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怕愛得不夠深
「請你吃飯,一是謝謝你的幫忙。」
她從地上爬起來,拿上手袋,看了看地上剛剛已經辛苦砌好了大半的牌,伸腳便把它們踢倒:「這種東西,你自己去玩吧,我沒工夫陪你!」
「還沒見最後結果呢,你現在謝早了點。二呢?」
孔崢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我對你多好啊,你從小都沒人陪你玩,現在我給你補償呢,讓你像小孩子一樣玩耍,你不開心?」
雁歸說:「得了,少裝,你從小就招搖得很,逗小女生注意你,這麼大了也不改。」
「我不會因私忘公。」
這是雁歸第二次走出天翔國際的大門,她回頭望望那幢灰色的高大建築,再次打了個寒戰。這次的心情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她能感覺孔崢已經變得不簡單,但這次簡直讓她如遭雷擊。
「傻女人才會對男人多嘴多舌,恨不得他報告所有行蹤事宜,你以為我傻?」
「你說這個啊。」孔崢顯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引人注目你吃醋?」
他走過去在她旁邊蹲下:「怎麼了?」
孔崢哈哈大笑:「好一對愛侶,既然如此,那葉筠算什麼?她又不是外星人,怎麼可能憑空出現在你們之間?」
雁歸懶得抬頭:「你走遠點。」
「是有點。」
孔崢:「你最要好的朋友是誰?」
雁歸:「請解釋下最要好的定義。」
孔崢笑了笑:「我倒從不覺得自己多討女孩兒喜歡,這是人類的劣根性而已,不值得炫耀。」
「我小時候是什麼貨色啊?小流氓,私生子,要多差就有多差,哪個家長不是耳提面命自己的孩子不許跟我來往。可越是這樣,那些女孩兒們就越好奇,故意在我面前晃悠,想吸引我的注意,偏偏我特不愛理人,我越愛答不理,她們反而越發來勁了。」
雁歸諷刺他:「你想表達什麼?讓我知道你是我生命里令人不能容忍的耗子?」
雁歸歉意地說:「今天啊,我去不了,還得回去做飯呢。明天我補份生日禮物給李老師好了。」
孔崢抽著煙點頭:「細心加耐心就好。」一邊說話一邊吸煙,沒留神被嗆到,他大聲咳嗽起來,牌竟然又倒了一半,雁歸忍不住慘叫一聲。
「那你憑什麼干涉柳大偉的這一切呢?」
孔崢慢慢說:「這才是我最好奇的一個問題,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真招搖。」雁歸對坐下來的孔崢說。
「我身無長物,唯一可以報答你的是請你吃不值錢的飯,或者你以後有了孩子放我班上,我會努力教導,給他開個小灶。」
孔崢露出懼怕的神情:「你如果傻,天下人都成白痴了。不,也不能這麼說,你是外表看上去無辜愚笨,木訥得很,可是骨子裡的刀能殺人于無形。」
不知過了多久,雁歸的牌已經砌到一大半,外面的辦公室突然傳出聲音,孔崢微微一笑:「你繼續玩,什麼都別管,我出去一下。」
雁歸回憶一下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忍不住笑起來:「可那會兒感情多純啊。」
說著話的工夫菜也上來了,香菇菜心、野菌鹿肉、清炒筍乾絲瓜、爆椒鵝掌再加上個馬蹄蘿蔔排骨湯擺了一桌子,孔崢說:「先吃飯吧,你不是餓了嗎?」
「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的偏執是錯的,你和他根本不合適,但我的偏執卻是對的,因為我們是一類人。雁歸,放棄吧,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孔崢無辜地近乎誇和*圖*書張地聳聳肩膀:「我哪有,咳嗽和愛情一樣是不能人為控制的。」
「嗯!」
雁歸把桌上的課本碼齊,撥了個電話去大偉家,是柳媽媽接的電話:「雁歸啊,大偉打了電話回來說今天不回來吃飯了,讓我們別等他,這孩子也真是的……」
他給雁歸盛了碗湯:「這湯不錯,多喝點。」
孔崢喃喃說道:「真偏執。」
「什麼劣根性?」
雁歸瞪著他,牙齒恨得發癢:「你接著問!」
「你憑什麼干涉我的生活?我的理想?我的夢?」
「我從沒見你求過人,雁歸。」他若有所思地說,「你知道嗎?我不喜歡見到你求人的樣子,哪怕對象是我。」
「誰能準確分辨這些?誰敢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愛的是這個人而不是愛情本身?生活里有些東西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
「挺好的,一切照計劃進行。」
孔崢開心地說:「這次不是一個人,有人陪我呢。」
孔崢笑一笑:「如果連這點也信不過,我怎麼敢用你?而且我覺得只要公司沒損失,你們就算談戀愛也沒關係,我最樂見珠聯璧合的喜事。」
星期六上午,雁歸按約定到孔崢辦公室,他興高采烈地打開門:「這個遊戲好玩極了,雁歸,你一定會愛上它的。」
「誰?」
「你已經生氣得要用人身攻擊了嗎?別這樣,雁歸,這樣有失你的格調,放輕鬆點吧。」孔崢把手一撐地面站起來,「你確定自己真的愛他?愛柳大偉?是愛一個人而不是愛著一個夢?」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愛,為什麼你不讓他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不是說愛不是佔有,是包容是奉獻嗎?」
雁歸橫他一眼,繼續開始,這次她一口氣壘到了九十多塊,鬆了口氣:「其實也不是很難。」
「可是我們這麼像,我也和你一樣偏執,怎麼辦?」
女郎顯得很好奇:「是誰?你玩牌的時候最忌恨有人在旁邊。」
孔崢頓時露出鄙夷的神情:「不如這樣,我們用問題來交換,題目限於三個,但是我們必須保證自己的答案是真實的。」
他要她砌牌。
孔崢推門進去,雁歸低頭跪坐在地上,面色慘白,望著噼里啪啦塌了一地的骨牌發獃。
雁歸轉頭橫他一眼:「我的事情,不勞你費心。」
孔崢說:「聽說負責接洽的人也不錯。」
雁歸說:「我既不覺得自己愚笨也不認為自己像你說得那麼可怕,我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請不要在我身上濫用想象力。」
其實敵人再強也不可怕,她向來是個穩當的人,只要步步為營,彼有張良計,我自有過牆梯,她要的是信心,只要大偉能夠給她充分的信心,只要他能和她一樣堅定,她不相信這世上有任何一種力量可以分開一對真心相愛的人,可是……
雁歸皺著眉頭學他蹲下去:「為什麼你喜歡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到別人身上?」
孔崢點完菜,點燃一支煙吸一口:「說吧,找我什麼事?總不會只吃個飯這麼簡單吧。」
雁歸笑了笑,眉頭卻略微蹙了蹙,忙是對的,可是大偉似乎也太忙了。從他開始跟J公司的人接上頭以後,這一個月的時間簡直忙碌得不正常。他整日在公司里通宵達旦地加班,幾乎沒有回家裡吃過一頓飯,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讓她覺得不對頭的是,平常他再忙,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電話不接,簡訊不hetubook•com.com回,若問起他,就說開會不方便。好不容易回來了也是坐不安穩,食不安寢,每每觸到雁歸的眼睛便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把頭別過去。這種詭異的氣氛讓雁歸的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這事似乎並不簡單。
孔崢說:「我偏要回答,當附贈給你的——我的答案和你一樣,嗬,你看我們多相像。」
孔崢看著她滿面怒容,知道阻擋不了:「我知道說再多也沒用,不過雁歸,你再生氣,不念我的好心也念下你那份所謂的愛情……公平點對柳大偉吧,我雖然不喜歡他那個人——因為我實在很奇怪世界上竟然還會有他那種人,像個孩子似的拒絕成長,但這麼多年他總算對你不錯,你不是說他是第一個對你好的人嗎?不是他快樂你便快樂嗎?那如果他對你說得到葉筠就是他最大的快樂,你該怎麼辦?我建議你好好想想。」
大偉的那個故人竟然是葉筠,還在天翔國際為孔崢賣命,竟然還剛好跟大偉的case挂鉤。她現在草木皆兵,不至於會天真地相信世界就是這麼小,無巧不成書的鬼話,或許剛剛辦公室那一幕對話根本就是演給她看的。
孔崢輕笑一聲:「真是個倔犟的丫頭,那好,我拭目以待。」
孔崢哦了一聲:「真遺撼。」
雁歸知道和這種人講話不必拐彎抹角,他外表懶散,實則敏感多疑,和他繞彎子只會讓他心存厭惡。而且他的時間無比珍貴,不知多少人求著想請他吃飯見面,也不知有多少人攢著大把的恭維奉承話等著講給他聽,她自問這種話絕不會比別人講得好,還不如實話實說。
孔崢一怔,頓時沉默下去,雁歸繼續說:「孔崢,你今天帶我玩遊戲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以後的事情,咱們走著瞧!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是我的我從不貪心,但是屬於我的,我就一定會好好珍重愛護,我守了十幾年的幸福,絕不允許別人覬覦,你不行、葉筠不行、大偉也不行!」
放下電話,她思忖一下又撥了個電話給孔崢:「我知道你貴人事忙,不過能不能抽時間一起吃個飯?」
「你砌好就見分曉了。」
同事說:「唉,雁歸,我就沒見過你這麼賢惠的媳婦兒,天天就記掛著給准老公做飯洗衣。」
雁歸看著五顏六色的塑膠小骨牌嘆了口氣:「我的學生如果玩這種東西,我一定要罰留堂。」她開始一塊塊擺弄起來。
「既然說我紳士,那麼你先。」
「以前導致你們分開的問題已經不存在了嗎?」
「合作公司已經找到了嗎?」
孔崢微微一笑:「我喜歡跟誠實的人玩遊戲,你繼續。」
電話那邊傳來孔崢的輕笑聲:「你主動約我,再忙我也得來啊。」
他輕輕掩上門,走到外間的辦公室。
孔崢想了想:「我不願意見你可憐兮兮的樣子,所以可以告訴你感興趣的事情,但是我這個人又不想做賠本買賣你說怎麼辦?」
在餐廳看見孔崢從遠處走來,連從不注意別人外貌的雁歸都要忍不住喝一聲彩。他大概剛從公司過來,所以穿得很正式,雪白襯衫配淺灰羊絨薄毛衣,黑色燈芯絨褲子,黑色麂皮鞋,除開腕間一塊白金的江詩丹頓手錶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飾物,妥妥帖帖,清俊又貴氣。一路走過來,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的眼光在跟著他轉,她們看和_圖_書他的眼神就像看自己桌前美味的食物。
「那個答案呢?」
雁歸有種想吐血的感覺,她從沒遇到過這麼厲害的對手,表面上不動聲色,看不出任何端倪,骨子裡卻藏著把軟刀子,笑嘻嘻貼近了,趁你不防備的時候直捅要害。他的心機隱藏在深情款款的紳士風度背後,讓人防不勝防。
葉筠幽幽說:「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葉筠大方說道:「你今天既然找我來,想必已經有所耳聞,柳大偉的確是我昔日的戀人,他的長處是溫柔體貼女伴至每一個毛孔,剛好我也吃這一套。不管我們私交如何,我可以向你保證的是,你如果真相信我,就該明白我絕不會拿公司利益去換取私人好處,我還要在這行立足。」
「那個人是誰?」
孔崢奇道:「他沒有嗎?那你還喜歡他?」
孔崢抬手叫服務員過來點菜,也不徵求雁歸的意見,三下五除二,這個那個,一下就弄好。雁歸看著他利落的作風,忍不住拿大偉與他比較,他們是這樣截然不同的類型。大偉溫存細膩,事事會問她的意思,哪怕點個菜都要問她,這個好嗎?有時候點好了,還甚至會改主意,把服務生叫過來,剛點的那個菜給我換一下。
說起來,孔崢與大偉都是有魅力的男人,不過卻是兩種類型,孔崢是外露的:英俊、性感、果斷、剛毅;而大偉更內秀一些:善良、溫柔、細膩、上進。想到這裏,雁歸忍不住在心中偷笑,這種比較自然不能告訴這兩個男人,孔崢一定會用很鄙夷的口氣說:「不要將我與他放在一起,因為我們沒有任何可比性。」而大偉一定會說:「那小子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運氣好,突然掉下個有錢的老爸。」
雁歸說:「沒辦法,他忙嘛。」
「不告訴你。對了,葉筠,你現在手上負責的那個案子進展得怎麼樣了?」
她想起大偉對她的點滴,他曾經保護她、教導她,為她不能考進重點大學痛惜;他在她遭遇車禍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鮮血捐給她;他在她實習結束那天送給了她這輩子的第一束鮮花;他們的第一次,他那麼無措慌張,他望著她時溫柔的眼神……
雁歸惡狠狠地把牌撥到一起,再次重新開始:「別給我惹麻煩!」
孔崢搖搖頭:「什麼純不純的,學術性說法是人類的劣根性,再說難聽點,人根本都是賤的。你別不以為然,歸根結底只是因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其實真正適合自己的好東西就在旁邊,卻偏偏視而不見。」
「一切按計劃進行!」雁歸想起葉筠這句話就暗暗心驚,什麼計劃?她覺得從孔崢捐贈的五千冊圖書開始,她就已經像只蒼蠅似的掉進了一個孔崢和葉筠聯手結成的一個網裡,而她竟然沒有嗅到危險,親手把大偉送進圈套。
她有種不服輸的精神,這次靜下心來,細緻地一塊塊壘搭,慢慢地幾乎忘記周遭所有事物。孔崢果然不再打擾她,默默坐在一旁靜靜觀看。
「嗯,那倒也是,男人忙著掙錢天經地義。」
「啊,是故人。」
葉筠輕輕咳嗽一聲:「是,那人是我大學同學,大學時成績優秀,現在的業務也非常熟練。」
孔崢:「別壞規矩,該我問了,這世上誰最了解你?」
「你說的那個故人……」
雁歸將下巴擱在膝蓋上的格子毛料裙上面,過了半天,她靜靜說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孔崢,你好樣的!」她那一頭烏黑長發又厚又重,用發簪簡單盤成一個髻,沉甸甸的,似乎壓得她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隔壁房間里突然傳來一陣嘩啦聲,孔崢忙道:「看來我那個朋友還是不太熟悉多米諾的規則,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吧。我找你來只是問下項目進展,你不要放在心上。」
雁歸非常疑惑:「你是故意的?」
那是一副二十乘二十的四方形多米諾,圖形中央是一棟可愛的木頭房子,孔崢興緻勃勃地對她說:「你從簡單的開始玩起,我覺得這個房子很像你喜歡的類型。」
雁歸不理他,繼續發問:「為什麼他接了這個項目以後舉止變得如此反常?」
「也要對方同樣有擔當。」
孔崢為第一幅大型作品費盡了心思,設計了特別的圖案和機關,對每一枚骨牌的顏色和位置都要作出合理的安排,他幾乎調動了自己所有的空間想象能力和規劃能力,經常跪得雙膝發麻。最後一天,他把手上其他事情安排好,準備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完成這幅作品,但是推開門,他驚呆了,辛苦壘搭了一個月的牌竟然坍塌了三分之二!
孔崢自顧自說道:「是老鼠,我在房間里發現了老鼠的爪印。從那以後,我對遊戲室的要求特別高,別的房間,辦公室、卧室等我都可以隨便,只有這間房不行。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住過的所有地方一定都有遊戲室,裏面不要任何陳設,光線要柔和明亮,不使眼睛疲勞,地面一定是防滑的大理石,板塊接縫要完美,不能有雜物,而且絕不允許有老鼠蟑螂出沒。」
「因為我覺得很適合你啊。」
雁歸壓下心中質疑,反過來對柳媽媽解釋:「阿姆,你別怪他,他這段時間忙著那個項目,我們別影響他工作。」
「我想告訴你,別那麼想當然,只要人生還沒最後完美落幕,世界上的事便會有不可思議的變數,看你怎麼承擔而已。」
「其實……是想看下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三個問題已經結束,可是你知道我捨不得讓你失望,不如這樣,你陪我玩一個遊戲,我告訴你答案。」
雁歸:「那個項目大偉的成功概率是多少?」
「我早說過我相信你,我只是好奇,你們的愛火是否已經重燃?」
孔崢馬上說:「這也算問題之一?」
「我又怎麼了?」孔崢不解。
雁歸抬起烏溜溜的眸子看他:「你想說什麼?」
「她是那隻老鼠,像你一樣!」
葉筠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難道暗戀我許久嗎?是!我們忘不了彼此,我相信愛情與事業我已經兼得。」
「他說的?」
砌到三十多塊的時候,她的尾指不小心碰到一塊牌的邊角,已經砌好的那些牌頓時轟然倒下,雁歸「呀」一聲叫起來。
孔崢:「當然是推心置腹的那種,事事可對其傾訴的。」
雁歸做手勢打斷他:「我怎麼覺得你有所指?行了,別長篇大論了,聽這個肚子不管飽,我們點吃。」
雁歸笑笑:「在外國待幾年,人都變紳士了。」
「你教語文的,該知道這個詞是貶義不是褒義。」
雁歸:「你當我沒問過。」
在愛情的軌道里,總是遵循一定順序的:我愛你——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對不起——我恨你——再見。為什麼不能永遠只把腳步停留在前面兩個階段?理由說一千道一萬,也不過是和_圖_書愛得不夠深而已,雁歸從心底里產生了懼怕,她不怕孔崢也不怕葉筠,她什麼危險都不懼怕,就算前方出現一頭老虎,她也敢拿棍子把它趕開——她只怕他愛得不夠深。
孔崢:「百分之百。」
「我們是相愛的!」
雁歸回想起孔崢最後說的話,心裏第一次產生了十幾年來的第一次猶豫,大偉想要的是什麼?她回憶起大偉這段時間里談起這個case的神情,那麼神采飛揚,他不止一次提起天翔國際的接洽人,激賞那個人辦事精明利落,原來他這樣為葉筠感到驕傲,他為什麼就一點不顧忌她的心情?
「男人的事情可以交給他自己解決,他勢必會給我一個交代。」
「嗯,差不多了,還是你推薦的那家法國物流公司最好,資歷口碑都沒得挑,售後也讓人滿意。」
雁歸反問他:「難道你有?」
「一個故人。」
雁歸回答:「既然你了解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放棄!」
門外站著個高挑俊美的女郎,看到他出來,笑起來:「你又在一個人玩多米諾?」
雁歸冷笑一聲:「笑話,既然你這麼會講大道理,為什麼不對我包容奉獻,讓我得到我想要的?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孔崢:「為了一個人。」
「我當然知道。」
雁歸:「目前還沒有過。」
大偉的體貼溫存讓她很窩心,但其實孔崢這樣也並不討厭,他做事乾脆利落,有種把一切都扛起來的大氣。只是她不太習慣,她已經習慣了處處為人操心,猛然間有個人把她的工作接下來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對了,我忘了說……咳咳,還要小心。」
雁歸說:「沒有人會喜歡去求人,傻子都不會。」
雁歸遲疑一下:「好!」
雁歸改完最後一本作業,正是下班時間,同事叫她:「今天李老師生日,大家說一起吃飯K歌,雁歸你去不去?」
孔崢盤腿坐下來,用手指輕撫地上七零八落的散牌:「你知道嗎?我第一次獨立砌一副大牌的時候是好幾年前,兩萬多塊,我沒有太多時間,每天只能抽出一個小時,用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才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切!」雁歸把眉毛皺起來。
該不該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雁歸遲疑了。
雁歸瞪著他不肯說話,這個故事很懸疑,即使在目前這種心亂如麻的情況下她仍然有些好奇,卻不肯表現在臉上。
孔崢一直開開心心地盤膝坐在一邊觀看,見牌塌了,馬上笑逐顏開:「重來!」
孔崢說:「那也看對誰……你說的事,我心裏十之八九有個底,不過我就奇怪了,這事你幹嗎不直接問柳大偉,旁敲側擊地來問我幹嗎?」
雁歸沉默一陣,拿起湯勺攪拌碗里的湯:「他是這世界上第一個那麼溫柔對我的人,第一個……沒心眼沒條件地對我好。」白瓷碗里的湯,紅蘿蔔配白色馬蹄,清澈的湯麵上漂著幾顆綠色蔥花,煞是好看,雁歸靜靜地說,「我沒什麼野心,認定了他就是他吧,有這麼點好這麼個人已經足夠了。」
「就在我以為要大功告成的時候……」孔崢笑笑說,「你知道是什麼毀了我的牌?」
「我知道你敢愛敢恨。」
雁歸思考良久,不情願地說:「似乎是你。」
到底是求人的事,雁歸不由得把聲音放低了些,孔崢望了她一眼,見那雙剪水般的眸子也順著聲音一路低下去低下去,他猛吸了口煙,然後狠狠把煙頭往煙灰缸里掐滅。