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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遲

作者:羽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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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經不起折騰的年紀

第十五章 經不起折騰的年紀

都說往事如煙,燃過就成灰了。真是這樣的嗎?無論過往是好是壞,刻在身上的烙印不是可以隨意抹去的。
「好啊。」尼若眼神閃了一下,「你確定嗎?五一,真的能來嗎?」
二〇〇七年四月二日
海子和他女人分居有五年了吧,誰也不說離,就這麼不咸不淡地維持著,有家跟沒家沒什麼區別。
關於他和尼若的感情,兄弟們並不看好。特別是海子,覺得是空間的距離拉大了,他們的思念,所謂感天動地的愛情在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他勸陸路不要急著去西藏,應該冷靜地想一想再作決定。
陸路看著三兒和海子抬杠有些好笑。
「你說得輕鬆,你咋不離呢?」三兒說。

「謝謝!」尼若只回了這兩個字,什麼都沒問。
尼若滿意地笑了,說:「去把我屋裡的卡墊拿出來鋪在地上,附近的同學去把家裡的卡墊拿來。」
王強一直悶頭喝酒。
「你永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三個字。」
尼若抿嘴一笑,示意她的學生們安靜。
「做個麵條。放點牛肉,放點蔬菜,睡覺前喝點牛奶。」
「你太有才了,培養出了個全能弟子。」
這時,女孩笑著站了起來,蒼白著臉,卻當沒事一樣笑著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重新跳。」說著就示意放音樂。
傍晚帶了相機又去了那個荷花池,光線不錯,減了兩擋曝光,拍了幾張小景,片子還算湊合。
陸路花了兩天時間把老房子打掃出來,看著陳舊的擺設和發黃的牆壁,想著應該把這裏裝修一下,未來也許要在這裏安身了。當然,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一個有妻子走動的家。
「好的,謝謝陸大廚。」
「拉姆今天告訴我,說周末自治區要來我們這裏搞三下鄉活動(三下鄉活動指的是科技、文化、衛生下鄉活動)。縣上派醫生來,免費為老百姓檢查,就在她的醫務室里呢。」尼若躺在床上,看著小窗外明晃晃的太陽,用手機跟陸路閑聊。
「海子,你那破家還要維持下去啊?」王強嘆著氣,看著哥們不停地舉杯喝悶酒,問。
這種感覺很難受。
「喝酒喝酒。」陸路不想說這事。他一向認為,感情是私事,不適合擺在桌面上跟朋友討論的。
尼若幫拉姆在學校旁開了間診所。

「我改變了她們的衛生習慣?」尼若莫名其妙地問。
「我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想你。再順便去了圖片社,放了二十張圖給人家拿走了。」陸路說。
「不是我說你。帆也算是不錯的了,年輕漂亮,還不要你養,這世上不要你操心的女人還能找到幾個啊?像他那個老婆,」海子指了指一邊的王強說,「要求他對自己生的孩子視如己出,可是對於男人前面的孩子卻像仇人一樣,這樣的女人你敢要嗎?」
老領導石達從上海發了很多常用藥品來,還有聽診器、婦科檢查常用的器械等等。
節目一個接著一個,直到太陽西斜。
「我可沒胡說。你一直在我腦海里,我得趕快把事情處理完,爭取早點去西藏找你。要不然我就被思念折磨死了。」
半小時以後,尼若終於發來了陸路一直等著的幾個字:「我也愛你。」
「唉……」
西藏對兩位老人來說,實在太遙遠了。我每次出去,他們總是不放心,關注西藏的一切,就連阿里下大雪而我實際上在拉薩,他們也會擔心不已。和_圖_書
「唉,也是啊,老媽終究只有一個。不過你總比我強多了,至少你老婆還管家。」
小診所簡陋至極,卻也讓附近的老百姓方便了不少,一點小毛病再不用跑老遠的路去縣上或是拉薩了。
「別擔心了,我不會的。有了你,我不會再跟別人在一起。」
「老人的觀念守舊。再說她年紀也大了,氣出個好歹咋辦?」
「你媽又不是上帝。」
男人的無奈,只在哥們面前說,出了這個店門,他們還得頂天立地。
周末,曲果定居點真的來了輛大車,下來一群人。有的穿著演出的衣裙,外面披著軍大衣;有的戴著眼鏡,跟牧民打聽牲畜的飼養情況;還有三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手裡拎著紅十字藥箱,徑直進了拉姆的小醫務室。
「沒定。我電話一直都會開著,只要有信號就會打回來。你和老爸就放心吧。」陸路說著把一個鏡頭收進包里。
手機突然來了信息,還沒看清號碼心裏就漫過一層欣喜的波紋。
陸路看後放在一邊,車子駛出了小區,匯入長長的車流里。他扭開音響,巴桑唱的《青藏高原》,嗓音乾淨得不染一絲塵埃。
「謝謝,謝謝。」尼若說,「我還擔心呢,我走後她的醫務室可怎麼辦,這下好了,拉姆,你有靠山了,今後要多去找老師請教,明白嗎?」
明天需要選一批圖放出來做樣,有家公司在我博客里看上一些圖片,想買些去裝飾辦公室。這個月看來會很忙。上海的朋友說想合夥開個圖片工作室,這也許是好事,過兩天去趟上海,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村長拿著喇叭喊著,不一會兒,牧民三三兩兩地來了。女人們大多去了小診所,老人們則在藏醫的桌前排起了長隊。
「我……也想……你……何時能來?」尼若說,看著窗外,一朵白雲慢慢地移動著。想象著此時他如能在身邊,哪怕就在這間土屋裡待一輩子,也願意啊!
熟悉的旋律響起,姑娘們甩著長袖,赤腳踏著歡快的舞步飄了出來。
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想她含蓄的笑,想她明亮的眼睛,想她亂飛的長發,想她清呤的嗓音……
當報幕員報出舞蹈《春到拉薩》的名字時,孩子們使勁地鼓著掌,有的還高聲叫著「王老師、王老師,是你的音樂,是你彈的音樂。」
人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也……想你啊。」尼若輕嘆一聲,低低地說。
尼若笑笑,轉身對著她的學生說:「同學們,節目好看嗎?」
「我知道,你放心。記得吃飯,不準把水果當正餐。」
跟帆分手了,搬回了老房子。
知道他近期要再進藏,幾個哥們約了給他餞行。

兄弟們輪番勸著陸路。說是勸,其實也是心有不甘。這日子過到一定程度,女人怎麼變得如此陌生?一天到晚除了別家的男人掙了多少錢、孩子上什麼樣的學校、同事又買房子、女友又買了什麼牌子的化妝品,似乎就沒什麼可談的了。作為一個男人,在單位受領導的氣,在家受老婆的氣,出門還得強裝出一副笑臉,真他媽夠https://m.hetubook.com.com累的。
他打算十五號出門,開車從川藏線進去。這個季節的川藏線應該是桃花正艷梨花正白的時候,一個人,慢慢地走,拍點春天的片子。過去總是秋天進藏,色彩固然豐富,總感覺缺了點什麼。318國道,被攝影人稱為最美的線路之一,應該是四季都有景的地方。
「三下鄉」是由自治區政府組織針對農牧民的文化、科技、衛生普極宣傳活動,不定期地舉行。尼若來后,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活動。她本來遠遠地站在人群外,含笑看著,幾個阿佳卻把她硬拖進了舞動的人群里,隨著節奏,快樂的氣氛不由自主地便感染了她,跟著大夥一起跳了起來。
「切,胡說八道。」尼若啐道。
「說這個有屁用啊。」三兒看了海子一眼,「現在是小小怎麼辦?總不能一輩子住在外婆家吧?再說,她外婆家屁大點個地方,老人身體又不好。亦云又是寧可離婚都不願意接受小小。」
戀人之間的感應真是一種說不清楚的電波,突然間就振動了,連接了心底最隱秘的那根弦。從此,想你所想,思你所思。
「不,你不睡我就不睡。尼若回道。」
起身進衛生間沖洗了一下,穿了寬鬆的睡衣出來,見手機又在閃著紅光。拿起,是尼若發來的簡訊。「你今晚如何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這個傻女人,她在胡想些什麼啊。
老母親很擔心,一直問我今後有什麼打算。我說了我在西藏愛上一個女人,將來想跟她一起生活。母親沒說什麼,只是嘆氣。
想她,心裏難受。
外面華燈初上,坐在電腦前的陸路做了兩個擴胸運動,看了看手機,才七點。此時的羊湖邊,應該是艷陽高照吧。她在幹什麼呢?放學了嗎?一個人嗎?吃東西了嗎?
「我不是因為我媽不同意嘛。」
對於今後,陸路沒有很細緻的打算。從愛上相機那天起,除了不斷地行走,真沒規劃過。前面是什麼樣的風景,只有拐過彎才知道,所以習慣於不去做太遙遠的計劃。
「你說你這算什麼事啊?你媽不讓你離婚你就不離?」三兒放下杯子高聲說。
老母親聽說他又要去西藏后,擔憂地看著他,「什麼時候回來?」
陸路送太太到電梯口時,按了按鈕。
「那就離嘛。」海子大聲說。
音樂再次響起,姑娘們含著熱淚跳起了歡快的《春到拉薩》。高潮時,牧民們也加入進去,場面頓時熱氣騰騰。
「好個屁。她除了找我要錢,管過什麼了?家裡做飯是我,做清潔是我媽,孩子住校,她除了打麻將還管個啥。」

工作室的東西全搬完了,照片、電腦、雜物堆在客廳里。
第一個節目是踢踏舞,激昂的音樂和歡快的節奏讓第一次見到真人表演的老百姓喜笑顏開。
「你媽不同意你就不離婚?你媽不讓你吃飯你還不吃飯了!」
「好吧,你也早點休息。別介意,是我小心眼,對不起。」
「兼私家攝影師。尼若回道,心裏一陣軟軟的甜。」
「不會發生什麼的,你放心吧。乖,睡吧。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等最後一個老百姓從醫務室出來,文藝隊的姑娘便開始脫掉大衣,演出正式開始。
今天見了帆,把錢還給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三年了,習慣了她的存在,分開還是有些難受。她在恨我。這樣一個不懂事的老男人,憑什麼要先跟她分手?其實當感情不在的時候,誰先提出離開都是合情的,只是合不合理卻需要時間去印證。www.hetubook•com•com
「你去睡吧,太晚了。尼若發來簡訊。」
「幹嗎呢?」簡單的三個字,是尼若習慣用的開場白。
「兄弟,你真的跟帆分手了啊?」海子舉著酒杯看著對面的陸路。
愛情跨越了五千米的高空,在兩個成熟的男女心裏掀起了狂風巨浪,讓這兩個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無可救藥地墜入了愛河,感情突飛猛進著。
「好。」同學們轟然回答。
帆離去時的背影讓我有些傷感。
「能,我一定能來。」陸路肯定地說。
王強有些尷尬,把一杯白酒灌進嘴裏,抬頭看著陸路。「我們幾個從穿開襠褲就在一起,四十多年的交情了。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女人啊,還是要找個能省心的好。咱們這年紀,經不起折騰了,激|情不屬於咱們,我們要的是伴啊,能陪伴到老的伴。」
一間小土屋,中間白布帘子一拉就隔成裡外兩間。村長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張硬板床,鋪上卡墊就成了病床,輸液、檢查都在這裏。外面放一張桌子,就是問診的地方了。靠牆邊放藥品的木櫃,是尼若上次救的那個老阿媽捐的。
有時候陸路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他把自己的感情經歷都翻了出來,一件件地想著。過往的每一段情史,都不像這次這樣不顧一切。
「別嘆氣,寶貝,我會處理好一切。」陸路回道。這是他第一次叫尼若「寶貝」。這麼多年,身邊從不缺女人,但只是女人而已,也可以說是床伴,從沒找到伴侶的感覺。只有尼若,讓他產生了不顧一切要跟她生活在一起的衝動。
尼若高興地笑著,說:「你今天做了些什麼?彙報一下。」
「不會的,老媽。」陸路說,把整理好的攝影包放進柜子里,「我不在,你和老爸要注意身體,吃好點,別老是吃素,營養不夠人會沒力氣。」
「她媽也太自私了。當初是她非要孩子,還把人家姓都改了。現在說扔下就扔下,算個什麼事啊?」有些醉意的海子拍著桌子大聲喊。
尼若站在人群里,也開心地笑著。
沒有凳子,人們席地而坐,尼若的學生坐在最裡面,看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演員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我和尼若會不會有未來?但我的心給她了,再也收不回來。
場面安靜極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姑娘們身上。這時,領舞的女孩突然哎喲一聲蹲在了地上,腳趾間開出一朵血色的花兒,顯然是被碎石划傷腳了。
掏出電話,看了看時間,此時她應該在上課。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撥出去。
「是啊。我們今天檢查時,發現婦科病只有一例,這都是你的功勞啊,你教會了她們保護自己的方法,這比給她們什麼葯都管用啊。」
葉磊不同意離婚,道理還是那些,一遍遍地講,只是尼若全不當回事。
於是孩子們分別鑽出人群,不一會兒就抬了卡墊過來,在大人們的幫助下,孩子們很快就在沙石地上鋪出了一個五顏六色的舞台。
「拉姆都跟我們說了,你改變了婦女們的衛生習慣,這已經很了不起www.hetubook•com•com了。」女醫生笑著說。
「阿姨們光著腳為我們演出,但咱們的操場滿是碎石,容易把阿姨的腳划傷,咱們為她們鋪一個舞台好不好?」
「好看。」學生齊聲回答。
一位穿白大褂的女醫生徑直走到尼若面前說:「王老師,謝謝你,你做了我們無法做到的事。」
尼若一邊上課,一邊教拉姆常見病的處理方法。拉姆是個聰明的姑娘,很快就學會了給病人扎針、輸液,就是一些婦科常見病,她也能分辨個八九不離十了。
尼若看著她淚花閃閃的眼睛,十分感動。她分開前面的人,喊了聲:「等一等。」所有人都驚異地看著她。
陸路看著老人進去,電梯的燈一層層往下亮起。直到停在「1」的位置不再動,他才嘆了口氣,重新回到屋裡。
演出結束,老百姓幫著演出隊收拾東西。
「了不起啊,你居然在羊湖邊培養出了個醫生。」
音樂隨之停下來。
「兩人就這麼用簡訊閑聊著,直到深夜。」
「老媽,你別管這事了,把你們自己照顧好,天氣好時讓老爸下樓去走走,別老是待在家裡。」
「我也只是順便說了說。」尼若反應過來,想起各家院里如彩旗一樣飄揚的女人內褲,微微一笑。
「帆……」老人有些遲疑,看著蹲在地上忙碌的兒子,終究還是說了出來,「她來找過我。」
過了一會兒,她發來一條:「可是你們住在一起啊。」
「我媽在我家那就是上帝,咋的嘛?」
法國那家公司買走了二十張片子。
「是啊是啊,咱們幾個大老爺們,過的都他媽什麼日子啊。哪個的女人不是比母老虎還凶?」瘦瘦的三兒探過身來,給陸路的酒杯里添上酒。「就你還有機會,一定要慎重些,可不敢再玩火了。」
「不維持行嗎?如果離婚不是要我老媽的命啊。」
「嘿嘿嘿……」尼若得意地笑,「拉姆說她是個全能大夫,老百姓的牲畜病了都會找她,昨天有家的羊生不下來崽,她居然也去幫人家解決了。」
放下筆,陸路起身倒了杯水,站在小屋中央,不知道該幹什麼。
「暫時住在她外婆家。唉……」
「爭取五一前。你放假的時候,陪我轉轉羊湖可好?」陸路輕笑著說。
「你呢?強子,你女兒的事處理好了嗎?」陸路問一邊的王強。王強和現任妻子亦云婚前各有一個孩子。王強的女兒小小離婚時判給了前妻,改了姓。前妻上個月去了深圳,把孩子留在老家給父母照看。而王強現任妻子的小孩有先天性心臟病,前年在學校上體育課時病情突然發作死了。王強便想接回小小,哪知亦云死活不願。她不喜歡小小。說那孩子沒家教、成績不好、長得還丑,再說都十幾歲了,對她再好人家記得的始終是她的親媽。其實,亦云心裏不喜歡小小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王強的前妻。如果把小小領回家,王強的前妻肯定會時不時地打電話來。她愛王強,不想王強再跟前妻有什麼聯繫。一個心疼女兒沒有人照顧,一個又堅決不同意孩子進門,王強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第二天早上,陸路下樓到地下室,把攝影包放進車的後備箱,拉開門坐進去,待了一會兒,想找根煙抽抽,翻了一下包,沒有。他頹然地靠在後背椅上,看著昏暗的地下室一隅,臉上一無表情。
處理好工作室的事後,陸路又去了一趟上海。把平時常用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鏡頭修理了一下,接下來便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進藏。
接下來的幾天,尼若都安安靜靜,例行地跟他通話、發簡訊,但隻字不問他和帆分手的細節。她知道陸路需要空間需要時間去清理這三年裡留下的點點滴滴。無論男人女人,不管用沒用心,只要走過了,經歷了,生活都會給你留下些痕迹的。新的感情生活固然鮮活,但舊的往事也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怎麼說話呢?」海子急了,衝著三兒喊,「那是我媽,我能不聽嗎?」
兩人打小就這樣,幾十歲了也改不了。他舉起杯子說:「你倆別爭了。這事還得王強自己解決,你倆爭個什麼勁啊?」
「你客氣了,我並沒做什麼。應該感謝你們才是。你們給我們帶來了醫生,帶來了技術,還帶來了歡樂。」尼若以為她是為剛才鋪卡墊的事而謝,微笑著,把手上的卡墊遞給身邊穿了天藍色藏裙的拉姆。
「好的。不過我做的實在難吃。」
「在想你。放學了?」
陸路開始馬不停蹄地忙著,偶爾的內疚並不影響他無以復加地想著羊湖邊的那個女人。每天會通無數的電話,如十八歲的少年一樣說著千篇一律的愛情誓言。
「剛剛下課。別太傷她,是我們不對。」
人啊,為什麼總要等到你時日不多時才明白需要的是什麼呢?浪費了大把的時間和感情,驀然回首卻發現,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只不過是個臨時的伴,而真正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卻在不遠處旁觀。
「真的謝謝你,王老師。我跟拉姆說了,今後醫務室需要什麼儘管去找我們,只要我們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今天去工作室待了一天,把大嘴盤的圖片倒進電腦里,刪掉了些模糊了的圖片。得抓緊時間處理工作室的事了,前兩次拍的東西都沒整理。
過了一會兒,陸路也嘆了口氣,「我想抱你在懷,永不放開。」
「嗯……」拉姆笑得如格桑花一樣燦爛,連連點頭。
過了好久,他才動了動,掏出手機給尼若發了條簡訊:「我的事處理好了,我有資格愛你了。」不等她回簡訊就發動了車子。此時他不想打電話,三年的感情,雖說沒有飛蛾撲火般的激|情四溢,但細水長流的日子也是一種溫暖啊,如親人般地相惜過。一朝分開,心裏還是有些難受。
「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孩子現在正是需要大人關心的時候,扔給老人怎麼行?」
尼若更加頻繁地打電話回上海,跟葉磊商量離婚的事。
陸路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跟她聊了。她要上課,得早起。身體本就羸弱的她,需要足夠的睡眠。於是按出了這麼幾個字:「那我睡了,你早點休息。記住,我愛你。」
一家不大的餐館,五個男人兩瓶白酒。幾杯酒下肚,話卻多了起來。
到最後,五個男人都醉了,說著各自的煩惱。
二〇〇七年三月十日
「伙夫,只想給你做伙夫。陸路微微一笑。」
文藝隊的年輕人很快就在教學點的院子里清理出一片場地,接上音箱,歡快的音樂便響了起來。
「我不想睡。你睡吧,明天還上課。」
「你就別操心我和你爸了。」老太太說,把藥盒遞給陸路,「帶著路上用,裏面有感冒藥、胃藥、創可貼。我不是管你,你們要分就好好地分,別把自己傷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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