想找機會到秀山專門拜訪，看來是沒機會了。」
「我和我師父也覺得他做錯了。」
五行中水養木，所以方濁也要跟著走動。
「我不要你解，」王八笑道：「你推舉詭道就行。」
宇文發陳連忙衝到王八身邊，將白幡奪過去，「住手！」
到了地方，門被撞開。裏面果然是有問題。滿屋子掛滿了不布條，白色的布條上畫的稀奇古怪的符。警察控制住了屋內的三男一女。搜查房間，找到了一桶煤油，還有無數的蠟燭和黃裱紙、以及供奉的不認識的神像。
現在兩間留給男客，一間給了女客。不來這裏，我還真不知道，這世上有本事的女道士還真不少。宇文發陳正指派幾個婦女，安排女道士的床褥。董玲也和她們一起。
晚上我睡不著，走到吊樓的木製涼台上看星空。董玲也在。董玲問道：「婷婷跟你聯繫過嗎？」
和王八一起的龍門派的道人，也順著王八的手指，看向宇文發陳。然後又環顧四周，對王八說道：「紅水陣開了。」
我喊道，「宇文村長，扔給我。」
我焦急地站在原地等著，沙礫在漸漸流逝。
「你看出這個地方的玄妙了嗎？」金仲終於開口說話了。
還有……還有……
這句話一問，大家都愣住。剛才都沒有注意到這點。可是被他說出來了，就發現的確是個大問題。王八現在人多勢眾，地位高高在上，而且有著深厚的國家背景。都是因為他是老嚴的接班人，那研究所的領導。
「實在不行。」金仲也跟著過來了，「我們憑本事較量。」
「你他媽的什麼都不懂。」王八激動地說道：「卻非要趟這渾水。」
「那你保重。」
眾人仍舊沉默。我明白了，來的人，有的是衝著過陰人的目的來，有得卻不是，由於過陰人的地位非同小可，很多道門中人，都來選舉，當然是有其目的吧結奉承也不一定。
我把身上的《黑暗傳》掏出來，扔給王八，「這上面有趙先生的日記，是他讓我明白，人活著，總要做點什麼，和該做什麼。還有，我被張光壁給惦記上了，就算是我不找他，他也會來找我。我不想束手待斃。」
起歌樓來紅滿地，
王八的擔心沒錯。誰也不知道張光壁到底拉攏多少人。當年張光壁是在四川失蹤的，外界流傳他突然暴斃。
估計跟守門人交流的都是各門各派的道士，和民間神棍。像我這樣上過網路的俗人，是第一個。她沒聽說過。
朱道長自持身份，不願意真的和我們這些下輩動手。僅僅說了幾句話，就知道我和金仲的確是把五種算術都掌握。便不願意再爭。
王八去了公安局，這四個人已然都瘋了。都躲在角落裡，把膝蓋抱住，嘴裏喊念叨著：「我要看電視。」
「我深更半夜裡冒風險來找你。」我說道：「就是想知道，趙一二當年當了過陰人，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他一門心思要過陰，可是仍舊敵不過張光壁，這不是他的作風。他不做沒把握的事情……可是既然他做了，為什麼又這樣……」我急了，開始語無倫次，我以為只要能找到守門人，就會知道答案。
「我們是截教。」
王八說道：「試一試吧，我儘力而為。」
我懶得把當初我的小算盤給說出來，從熊浩的口氣看來，我的那點小計謀在張光壁面前，算個屁。甚至被他們反過來利用，挑撥我和王八。
王八和我大冬天的，穿著短褲，渾身濕漉漉的看著緊閉的宿舍大門。凍的瑟瑟發抖。
北茅山，南青城。這兩個門派都是鎮鬼的流派。相互的關係那裡會很融洽。如今，全真的劉修全是肯定要和王八對著幹了。和王八對著干，就是和老嚴過不去。
宇文發陳恨恨地走到一邊，突然轉過身來，對我說道：「小徐，你怎麼如此不識時務呢！真是糊塗！」
「他早就安排了，你和我會爭奪過陰人。」王八說道：「這個『狂』，到底什麼意思？」
白雲觀的李道長對我說道：「詭道挂名，應該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不知道徐師傅的遁術修鍊的怎麼樣？」
草帽人躲在牆角，趁著夜色降臨，呼吸點新鮮空氣。
面前又是個水渠。
「你也不錯，當了詭道挂名。」
宇文發陳環顧四周，等了半分鐘，見沒有人再出頭，便高聲喊道：「今年的過陰人，就是詭道門下。」
我走在地上，感覺這地面一點都不踏實。好像如同雞蛋殼一樣地殼，誰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在腳下崩塌，我和金仲落入地下無盡延綿的世界。這種恐懼是懼怕鬼神不能比擬的失落。
「聯繫過，她現在在日本讀書，上的什麼什麼醫科大學。」我笑道：「我也會上QQ了。」
三個道長看清了形勢，知道都下去也無益。李道長把袖子甩了一下，算是罷了。
「別弄了。」王八對老嚴喊道：「沒用的。」
「是這樣啊！」方濁的神情馬上就釋然：「還以為你到這裏來，是要和王師兄做對呢。」
「你怎麼老是不放過我！」我也喊起來，那背影帶著個草帽，我衝上去，用手去扳那個背影的肩膀，那人回過身來，我看明白了，是蔣醫生。
「你打算怎麼辦」我說道：「以後？」
宇文發陳站在王八的左側，我站在王八的右側。金仲、方濁、劉修全站在我們身後，我們站的方位，是五行相生的位置，和熊浩一干人，相互對峙。
「你心軟。」老嚴懊惱的說道：「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
「你不用激將我，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到。」
金仲馬上把我提起來，「有事沒有？有事沒有？」
「那這裏的風水怎麼樣？」我突兀地問道。
七眼泉是鏟截爭鬥的最後一戰所在。截教的後人布下了紅水陣，鏟教門人是無法破解的。
「年畫。」我說道：「有人一直存著楊任的本事，但是自己不會用。讓我撿了個便宜。」
我老老實實的答道：「你手上的那個二胡，只剩下一根弦了。」
王八仍舊是他最擅長的七星陣。但這次，是四十九個鬼魂。王八揮動他手上的旗幟。我眼前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王八的御鬼術，在道家裡已走出類拔萃的高手。而我從羅師父那裡學來本事，還沒有一次用成功過。
我聽宇文發陳這麼說，我覺得他說的好假，大家來七眼泉，不就是盯著過陰人的位置嗎。他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你沒給我。」
我聽了，忍不住好笑，知道不合時宜，連忙把嘴捂住，故意咳嗽兩聲。
「快點下山啊。」
望德厚放了個邪煞出來，那邪煞對著方濁喊道：「你叫什麼？」
王八說道：「就憑這個字，你就能說服我了？」
兩人，就這樣沉默的對望這。
「還有，詭道的名聲不好，他們更希望我的接任看來自於勢力更大的門派。」
「他根本就沒在那邊。」我說道：「他死了。真正的死了……」
我找了個石頭，坐了一會。當剛才的緊張情緒在我心裏完全消褪。我呼吸平和的時候，我站起來，向守門人的那個樹林走去。
蛇屬飛快地把王八周身給纏繞起來。王八的炎劍向蛇頭砍去。我走上前，用手牢牢把炎劍的劍身抓住。
「三十六萬一千一百三十二出。」金仲的意識很清晰的告訴我。
「你要和王師兄打架，我不幫你。」方濁還在堅持。
我聽到這個聲音，心裏的一個大石頭，終於落地。王八，你個狗日的總算是來了。
「什麼意思？」王八很奇怪，「您為什麼這麼說？你本來就安排了張光壁出來？」
「什麼？」
「十萬二千四十就出。」
我主動問她：「你什麼時候下山去？」
那個臉色慘白的老者，黃蓮清。聽王八和黃溪的對話，他應該是三月初七就已經死了。
可是情況就是這樣了。
我嚇得往後倒退幾步，手裡擺著，「我不信，我不信。」
我劉修全問得說不出話來，更加緊張。
「那還用說。」
「詭道入陰。勉強流傳了下來。」
王八能讓死人說話。
「你非當過陰人不可嗎？」
他們連我去做什麼工作都沒問。
「糊口的本事而已。」鳳師父說道。
金仲把我拉著往回走，我不死心的大聲喊道：「是不是凡人過陰，終究一場空……」
「所以老嚴為了穩妥，就要把他們全部留下。不管是不是張光壁的人。」
地面終於恢復如初。王八和金仲做到了。
方濁在哭，哭的聲音很大聲，「我不是被媽媽丟下的，是她養不起我，送給我師父的。我不是私生子。」
王八向村民討了一碗酒，含在嘴裏。然後掏出黃裱紙給燒了。什麼儀式都沒做，猛地把嘴裏的酒噴在公雞的身上。
本來已經同意王八過陰的門派門人，現在又開始猶豫，他們看不起詭道，無法忍受一個外道，成為過陰的人選。
「你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董玲用腳不停地踢王八的膝蓋，「我都已經決定離開你了，為什麼你不放過我。」
「到底是誰？」
熊浩沒說錯，現在他的人多。
王八的鬼魂觸碰到我，都被灼燒，一時間，王八的鬼魂陣型亂了點。
我打算在去七眼泉之前，來拜拜趙一二。雖然他不是我師父，他也沒教過我任何法術。但是他在《黑暗傳》上的日記，無疑對我指明了一條生活道路，讓我知道，躲不過，就別再躲。他曾經經歷的生活窘境，
和圖書是我的千百倍。
「你和你師父一樣，」守門人說道：「凈是惹事的人。」
「都一樣，」鳳師父說道：「我都看。」
朱道長擺了擺手，慢慢地走到一邊。走到場子的旁邊。
「我以前把這個字想的太複雜了。其實很簡單。」我說道：「天地人三才，你跟著老嚴，行的是天道和人道。而詭道和過陰奉行的是坤道。」
我的眼神和武當的年輕道士相觸。我腦袋裡剛剛閃出一個念頭，他好像叫熊浩。
「你是沒有跑，你就在旁邊看著……那個小丫頭是不是死了？」
「你把你的手給我看看。」王八說道。
王八舉著電話，愣了一會，把電話放回口袋。
「那又怎樣？」老嚴說道：「你有更好的選擇嗎？」
時間要到中午了，我遠遠的看著一個人走來，以為是王八，近了一看，原來是個和我們差不多大年紀的青年，看摸樣是個醫生。我等得急躁了，王八難道不會來了嗎，又過了半小時。人來的更多了，就是沒王八，今年來的人多。空地上的椅子都不夠人坐。來的晚的，已經鋪報紙坐在地上。
「趙先生不到四十歲就死了。」
「恨你又能怎麼樣。」王八說道：「你現在的幫手比我多。我可鬥不過你。而且張光壁和熊浩，還看著我們內訌呢。」
「詭道。」
走近了一看，原來是所有人都走不過場地邊緣的一道水渠。
王八很累。心裏不停的怨恨瘋子。
除了這次爭取過陰人。
「現在，」王八看著我說道：「你是不是要去見守門人了？」
王八笑著說：「怎麼可能，書上就這樣。」
「我算是把警察局這邊的人都得罪完了。」王八向老嚴抱怨。
看來七眼泉作為道家眾門派聚會的地點，不是隨隨便便定下的地方。
螟蛉。
我找到金仲，挨著他坐了下來。過一會董玲也來了，我招呼她坐在一起。
老嚴不停的用收叩辦公桌的桌面。
我的心徹底的冰冷。不僅僅是麻哥……
王八和我僵持在一起。
鳳師父的臉色發青，想了一會，慢慢說道：「七眼泉的風水極佳，地處高地。坤上乾下，卦象應著「泰」卦。地形是個混元太儀，三面有山峰，是個巨鼎的形狀。不僅如此，七條水龍，從三個方向流下來，我們所在的坪壩，北高南低，水流彙集，到了南邊的懸崖，泄露到山下，玉龍入地……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是極好的風水。」
警察拘禁的是四個中年人，其中有個婦女，是另外三個男人中，年紀最小的那個的妻子。另外兩個男人，一個丈夫的好朋友，一個是表兄。說白了，是個類似家庭的組織。
兩邊都停下。王八在等待俞泉認輸。王八不能把事情做絕，他不想得罪青城。
俞泉身屬青城，五行術御鬼肯定爐火純青。
「三千另十四」我說道。
「張光壁的勢力，比我們想的都要龐大很多。」
空地的中間，是個需要七八人環抱的大樹。八九層樓房的高度。
我搖搖頭，「還沒有。」
「他說的是真的嗎？」王八問道：「你在利用我。」
這些問訊都是把四個人分開問的。都對的上，沒有破綻。
董玲沒有說話，卻飛快的打了王八一個耳光。
「你和他打過交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我一臉的迷茫，旁人也看了出來。
熊浩和三個道長、三個散人，見奪去過陰人無望，正朝著下山的路走去。
王八說話了，「你憑什麼認為你能贏過我。」
「我還有事情一直瞞著你。」我說道：「你在趙先生三十六歲生日那天，接過螟蛉。」
王八拿著卡愣著。金仲走到我跟前，伸出手來。我笑著向金仲做了道家的禮節，「我們是同門，還搞什麼俗禮。」
王八伸手去阻攔，已經晚了。那個人，已經血淋淋的躺倒在地，額頭上裂了個口子，鮮血汩汩的流淌。王八連忙招呼人，來把這個傷者送往醫院。
「我做不到。」我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今晚來，也不是想走捷徑當過陰人的。我是想知道，趙一二是怎麼對付一直在那邊的張光壁……還有，張光壁為什麼非要回來？」
宇文發陳的身體，立馬就高出眾人很多。大家看到他這個樣子，都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瞬間，場上鴉雀無聲。宇文發陳，做了個個長揖，做的時候，蓮花慢慢轉動。被敬拜的下輩，紛紛起身跪下叩首回禮。平輩都是作揖回禮。有幾個枯皮鶴髮的老者，只是點頭。
熊浩不說話，往右後方走了兩步，七星的位置變化，七星的布置變為橫向，望德厚和吳大夫到了最前面，本來北斗七星中，開陽星光比較暗淡，實力較弱，可是添加上望德厚的暗星幫襯，反而是實力最強的星位。七星翻轉后，俞道長的位置行到最後。
老嚴說道：「曾經是。」
「是啊，是啊。」王八拍了拍腦袋，「他安排你在這裏，不就是對我沒信心嗎？」
我現在知道，鬼也是會流血的，王八和俞泉的腳下，滿是黑色。腥臭的很。
我現在看明白了，吳大夫的語氣和龔師傅的語氣是一模一樣的。
「什麼？」王八問道：「什麼意思？」
熊浩不甘心，「你憑什麼當過陰人，你什麼都不會。」
王八站起來，走到外圍，找到那個苗家的女子跟前，畢恭畢敬的說道：「張婆婆，能不能借你的小龍用一下。」
眾人紛紛推舉，已經大致有了幾個門派被選出來了。而且秩序很好，大家都是很平靜的推薦，商量。沒有我想象的吵架場面。
我繼續把眾人一個一個地看過，發現，沒有失魂落魄的，除了我，還有兩個人：宇文發陳和那個武當的年輕道士。
那股妖氣，不停的迴旋。我也分不清是蝙蝠還是什麼東西。
經過這次交談，王八每天都在研究所里，按著老嚴的安排，了解各個門派的道法。可是研究所里暗潮湧動，人心渙散，王八也能看出來。
「用你們詭道的話說，」熊浩吃吃的笑起來：「憑本事較量。」
老嚴看了這四個人，一言不發。馬上把他們帶到電視機前面，安放好影碟機和音箱。王八看著奇怪。不知道老嚴在搞什麼鬼。
金仲停下腳步。前方是個方圓幾百個平方的空地。天空略略有了點月光露出來，我可以看到，這片空地，沒有任何松柏樹木。
沒有年齡的人，只有兩種：從未出生的人；永遠存在的人。
看到這裏，我終於明白這三個無門無派的散人，為什麼會被推舉成過陰的人選。他們都是帶了鬼上山的。我再向王八這邊看去，果然不錯，那個貴州的吳大夫，也一樣，只是鬼魂控制的好些，躲在他的腋下。
「一萬二千三百五十九」
王八沒有停下，仍舊慢慢走到宇文發陳的面前。
我把身上的那張銀行卡，遞給王八，「別做什麼律師了，鬧心。拿著這個錢做生意吧。錢是我的，你別貪污了。到時候，我還要找你要的。」
「自己來當過陰人。」
「原來不僅是他們這些人，還有我，我朋友，我師父」王八苦笑起來：「還有你請來的這些人，還有其他被張光壁控制的人……都是你們之間的玩物。」
有一件事情，我剛才就隱隱約約的在想，為什麼他們都要用七星的陣法布陣。
這下所有能看懂鬼陣的人都驚呼起來。
「你以前和張光壁到底是什麼關係？」王八急了，這段時間他天天去調查，可沒想到老嚴其實是知情的人。
「我一直不明白這個字的意思。直到我上了七眼泉，直到剛才。我總算是明白來。」我說道：「金旋子給了我這個字，就是算準了我會到七眼泉來。」
朱道長說道：「要是退三刻水分呢？」
場地上，本來已經輕鬆下來的氣氛，頓時又變得嚴峻。大家都對王八的選擇感到費解。這意味著，王八要拋開老嚴的勢力，憑藉自己的力量來爭取。而詭道的力量，相對來說，實在是弱小得可憐。
我不想再繼續思考這些類似於哲學上的終極命題。太讓人痛苦了。
「不管怎麼樣，謝謝你。」王八向守門人拜了一拜：「希望我還能活到你死的那天。到時候來道賀。」
熊浩對望德厚喊道：「看著點那個小丫頭。」
「快走吧。」我向王八擺擺手，「別他媽的虛偽了，你再獃著，董玲就真的跟別人結婚了。」
王八來了，不只他一個人，他身後還有一群人跟著他，但都和王八保持著距離，在空地外圍站著。王八卻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空地中間。
場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看來。我更加緊張。全身都不自在。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處境。」熊浩把場地上所有人慢慢指過，「你真以為你的人多。」
「也許以後，就不需要過陰人了。」守門人隔了很久，突然說出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
「你到底在那裡？」我大罵道：「有本事你出來。」
「你會幫他嗎？」董玲詫異的問道：「你們不是翻臉了嗎……」
王八正待老嚴跟他說點什麼。可是身上的電話響了，王八掏出電話一看，是公安局打來的。王八接了，裏面就傳來刑警的聲音，有點急切：「王所長，你快來一下……」
我腦袋裡就開始糾結起這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不免分神。跳一個水渠的時候，一隻腳就踩偏了，一隻腳掉進水中。
「你再努力下去，也許等著你的，仍舊是那句……」我冷冷地說道：「你不是故意的。」
「是的。」金仲說道：「他們在那邊，求死不得。」
「你說我會站那邊？」我反駁道。
宇文發陳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你們詭道行事乖張孤僻，門人不旺。現在你估計獨木難支。」
王八向劉修全點了點頭。一個青年道士走到王八跟前，主動跟王八唱諾，「王師叔，我們見過。」
怪就怪在，那男人一看到片警，就神情慌張，站在門口猶猶豫豫的，愣了幾秒鐘，又反身回到門裡。把門給關上。片警憑著警察的直覺，覺得有問題，估計是小偷。
「鐵樹開花。河水倒流。死人說話。」守門人說道：「你能做一件，就走過陰人。不然就老老實實的回去，推舉好了，再來找我。」
「俞師伯，」王八緩緩說道：「青城和茅山，只是看重而已。可是詭道只修入陰。」
我現在出奇的憤怒，王八還在拒絕他的回憶，「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錯。」
方濁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你再廢話，」守門人說道：「我把你丟下去。」
董玲又打了王八一記耳光。
被捕前，他們在丰台的一個民房裡，每天晝伏夜出，神神秘秘的。剛好片警去居委會了解情況，居委會的主任很隨意的說起管轄範圍內的情況。片警本來也沒在意，聽了后，回派出所的時候，路過那個民房。不經意的往那間房門口看了看，剛好門開了，走出一個男人，這也沒什麼。北京外來人口多，上夜班，白天休息的打工者不計其數。
王八手上的炎劍把兩個屬相格擋開來。
老嚴沉著的回答：「他們被關了這麼長時間，得不到張光壁的施教，精神就錯亂。沒什麼好稀奇的。」
王八不讓別人當過陰人，是絕對正確的做法，因為他誰也不能相信。現在，連對王八表示友好的全真劉修全，都斜插|進來，完全不顧身份，要幫俞泉。原因只有一個，他不想讓王八過陰。
可是情況就是這樣了。
金仲哈哈笑了一聲。反身向樹林外走去。
守門人現在坐在樹旁。正在聽王八唱著《黑暗傳》：
老嚴仍舊利用那個電視機里的畫面，對付這三個人。
眾人脫離的險境，都不敢再在這裏耗下去，都飛快的走向坪壩的邊緣。熊浩走之前，向我拱了拱手。
不對不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金仲也意識到了。
大家都詫異地看著王八，他們不是我，他們那裡知道王八的性格。
警察們準備把他們轉精神病院。對王八就有點埋怨的情緒，當初是王八阻擾正常程序放人的，現在四個人都瘋了，若是被媒體打探到風聲，他們壓力很大。
王八看了看身後，對我說道，「瘋子，你和宇文師叔的位置換一下。」
我走出開陽旁的暗星星位。捏著螟蛉，對著劉修全的鬼陣。劉修全的鬼魂，分天地人三才，最兇惡的便是人魂，甚至直接衝到我身上來。只是一碰到就魂飛魄散。
我和金仲往前方走了三十七步。
這句話一說，白雲觀的李道長用鼻子哼了一聲。嵛山派，青城山，全真派，武當派選舉出來的修鍊入陰的門人，臉上的表情頓時變了，雖然他們極力隱忍，但不屑之情，已經掛在臉上。
望德厚嚇得連忙要堵我的嘴，「算了，我沒幾天活頭了，莫提，莫提。」
我把左手亮了出來。
宇文發陳想了一會，對王八說道：「那你有把握，靠自己的能力，贏過這裏的諸位嗎？」
「他擅長的不是遁術。」金仲走到我的身體前方，「你為什麼不找我。」
王八嘴裏喊了聲：「疾！」。
玉衡位的龔師傅突然就橫插到我身前。我身上頓時冷的厲害，呼出的氣都是白霧。我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把右手上的眼睛給亮出來。
正吃著飯，陸陸續續的又來了幾個人。是村民帶來的，到了之後，聽宇文發陳介紹，分別是來自四川和湖北東部的道家門派的門人。他們來后，桌子上連忙給他們讓座，相互親切的打招呼。看來他們都是熟人。只有我和董玲和他們陌生。
宇文發陳黑著臉說道：「不是，但是你最好留下。」
陰風慘慘開歌路。
「黃師傅還惦記著今年的過陰人。」王八說道：「我感激得很。」
隨之而來的是寂靜，令人心寒的寂靜。
我下意識的把拳頭握緊。
「不用這樣。」我對王八說道：「你催眠不了我。你忘了，我有兩個思維。學會算沙后，我就能藏一個起來。」
「你好大的口氣。」白雲觀的李道長說道：「我看你們兩個人，能不能先過我這關。」
宇文發陳站了很長時間，拿起一個布偶，在嘴邊狠狠咬了一口。一臉的不平。然後丟給我。
王八知道這些往事了嗎。他肯定知道了，所以，他才會做出這個決定。他要替趙一二出口氣。替詭道出口氣。
「走吧，走吧」金仲在拉我。
金仲頓時活動自如，跳了兩下，把身上的冰霜抖落。指著龔師傅罵道：「偷偷摸摸，算個什麼，我們再來比試一下。」
我走到王八面前，對王八說道：「誰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還能怎麼樣？」
王八還是點了點頭。
我和金仲見王八來了，慢慢退到一邊，看著王八和眾人打招呼。王八也如同沒看到我們一般，眼睛都沒看過來，更不別說有跟我講話的意思。我心裏很不是滋味，總覺得雖然和王八打了一架，可是心裏還是覺得王八應該對自己很親熱才對，可是王八好像很記仇。懶得理我。
那邊的金仲又在逼問姓龔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是個算命的打扮，因為他手裡攥了一把抽條。
眾人現在哪裡還有人說話，連張光壁安排來的這麼多人，都敵不過支持王八的這一派系。
「暫時不要。」王八沒敢把話說滿，「我撐不住了，你再幫我。」
「是的，趙先生也是外人。」我說道：「這裏本來就不是趙先生和你該來的地方。」
熊浩站住了，看了看我，然後對著宇文發陳說道：「宇文師叔，今天是選出過陰人，不是詭道和老嚴，跟我們算賬的日子吧。」
可是十幾年前的黃陵廟，裏面有一株鐵樹，真的就開花了。引去無數遊客觀看。
宇文發陳環首向四周看了看。除了王八帶來的眾人，還有那些圍觀的各個門派眾人，應該都不會提出異議。那些沒有深厚勢力和背景的小門派和散人，剛才看見王八輕輕鬆鬆的讓宋婆婆信服。對王八的本領，非常忌憚。而且，王八籠絡了這麼多的道家高手，任何一個，都得罪不起，更何況，剛才宋婆婆還說了，王八想對付誰，只需要一句話……
宇文發陳向其他的旁人說道：「這位徐師傅，的確是詭道的挂名……徐師傅，你還不是道士，是不是？」
倒不是瘋子和他作對的緣故。而是瘋子把張光壁給放出來了。
他準備自殺，剛把頭套進房梁下的繩套里的時候，身後的門開了。
王八無言以對。
我不動了，我揉了揉眼睛，一個背影就站在我身前不遠處。
刑台搭在樓中央，
王八也知道，警察叫自己來的意思，就是這個事情，已經了結，也沒什麼好問的了。至於一個警察失蹤的事情，也不需要王八來操心。
「詭道挂名，在以前的確是有的。」宇文發陳說道：「時間久遠，能肯定是詭道挂名的術士，是北宋的黃裳，盪盡天下厲鬼。他在如詭道之前，就已經是名聞天下的術士。」
王八又往前走了，他和方濁劉修全直接走到熊浩的身邊，他自己也很懂陣法，所以在間隙里穿了過去。俞道長，朱道長，李道長和熊浩組成的斗身，把王八和方濁劉修全給圍起來。
鳳師父皺著眉頭說道：「什麼事情，你不讓別人知道。」
眾人都已經就坐，宇文發陳到處張望，看見我和王八了，連忙在正席上騰出一個位置，王八站著沒動。宇文發陳連忙又給兩個人說好話，騰出位子，我跟著王八過去坐了。可金仲不領情，自己找了個下席去吃飯。
怪不得沒人對我放出張光壁（至少他們這麼認為）的事情發出詰難。怪不得當我說是詭道挂名，要和王八聯手的時候，他們都如此驚訝。
「不用找，我在這。」劉修全在我身後，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實。」宇文發陳說道：「我可以讓一個人出去，只能是一個人，就是你。」
果然，王八斬釘截鐵的答道：
「就你嗎？」董玲吃吃的笑了起來：「你有什麼本事，會讓詭道中興。」
父母乾著要去上班，聽我嘮嘮叨叨的，覺得奇怪。老頭關門前說道：「你在外面上班努力點，莫跟以前一樣，找不到哈數（宜昌方言：形勢），現在工作難的找。」
「要我幫忙嗎？」我問道。
「問這個有意義嗎？」王八說道：「你已經在這麼做了。」
然後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我向後退了幾步。
董玲哭了一會。對王八說道：「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王道長。」董玲說完，恨恨地往村口走去，她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呆了。
我走到王八身邊，輕輕問道：「這個姓龔的有古怪。」
眾人都「咦」了一聲。頓時來了興緻。本來都以為大局已定，過陰人沒了懸念。沒想到，我卻節外生枝，要和王八糾纏。
「趙先生一直是個有實無名的過陰人，道家所有修鍊入陰的門人都不承認他，不僅僅是詭道的原因。他們還有一個理由……」
全然忘了，老嚴並不是詭道。
「這個紅水陣，真的是當年的遺迹？」
王八說道：「我曾見過兩個下蠱的婆婆，他們當年也沒害我……她們是一對姊妹。」
還沒等王八行禮，空地外圍的一個小女孩，就跳起來喊道：「師伯，師伯，是我啊。」
金仲忽然拉起我，「走吧，守門人不會跟你說這個的。」
龔師傅現在被宇文發陳措不及防隔空整了一下。臉上跟貼了金紙似的。黃燦燦。別說和金仲比試，連話都說不出來。
就算是前面他們表示同意王八以研究所的身份過陰，也是假的。王八真的承認自己是老嚴的接班人，俞泉也不會答應。到時候王八背離了詭道的身份，還是要和俞泉這些人爭奪，卻得不到我和金仲的支持。豈不得不償失。
除了我和幾個少數的年輕人，看樣子，大家都是熟人。場地上，很快就自然的分成了幾十個談話的圈子，所有人都三三兩兩的交談敘舊。當然還有看樣子是這裏的老熟人，也不說話的，比如那兩個古怪的師徒就不說話，那個放蠱的女人也不說話。
跟隨王八一起的眾多道士，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輩，一時間，也沒人敢站出來，公開質疑宇文發陳的決定。
「三十」熊浩說道。
金仲的嘴角撇了撇，是啊，不做出格的事情，就不是趙一二了。
張光壁。
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
溝渠飛快的從宇文發陳身下劃過。宇文發陳掉到坑下。
剛才的一瞬間，我有體會到了那種無奈。恐怖到極點的無奈。這個感覺和在神農架洞里少都符給我的感覺剛好相反。
我走到水渠邊，一看，心裏算沙。就知道，這個水渠，是肯定跳不過去的。我根本就算不出，水渠那邊的方位。我們看到水渠那邊的東西是幻覺。
俞泉擦了擦汗，把僅剩的幾個鬼魂給收了。祭了幾根蠟燭在地上，然後用手上的長劍穿了一長串符貼在上面。第一張符貼已經點燃。
王八沒心情聽老嚴說的這些廢話。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和張光壁是一個派系？」
俞泉首先發難，長劍上的符貼化作黑氣向王八的鬼陣衝過去，王八鬼魂勉強在黑氣中躲閃。劉修全的鬼魂也撲了過來。王八的鬼魂登時潰散。我心裏惋惜，王八畢竟修鍊的時間短了，第二個陣法中的鬼魂，實力太弱，根本不足以抵抗青城和全真兩大高手的夾擊。
「按規矩來，」王八對方濁說道：「我當了過陰人，大家都像你這樣，我怎麼辦？」
和王八一起來的幾個道長，都意興闌珊，懶懶地準備下山。
王八對旁人越是熱情，我就更不自在。我突然想到了董玲，連忙往外場看去，卻看見董玲和方濁坐到了一起，親親熱熱的交談。好像她到七眼泉來的目的，就是要和方濁聊天似的。
「是的。」宇文發陳不耐煩的說道。
王八說道：「心情放鬆了，就怕疼了。」
眾人開始慌亂，都紛紛向宇文發陳跑去。俞道長跑得最快。他飛奔到宇文發陳的身前，手向宇文發陳抬起，好像在說些什麼。瞬間，俞道長站立的地方，地下開了一道口子。俞道長落了下去。
吳大夫嘻嘻的笑了起來。
熊浩這邊，他自己站著天樞應天狼星，朱道長天璇應巨門星，李道長天璣應祿存星，俞道長天權應文曲星，龔師傅玉衡應廉貞星，吳大夫開陽應武曲星，鳳師父搖光應破軍星。望德厚這個老傢伙，站在吳大夫旁邊。
王八問道：「守門人在什麼地方？」
我閉上眼睛，心裏飛快的算著：七萬三千一十二進，六千四百九十五齣。
我知道王八撐不住了。快速走到王八身邊。
我一聽，頭就大了，王八那裡有什麼本事解蠱呢。我們沒學過這個啊。認識的湖南人都少。這個宋銀花也真是厲害，全場的人都看著她在跟王八說話，可是就不知不覺動了手腳。
金仲的眼光開始透露出驚恐。
「想到也沒用。」王八說道：「紅水陣的陣法催動，其實在這下面，我想了，既然是截教中人布下的陣法，就必須由截教的人下去。」
我和王八都吃驚的看著宇文發陳。
「就是那天，你師伯留了這個字給我。」我說道：「我想了好久，錯了很多次，都不明白，這個『狂』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金仲在告訴我。
「這裏的諸位道友……」宇文發陳指著這幾個門派的門人，「他們都是各大門派專門修行入陰的高手……你們有把握嗎？」
劉修全往前跨了幾步，我隨著陣法的相生，也只有跟著劉修全往前走。格擋住鳳師父。劉修全，在地上踩了幾下，地下的黃土翻起，將吳大夫的巫術湮滅。
「趙先生看樣子拿不到這錢了。」董玲輕輕的說道：「嗨，燒紙也是白燒。」
無論是奇門遁甲，還是五行八卦，梅花術數，我都不是王八的對手。這些東西，平時說起來沒什麼，可真正的要用了，才知道，我和王八之間的差距，實在太遠。
「他在做些什麼啊？」
「你是他徒弟？」那女人這次問的是我。
「四把尖刀在四方。
王八把手上的旗幟又拿出來了。這旗幟我熟悉，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用它御鬼。可是現在我發現旗幟好像有點古怪。再仔細瞧，發現旗幟上都織了牡丹一一綠色的牡丹。
可是外圍的眾人開始呱噪，雖然沒有人明著反對，但有人不滿，還是肯定的。
現在已經是傍晚，天色蒙蒙黑。
「天下道家門派眾多，可是專門走入陰路數的，只有我們詭道，真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每次都要搶。」金仲據理力爭。
我把眼睛看向鳳師父，鳳師父躲閃我的眼神。剛才我放了他一馬，現在，他知道，我不會再放過他了。
「不知道，我每年來都是這樣。」
「我會算沙。」
王八理順了心中的思路，苦笑的說道：「少都符根本就對你沒什麼威脅，你就是故意讓方濁的身份暴露在張光壁的視線里。我心無旁騖的對付害死我師父的兇手，張光壁就能輕鬆的找到方濁……什麼都在你的掌握中，你每一步都算計好了。」
不用龍門道人說，大家也都注意到了。坪壩上的縱橫交錯的水渠，水流都開始翻滾。每個石閘都開啟已經開啟。不用說，宇文發陳就是趁著剛才的時間，偷偷把陣法給弄活了。
我緊張得厲害，把頭偏著，到處張望，我眼角看見，有的人，已經在捂著嘴偷笑。心裏不免沮喪。
我問望德厚，「你兒找到擺脫望老太爺的邪煞沒有？」
我都不知道什麼接話。
稻草飛了出來，零碎的稻草把王八的鬼魂纏住幾個，然後灼燒。可王八的陣法仍舊完整，鬼魂輪番撕扯我的布偶。王八的信心不是憑空而來的。他的確是有很大的把握贏我。
盤古開天又闢地，
「證明詭道中興啊。」
「望德厚！」我突然看到了他在熊浩這邊，指著他說道：「你還有幾年活頭。湊這個熱鬧幹嘛？」
王八知道這個事情后，每天往局子里跑。和警察一起問訊，分析。
「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我大驚，「難道張光壁偷偷來了。可是我一點都意識不到。算也算不出來。」
王八和熊浩的第一次較量，就勝了一籌。
「這都是真的，我們沒騙她。」金仲把臉撇開。
我回禮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這句話，是說給旁人聽的。剛剛他們還譏笑詭道人少，可王八現在人多勢眾，單論一個門派，王八帶的人，是最多的。
可是老嚴突然給王八打了電話，「把四個人弄到研究所里來。」
我把金仲指著。
俞泉不做聲，慢慢的抽出被在背後的長劍。我看著心驚，長劍的劍身閃著金屬的寒光，不是道士常用的桃木劍。
我算是明白了，怪不得當年趙一二不跟他們一起推選。
「方濁。」王八的顏面盡失，叫方濁的聲音都很低沉，「你跟著她，別讓她再出事。」
王八的鬼魂在螟蛉的幫助下，又漸漸佔了上風。
「不行。」王八說道：「我不贊同你和老嚴的做法。」
「你看。」宇文發陳笑著說道：「我沒說錯吧，他們從來都是只顧著自己。你還打算維護他們嗎？」
我看了一會，不僅感嘆自然的造化，和人的才智。兩者相融合，非常巧妙。這七到泉水，看似毫無規律，其實非常均勻的在農田裡蜿蜒流淌。並且每個農戶的房子，也都巧妙的修建在水渠的拐彎處。
「那一刻的時刻，去那裡了？」
所有人都在和自己不願意麵對的記憶掙扎。每個人都有無法面對的事情，潛意思地去遺忘。可是現在，他們不願意麵對的記憶都被撈起來。都驚慌失措，心神散亂。
「你也說過我是外人。」王八說道：「既然是外人，就算了唄。」
「我為我自己。跟他無關。」我沉沉的說道。
我和宇文發陳沒有過去，因為龔師傅，鳳師父，還有吳大夫已經站在一起，成了品字形。
西邊一朵血雲開。
我想我是說動王八了，王八站著，看著我，「那我師父呢？他也是外人……」
王八茫然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連忙向四周的眾人看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微笑的表情，但眼神又都是很迷茫的表情。只有宇文發陳和那個武當的年輕道士看起來很正常。吳大夫現在看著王八的樣子，也是一副笑眯眯的。
場外的人群也開始騷亂起來。
「和洪水陣有關？」
「我複姓宇文，字發陳。」老者回復了平靜，「大家都說詭道的王抱陽是幾十年不出的人才，比他師父趙一二更勝一籌……沒想到還出了個挂名的弟子。」
我給了車錢，和董玲開始爬山。
地面上飛散的惡靈沒了依託，四處亂竄。被各個門派的道人紛紛剪滅。
王八的鬼魂本來數量已經和俞泉的相差無幾。可是螟蛉出現后，俞泉的五行御鬼的陣法，就漸漸抵擋不住。
「他的事是點小事。」守門人說道：「我們多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